第一百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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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衡总算能动弹了,他像一个大号的蛋被他的爱徒塞在肚子底下孵了半个月,要是莲无殇他们再不把他放出来,温衡觉得他就要疯了。温衡神清气爽的站起来溜达溜达,云清也轻松愉快的满院子跑了。

云清捏着云乐乐的脸颊哼哼着:“师尊你看,这几天为了照顾你,乐乐都瘦了。”温衡看着云乐乐圆鼓鼓的脸颊,他嘴角抽抽:“你师尊我还没瞎,哪里瘦了?”云乐乐从兜里掏出一块糕一边吃一边说:“瘦了!”

不等温衡悠闲片刻,归梧走了过来:“散人,凤君和青帝大人已将修行场准备好了,您随时都可以过去。”温衡听到这话转身就走:“我才刚好!刚好!”

不等温衡走到行宫的门口,莲无殇和凤渊两个已经一左一右的扯着温衡的胳膊往行宫拖了。温衡两条腿拖在地上拽出了两条痕迹,他怨念着:“无殇你不爱我了!”

莲无殇板着脸:“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也会陪你的。”温衡崩溃道:“你明知道我对你下不了手。”

莲无殇淡定的说道:“我和凤渊已经说好了,我捅你,你捅他,他捅我,很公平。”温衡傻眼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公平?凤渊咧开白牙:“散人,拿出你压箱底的本事吧。”

过了没多久,趴在修行场中窗户上的云白和云清捂上了眼睛:“好惨……”云清叹着气:“师尊也太可怜了,一开始明明说好了师尊能招呼凤君,现在师母和凤君都在揍师尊。”

云白摇着头:“太惨了。”白欢点评着:“师尊还不如欢欢呢,欢欢都没他这么笨。”云乐乐咬着最后一个字:“笨。”

第一天的试炼,温衡是被凤渊和莲无殇拖进去再拖出来的。进去的时候两人夹着他的胳膊,出来的时候两人拽着他的腿。地上站了一条血,温衡的脸和地面亲密接触。

云清关切的蹲下身问道:“师尊,你感觉怎么样?你想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做。”温衡灰头土脸的说道:“给师尊做点补血的东西。”

不是说好了他能捅凤渊的吗?为什么凤渊一点机会都不给温衡?温衡身上被凤渊戳了十八个窟窿,都快疼哭了。

凤渊气定神闲的把脚搁在再一次被裹成了蚕茧的温衡身上:“这第一天呢,算是热身,我们两就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实力如何,你今天太含蓄了,明天可千万不能让着我了啊。”

温衡看着他胸口的大脚丫子,他弱弱的说道:“我怀疑你在公报私仇。”凤渊眉毛一挑:“没有啊?我怎么会因为你叫我老凤还用脚丫子踹我就对你公报私仇呢?我是那种人吗?你别多想了,将来回玄天宗,我还要去道木上看花摘道果呢。”

凤渊的脚丫子晃晃,温衡满头黑线:“还说不是公报私仇。”旁边的小朋友们都看不下去了。

云清叹了一口气:“我师尊真傻,真的。他明知道你爹懒惰龟毛还小心眼,他竟然还相信他的话。”云白夹了一根花毛虫一边吃一边说道:“你这话最好不要被我爹听到了,不然我帮不了你。”

接下来的半个月,温衡被凤渊和莲无殇联手虐的不轻,好几次他都是被两人拖出来的。但是有几次,凤渊也被拖出来了。到最后,莲无殇也衣衫染血踉跄着出来了。

三人都动了真格,他们在修行场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受伤的次数越来越少,伤口愈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终于有一天温衡伸手握住了长戟,他用一只手,就捏碎了祁阳引以为傲的兵器。那天吃晚饭的时候,莲无殇说道:“我们已经暂时适应了祁阳的长戟,但是长戟和开天斧还有很大的差距,修行场还要改造。”

凤渊说道:“我前些日子定好的东西应该到了。”正在吃东西的温衡心头涌出了不祥的预感:“你们还想做什么?”

第二天他就明白凤渊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了。凤渊将整个修行场都改造了,一块块断界石打造而成的地砖整齐的铺开,乍一看特别壮观。除了这个之外,凤渊还从祁阳的私库中翻出了开天斧的残片,他花了重金在太虚境求购其他的开天斧,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

凤渊用开天斧的残片混合着断界石打造了一柄灵剑,灵剑一出剑鞘,温衡觉得血液都被冻结了。

温衡泪流满面的被凤渊和莲无殇再次拖到修行场中,云白他们几个小家伙同情的摇头:“师尊这次又要惨了。”

夏去秋至暑往寒来,三人在修行场中不断的淬炼自己的筋骨,他们经常伤痕累累的出来休息一夜之后又精神抖擞的进去了。在太虚境飘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这三人终于走出了修行场。

修行场中坚硬的断界石地砖没有一块完好,那柄一开始对温衡和莲无殇造成很大压迫力的灵剑坑坑洼洼的插在残损的地砖上。看到这样的场景,云清他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师尊师母凤君!你们好棒啊!!”

凤渊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就是个陪练,今天开始我的任务也结束了。”云白问道:“爹爹,从此之后青帝和散人他们就能抵抗断界石和开天斧了吗?”

凤渊想了想实话实说道:“应当能抵挡一阵子了,会比看到开天斧和断界石就束手无策要好。”云白不解:“那为什么不继续了呢?”

凤渊叹了一口气:“那是因为我能找到的断界石和能找到的开天斧只有这么多了。”开天斧又不是路边的野菜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凤渊能凑齐一把灵剑的材料都很不容易了。

莲无殇道:“虽然祁阳死了之后我们就解开了太虚境的结界,可是太虚境通向上界的通道只留了一条通向太渊境。我们能找到这么多断界石多亏了容川和猫猫他们。想要找更多的开天斧碎片,只能往上界走了。”

温衡这段时间饱受摧残,他沧桑的说道:“我再也不想看到断界石和开天斧了,要是下次再有谁拿着这两东西在我眼前晃,我就把它们塞到他肚子里面去。”天知道当他一开始置身断界石牢笼中的时候有多难受,别说反击了,他连站都不想站起来。

太虚境下雪了,自从祁阳和冉修玉死了之后,太虚境的结界就变得有些弱了。温衡他们来到太虚境的时候还是烈日炎炎的夏季,等他们出了修行场之后,太虚境已经一片雪白了。

站在凤渊的行宫外向下一看,一片白茫茫,厚厚的雪堆积在悬空的建筑顶上别有一番风情。云清他们用冰雪建了一个滑梯,云乐乐和白欢会从高高的正殿一路盘旋下滑至几百丈以下的行宫。

孩童的欢笑声让凤渊的行宫多了很多欢乐,温衡都被云乐乐他们拽过去玩滑梯去了,笨拙的老温卡在滑道上扭了半天才扭下去。

凤渊正和莲无殇对弈,凤渊叹道:“飞升至上界几千年,也就这几个月才觉得我活过来了。一想到你们要走,我突然想跟你们一起走了。”莲无殇道:“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太长了,也该走了。”

凤渊和祁阳他们的这一架打了半年,损失惨重。凤渊的身份尊贵,祁阳本来想悄咪咪的把凤渊摁死。结果他失算了,他非但没能在太虚境外将凤渊除了,还让凤渊杀回了太虚境。

看到凤渊一回来,祁阳就想在城中直接除掉凤渊,为此他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去封口。没想到最后他的努力反而给凤渊提供了契机。在太虚境最混乱的时候,很多不明情况的仙人本来有机会可以离开,将混乱的消息传出去。可是祁阳封了结界,很多人被封在了城中,因此祁阳死去的消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上界知晓。

后来祁阳死了,凤渊和莲无殇解开了结界的封印,但是太虚境通向上界的传送阵只有一个还好,唯一一个好的还是通向太渊境的传送阵。

太渊境的主人是金乌东皇太一,据说那是一只脾气特别暴躁的鸡。祁阳一开始接手四界的时候,他本来想将四界统一,结果东皇太一鸟都不鸟他,祁阳男主光环在老金乌面前一点用都没有。东皇太一直接放话,金乌一族居住的地方人修和半妖休想踏足。

东皇太一直接将金乌的驻地从祁阳的治下分了出来自己管理,取名为太渊。祁阳一看,他治下的土地五分之四都被东皇给分走了,他颜面何存啊?祁阳一开始还想去找东皇太一交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交涉的,反正几个月之后祁阳出来了,出来之后祁阳便将他的治下分成了太虚和太渊境,他住在太虚境。

太渊境从那天开始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能进入的人少,进去了能出来的人更少。据出来的人说,太渊境一片蛮荒,比荒原还要可怕,很多人有去无回,渐渐的就没什么人去太渊境了。

太虚境原有通道可以直接到更上一层玄冥仙尊的治下,可现在通道被弄坏了,修士们想要去上界就必须要走太渊境走。但是谁知道太渊境是什么样的情况?太渊境里面有没有通道能到上界还不知道呢,毕竟上界的人都听说过东皇的暴脾气,想与东皇建交的少。

这也给凤渊他们创造了时间,太虚境现在只能通向下界,下界已经处于温衡他们的范围内。通向上界的路被堵死了,太虚境现在和太渊境一样封闭了。

凤渊他们只要乐意,完全可以圈地,等过上十几年之后,祁阳估计就被人忘得差不多了。除了四大家族的家眷,估计也没谁会给他们讨公道了。当凤渊听到温衡他们要走的消息之后,他不太能理解。又不着急去上界,多住一段日子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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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莲无殇和温衡去意已决,凤渊长叹短吁一阵之后也能理解了:“去吧去吧,呆在我这里也不是事。上界还有那么多地方没走过,去看看也好。”

莲无殇捏着棋子:“金乌老祖东皇太一是从上古就活下来的大妖怪了吧?他是个什么样的妖?”凤渊落棋的动作顿了一下:“嗯……不太好说。”

莲无殇问道:“什么意思?”凤渊道:“我和那位老祖没见过面,他大概是整个仙界唯一一个能对天帝撂脸子的妖。”莲无殇沉吟片刻:“好像有所耳闻。”

凤渊道:“我们飞升被加冕的时候,按道理说上界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混个熟脸日后好相见对不对?结果你看到东皇太一了吗?”莲无殇摇摇头:“若是见到了,也不会问你了。”

凤渊道:“听闻轩辕律也很恼怒他的所作所为,但是他有实力,若是动了他,仙界的太阳将永远不会升起。”莲无殇微微一笑:“据说上古时期,金乌化成太阳给大地带来光和热。我看帝骏他们在下界也没化成太阳,所以我觉得这只是传闻罢了。我觉得东皇太一手里有能让轩辕律忌惮的东西才是真。”

凤渊笑了:“也是,反正你们快去太渊境了,帝骏他们就在太渊境,你们进去不成问题。”莲无殇问道:“你见过帝骏他们了吗?”

凤渊道:“远远的看了一眼,我没能进得去。”凤渊眉头一皱:“没能进去是什么意思?”

凤渊道:“太渊境中还有一层比执道仙君做的结界还要厉害的结界,听说是东皇太一的宝物东皇钟上面自带的结界,结界占地很广,我试了试没能进去就放弃了。”

莲无殇疑惑道:“不应该啊,以帝骏夫妇的为人,他们飞升之后一定会来找旧友,你进不去,他们能出来啊。”凤渊摆摆手:“你错了,他们也出不来。东皇太一好像对他们特别关照,不许他们出门。”

莲无殇沉吟片刻:“所以帝骏夫妇飞升之后被自家长辈关起来了吗?”真是出乎意料啊。

外面的笑声更大了,鹅毛一般的大雪簌簌的落下。莲无殇循着笑声看过去,只见云清他们在堆雪人,温衡也在笨手笨脚的帮忙,不过因为做的不够圆被孩子们嫌弃了。

莲无殇放下了手里的棋子看向了正在和孩子们打闹的温衡,凤渊也放下棋子转过了头。凤渊轻笑道:“散人好像一直很得孩子们喜欢。”凤渊第一次看到温衡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身份,本来祥瑞的凤渊竟然会给旱魃大开方便之门。虽然这里面有一半是因为莲无殇的关系,还有一半是因为温衡本身很特别。

莲无殇笑道:“是啊,能遇到他我觉得挺幸福的。对了凤渊,忘了问你,你对云清和云白的事情是怎么看的?”凤渊眼神温柔的看向了正在打雪仗的儿子:“云清是个好孩子,不过他和我们君清还是不太般配的。”

莲无殇诧异的看向凤渊,凤渊狐疑的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已经同意这两孩子的事情了吧?我只是觉得他们还太小,未来还很长,会有很多变数。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只要分开一段时间就会忘记对方了。尤其是我们君清,他一开始多喜欢温衡的太一啊,可是后来还不是忘记了。”

凤渊安排道:“你们去太渊境的话,把云清带走吧。剩下的几个孩子我会替你们照顾,你们去太渊境他能帮上忙,好歹是金乌,东皇太一不会看着金乌子嗣流落在外的。”

莲无殇眉头微皱:“你不和君清商量一下吗?”凤渊微笑道:“他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地面的雪积了两尺深,云乐乐跳到雪地中就只露出一个脑袋在雪上。一群孩子在雪中疯了一下午,晚上早就洗洗刷刷上床休息了。

云清也不例外,他和云白两个化成了原形窝在窝中。云清给云白梳理着羽毛:“我听师尊他们说,明天就要出发去太渊境了。我要去见我爹爹和娘亲了,云白你会跟着我一起去吗?”云白眯着眼睛:“当然啊,不是说好不分开的吗?”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凤渊的声音响起:“君清,爹爹能进来吗?”云清跳到了地上:“凤君您等等,我给您开门。”卧室的门打开之后,凤渊低头看了看云清:“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想和君清说点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云清点点头:“好的,我先去师尊他们那边挤一挤。”云清颠颠的就出门了,出门前他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云白挪了一下位置,他和云清的窝窝变大了。云白和云清的窝很柔软,下面垫着厚厚的棉絮羽绒,和毛毯,上面还盖着凤凰翎和大棉被,两只小鸟在这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凤渊满意的在窝里翻了个身,他身上灵光一现变成了一只优美的凤凰。用妖形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两人都会觉得很亲近。

云白眯着眼睛任由他爹帮他梳理了一下羽毛,他说道:“爹爹,你是不是知道我明天要走了今天来和我告别的?我已经是大人啦,不用搞得这么肉麻的。”

凤渊低低的笑了一声:“不会啊,爹爹只是来告诉你,明天云清会和温衡他们去太渊境,你和云乐乐他们会留在行宫里面。爹爹怕你不知道,明天傻傻的跟着他们走了。”

云白瞪大了眼睛,他身上灵光一现变成了孩童的样子。面容精致的云白裹在被子里面严肃的问道:“爹爹,不让我跟他们走是你的意思吧?”凤渊乐呵呵的:“那当然,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在这里多陪陪我很正常吧?”

云白拒绝道:“我和云清说好了,要陪着他一起去太渊境,然后一起去找到云乐乐的爹娘。等我们都处理好了之后会回来看爹爹的。要是我不和云清走,他一个人会多难过啊。”

凤渊身上灵光一现,他也变成了人形,他正色道:“君清,爹爹只有你一个孩子,做的决定都是为你好。你也说了你不是孩子了,那你也该清楚的知道,你和云清是不可能的。你和云清都是公的!你们在一起是不会有子嗣的,也不会有正常的家庭的。你们要是继续在一起,对你对他都不好。”

凤君清定定的看着凤渊,他的表情从惊讶变得冷漠:“原来你今天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温衡和莲无殇正窝在床上一个看书一个看着莲无殇的侧脸发呆,只见云清溜达溜达的进来了:“师尊,我先在你们这里玩一会儿,凤君在和云白说话呢。”

云清利落的跳到了温衡旁边,他熟练的向着被窝里面挤过去。一边挤过去一边还在唠叨:“刚刚我去看了乐乐,乐乐睡得口水都出来了,天气好了要给她晒被子了。还有白欢又踹被子了,还好今天没闹着要白泽。”

温衡突然抱住了正在翻越他身体的云清,云清开心的说道:“师尊你要帮我挠痒痒吗?”云清喜欢人帮他挠痒痒,一挠就会睡着。温衡看着云清的眼睛,他的手不缓不急的挠着云清背上的绒毛:“嗯,一眨眼我们云清也长成大人了。”

云清嘿嘿嘿的笑了,要不是出了事,他早就成年了。

莲无殇对温衡说道:“你确定要现在告诉他吗?”温衡淡定的说道:“真正的男人敢于面对一切困难,就算今天不知道,他明天也会知道。”云清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师尊,你想说什么?”

温衡对云清说道:“云清,凤君他不同意你和云白在一起,明天你会跟着我们去太渊境,而乐乐他们都会和云白一起留在这里。你以后还可以来看云白的……”

云清傻了,他两只大眼睛中出现了水光,他伤心的问温衡:“为什么呀?凤君不是说他不讨厌我吗?他为什么反对我和云白在一起呀?”

温衡叹了一声:“因为云白是他的儿子,他觉得你们不般配。”就如同凤渊自己说的那样,云清是个好孩子,但是和君清不配。上界还有别的凤凰,就算没有凤凰,还会有别的羽族。凤云白能和其他的羽族成婚留下子嗣过上正常的生活,如果和云清在一起,这一切就都没了。

在凤渊眼中,云清能照顾人能做一手好菜……这些优点只适合做个近侍,凤渊能接受云清做云白的近侍,却不能接受他做云白的道侣。

云清猛地拍起了翅膀,他像是一团火焰一般飞了起来:“我要去问凤君!我不同意!”云清破门而出,在门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洞洞。莲无殇批了一身衣服坐起来:“起来吧,可能要吵起来。”

云清冲到他和云白的房间中的时候,云白已经和凤渊吵起来了。云白双眼通红:“你总是不问我的意见就给我做决定!你问过我的意思了吗?你觉得你认为的就是对的吗?!”

凤渊半点不让:“凤君清我是你老子,我现在做的决定你虽然不能理解,但是等你长大了,你会感谢我!”云白暴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我感谢你?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温衡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云白在骂脏话,这两人惊到了,凤渊也惊了:“你是小凤君,怎可如此粗鲁?”

云白双眼红的可怕,他面色涨红了:“粗鲁?我还能更粗鲁。凤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你儿子就活该被你摆布啊?生我的是我娘,孵我的是归梧和太一,你陪我不足三百年,却给我留下一条又一条的不可以!

我是小凤君,生来尊贵,不可以和普通的羽族相提并论,必须要出类拔萃处处碾压他们;我不可以懈怠不可以悠哉,我必须保持我凤君的矜持和高贵,不能给凤族丢脸;我受了委屈不能哭,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眼泪和软弱,不然我会被人抓住软肋和把柄……

我曾经把你的话当做圣旨!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了心里。可是你呢?你失约了!你说飞升就飞升了,说走就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凤族。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爹为了元灵界的千万妖修背叛飞升不得已,你是他们的英雄。可是你想过我吗?

你走了,归梧走了,孔雀一族的长老和族长死的死伤得伤,我孤立无援却还要时刻记得我是凤君,我不能给凤族丢脸!我尽量去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飞升,我爹会对我说,孩子,你做的好。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我已经很努力了。我说过我不是你想要的孩子,在我被墨泽掏妖丹的时候,那个一心为了凤族想要做好君王好儿子的凤云白已经死了!

你知道我被掏了妖丹之后的那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是他!”云白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指着愤怒的云清,“是他以神魂之躯背着我从凤族逃了出来!是他带着我跨越了千山万水去了不归林的思归山!

是他在山上给我盖了房子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是他种下了金梧木,让我有了能仰望的存在!也是他支持我熬过了漫长的五百年,还是他来到了我身边,陪着我度过了十几年最幸福的光阴。

在思归山上和云清一起过的日子,是我被挖了妖丹之后最幸福的日子。我不是小凤君,我也不是谁的好儿子,我活的很轻松。我只是云白,是云清让我知道,我还活着,我还可以无拘无束以云白的身份活着。

我被人修抓走,救我的不是你和归梧,也不是你留下的凤族中的任何一个人。还是他!他那时候才十几岁,毛都没长全,他就为了我走出了思归山,一路南下,一路坎坷,为的就是救回我这个废物。

你以为一句少不更事将来多变就能将我和他分开?我告诉你,这辈子我他妈谁都不认,我就认云清!他是太一的时候是我最好的伙伴,成为云清之后是我最爱的家人。”

凤云白擦了一把泪,他勇敢的盯着凤渊的眼睛:“我对你说过,我不是你想要的儿子。你想要开枝散叶,自己再找母鸟下蛋去,我不是你繁衍子嗣的工具。这辈子我断子绝孙也好,我不得好死也罢,我就认云清,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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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发冲冠的云清听到云白的这些话之后眼泪哗哗哗的就掉下来了:“呜呜呜呜……云白……”

云白坚定的抱起了云清:“别怕,他威胁不了我。他陪我三百年,你陪我三千多年。他虽然生了我,可是你还把我孵出来了。世上除了你谁能包容我的暴脾气?谁能给我做好吃的?谁能不管不顾的只要我开心?只要你不离不弃,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就算没有锦衣玉食,我们可以一起回思归山种地。我们可以养很多花毛虫,还能种很多果树。我们的生活不会被任何人打乱,眼前的云白早就因为你一个而活,其他的人的意见我可以参考,但是谁都不能干涉我的生活。”

云清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呜呜呜嗝,我好感动……呜呜呜……我决定了,我不揍你爹了……”

温衡他们傻眼了,云清能揍凤渊?啊,云清还真能揍。这是云清的房间,这个房间中有多少武器谁都想不到,比如在凤渊身后挂在墙上做装饰的云花花,早已蠢蠢欲动。

云白替云清擦了一把眼泪坚定道:“明天我会和你一起走,谁都别想留住我。”云清认真的说道:“对!”

云清落到地上变成了穿着贴身衣服的孩童,他气势惊人的对凤渊说道:“我尊敬你是云白的爹爹,一直对你不错。但是有些话我要对你说清楚了。”

云清正色道:“我名为云清,取这个名字的人是云白。我和云白早就约定好了,成年之后就做道侣,像师尊和师母那样幸福的过一辈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和云白一手建起来的,云白我不会让给你。云乐乐和白欢我也不会给你留下,你有本事就自己生自己孵去,不许抢我的家人,不许扣留我的云白!”

云清乌溜溜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灿烂的金色,房间的温度高的惊人:“如果你一定要拆散我和云白,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云清的声音变得很低沉,他对着凤渊伸出了手:“你从我和云白的家里出去!我们不欢迎你!”一股灼热的金乌火焰猛地喷到了凤渊身上。

被儿子和云清惊到的凤渊头发都被燎着了,他受到的刺激太大,出门的时候还在一步三晃踉踉跄跄的。凤渊前脚一出门,后脚房门就被云清关上了,凤渊走了一步之后眼眶就红了。

他翕动着嘴唇无助的看向莲无殇:“无殇,我是不是错了?”

凤渊在温衡他们的房中静静的坐着,温衡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凤渊喝水的手都在抖,他喝了几口水之后才抬起通红的眼睛:“我为了君清好才想把他留下,可是他却讨厌我。我错了吗?我哪里错了?”

凤渊低着头哽咽着:“我承认我不是个好爹爹,我陪着君清的时间太短了。现在父子终于有时间能相处下去了,他为什么不理解我呢?难道我的想法真的不可取?难道我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正常的家庭,也像我一样能享受天伦之乐,难道错了?”

莲无殇缓声道:“你没错,君清也没错,你们只不过立场不同。”凤渊头痛的摁着太阳穴:“怎么会立场不同?我们都是凤凰啊,他是我的骨血啊!”

温衡道:“可是他也是独立的人,从他破壳而出的那一天起,他就是有独立思想的人。”莲无殇道:“他经历什么事,遇到什么人,会有什么想法……你都无法预测。或许你能控制他一时,但是你不可能一直替他操持。他不是你的傀儡,他源自于你,却也不同于你。”

凤渊心疼道:“我知道这两个孩子不容易,我也知道云清很好,但是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选择走一条艰难的路呢?他们都可以生儿育女有家有室,能和其他的妖修一样。为什么偏偏就认定了对方了呢?”

莲无殇道:“你觉得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是幸福,君清觉得和云清在一起是幸福的,这就是你们的分歧。如果云清是个姑娘家,你会反对吗?”凤渊摇头:“怎么会?”

莲无殇道:“那你就是看不起同性的道侣?”凤渊也在摇头:“我也没有这种想法,我觉得你和千机散人这样也很好,并且曾经我就给云白选了同性的道侣。”莲无殇道:“那你为什么非要让两个孩子分开?”

温衡道:“是因为爱,因为凤渊和夫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夫人离去之后,至少还有君清支撑着他走下去。也因为怕,怕君清再一次受伤。”莲无殇叹了一声:“我一直觉得你很豁达,但是在君清这件事情上,你确实小气了。”

凤渊抖着手:“我也想大方,可是他是我唯一的孩子。他若是过的不幸福,我该如何对静婉交代?他若是一条道走到黑,哪一天他后悔了对我说爹爹,早知道听您的,您当时为什么不劝我,我该怎么办?”

莲无殇平静的说道:“我和温衡在一起很幸福,我们在一起六千多年了。虽然会有小打小闹,但是我们都是彼此的唯一。君清和云清在一起也很幸福,从云清还是太一的时候他们就相识了,期间经历了风风雨雨,但是两个孩子还是坚定的走到了现在。”

温衡道:“是啊,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千多年了,太一孵出了云白之后,又以云清的姿态回到了他的身边。三千多年,修真界有多少对道侣会分道扬镳?三千年,有多少的人会死掉?他们哪一个不是别人的孩子?”

莲无殇道:“我们不是在帮云清说好话,云清也不需要我们帮忙。在我们看来,云清也是个家世显赫认真刻苦的孩子,他和谁在一起都会幸福。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妨好好的想想。

第一:你能保证君清以后能遇到比云清更好的人吗?第二,你能保证君清听你的将来能一直幸福下去吗?不着急,你慢慢想。”

说完这话之后,莲无殇和温衡两个就静静的依偎在床上,两人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凤渊颓废的走出了他们的卧室,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桌子旁边,桌上有一束永生花,盯着桌上的花,他眼眶酸涩满脸都是怆然。

第二天一早风雪已经停了,外面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云乐乐一大早就被云清装在了背篓中,她穿着红色的袄子,还披着红色的小披风,整个人就像是年画娃娃一般。白欢奇怪的看着云白和云清:“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是不是背着我们出去玩了?你们肯定一宿没睡,眼睛都肿了。”

云白板着脸不想说话,云清瞟了白欢一眼:“就你多嘴。”归梧疑惑的在敲凤渊的门:“凤君,凤君,散人他们要走啦。”奇怪了,凤君为什么不说话?睡过头了吗?

温衡他们对着归梧拱拱手:“凤君可能还没起床,就不惊扰他了。”温衡转过头对云白他们说道:“跟凤君小别一下,很快你们就会回来看他了。”

云白闻言跪在了地上,他对着凤渊的卧室方向磕了三个响头。云清本来不想磕头,但是看到云白在磕头,他还是放下了云乐乐跪在了地上,他也和云白一样磕了三个头。

在两个孩子磕完了头之后,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憔悴的凤君走了出来,他走到两个云白和云清面前,云白撇过了眼睛不看他,云清瞪着凤渊半点不惧。

凤渊低声说道:“我想了一夜,或许你们是对的。未来多变,我们活在当下,我确实想的太多管的太多。其实道理我都懂,即便真的有家庭,不幸福的家庭多了去了。这世上能得一心人不容易,既然两个孩子都认定了对方,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祝福他们。”

莲无殇和温衡对视一眼,凤渊做出这个决定是一种妥协。凤渊风光一世骄傲一世,最终败给了自己的骨肉。凤渊低头扶起了云白,他低声说道:“去太渊境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和爹爹联系。”

云白眼眶一酸涩:“对不起,爹爹。”他最终还是做了个不孝子,没能做让爹爹骄傲的孩子。凤渊爱怜的摸摸云白的头发:“我们君清从小就有主见,爹爹相信你的眼光。”

凤渊从行囊中抖出一件金色的披风给云白披上,这是凤渊的凤凰羽做的披风,天寒地冻中,这是凤渊唯一能让儿子带走的温度。

凤渊给云白系好了披风的领带之后又将地上的云清扶了起来:“我……把我们家君清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小两口有事好好商量,别吵架。”

云清郑重的点点头:“好的凤君。昨天晚上我想了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凤君,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

凤渊轻轻弹了云清一个脑瓜:“以后见到我,叫爹爹,知道了吗?”云清揉揉眉心响亮的叫了一声:“爹爹!”

凤渊一把将云白和云清拥在了怀里:“哎……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他多希望能一辈子将孩子置身于羽翼之下,可是他也知道,不经历风雨,雏凤永远都无法面对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