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平凡相爱

裴听颂醒了,意外发现自己掉了点眼泪,觉得很丢人。他们睡着睡着换了姿势,从面对面的相抱变成了他从背后环绕方觉夏,伸长的手臂被他枕在颈下。

他们像一朵花苞里分不开的两片花瓣,紧紧相贴。

方觉夏睡得还很沉,裴听颂轻轻地把胳膊抽出来也没有弄醒他。下了床,看见自己枕头上湿乎乎的一小块,裴听颂拿手擦了擦,后来干脆直接翻过来,藏住,假装无事发生。

他很饿,在飞机上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可这个公寓和他的胃一样空荡荡,所以他换了衣服戴上帽子口罩,自己下了趟楼。睡了两三个小时,从黄昏到夜晚,超市都关了门,他只能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裴听颂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照顾人的念头,都是别人照顾他。有人是因为爱他照顾他,例如外公,有人是因为工作照顾他。

可他一踏进便利店,满脑子想的都是方觉夏。走到零食区域,他就想,方觉夏喜欢吃什么呢?他好像爱吃糖。所以他买了好多种糖,特别是那种贴了一张写有Hot小纸片的热销糖果,他都搬进篮子里。

还有他以前提起来都觉得腻的旺仔牛奶,现在看几乎是首选。

便利店里没有新鲜蔬果,裴听颂只能买沙拉,还有关东煮。结账的时候店员说,“可以看看我们的夏季限量哦,咖啡冰沙,很好喝的。”

“晚上喝会睡不着吧。”裴听颂随口说。

“啊……也是。”店员尴尬地笑了笑,继续结账。可裴听颂却突然说,“我要两杯,麻烦帮我装一下。”

醒了也不知道几点了,肯定是睡不着的。

从便利店拎着大包零食出来,旁边是一家花店,他从没发现这里有家花店,明明住了这么久。

老板娘在里面整理着花束,小心翼翼又认真的样子又让他想到了方觉夏,每天蹲在他的小阳台,有时候能待上一下午。明明那么爱干净,为了他的小花经常一手泥,洗手也会洗十几分钟。

看见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站了老半天,老板娘忍不住问,“是想买花儿吗?”

裴听颂一开始没这个念头,但是看见老板娘手边的花束,最中间似乎有一朵洋桔梗,所以他又点头。

“你想买什么?需要推荐吗?”老板娘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的中年女人,边问他问题边整理自己手头的插花,“是送人吗?”

她看起来不像是会认出他的人,又或许是裴听颂实在裹得严实。

“嗯。”裴听颂走进来,盯着那束花。

“一看就是送女朋友,玫瑰花怎么样?这个季节的玫瑰和粉色大丽花都很好看的,哦还有晚香玉。”

裴听颂摇头,拿手一指,“就要这个,白色洋桔梗,要一大束。”

“喜欢这个啊。”老板娘欣然拿出新鲜的洋桔梗,多的都快拿不住,裴听颂才说够。

“这花很好的,漂亮,生命力还顽强,往水里一插能开十几天,一点都不娇气。”

还真是,漂亮又不娇气,就是方觉夏了。

“我给你弄个蝴蝶结,你女朋友肯定喜欢。”

付完款的裴听颂阻止了老板娘的行动,“不用,就这样吧,回去我男朋友会弄的。”

说完他抱着一大束能把他埋起来的洋桔梗直接走了,留下还没会过意的老板娘在店里琢磨,究竟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街边还有老奶奶卖菜,坐在地上,菜不多了,只剩下几个西红柿、丝瓜和一些生菜,裴听颂本来走过去了,可没走两步又转过来,把老奶奶的菜全买了,还催她快些回家。

等到上了电梯,裴听快累死了,他把所有东西都搁电梯地板上,除了那束花,老老实实抱着。

回到家里,把所有东西都放下,他换了拖鞋就直奔卧室。果不其然,方觉夏还在睡,但一听见动静似乎是醒了,抬了抬头,眼睛半眯着,跟落在云里的幼雏似的,迷迷糊糊。

恍惚间,他都忘了自己和方觉夏是一个男团的队友,忘了耀眼的舞台和闪光灯。他们就像是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对恋人,平凡地生活,平凡地恋爱,烟火气浸泡着日常。

“醒了?”裴听颂走过去趴在他跟前,在他左脸颊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右脸颊。方觉夏哼了一声,懒洋洋伸了伸手臂,在空中划了小半圈,最后把手搭在裴听颂的肩上。裴听颂带回来一点雨水的味道,和他衣服上的鼠尾草香气混在一起,很夏天。

“你出去了。”他揉揉眼睛,“去哪儿了?”

“就下了趟楼,买了点东西。”裴听颂喜欢看他刚睡醒的样子,被子里捂上一会儿就特别软,脸上也透着粉。

方觉夏不习惯赖床,说着话就起来了。一出去就看到桌上的花,还有他买的一大堆东西。他明知道裴听颂是个小少爷,还是忍不住笑他,“买这么多花干什么?都没有那么多的花瓶给你放。”

“哪里没地方放了,”裴听颂拉开厨房的一个酒柜,里面全都是干净漂亮的玻璃杯,他赌气似的一个个拿出来,“这些都可以放,我有的是杯子放花。”

方觉夏笑他幼稚,裴听颂还说个没完,“不行还有水池。”

“还有游泳池是吗?”方觉夏想到了睡前裴听颂讲的泳池杀鱼案。

“反正我养的起这些花,都是我的花。”

“好。”方觉夏把这个字的尾音拖长,格外温柔。他看到裴听颂买回来的一些蔬菜,都不是很漂亮,有的已经打蔫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买,但他没再数落,反而把它们都洗出来,“做个蔬菜汤喝吧。”

“好呀。”裴听颂开始摆弄他的花,一枝一枝把它们分出来,抖几下,一整个枝条的花苞都在颤动,水灵灵的,没什么香气,漂亮得很纯粹。

方觉夏本来就会做饭,手脚麻利,把番茄和丝瓜都切成薄片,放进锅里,加上一勺盐,最后把洗干净的生菜放进去,可惜没有鸡蛋,不然放进去会更香。

热汤、冰沙、关东煮和沙拉,他们吃得古怪又随便,但两个人居然都吃得很香。方觉夏把冰沙留在了最后,吸了一口半化的冰沙,牙齿冰得打颤。

“这个好好喝。”他笑开,冻红了的嘴唇比花店的玫瑰还漂亮。

饭吃完,裴听颂主动提出洗碗,手忙脚乱的差点打碎一只,不过又救了回来。方觉夏坐在大大的餐桌上修剪洋桔梗,几乎用光了所有能用的杯子。

他把花摆在可以摆放的所有地方,餐桌、沙发角下、玄关柜上、书房里,卧室的床头柜,甚至是浴室。满屋子都是洋桔梗,空荡的房子有了生机。

裴听颂告诉他自己谎称生病的事,想让他陪自己休息两天。方觉夏同意了,想想又觉得很有趣,“那我们哪也不能去,外面的眼睛太多,房子里最安全,像私奔后躲起来的小情侣一样。”

裴听颂喜欢这个形容。

本来想吃完饭看一看路远的综艺,可家里没有电视机。裴听颂从书房里翻找出一个投影仪,“看电影好不好?”

方觉夏当然说好,只是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能看清。他猫着腰从袋子里找出一枚树莓味棒棒糖,撕了包装纸塞进嘴里,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裴听颂摆弄那个一看就没怎么用过的投影仪。

裴听颂终于弄好,空荡荡的一大片白墙上投射出影像,“这个能看见吗?”

投影效果还挺好,很亮,方觉夏含着糖点头,“可以。这是什么电影?”

“Kill your darling.”裴听颂每次说英文,尾音都特别的好听。那种胸腔共鸣,总能听得方觉夏酥酥麻麻。

这名字听起来像文艺片,又像某种谋杀主题的悬疑片。方觉夏朝着裴听颂招了招手,又拍了两下沙发,示意让他快过来。

“马上,我去弄点喝的。”

他用掉了公寓里最后两只玻璃杯,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百利甜,和旺仔对半倒进杯子里,抿了一口,甜上加甜,方觉夏肯定喜欢。

不过他给自己倒了半杯朗姆,加了半杯可乐。裴听颂不是酒量好的人,但他偶尔会喝一点,半醉的时候写东西脑子里会钻出更多天马行空的幻想。

回到沙发,他们肩贴着肩,看电影的时候方觉夏反而不安静了,这是一部关于文学、诗歌和“垮掉的一代”的电影,很多方觉夏不了解的东西,每当那个有着漂亮脸蛋的男主角念出一首诗,他就会侧目看向裴听颂。

“这是亨利米勒的《北回归线》”裴听颂说完会吻他一下,“他也是垮掉的一代之一,性解放先知。我书房里还放着他的‘殉色三部曲’,情·色小说。”

“性解放……”方觉夏小声地重复了这三个字,因为含着糖果,这三个字被他说出一种粘腻的感觉。

他和裴听颂收到的教育和生长的环境完全不同,所以他总是不能向他一样,随意说出有关于性和情·色的词汇,语气发虚,没有底气,“难怪他写的诗里面会有cock……”

裴听颂听见就笑起来,拿自己上次在酒店里说的话揶揄他,“哥,cock用中文怎么说?”

方觉夏的脸登时红了,本来半个身子都歪在他身上,现在一下子就坐正了。

“不知道。”他说了谎。

裴听颂笑了起来,但没有继续逗他,他们再次浸入剧情之中。方觉夏默默看着,偶尔会发出一句没什么语气的感叹,像陈述事实一样说,“艾伦可真喜欢卢西安。”

“为什么这么说?”裴听颂抿了一小口可乐加朗姆酒,又把给方觉夏调好的递给他。

方觉夏喝了一大口,一开始甚至没尝出里面有酒精,只觉得是巧克力奶,“你看他望着他的眼睛,不管卢西安说什么做什么,他都那样望着他。”

那样,这个形容很有意思。

“你可真聪明。”裴听颂掰了掰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投影的光在他立体如石膏像的五官蒙上一层幻影,他说话比电影里的卢西安还好听,还让人沉迷。

“那你是不是早该发现我喜欢你了?”裴听颂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像一汪动荡的湖,“我也是那样望着你的。”

嘴里的糖融化了三分之一。

树莓香精和巧克力把方觉夏醺醉了。

“我没发现。”方觉夏很诚实地回答。

投影里,卢西安倒在艾伦的腿上,含住他伸过来抚摩他脸颊的手指。沙发上,裴听颂伸出手,手指捉住方觉夏嘴唇外延伸出来的白色细长糖果柄,捏着,旋转。

甜蜜的树莓星球,在一个湿软的宇宙里缓慢自转。

催生出的暧昧星云流淌进喉咙,在五脏六腑里烧起火。

“为什么?”

因为他也是那样望着裴听颂的,他怎么发现的了,他满心满眼都是裴听颂。方觉夏心里给出答案,然后用牙齿咬碎了那颗越来越小的糖球。

相爱令人盲目,因为他们只看得到自己对爱人的满腔热衷。

星球爆炸了,满嘴碎片,他的舌头需要被解救,于是裴听颂来了。他揽住他的腰,在光影里给了他一个复杂的吻。

他想起不久前的台词,艾伦说这很复杂。

卢西安说,[太好了,我就喜欢复杂。]

方觉夏不喜欢,他喜欢可以依托逻辑解决的简单事物,他唯一喜欢的复杂的东西就是裴听颂了,还有所有与裴听颂有关的一切。

简单囊括不了他,裴听颂因复杂而充满吸引力。

朗姆酒,甜蜜唾液,可乐气泡,褶皱的口腔内壁,树莓与百利甜,舌尖细小的味蕾,牛奶,光滑的牙齿。糖果的碎片被他们推搡来去,渐渐地没了攻击力,融化成圆融的形态,黏住嘴唇和舌头,还有越来越深的呼吸。

电影里诗歌的台词太适合当做背景音。

[警惕着,你并不是在仙境

我听说奇特的疯狂在你灵魂里生长了好久

可你是幸运的,因为你有傲慢,你隔绝着

痛苦的你们,方能找到藏匿的爱

付出、分享、失去

至少不会未盛放就死去]

方觉夏就是在仙境,他听不进去。他不知不觉躺倒在沙发上,像一枚烧垮下来的白色蜡烛,伸展开的一条细白长腿碰翻了地板上的水杯,打翻了里面盛放的洋桔梗,水流到地板上。

他的头开始晕眩,半杯百利甜起了点作用,浑身都热起来,但他又没没醉,他是清醒的。裴听颂在舌吻的间隙剥下了黑色外衣,就像他刚刚撕开糖果包装那样。可他们嘴里分明就含着糖,多到含不住的糖。

裴听颂吸吮着方觉夏的嘴唇,他细微的唇珠。舌头舔过口腔内壁的每一处,使坏似的地往最深处顶。方觉夏开始失去吞咽的能力,他只能张着嘴接受这场侵袭。

这个吻太漫长了,长到糖果融尽,方觉夏也快融化。

融化的糖和唾液混在一起,从嘴角淌下来,被电影里的白日光照得闪闪发亮,比银河还美。裴听颂的手发烫,开始变得毫不稳重,贴上的每一处都染上他的体温。这场解救暂时中止,他退出来,隔开一些距离望着方觉夏。

那种夜色下纯白的美,用风情两个字来形容都是一种玷污。

“你不看了吗?”方觉夏说的是电影,他躺在沙发上,眼神柔软,“才放了一半。”

裴听颂俯下身子,从下往上舔掉了方觉夏嘴角的糖液,像一只动物。

“后半段不好看了。”

诗歌是不说谎的。

没错,他的确迷恋上裴听颂灵魂里奇特的疯狂。

“好吧,那就不看了。”

方觉夏被裴听颂打横抱起,从客厅走回卧室,像把珠宝归还到天鹅绒上那样轻柔地放在床上。他雪白的上半身被深色被子衬得那么漂亮。裴听颂看着都觉得燥热,单手就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和他接吻。

裴听颂的吻大多数时候很温柔,缓慢地舔吻,舌头伸进来的时候也不粗暴,只是灵巧地勾住他的,再勾走他赖以生存的唾液。

方觉夏忽然间有点害怕,他在吻的间隙喊着裴听颂的名字,“我们……我们要……”

“要做什么?”裴听替他把之后的话问完,“我不知道,你觉得呢。”他都不知道,方觉夏怎么会知道。

可他的脑子里又出现另一个声音,好像在说,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分明就想,别装了。

他低头含住了方觉夏已经微微立起来的乳尖,发烫的嘴唇抿住它,像饥饿的蜂鸟吸食蕊珠上的花蜜。

“不要吸。”方觉夏抓住裴听颂后脑的头发。

“你明明喜欢。”裴听颂依旧是那个直白的孩子,他知道怎么取悦方觉夏,“你最喜欢我舔,打着转舔。”他怎么说就怎么做,湿润的舌尖转得灵巧,直到

方觉夏整个人都蜷缩,直到两颗珍珠发红发肿,颤巍巍像悬在白色窗帘的装饰。

他继续吃下去,从蕊珠到光滑平坦的花瓣,舔吻他的腹部,轻轻地嘬吻,在他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枚很小的红印。

方觉夏用手去捂,“别留下痕迹。”

“夏天了,哥哥。”裴听颂舔过他的手指,教他说谎,“你可以骗别人,说这是虫子咬的。我不介意。”

他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虫咬的伤口,发红发肿,痒在心上。方觉夏想接吻缓解症状,但是裴听颂不肯,他咬住了方觉夏睡裤的边缘。

方觉夏往后缩,又被裴听颂抓住双腿拖过来,他终于低头吻住方觉夏,用这种办法安抚他,可手已经扒下他的睡裤,还有他新换上的裴听颂的内裤,已经湿了一块,方觉夏感觉得到,他不敢说。

这是他躲避的原因。

“想要吗?”裴听颂轻轻咬着他的嘴唇,“你可以吗?”

吻是方觉夏的致幻剂,只要吻上来他就不害怕,他含混地问,“你想要吗?”

这话太乖了。方觉夏那双总会让人误以为冷淡的眼湿漉漉的,比沾了唾液的糖果还亮。裴听颂结束一个吻,舔了舔嘴唇,“我早就想要了。从我喜欢你的第一天开始,就想要你,和你每一次接吻都在想。”

方觉夏的心跳得好快,他垂下的手紧紧地攥着床单,很没底气地威胁他,“闭

嘴,你、你做梦。”

裴听颂当然不闭嘴,他只会变本加厉,笑着说,“哥哥,我在梦里都上了你几百回了。”

方觉夏听不下去了,闭上眼,“裴听颂,你……”

“所以你救救我,嗯?”裴听颂像一座倾倒的山脉那样贴上他的身体,讨好似的吻他,“拿走我的第一次吧。”说完,裴听颂对着他念出电影里的原声台词,[我喜欢第一次,我希望我的人生全都由第一次构成。]

方觉夏缺氧,脸颊发烫,“……明明别人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这个意思。”裴听颂叼着他下唇,拉扯之后又松开,“要不要拿走?我的第一次。”

明明方觉夏应该是被动那一方,裴听颂却把主动权这个烫手山芋扔了给他,又说得那么郑重,那么珍贵。

“说吧,说出来我就亲你,亲你很多下。”他一路舔吻着方觉夏的耳后,侧颈,手指捻着他的乳尖。亲吻脖子的时候方觉夏会很动情。

所以他最后还是妥协,他根本拒绝不了裴听颂的任何求爱。

“要,我要。”他很小声说。

方觉夏是认真的,裴听颂也是,他从床头柜拿出没有拆封过的润滑液和安全套,匆匆拆开。

“你什么时候买的?”方觉夏被他折腾得头晕发软,上半身靠在枕头上,“这是什么?”

“早就买了,就等着你来。方老师,你不是备过课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裴听颂低头过去跟他接了个吻,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挤了一团润滑液在手心。

“这个要放在哪儿?你教我。”

方觉夏的脖子通红,生涩得像一株花苗,直立立挺着,梗着喉咙,“放在……”

裴听颂又一次低头含住他的乳头,“告诉我,我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他的答案几乎是从牙缝里传出来的,艰难极了,“下面……”

“下面。”裴听颂重复他的答案,用沾了润滑液的手握住方觉夏那根漂亮的阴茎,“这儿?”说着他还上下撸动了好几下。方觉夏立刻咬住自己的嘴唇,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呻吟出声。

裴听颂舔他,让他松开牙齿,手上的动作还没有停,像是按摩一样,温润的手掌心裹着他敏感的前端,任由方觉夏在自己的身下发抖,“是这儿吗?”

方觉夏被欲望操控,他想摇头,又点了头,大口呼吸着,说不是。

“那下面还有什么?”裴听颂佯装出一副天真口吻,黏滑的手指顺着柱身往下探去,揉了两下方觉夏的囊袋,差一点让他直接射出来,最后顺着会阴,来到了那个隐秘的穴口。

“找到了。”裴听颂吻着方觉夏的脖子,手指摁在他穴口皱缩的软肉上,像双陷阱边跳舞的脚,时不时陷进去,又飞快出来,“是这里吧,要伸进去吗哥哥?”

方觉夏快被他折磨得发疯,咬住嘴唇不想出声,可裴听颂的另一只手又开始了用力地撸动,勃起的阴茎在他手里成了脆弱颤抖的雌蕊,是他欲望的开关。

“啊,慢点,听颂……”

“别光叫啊。”裴听颂抬头吻他,“教教我。”

方觉夏受不住了,他脑子里是裴听颂说的性解放三个字,没错,他需要解放,他是一只被困住的鸟,不,他是花好了,就随意让裴听颂蹂躏,揉碎,拧出花汁,他不想飞走。

他想死在裴听颂手里。

“伸进去,扩……扩张。”

这个名词从方觉夏的嘴里说出来有种别样的性感。裴听颂照做了,他不断地询问方觉夏怎么扩张,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给他形容,手指裹着粘腻液体伸进去,探索边缘世界的甬道。方觉夏呻吟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听得裴听颂浑身发热,病了一样。

“好奇怪,啊,裴听颂,你等等……”裴听颂一只手撸动着前面,另一只手扩张后面,方觉夏的感官复杂到难以忍受,后穴的异物感混杂着濒临射精的快感,难以忍受。

“疼吗?”裴听颂吻他的嘴唇,又伸进去一根手指,并住往里送,“听说两个关节的地方就是前列腺,摁一下会特别舒服,快活得要命。”

方觉夏被塞满了,他摇头,说自己不想快活。但他说了也没用,裴听颂已经自顾自开始了探索,“你喜欢在床上说谎。”

手指突然间探到了某一处。方觉夏会说谎,但他的身体不会,他敏感得一点欲望都藏不住,指尖狠狠一戳,他就会像鱼一样弓起身子,又发出人类的呻吟。

“找到了,我真是个聪明的学生。”裴听颂两手并用,甚至整个人都趴到他的小腹前,伸出舌尖舔一舔他的胯骨,他一边套弄一边勾着手指狠狠刮弄那一处敏感地,两只手都足以让他的恋人失控。

方觉夏筛糠一样抖着肩膀,腹部漂亮的川字型腹肌绷紧,三两分钟就抵抗不住,叫出声,射在了裴听颂的脸上。

他大口喘息着,裴听颂凑过来给他看他的“杰作”,“你多坏啊,你颜射我。”

方觉夏的眼角都红了,感觉自己犯下了天大的罪过,想说对不起,可裴听颂没让他说出口,凑过去,“你帮我舔干净。”

他对性的拘谨和禁忌正在被裴听颂一点点碾碎。方觉夏伸出舌尖,舔掉自己弄上去的精液,也舔着他爱人的脸。

“真乖。”裴听颂低头奖励了他一个吻,“我的哥哥最乖了。”趁着高潮的余韵,他又伸进去一根手指,“你知道吗,刚刚那个不算扩张。”

方觉夏喘息着,声音都含着热汽,“那算什么……”

“那叫指奸。”裴听颂说出一个新的词,“我用手指让你射了,对吗?”

他没办法说对,只眨了一下眼睛,感受着裴听颂新一轮的探索,“三根太多了,听颂……”他求饶似的抓住他的手臂,可裴听颂却直言,“必须得这样,不然你吃不下我。”

说着他又开始了抽插,方觉夏就像是一块蒸到熟透的糯米年糕,由得他去戳,去揉,抽出来的时候拉出黏软的丝,裹着他不让他走。直到裴听颂说够了,说他要进来,方觉夏的心就开始猛烈地跳,从没有这么快过。

他拿出一枚套,自己撕开,牵着方觉夏柔软的手,哄着他给自己戴上。那根已经勃起膨胀的性器就这么直挺挺的对准他,像一杆毫不留情的枪。套太滑了,方觉夏额头都是汗,最后一次才真的给他套上。

“谢谢你。”裴听颂欺身压上去,吻着他的脸颊,低声对他说了好多遍我爱你,叫他的名字,叫他觉夏。

然后他的手指摁着他的臀肉,掰开雪白的两团云,将自己送入方觉夏的身体。

这是裴听颂第一次真的与另一个人类结合,是他最爱的人。

方觉夏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夏日的闪电劈开了,他叫着,想躲,雪白的腿根打着颤。

“不要怕,”裴听颂只挺进去一个硕大的前端,就已经把方觉夏撑得没办法继续,他只能哄他,“哥哥,别怕,我亲你好吗?亲亲你。”他低头与他舌吻,手揉着他的臀肉,让他一点点放松下来。

“听颂,唔……我好难受啊。”

“我也是,”裴听颂的汗都流下来,“你太紧了,我进不去,咬得我好疼。”

方觉夏听见他说疼,迷离中竟然开始心疼起来,他吻着裴听颂额角的汗,努力地试着放松自己,“这样……这样呢?”

裴听颂进去更多,他在方觉夏的身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哥哥,我能动一动吗?”

方觉夏红着眼点了下头,得到的就是裴听颂狠狠地冲撞,他像一只第一次经历发情的小兽,摆动着自己的腰往里送,插得方觉夏忍不住叫出来,他没想过原来交合是这种感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裴听颂戳碎,催生出毁灭的快感。柔软紧致的软肉紧紧地吮吸着裴听颂,让他头皮后背一整片发麻,原来和喜欢的人做爱会是一件这么舒服的事。他狠狠地挺进,“喜欢吗哥哥,舒服吗?”方觉夏被顶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太、太深了……听颂,你慢点。”

“深一点不舒服吗?我在你最里面,你看啊,”他把方觉夏顶到床头,让他弓着腰就能看见,“你看,你把我都吃进去了。”

这些话实在是太坏太直白,方觉夏浑身都烧起来,被他顶得无处可逃。裴听颂握着他的细腰,将他拽下来,那根阴茎就插得更深,疯狂地捣弄着。

他好像在床上,又好像是一艘风暴中的船,被裴听颂的潮汐推上岸,再被无情地拽下来,困在情欲的深海。

“不要了,啊,我,听颂,求你了……”方觉夏摇着头,上半身发着不正常的红色,眼角的红已经和胎记连成一片,像颗揉一揉就破皮的水蜜桃。窗外又开始下雨了,雨水让方觉夏细弱的请求变得更加可怜,“我,我要上厕所……”

“是吗?”裴听颂恶意地撸动了一下方觉夏的阴茎,听到他尖叫就露出笑意,

“我们觉夏是喝了很多水,那怎么办呢?我总不能抽出来。”

“可以的,听颂,”方觉夏露出哀求的表情,漂亮极了,“就一下。”

“我一秒钟都离不开你。”裴听颂残忍地说着情话,再将他的爱人抱起来,双腿盘在腰上那样抱着他来到主卫,每走一步都在他身体里抽插,甚至比刚刚还要深。

他就是方觉夏唯一的支点,是屠杀他的刀,也是他的救命稻草。

方觉夏被他插得几乎要哭出来,阴茎的胀意已经无法忍受,他捶打推搡着裴听颂的胸膛,“放开我,混蛋,快点,我不行了。”

“好的时候是你的宝贝,不好的时候就是混蛋了。”裴听颂忍出一头的汗,最后还是将他放下来,让他双脚沾了地,自己也抽出来把方觉夏翻了个身,湿滑的穴口像一只会呼吸的嘴,一张一合。方觉夏手都在抖,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开马桶的盖子,可裴听颂下一瞬间就从后面插进来。

窗外下起了暴雨,每一滴都狠狠地拍打着透明的玻璃,啪啪作响。

他最敏感的那一点被裴听颂疯狂顶着,方觉夏双腿打颤,眼前发黑,他好像看到了电影里拿着刀的主人翁,在温热的胸膛上发狂一样插着,红色的液体漫出来。

Kill your darling.

My darling is killing me.

“啊,啊,别,救命……”

液体。

“我正在救你啊,我在救你。”

腰被捉住,细白的腰塌下来迎接着进攻,他是失守的城墙,倒塌的是尊严,解放的是欲望。

“不行,我要死了,听颂,听颂……”

液体漫出来,淅淅沥沥像是下雨。

“你没有死,”裴听颂感受着甬道猛烈地收缩,从后面抱住他软掉的身体,一边舔吻他耳朵的软骨,一边宣告他事实,“你只是被我干得失禁了。”

方觉夏亲眼看见自己尿出来,那根可怜的阴茎被他插得抖动不停。他弄得好脏,明明他最爱干净。

可他太舒服了,舒服到他不在乎干不干净。

“听颂,快一点,我想要。”他已经被操到口齿不清,说出来的话都没有过脑子,也不进耳朵里,是欲望直接的产物。

裴听颂忍到快要爆炸,他嗓子都哑了,还一直厮磨着方觉夏的耳朵,“你怎么这么会勾引我,嗯?”每一下都往最敏感的地方顶,“是不是最会勾引我?”

“是,我,我勾引你……”

他发狠地揉着方觉夏的屁股,吻他太阳穴和眼角的胎记,“你长得这么漂亮,就是来勾引我的,对吗?”

方觉夏已经失去了理智,“对,对……我就是想勾引你,想让你操我,操我…

…啊,啊……”他如愿以偿,被比自己小三岁的男孩子操到失禁,失控,引以为傲的情绪控制捻成粉末。

快感甚至将他的理智都抹除了,他被顶得乱叫,慌乱地抓着墙壁,脚趾抓着地板,只剩下胡言乱语,“啊,啊,不行,好深啊,听颂,听颂……”

甬道越收越紧,一阵阵的痉挛,裴听颂知道他快到了,也用上最大的气力顶上去,比野兽还残忍。就这样,方觉夏被他站着操到了,操得再一次高潮,前端流出液体,流到他的腿缝。裴听颂也射了,他能感觉得到,他潮湿的胸膛贴在他后背上,大口喘息。

他快死了,羞耻心把他磨碎了。他喘不上气,靠在裴听颂身上,“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了?”

裴听颂掰过他下巴,给了他一个温存的吻,慢慢抽离他的身体,一边吻,一边说着我爱你,我很爱你。

方觉夏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哭了,他甚至都没有察觉,“我也爱你,裴听颂。”

“我知道。”裴听颂吻着被眼泪沾湿的胎记,“爱是很伟大的事,对吗?”

方觉夏点头,像那个望着心爱的人念诗的信徒,他相信裴听颂说的所有话。

他说,“我们在做爱。”

“我们很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