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冬天,可阙以凝睡得似乎有些热。
她的头发缠了几许在她的脖颈上,顾山雪看见了,忍不住伸手帮她把头发弄开。
在将头发拨开之后,阙以凝却抓住了她的手,迷迷糊糊的抱着贴在自己的脸上,嘴里发出舒适的含糊声。
房间里酒味很浓,顾山雪不知道阙以凝喝了多少,但看这神志不清的模样,应该是喝了不少。
顾山雪撑坐在床边,一只手被阙以凝抱着,看着阙以凝的睡颜。
醉酒的阙以凝别于睁眼时明媚动人,透着股娇憨的意味。
顾山雪看的入了神,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
片刻后她忽然回神,试图将自己的手从阙以凝的手里抽出来。
阙以凝握着不放,皱着眉嘟囔着热,脚不安分的踢动着被子。
手掌下触碰的面颊温热,顾山雪指尖动了动,眉宇间带上些许无奈的神色,却也没再试着抽出来,而是就这个姿势坐在了阙以凝的旁边。
她理好的思绪再次凌乱不堪,让她自己都看不透自己的想法。
一周半前,偶尔听到的语音证实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想,之前所有的困惑,阙以凝的动机都清晰了然。
伴随而来的复杂情感让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面对阙以凝,所以她想和阙以凝减少接触,想要理清自己的情感。
顾山雪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她是一个目标极其明确的人,阙以凝算是她的意料之外。
她没想过自己回国,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她漂亮妩媚,聪慧动人,不管是性格还是才情都是顾山雪欣赏的,是顾山雪心里的绝佳朋友。
可阙以凝不只是想和她做朋友,顾山雪知道如果自己要拒绝,最好的方式就是表现清楚,不给对方一丝一毫遐想的空间,这样她们都可以退回原地。
顾山雪出差了一周半,也想了一周半。
她知道自己对阙以凝心动过,在某个瞬间心跳失频过,在肯定阙以凝喜欢她这件事后暗自开心过,但她不是少年人了,那些情绪不足以支撑她下最后的决定。
顾山雪知道自己内里其实是个固执的人,她很担忧如果她现在真的就这样答应和阙以凝在一起,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这样的分开。她不确定那时候的自己可以承担那种结果,倒不如一切都不开始,也好过结局一地鸡毛。
顾山雪对爱情的看法并不乐观,甚至是悲观型,家庭的不幸让她的爱情观和婚姻观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她更希望自己可以和阙以凝长久的相处。
房间里踢被子的声音把顾山雪从思考中拔出,阙以凝已经把被子踢到地上去了,腿露在了外面。
似乎是觉得手里抱着的东西的温度已经不再凉爽,阙以凝松开了顾山雪的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被子大半倾斜着,阙以凝这么一转身,被子盖不住,露出了一大片光洁白皙的背部。
腰以下的被子虚虚的掩着,若隐若现,透着些情色的味道。
顾山雪怔愣原地,脑袋一懵,浑身通红的就像刚刚煮熟的从水里捞出来的虾。
阙以凝她她她怎么没穿衣服!
顾山雪迅速的伸出手拽住了被子,把被子往上扯了些,把阙以凝盖的严严实实。
她撑起身子,看见了被丢在床另一边的衣服,站在床边看着阙以凝有些手足无措。
刚刚什么思考什么情绪都被顾山雪抛到脑后了,她现在站在床边想做点什么,但是脑子嗡嗡的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刚刚凉快一点的阙以凝感觉到闷热再度袭来,非常不满的推开了被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跨出被子的长腿细直匀称,腰背弯出曼妙的弧度,长发凌乱的散在身后几缕,欲遮又掩。
顾山雪背过身,似乎在面临一道世纪难题。
要怎么样才能让阙以凝乖乖的盖上被子?
顾山雪看向了空调,又担心现在冬天开制冷空调阙以凝会感冒。
顾山雪试探的叫了声阙以凝的名字,阙以凝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顾山雪一看有戏,把被子又帮她盖上了,哄着她说:“不盖被子会感冒,帮你盖上好吗?”
阙以凝用鼻腔挤出回应的声音,顾山雪放心下来,起身准备离开。
一回头,被子又被阙以凝卷起来。
顾山雪叹气,走出了卧室,去了浴室打了一盆温水端过来。
毛巾拧干水,水珠滴落回去发出轻微的声响。
顾山雪坐在床边,沉默的帮着阙以凝擦着手指。
指缝都被擦的干干净净,顾山雪拧了毛巾,去帮阙以凝擦脸颊。
温热的毛巾拂过滚烫的脸颊,拭去粘腻带来清爽,睡梦中的阙以凝若有所觉,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她眼里一片薄雾蒙蒙,挂在卧室上方的灯被晕染成光圈,在她的眼里拉长又变短,如梦似幻的不真切。
阙以凝偏了偏头,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的侧颜。
是梦吧,她意识不清的想。
厚重的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些心烦意乱,她准备掀开,却被顾山雪按住了。
“掀开会感冒的。”
顾山雪瞧见阙以凝睁眼,还以为她醒了,但看着阙以凝呆呆看着她的样子,便知道阙以凝其实还醉着。她不厌其烦的和醉酒的阙以凝说话,不让她踢开被子。
被子还是下滑了些,露出了白皙的锁骨和圆润的肩,似夜中皎月,透着靡丽的温软。
“感冒就感冒,反正你也不会关心我。”
阙以凝吸了吸鼻子,只当是梦里,便无所顾忌的抱怨。
阙以凝向来是个外人面前要强的性子,只会在亲近人面前露出些许嗔怪之色,喝醉了意识昏沉,对着喜欢的人就更加少女了。
顾山雪替她掩好了被角,有些好笑的摇头:“怎么会这样想。”
“怎么不会?你都不回我消息了,你都躲着我了,你肯定是知道我对你有想法,就不想再理我了!”
阙以凝难过极了,顾山雪的举动对她来说无疑就是婉拒。
“不会不理你的。”
顾山雪看着阙以凝带着委屈的表情,轻叹着说。
“真的?”
阙以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情况。
阙以凝从不是个格外直白的人,哪怕去勾顾山雪,她也只喜欢半遮半掩,觉得这样才能把诱惑最大化,直接的给人看了便没有遐想了,但她现在哪能想到那些东西,满眼都放着顾山雪,贴在了她身上。
她的手臂环住了顾山雪的脖颈,雪里一点朱红摇晃,像是不断散落的花瓣,顾山雪慌忙的偏头,对阙以凝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我真的喜欢你。”
阙以凝的声音里带着醉意,比往日声音里藏着些甜软的味道。
她似娇艳的玫瑰,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顾山雪沉默下来,安静地看着阙以凝。
她眼里藏着太多东西,让人看不真切。
阙以凝头脑发昏,依旧是困倦着的,她倚在顾山雪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诉说着爱语,最后呼吸逐渐绵长,又昏睡了过去。
顾山雪将她扶好,为她盖好了被子,空调开到二十六度,关上了门。
房间里一片昏暗,阙以凝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头,闻着房间里的酒气,有些烦躁的皱眉,看清了来电提醒之后,接通了电话。
章诗雨:“boss,十点半有拟定一个会议,现在还有半小时了,您醒了吗?”
“我知道了,等会来接我吧。”
阙以凝的声音有些哑,她的视线扫过面前的陈设,眉心一蹙。
她下床拉开了窗帘,阳光照亮了房间,她看见这里的摆设,有些怔愣。
所幸电话还没挂断,她连忙问:“昨天是你把我送回来的吗?”
章诗雨:“对啊。”
阙以凝声音有些恼怒:“你怎么把我送到这来了?”
她看着自己脱下来的衣服和自己身上唯一的内裤,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章诗雨有些慌张,小心翼翼地回答:“boss,是您昨晚非要我送您去那儿的。”
昨晚章诗雨是打算直接把喝醉的老板送回家的,但是老板一定要去顾小姐那儿,章诗雨曾经在顾小姐的楼下接过阙以凝,也知道阙以凝喜欢顾山雪,所以没有多说,就把人送了过去。
“行吧,那你来这里接我,我马上收拾。”
阙以凝深吸了一口气,丢开了手机,觉得脑壳嗡嗡痛。
她弯下腰快速的穿衣服,想着还好顾山雪出差了不在家,不然问题就大了。
她将文胸的扣子扣上,在扣子相扣上的那一瞬间,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
阙以凝猛地直起身,呆愣在远处,像是一尊雕像。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阙以凝在心里疯狂的骂着自己,又有点难过。
她不记得她说完那些话之后顾山雪的反应了,她喝醉了根本就没去看。
阙以凝把手放在卧室的门把手上,心情有些犹豫。
她想自己或许应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她和顾山雪都能少些尴尬。
阙以凝打开了房门,做好了看见顾山雪的心理准备。
她打开了门,客厅一片空荡。
她四处看了看,客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只有一张床,被褥都没有铺上。
宁宁在自动喂食机前吃着猫粮,家里没有行李箱,好像昨晚真的只是她的梦。
阙以凝急忙的跑回卧室,看见开着的空调,沉默的将它关上了。
她整理好了顾山雪的卧室,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离开了顾山雪的家。
离开之前,她把钥匙放在了餐桌上。
风从阳台吹进来,将钥匙上的挂坠吹的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