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俞酌打开衣柜,随手拿出一件衣服,仔细一想又觉得太随便不太妥当,又蹲在衣柜前想究竟穿什么。
蹲了一会儿他又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难不成贺临在台上演唱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吗。
在台上发光发热的时候,大概也不会往下看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认认真真地挑了一件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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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酌来得不早不晚,这个点还没开始入场,但已经来了许多人。
会场入口前,偌大的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着贺临演唱会的宣传照片,鼎沸的人群三三两两地穿梭来去,他们满脸兴奋地谈论着即将开始的演出,就连路过的人也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广告上的宣传照片。
有些应援站在会场前发应援物,大多数是免费的应援物,只是有一定的领取条件。
俞酌挑了个人相对较少的走过去,问发放应援物的女孩这个要怎么领取。
女孩身上穿着应援服,头上戴着应援灯牌头饰,显然是早已为这场演唱会做好了准备。
“哦哦,”女孩从善如流地说,“你给我看一下微博,贺临超话八级就可以领手幅和透扇哦。”
俞酌第一次参与这种领应援物的活动,没想到还有这种要求,遗憾地摊了摊手:“抱歉,我没有超话八级。”
“这……”
旁边的女孩子挤过来说:“男粉呀?好难得啊,麦麦,送他得啦。”
俞酌笑了笑:“没关系,可以买吗?”
被叫做“麦麦”的女孩歪头想了想,“算了算了,反正也就剩几个了,打算自留的,既然你这么想要,那你关注一下我们的应援站,我就给你吧。”
“叫什么?”俞酌问。
麦麦熟练地报了个名字。
俞酌点了点头,搜索她说的名字,然后迅速地点了关注。
麦麦扫了一眼,看到他关注了,就爽快地将手幅透扇递给他,“演唱会结束后也不要乱扔哦,谢谢你喜欢我们贺临!”
俞酌接过来,透扇上画着一个贺临的Q版小人,小小一只,脸上跟他真人一样没什么表情。
长得还挺像的,俞酌在心里这样评价道。
“一个人吗?是不是第一次来看演唱会啊?”旁边的女孩热心地给他指了个路,“你去那边,官方应援站在卖灯牌,你可以去买一个哦。”
俞酌眉梢一挑:“谢谢。”
等到俞酌走远了,麦麦才纳闷地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刚刚那个人那么眼熟?”
旁边的女孩们笑着揶揄她,“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帅?”
“哎呀,不得不说,虽然只露了眼睛,但是能看出来是个帅哥。”
“哈哈哈哈哈草,这难道就是粉随蒸煮?正主帅粉也帅!”
“啊啊,真的啊,难怪我们麦麦刚刚人都温柔了很多。”
“戴着口罩怎么……口罩?”麦麦敲了敲脑袋,小声嘀咕道,“他遮这么严实干什么?”
麦麦回头去看,发现刚刚那个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她摸了摸头,只当他是个怪人。
过了大概半小时,临近入场时间,她们收拾着放在地上的东西,准备入场。
“天、天啊!麦麦!”一个女孩惊叫起来,把麦麦没锁屏的手机递给她,“你快看新关注!”
麦麦不知道她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接过手机,“什么呀……”
她点进微博粉丝列表,新的粉丝那一栏,赫然多出一个新关注:俞酌Z。
“这、这是高仿号吧?”麦麦不敢置信地问。
她颤抖着手指点进这位新粉丝的首页,发现就是俞酌无误。
“我的天……!”麦麦感到一阵眩晕,手机差点没拿稳,说话都要不利索了,“俞、俞酌?!刚、刚刚那那个是俞酌?!天啊!”
她何德何能啊被俞酌关注了?!
等等不对,这个人他不是跟贺临不合吗?!
“我晕了我真的晕了,”另一位女孩拍着胸口,替麦麦说出她的心里话,“我刚刚跟俞酌近距离接触了!我还给他指了路!天啊……我不敢相信……”
“我心跳得好快……”
良久,她们缓过来了,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他怎么会来看演唱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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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酌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等人进去得差不多了才入场。
入场前他根据发应援的女孩的指引,买了灯牌和应援棒。
进来之后俞酌就把口罩摘下来了,他头上带着应援灯饰,头顶“贺临”两个字发出淡淡的蓝光。本以为这样
混入真粉丝之中,也毫无违和感。
场内,每一个座位上都放着一份伴手礼,里面是一些小零食和化妆品,还有一封贺临亲手给粉丝写的信。
伴手礼包装得很精美,俞酌扯了扯绑在上面的丝带,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跟其他人的也差不多。
“啊啊啊,太用心了吧!”坐在俞酌旁边的女孩也在拆礼袋,将里面的信拿出来,“呜呜呜,临临的字好好看哦。”
她又凑过去跟旁边的姐妹讨论:“这封信为什么可以发语音啊哈哈哈哈,这语气真的好像他。”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
俞酌将自己手中的信展开来,顺便竖起耳朵听她们说话,眼角余光往旁边飘去,最终得出一个信息:她们的信跟自己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的信纸上只写了三个字:
看着我。
俞酌想起刚刚旁边女孩说这信写的跟发语音似的,现在看来他这封信上的话也像本人亲临似的。
贺临要是在现场,估计跟他说的也是这句话。
俞酌甚至能想象出来贺临站在他面前,警告他不要到处乱看,说完还要不冷不热地喊一声让人招架不住的“哥”。
……这人真没把他当粉丝啊?
贺临真是笃定了他会来,也不怕袋子里的这封信落入他人之手。
俞酌扬了扬眉,万一他有事来不了呢。
“啧。”俞酌将他的专属信叠好放回袋子中,“小孩。”
“我喜欢贺临四年了,你呢?”身边的女孩跟隔壁姐妹聊完,又转过来跟俞酌搭讪,“你喜欢他多久啦。”
俞酌随口编了个数:“一年……?”
女孩来了兴趣,问:“你是哪首歌入的坑?”
俞酌思考了一下,他第一次听到贺临的歌,好像是在车上,董越泽他们往他车里放的那首《红》,后来送贺临回家的时候还不小心被贺临听到了。
“那首《红》吧。”
而且这首歌是他听过的贺临的歌里频率最高的一首。
那天贺临送他回家,他回到家后点开晋江云音乐搜索贺临的名字,像是想要从歌曲了解这个人似的,一首一首地点开来听,感觉
这个工作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他听到这首排在很后面的《红》。
“这首歌吗?!天啊,”女孩称赞道,“你真是个独特的人。”
俞酌慢悠悠地问:“怎么说?”
“这首歌喜欢的人少呀,我以为只有我们资深老粉才知道——其实我也挺喜欢这首歌的,”女孩声音中带着惋惜,“不过这首歌前一百都没挤进去,听说是临临高二的时候写的,可能还有点青涩吧哈哈哈哈。”
“——说起来,你近一年才入坑,怎么会是从这首歌开始的呢?”
俞酌故作神秘地道:“你说的,因为我是一个独特的人。”
“对了,”女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地凑近一点,又迟疑着说:“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俞酌?”
俞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这个问题,含笑说道:“你再仔细看看?”
女孩真的就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像。
像是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一样,她拿出手机,打开一张俞酌的照片,跟旁边这位酷似俞酌的歌迷进行仔细比对——
一模一样!
她颤声问道:“你就是俞酌?!”
俞酌食指抵在唇间,无奈地眨了眨眼睛:“嘘。”
女孩傻了。
“卧槽……”女孩浑身一僵,既呆滞又放空地说出一句话:“你们不是不合吗……?”
俞酌惊奇于坊间居然还有此等不实传闻,饶有趣味地说:“听谁说的?”
“呃,你别生气啊,大家都这么说的。”
女孩的声音弱下来,她有种丢脸丢到正主面前的感觉,并因此决定以后再也不随便相信这些小道消息了!
俞酌无所谓地笑笑,只说:“没关系。”
女孩呆呆地点点头,然后又转过头去。
她乍一看没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呐喊:卧槽啊啊啊啊啊啊我旁边坐的是俞酌!!!他来看贺临演唱会还坐我旁边啊啊啊!!!
要不是现在不方便,她的尖叫甚至可以刺破云霄甚至让全场以为是逃生警报仓皇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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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整。
会场倏地暗下来,原本喧闹的会场霎时安静。
所有人将视线聚焦在舞台上,每一道目光都饱含期待。
王超巍说的没错,俞酌这个位置就是全场最佳的位置,他可以一眼看见贺临,贺临也可以一眼看见他。
躁动的欢呼声犹如烟火般在会场内炸开,闪亮的应援棒如同涌动的激流般快速挥动着,他们不约而同地尖叫出一个名字——
“贺临!”
“啊啊啊贺临妈妈爱你!”
“贺临娶我!”
贺临往第一排匆匆地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空位。
说明俞酌来了。
他向下望去,一片应援灯的海洋,他在其中找到一个特别亮的存在。
——俞酌戴着写有“贺临”两个字的灯牌头饰,手上拿着应援棒,很给面子地挥舞着。
他今天很好看,贺临想。
尤其是俞酌头顶上他的名字灯牌,好像在昭告世界这个人已经署上了他的名字一样。
贺临的目光只在俞酌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短得几乎没有人发现贺临刚刚的停顿。
紧接着,贺临拿起话筒,沉声说了一句:“晚上好。”
俞酌的视线集中在贺临身上,就像贺临所希望的那样,聚精会神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