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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燕听温衡这么一问,他反而愣了一下:“安哲的父母?”眼看安嘉燕眼珠子乱转,温衡微微一笑:“别着急,给你吃点好东西。”
说着温衡运起灵气倒了一杯肉香四溢的汤羹出来,他递给安嘉燕:“是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安嘉燕惊疑不定的看着温衡手中的杯子,他挣扎了一会儿便伸手接过了杯子一饮而尽:“这是……”
温衡笑眯眯的说道:“口吐真言汤。”安嘉燕神色反而放松了,他早就猜到这是类似于真言丹一类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想在安哲父母这个问题上就有什么隐瞒。
他老实的开口了:“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的母亲是妓子,是安嘉鸫经常去的青楼中的一个妓子,后来她有孕产子坏了规矩被赶出了青楼,她就抱着安哲来找安嘉鸫。安嘉鸫一开始还给她置了一个宅子,后来再去找她的时候,她人已经不见了,只把安哲丢在了宅子里面。”
温衡问道:“然后呢?”他心中总有疑惑,根据萧厉的说法,轩辕太子是在微服的时候遇到安哲的,安哲躺在荒郊野外的石头上,身边还有灵兽守护。一个稚童如何会跑到野外去?
安嘉燕道:“安嘉鸫那个傻子见没人照顾安哲,就把他带到了安家。可是验血那一关他就没有过,我们本想把他丢掉,然而那时候安家惹上了一点事,有不少眼睛盯着我们。我们便把他塞在别院中让他和分家的那些子弟一起生活。
安哲是个怂包,只会哭哭啼啼的,让家中的长辈极不满意。等过了一两年后,我们便有人将安哲丢到了雪雾森林中让他自生自灭,却不料他运气好,遇到了轩辕太子。”
安哲哭的已经站不住了,他嘶哑着说道:“在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前,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明明是主家的孩子,待遇还不如分家的那些人。我对安家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高门大院,永远都关着的门还有安家人的怒骂。我一直以为那是我做的一个梦,可是现在我才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难怪这些年我对安家的长辈都会有畏惧心理,因为你们从来没有给予过我关爱,安嘉鸫无视我,你们奚落我。只是因为我不是安家人,要不是遇到了太子,我早就死在雪雾森林中。
原来我的命从那一天开始就是太子给我的,可笑我不知道,还在傻傻的讨好你们。好狠的心啊!”
温衡在安哲的泪眼中看到了一段场景,幼小的安哲一手抱着一个破损的布偶,一手牵着一个高大的人。大人走的很快,他的眼神阴郁,根本不管安哲是不是能跟上他。安哲不敢说话,只敢小跑着跟紧他。
眼前的人流从密集变得稀疏,周围的房屋慢慢的被树林取代。大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安哲抱着布偶紧紧的跟着眼前的大人跑着。突然间安哲被地上的树枝绊倒了,等他爬起来的,那人已经不见了。
安哲不敢哭,他的眼泪糊了满脸,他呼吸急促像个没头苍蝇一般在树林中乱转。树枝划破了他的衣衫弄伤了他的皮肤,他惊慌失措终于敌不过心中的惶恐哭了出来,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能给安哲安慰的只有手中不会说话的脏兮兮的布偶。
没有人回应安哲,安哲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他哭到声音沙哑走到实在没有力气走下去,又惊又怕的安哲爬上了路边的石头上。泪眼朦胧中,他看到森林中走出了一只美丽的灵兽,灵兽走到他面前,安哲抽抽搭搭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安哲面前出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人,他比安哲见过的所有的人都要好看。安哲看到那人的时候觉得好开心啊,那人的衣服好精致,他的笑容好温柔,他的手中握着安哲最爱的布偶,他一定是好人。安哲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拽住了那人的衣袖,他对着那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温衡看到坐在石头上的轩辕衡温和的抱起了安哲,他像是穿透了时空一般看到了安哲和轩辕衡相遇的那一日。若是那一天没有遇到轩辕衡,安哲会成为森林中的一副白骨。
安哲擦着自己的泪,但是眼泪像是失控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狼狈的就像初遇轩辕衡那天一样。之前的安哲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是现在的安哲有了选择权了。
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扑到了温衡的怀里嚎啕大哭:“对不起,太子!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包容我的软弱无能和任性,谢谢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可是我非但没能报答你保护你,还害得你陨落,对不起!!”
温衡拍拍安哲的肩膀等他缓冲了一会儿后柔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在问话呢,要感动等一会儿感动行不行?”安哲的眼泪浸湿了温衡的肩膀,温衡笑道:“你真应该见见老邵,你和他一样能哭。”
安哲心里柔软成一片,他破涕为笑。温衡掏出帕子擦擦安哲的脸:“事情都过去了,一切向前看就好。你先去旁边坐着,我问完话再说?”安哲不好意思的向后退去,安子谦眼疾手快已经拖了一张椅子放在旁边了。
看来安哲的亲生父母是没办法知道的了,温衡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起了反轩辕衡的心?当时和轩辕律是怎么交易的?在对付轩辕衡这件事情上,怎么说的?是谁牵头的?”
安嘉燕说道:“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安哲在太子行宫过的挺好,太子对安家也多有提携。可是有一次安家和金乌一族有了冲突,金乌老祖在轩辕衡面前将我们安家骂的体无完肤,轩辕太子却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还在让金乌老祖消气。
家主回来将这事对我们一说,我们觉得跟着轩辕衡太没有尊严了。不反他,我们安家永远都是末流家族,随便哪个世家都能踩着我们上位。后来二皇子身边的长佩侍读来找我们,让我们考虑和二皇子联手。
从上古时期到现在,仙帝一位有能者居之,哪个仙帝上位的时候不要掀起一片腥风血雨?那时候仙界传出了流言,说轩辕太子太过仁义是非不分,这样的人根本做不了明君。想到安家受到的屈辱,我们就和二皇子合作了。
太子从成年之后多半都居住在太子行宫中,太子行宫只有太子身边亲近的人才能进入。长佩要求我们从安哲的口中套出太子行宫的阵法设置和地图。可是安哲的口风太紧,我们很难问出什么来,这样持续了数十年之后,长佩说让我们直接控制安哲套用他的灵气。
太子行宫被破那一日,我们用傀儡打开了太子行宫的大门。后来的事情我们就不清楚了,只听说轩辕太子身边一个近侍都没有,没有费一兵一卒,太子就投降了。
之后听说太子暴毙,轩辕律成了仙帝。可是他出尔反尔,答应我们的事情没做到。他指了安哲做执道仙尊,我们也能想到轩辕律对安家有防备,好在有安哲这个傻子帮忙,安家在平安界也过得风生水起。”
温衡转头问安哲和安子谦:“我问完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要问的?”安哲红着眼握着拳摇头,安子谦也在摇头:“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莲无殇却走了过来:“我有。”温衡狐疑的看着莲无殇:“无殇?你要问什么?”莲无殇道:“轩辕律和安家的联络人只有长佩吗?”
安嘉燕道:“一开始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都是靠追魂香交流,后来无意中遇到了轩辕律和他的两个侍读,我们发现其中一个侍读长佩就是给我们传递消息的那个。”
温衡低声问安哲:“长佩是谁?”安哲咬牙道:“长佩是轩辕律的侍读,他和淳安一起照顾轩辕律,不过长佩少年时候出行遇到轩辕律被刺杀,他以身挡下了攻击,落下了重症。轩辕律上位之后没多久,长佩就旧伤复发死了。”
安哲气的又要打人了:“那个鳖孙,平日轩辕太子对他多好啊,他少什么丹药直接从太子库房拿。他竟然也做帮凶!”安哲没能说出口的就是,长佩去世的时候,他作为长佩的朋友也去参加了葬礼,在葬礼上安哲哭的稀里哗啦站都站不稳。
要是早知道长佩也在里面捣鬼了,安哲估计会把他拖出来鞭尸。幸亏长佩死了,不然安哲回头就能提着刀去找他麻烦。
莲无殇又问安嘉燕道:“当时害了轩辕太子的世家除了素家之外,还有谁出手了?”安嘉燕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以轩辕太子当时的人脉和影响力,他要是反抗的话,轩辕律一定不会成功。他为什么不反抗呢?”
温衡摸摸鼻子,他也想知道轩辕衡为什么不反抗呢?估计还是缺脑子太傻白甜了吧?觉得轩辕律小打小闹?
安嘉燕的面色开始发红,他自己在无意识的擦汗。他的汗珠越来越多,直到他将自己面上的一块皮肉给擦了下来。口吐真言汤起作用了!
安子谦站在旁边看得全身发凉,当时他也喝过这个汤,当时他完好无损。但是现在要是让他再喝,他觉得他会和江河海还有韩飞他们一样灰飞烟灭。
安嘉燕惊恐万状:“我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吐真剂对不对!轩辕衡!你给我喝了什么?!啊——”安嘉燕倒在地上翻滚着,他身上冒起了青烟,他的皮肤像是斑驳的画纸一般被侵蚀。
这是一个惨烈又痛苦的过程,温衡本来不打算用,但是看到这群人对安哲和安子谦做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拿出来了。他柔声说道:“这是口吐真言汤,幽冥界的孟婆熬制的,喝下去之后作恶的人会灰飞烟灭。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投身畜生道都侮辱了畜生二字。”
安嘉燕的情况太惨,地上翻滚的其他五个安家人都吓尿了。尤其是安同善,他两只手抠着地砖向着门口爬着,身后留下了两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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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安嘉燕就骂不出来了,他的神魂和他的肉身一样被焚烧,细小的火焰侵蚀了他的声带。他嘶嚎不出来了,慢慢的,他不动弹了。最后他变成了一坨焦黑的玩意,冒着青烟。
温衡叹了一声:“也是个人才,做了那么多的恶,没想到还是让我出手了。”本来应该将安嘉燕交到受害者手中去的,可是太生气了,忘了这茬。
安子谦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对着温衡磕了三个响头:“散人,求您一件事。”温衡疑惑的看过去:“嗯?什么事?”安子谦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满脸是泪,他一字一顿说道:“求您,赏我一杯口吐真言汤。”
温衡愣了:“别这样啊,傻孩子,没什么过不去的坎,犯不着寻死啊!”众人傻眼了,温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懂了懂了,你不是自己吃对不对?你确实有这个资格。”
温衡从青玉壶中倒了一杯汤递给安子谦,安子谦从地上爬起来,他端着汤坚定的走到了安同善面前。安同善不敢抬头,出于本能他还在坚定的往前爬。安子谦蹲在了他的身边,他钳住了安同善的下巴,然后用灵气将一杯汤灌到了安同善的胃中。
他的动作是如此的坚定,安同善的下巴上被安子谦的手指捏出了两团白色。安子谦深深的看着安同善:“这张脸,和我爹爹长得好像。可是我爹他没有你这样的眼神,你的狠毒和自私让我大开眼界。我无法替我爹爹原谅你,更无法替巧盛楼中被你害死的工匠原谅你,包括我自己也无法原谅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安家家主,在巧盛楼破楼的那天我发过誓,若是让我逮住幕后主使,我会让他生不如死。经过这段时间的平复,我已经不这么想了,我想你这种人不配去见我爹爹,更不配见那些被你害死的工匠。
这杯口吐真言汤我喝过,味道挺不错,要是可以我还想再喝一次,但是可惜的是因为你,我再也没办法承受了。”
安子谦和安哲两都是软和的性子,不被逼急了,他们只会躲避。安子谦说完这话之后眼神冷冽,他看了安同善一眼,然后起身将杯子还给了温衡。
莲无殇问安子谦道:“你要听听他的惨叫吗?或许你心里会好受一点?”来自敌人的哭泣求饶会让自己身心愉悦,莲无殇觉得安子谦可能需要这个。
安子谦微微摇摇头:“算了,我没那个兴趣。”他怕听到安同善的哭嚎晚上会睡不着觉。
没过一会儿,安同善的面色也变成了红色,他在地上翻滚着,甚至将祠堂放在两边的椅子都给撞翻了。椅子被撞翻的声音不时的传来,直到最后消失,安子谦都没有回头。
处理完了安同善,接下来就轮到这四个安家人了。他们的四肢只有一条腿能用了,四人在地上趴着像是四只蛆虫一般狼狈。因为疼痛,他们已经晕厥过去,但是他们的神魂还好。应当能问出不少事情吧。
温衡看了看这四人:“能在这个时候进祠堂的人应该是安家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安家总要留下几个能说话的人。好了无殇,我们打开祠堂吧。”
莲无殇道:“猫猫他们还没来,打开之后可能会有安家人来找茬。”温衡笑道:“不怕了,想来就来吧。”
莲无殇他们将四个丢出了祠堂,安哲和安子谦两互相搀扶着站在祠堂前。在他们身后冒出了无数黑色的树根,在平安界盘踞数万年的安家今日起将荣耀不再。
祠堂轰然倒塌,惊动了不少安家人。安家人赶来将祠堂团团围住,有不少人认识安哲的脸,他们惊疑不定的互相看看,却没有一个人敢对安哲大放厥词,安哲面前的四个昏迷不醒的人提醒他们,眼前的安哲不再是他们的庇护伞了。
秦初晴很快就带着仙兵过来了,剩下扫尾的工作就交给安哲和秦初晴了。他们两一个是执界仙尊一个是执道仙君,安家的这些事能让他们忙活很久吧。
温衡和莲无殇从后厨那边溜达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之前喂温豹和鹤寒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其他安家人被仙兵们押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懵懂。
温衡道:“一个家族的覆灭总是让人心痛,安家虽大,总有无辜之人。”莲无殇持有不同的想法:“生在安家,享受着安家的庇护,她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安家盘剥而来。这世上谁都无辜,可是谁也不无辜。”
温衡抬头看了看天空,他幽幽的说道:“我突然有点理解轩辕衡了。”莲无殇应了一声:“理解什么了?”
温衡道:“区区一个安家覆灭就有这么多人卷入其中,若是轩辕衡当时和轩辕律对抗,会死多少人?无殇,或许大家都觉得他优柔寡断软弱可欺,可是他当时想的应该是——如果以我一人之力能阻止这场杀戮,我愿意以自己的死亡为代价平息仙界的战火。”
温衡笑了笑:“可惜的就是他死了之后,依然有人意难平。鬼族的覆灭,五大家族的隐忍和退让……这一切的损失不知轩辕衡有没有预料到。”
莲无殇道:“以轩辕衡的性子,他应当料到会有伤亡,只是他选择了用最小的牺牲换来了他以为的最大的和平。”温衡心里突然酸酸的:“突然觉得很委屈,很难受。”
莲无殇回头的时候只见温衡挂下了两行泪,温衡不好意思的擦擦泪,他微笑道:“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又不是孩子了。”
莲无殇什么都没说,他转身抱住了温衡:“那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温衡抱着莲无殇很久很久,在杨柳依依的小河边,他等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莲无殇道:“回头我给安哲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从轻发落安家那些没有直接参与的人。你不要太难过了,不是你经常挂在口边的吗?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安家会有今天,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温衡应了一声:“我没想到安家倒台会来的这么快。”莲无殇轻轻在温衡唇边一吻:“别想了。”当年轩辕太子被害的时候,也是一夜之间就变了天,这世上的诸多事情谁能看得透呢?
两人手牵手在路上走着,温衡突然觉得视野开阔了起来,他疑惑的看向天空:“好像有什么揭开了。”莲无殇道:“封禁之术已经解除了,虽然在里面看不到安家封禁术,可是灵气流通更加顺畅了。”
两人来到小桥上,莲无殇看着水面两人的倒影:“温衡,你已经很久没有批算过别人的命格了。”温衡笑道:“自从在下界算到你会因我而陨落,我就再也不算了。”飞升之后连千机书都被道木啃了,就算天道偶尔有提示,温衡也没有深究。
莲无殇双手捧着温衡的脸认真的对温衡说道:“你看看我。”温衡笑道:“怎么?突然要我给你批命?”
莲无殇道:“不是让你给我批命,而是想要你认真的看一看我。”温衡不解:“你就是你啊,你是我的无殇啊。”莲无殇笑了:“你记住我的脸,当你难受悲伤的时候,希望你能想到我。接下来的路会更加难走,我们即将进入上层世界,无论你愿意不愿意,你的出现会给上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你看得到或者看不到的地方,会有无数的生灵被卷入其中。你心软我知道,我们两从飞升的时候就说好了,以旁观者的目光来看待上界,一路走来我们也尽量的没有出手。但是到了上界,我们难免会被形势左右。
我想告诉你,不管你遇到了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我不会因为你的决定看轻你,也不会因为你的意见和我不同就离你而去。我希望你能时刻的保持清明,做我最爱的温衡。
我喜欢的温衡从来不是什么杀伐果断的高人,他是温柔而和善的,他有喜怒哀乐,有自己的原则和执念。就算全世界告诉你,你这么做是错的,你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我只想告诉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别人的建议听一听就罢了,不要放在心上。
你执掌道木,只要你愿意,世间万物都可以按照你的喜好繁衍生息,但是你却任由人发展。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你是温衡,你不是道木。我喜欢现在的你,会怜悯会同情会柔软,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你从没要求我做什么样的莲无殇,我只希望你能做现在的温衡。温衡,你已经很好了,你只管往前走,其他的不用多想。该来的总会来,你想多了反而让自己迷茫困惑。”
温衡搂住了莲无殇的腰,他深深的吻了莲无殇。他好像再一次被莲无殇给安慰了,他何德何能才能寻觅到这样一位道侣?
安家败落的很快,温衡他们回到吉祥楼的时候,楼内已经华灯初上。往常这个点,楼中必定恩客满座,可是今天的吉祥楼安静如鸡,竟然找不到一个寻欢作乐的客人。
温衡他们进门的时候看到厅堂中有两个明眸皓齿的少年,少年穿着雪白的袍子,一双眼睛像是紫色的宝石,他们正在吃肉干。看到温衡他们回来,少年蹦跶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的环住了温衡和莲无殇的胳膊:“回来啦~”
温衡头上垂下一滴汗,这两少年也太热情了吧?莲无殇对温衡说道:“他们就是先前的两只狐狸。”温衡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你们啊。”
狐狸们蹦跶到温衡面前,左边的那个眼睛圆一点,他介绍道:“我是吉祥楼的老板方笛,这是我弟弟方筝。”右边的方筝个子要矮一点:“是的是的,我们等你们很久了。”
温衡笑道:“等我有什么事吗?”方笛搓搓手说道:“我是来跟你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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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温衡和莲无殇面面相觑,算账?算什么账?很快温衡他们就知道这两狐狸和他们算什么账了,在温豹和鹤寒住的房间里,方笛在拨算盘,方筝在拿笔勾勾画画。温豹和鹤寒两满脸黑线的看着这两狐狸,温衡和莲无殇则坐在桌子对面看着狐狸们美滋滋的拨算盘。
“鹤寒和温豹在我们吉祥楼住了二十五天,每天的房费算六百灵石,他们一日三餐每一餐算一百灵石。除此之外,为了应对每次检查,我们全楼都要提心吊胆,这样,每次灵石算八百次……”
大概是太希望温衡付钱了,这两小狐狸激动的都语无伦次了。两只狐狸还没完,还在噼里啪啦的拨算盘:“还有还有,今天中午又收留了三十多个人,每个一个房间,哎嘿~他们住的时间长吗?要是长的话我给你打折,打八折!”
方筝还没说完,鹤寒已经一爪子招呼到了他的脑门上。方筝脑门上顶着一个猫爪印:“看看,你的人打我了,伤筋动骨了,没有一千灵石我起不来!”
方笛啪啪啪的打完了算盘:“截止到今天为止,你们要给我们四万八千五百灵石,给你抹个零头,给我们五万灵石就行了!”
温衡卡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标新立异的抹零方法。”正常人不是给四万八的灵石吗?还能越抹越多了?
温豹叹了一声捂着眼睛:“师尊,不要理这两个狐狸,他们就是在胡闹。”方笛急了,他下意识的舔着嘴角:“怎么能说我们胡闹呢?我们吉祥楼要营业的!你和鹤寒不能吃霸王餐啊!”方筝眼睛水汪汪,温衡觉得方筝的眼睛像极了云清煎的荷包蛋:“对啊,你们不能白嫖我们!”
温衡快要笑翻过去了,他从没见过这么财迷的狐狸。他心情挺好:“行,钱我付。”温豹恼怒的说道:“师尊你不用管他们,你们两,再对我师尊出言不逊我就咬断你们的咽喉。”
方笛抖着腿啪啪啪的拨算盘:“我被温豹威胁了,精神饱受创伤,没有三百灵石好不了了。”方筝提醒道:“哥,之前温豹和鹤寒还对咱动过手,你忘了算了。”方笛一拍脑门:“对哦!”
门突然开了,秦初晴走了进来。方笛和方筝一看到秦初晴立刻丢下算盘和小本本化成妖形夺路而逃:“快跑啊,秦初晴那个凶婆娘出现了!”可是没等两只狐狸跑出大门,他们就被秦初晴给逮住了。
猫猫淡定的一手提了一只狐狸,她粗鲁的用脚将大门带上。温衡笑吟吟的站起来:“猫猫,情况怎么样了?”
猫猫随手将两只狐狸丢在地上道:“你知道安家有多少人?说出来吓死你,光安家的主家分家就有一万多人,更别说依附安家的那些商户,估计总有十几万人牵扯进来了,安哲今天别想睡了。我等下也要过去帮忙,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张惊雷和邢正天他们来了。已经被我们扣下了在帮忙。”
两只狐狸钻到温衡的袍子下伸出脑袋:“不帮忙不帮忙!”秦初晴眼睛一瞪:“再说一遍!”两只狐狸猛地缩回脖子,方笛的声音弱弱的传出来:“要帮忙的也可以,三千灵石起步。”
秦初晴哼了一声:“看来你们两是皮痒了,再和我贫嘴,当心我把你们剥了做围脖!”方筝嗷的一下就嚷开了:“你怎么能这样啊,你使唤我们做工多少年啦?别人嫖我们还给钱,你每次都不给钱!”
温衡忍不住了:“猫猫,你的部下真有趣。”秦初晴困恼的拍拍脑门:“我真是手贱才捡了这两东西,早知道不如让他们被妖兽吃了才好。”
想当年,秦初晴在雪雾森林中行走,看到两只快要葬身妖兽口中的狐狸。她一时心软就救下了它们,没想到两只狐狸竟然是妖修,它们一定要跟着秦初晴出森林,说要干一番大事业。
秦初晴那时候刚搬到祥安界,她手下正缺人,于是就收了两只狐狸做小弟。哪知道这两狐狸最大的心愿竟然是开青楼!除了算账,这两东西做啥啥不行。两狐狸每天对着秦初晴哭哭啼啼的,秦初晴看着心烦,就给了他们一笔钱把他俩遣返了。
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吉祥楼就在平安界开业了,秦初晴本来不知道吉祥楼是两只狐狸的产业。当她收到狐狸们的邀请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实在看不上他们,秦初晴这些年也没管他们。
除了当事人之外,甚少有人知道吉祥楼是秦初晴的产业。吉祥楼奇迹般的在平安界站稳了脚跟,直到这次为了偷安家大印,秦初晴才启用了两只狐狸。
这段时间温豹他们躲在吉祥楼非常的安全,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两狐狸还是有点本事的。
秦初晴说了一会儿后就对温豹和鹤寒说道:“你们两也一起帮忙做事吧,我们人手不够。”她提着两只嘤嘤嘤的狐狸就准备出门 ,温衡唤住了她:“猫猫,你不需要我帮忙吗?”
听到这话秦初晴欲言又止,她纠结了一会儿老实的说道:“在下界的时候,师侄们再三提醒我,让我能不喊你尽量不要喊你。”温衡欣慰道:“没想到我的弟子们如此关心我,怕我操劳还特意对你说了,不过没事的,我可以的!”
秦初晴残忍的说道:“谭师侄、云师侄以及张惊雷对我说:温老祖做好事不行坏事一等一,如果遇到事千万别叫他来添乱。”
鹤寒笑的倒在地上眼泪都飚出来了,温豹转过身只能看到他肩膀耸动,看来忍得很辛苦。温衡气呼呼的:“孽徒!岂有此理!”他为师的尊严碎了一地,这群孽徒,再见到他们一定棍子招呼。
秦初晴带走了温豹他们,房中留下了莲无殇和温衡,温衡郁闷的都不想睡觉了:“我有这么没用吗?最少我还能打啊!”莲无殇笑道:“交给他们吧。”莲无殇还不乐意温衡卷入安家的是非中去呢,对付安家,有张惊雷他们就足够了。
这间卧室是温豹和鹤寒的,两人不准备睡在这里,他们走出门之后正好看到了一轮圆月挂在枝头。夜风吹在身上带着微微的凉意,前面的吉祥楼张灯结彩,温衡心念一动:“无殇,我们一起去看看风景吧?”
找个最高处,老两口坐下来看看风景说说闲话,他们经常做这种事。虽然大多数看风景都以抱在一起告终,可是要的不就是这个情趣么。
平安城中最高的建筑在城南,那是一座文渊阁,建在山顶上。今日城中骚乱不断,往日灯火通明的文渊阁今夜静悄悄的。两人溜到了文渊阁顶楼上,神识一探平安城的灯火尽收眼底。
每一次在夜色中看到璀璨的灯火,两人的心就很平静。平安城的星火像是黑暗中的珍珠一样,在西方有大片的阴影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在平安城的事情尘埃落地之后,他们要穿越雪雾森林到达妖族的领地。
温衡道:“上次和猫猫去看道木的时候,发现上面的世界特别大,我在想妖界的道木是什么样的呢?如何能承托住这么大的世界呢?”
莲无殇缓声道:“这个只能我们自己过去才能知道了。”温衡道:“无殇,上界你都走过一遍了吧?妖族的领地什么样呢?”
莲无殇坦言道:“其实妖族的领地,我只走了凤凰和麒麟的领地,还没有完全走完,中间有四界我过不去。”温衡有点好奇,他点点头:“看来有点难度哪。”
莲无殇道:“没事,这次我们一起去就是了。”莲无殇的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被喘息声代替了。
温衡和莲无殇在平安界逗留了一个多月,等张惊雷他们将安家的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安家作恶的修士都被关了起来,该挨打的挨打,该剥夺身份的就被剥夺了身份。
一些陈年老账都被翻了出来,涉及到的财产人数之多,让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安家彻底完了,虽然安哲还是执界仙尊,但是安家已经好不了了。
这次事件中平安城的大部分商户都受到了牵连,只有极少数的商户从中获利了。其中获利最多的是千机阁和飞仙楼。
安哲知道了太子的事情之后,心再也不会向着轩辕律了,他手中的兵和钱都会变成对付轩辕律的刀子,他会将这些无保留的交给温衡的弟子们。
这一个月间秦初晴他们忙成了狗子,只有温衡两人优哉游哉,秦初晴好几次眼珠子都绿了,她好羡慕温衡他们。得知温衡他们这样是常态之后,秦初晴都快自闭了。
在月末的时候,平安城来了很多文人,他们大多是从下界来听焦恒贤开坛讲道的。焦恒贤在月中的时候就悄悄的来到了吉祥楼,他躲在楼中不敢露面,生怕一露面就被学生们要求说上个几天几夜,太痛苦了。
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城里就变天了。这里不再是安家的天下,秦初晴和安哲重新执掌了平安界,完全看不出来一月前的那场骚乱痕迹了。安家在平安界上万年,最终也没能翻出个水花来。
一个月之后,温衡和莲无殇走到了平安城外,张惊雷愧疚的说道:“温老祖,莲先生,此行去雪雾森林务必当心。”张惊雷还要留在四界帮着师兄弟们处理飞仙楼千机阁的事情,不光是他不能去,就连温豹他们也必须留下。
温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出来,每次扫尾的都是他的弟子们。温衡笑着拍拍张惊雷和温豹的肩膀:“辛苦你们了。还有小邢和鹤寒,多谢了。”
安哲和安子谦红了眼眶,安哲沙哑的说道:“太子,到了森林里面一定要当心,那边的路不好走。”焦恒贤道:“放心吧,我会将太子和太子妃送到太虚界。”焦恒贤在雪雾森林中这么多年,对森林还是有点了解的,这次温衡他们会跟着焦恒贤一起走。
秦初晴不太好受,她别扭的装过头,直到温衡招呼她:“猫猫,我们走了呀,你要多照顾自己。”秦初晴抽抽鼻子:“走吧走吧,又不是生离死别,总会见面的。”
秦初晴旁边的两只狐狸惊呼起来:“凶婆娘掉眼泪了!”然后方笛和方筝就被揍了。
温衡对着来送行的众人挥挥手:“都回去忙吧,别送了。”走出一段路之后,他再回头发现城门外,这群人还站着呢。他挥挥手:“回去吧!”不知道为什么,温衡心中又开始酸溜溜的了,下次若是再走,一定不能让这么多人送。
都怪焦恒贤磨磨唧唧的睡懒觉,要不然他们一大早就已经出发了。焦恒贤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太子,你们跟紧我,实不相瞒我觉得我后背一阵凉意,一定有东西盯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