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么在这儿?”邵坤以前很讨厌她,邵母因为一个不正经的儿媳妇,连小儿子都不要了。但自从知道了自己不是她儿子反倒是平和了一些。
邵母局促的看了一眼邵坤,道:“我来看看你们家的大房子。”她心里也知道这些年对邵坤有些亏欠,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个寡妇就得靠儿子,大儿子稳重,小儿子偏激。若两者之间挑一个,谁都知道怎么选择。
如今邵坤出息了,全村的人都来庆贺,但邵家本家却没有一个来的,今儿她吃完饭,想过来瞧瞧。走到门口却有些局促和歉意,她正犹豫呢见里有脚步声,就躲了起来,见人远去才发现是唐家的人!
邵母寻思着偷偷看一眼就回去,没成想才看了一眼,就被儿子发现了。
邵坤一听她这么说,连忙打开已经锁好的门,点燃了新买的蜡烛,就着烛光看见了这宅子的气派。
“好啊……这房子真好。”
邵坤道:“现在还不能住人,得再晾晾的,到时候请您过来住几天?”
邵母连连摆手:“嗨,我换了地方睡不着!”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其实很高兴的。邵坤比她二儿子还仁义。她去二儿子家什么时候老二都板着脸,生怕赖上似得。
邵坤道:“您跟我客气什么?”
邵母看了一眼唐泽道:“听说小唐有孩子了,你门可一定要保住啊!”
“放心吧。”
“得生个儿子,有儿子才能挺的起来门户。”在乡下都是宗族乡邻,口角多事儿多,遇到事儿当然得呼呼啦啦一大群人围上来才有底气和安全感。在村里住的要是没个儿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邵坤听了这话,连忙道:“无论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
邵母却很执着:“那能一样吗?这事儿你不懂。”
唐泽心里压力还挺大的。
邵母在这里坐了坐就回去了!
邵坤对唐泽道:“你别听我娘的,无论生男女都是咱俩的孩子,我都是一样疼的。”他更想要个哥儿宝宝,但自从唐泽怀孕之后心思敏感了不少。一句话要是走心了,半宿都睡不着觉。
唐泽嗯了一声心里也想这胎最好是个儿子,这样后面就没有压力了。
邵坤跟他一块回了家,也不能耽误的太晚。他还要准备第二天出摊呢。往往天不亮就得起来!
邵坤为了盖房子,家底和唐泽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现在唐泽有有了孩子,银子捉襟见肘,可得多攒一些。
躺在床上,熄灭了蜡烛。
……
第二天邵母开始翻箱倒柜,引起了邵大嫂的注意。她吩咐儿子去老太太的屋子,过了一会儿儿子回来道:“我奶翻布料呢?”邵大嫂连忙过去了。果然看见老太太把箱子底的布料都拿出来。各色各样的足有两匹。这年头绢布是可以拿来上税的,换言之就是钱。
老太太这会儿翻出来很不对劲儿。
邵大嫂道:“娘,你把这些东西翻出来干什么?”
邵母道:“邵坤的媳妇有孩子了,他们成亲我都没送什么过去,我得给他找找料子,做几身小孩子的衣裳。”当爹娘的都希望子女好,送孩子比送大人还可心呢。再说,小孩子才多大点的玩意。一点不费料子,送礼还好看。
但邵大嫂却有点不乐意了:“哟,人家这崽子还揣在肚子里呢,就有奶奶给惦记做衣裳了,咱的娃娃就在眼皮子地下您老也没看见,心眼都快偏到天上去了。”
邵母一听,放下手里翻腾的料子,皱起眉头道:“这是什么话,平常我也很疼他的。跟邵坤他们住的远一些,送点东西怎么了?平日里你们吃我的还少了?”最近也有不少人说她糊涂,没看唐家都恨不得把邵坤当亲儿子疼么,人家还是当岳父岳母的。
中间要不是大儿媳妇一直搅和,他们兄弟的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
再说,这邵大嫂也不像话,邵母的东西愿意给谁给谁,她一个当儿媳妇,手伸的还怪长的,婆婆不给他立规矩已经不错了,她还总想压婆婆一头,这不是有病么?
邵大嫂没想到老太太这次居然怼了她,觉得面子无光,此刻大声的吵嚷了起来:“好啊,你是不是看着邵坤出息了看不上我们家了。那邵坤要真是个孝顺的,早就把你接在身边了还至于到现在?您呐,我看是白讨好,浪费了这料子也换不来一个好。”
邵母气笑了:“怎么,料子给你就不浪费,给别人就是浪费。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跟你掰扯掰扯?”
邵大嫂才不跟她唇枪车战呢,快步走出了院子扑通一下子就跌坐在椅子上,一边哭一边喊:“哎呦喂,我可不活了!这么多年伺候老太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人……没成想被人嫌弃了。我这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呐。”
邵大嫂平日里最喜欢唱念做打这一做派,不少邻居都腻了,但是这一次不同,邵大嫂竟跟邵母发作,大伙儿都出来看热闹,还假意的劝道:“这是怎么了?”
邵母的脸色铁青。她最不喜欢把家事宣扬的全村都是,以前若是遇到点事儿都忍着,但大儿媳跟她却是两个极端。
邵大嫂一看周围有聚了这么多人,反倒是还更来劲儿的了。道:“这么多年我伺候你们老老小小的。结果也没落到一个好。”
邵母见她避重就轻气的发抖:“你敢不敢跟大伙儿说说到底是因为啥。不就是瞧见了我给邵坤家的孩子做衣裳么,谁家儿媳妇像你这样手伸的这么长。我还没死呢,我的东西还轮不着你来支配?”
大伙儿一听对她就多了几分看法。以前总听邵大嫂诉苦,年轻的媳妇儿谁还没被婆婆整治过,心里都有点同情她!
自从上次邵坤来这边戳破邵大嫂的面具,大伙儿也才跟着幡然悔悟。原本不像她说的那样,对以前背后骂过邵母这事儿心中有些羞愧,对邵大嫂的人品也有些反感。
都是吃过亏的人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同仇敌忾。都拿邵大嫂当笑话看,也只有邵大嫂本人不觉得。
邻居们清了清嗓子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哪有咔嚓老婆婆私房钱的?”
人群中不知道谁多说了一句:“穷疯了吧。”
邵大嫂勃然大怒:“谁说的。”但大伙儿白了她一眼,根本不稀搭理她。
邵大嫂道:“这么多年老太太吃家的住家的,我们天天伺候着还捞不到好。眼看邵坤富贵了。住上了大房子,人家就瞧不上我们家了!”说话挑理见怪的。
邵母道:“我现在还没老到动不了,不然肯定被你这刁妇活活气死。当初我把房子跟地都给你们,你们说养老。现在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我算看明白了,就是不想让我过的太舒心。我现在就去找族长求个重新分家。”
邵大嫂顿时有些傻眼。她这么哭闹就是想让婆婆做出点让步,给他儿子做一身衣裳,最好把她的衣裳也做出来,甚至还想把老太太拿捏住了之后,再让他跟邵坤多走动走动弄些好处回来。谁成想老太太居然硬气了起来。这下她可就难受了。
去哄老太太她下不来台,要是不哄这事儿闹大了她也没有好果子吃。当初为了抢房子抢地可说好要送老太太百年。其他的人都净身出户。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归了他们,弄的亲兄弟都反目,老二现在还记恨他们家。
她只好堆出来一个笑意道:“娘……”
邵母反倒是哭了,心里还觉得窝囊。她年轻的时候让婆婆管制,终于媳妇熬成了婆,还被儿媳妇呲哒?
这邵母一哭,邻居看不下去了:“娶媳妇可得把眼睛擦亮了。”
“婶子,你别哭了。要不今儿来我家住一宿吧。”
“对对对!”
邵大嫂急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快步的到邵母的身边道:“嗨,我娘跟我开玩笑呢,行了,行了,不劳烦大家了。”说完亲亲热热的挽住了邵母的手往家拽。
邻居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立刻呵斥住邵大嫂道:“你干啥,怎么着,你婆婆去哪儿还得你点头,今儿就来我家了。”这老太太说完,众人连忙簇拥着她去了邻居家。
邵大嫂冷汗都要掉下来了,这事情超过了她能控制的范围了。
……
邵坤下午回来的时候听说了此事,然而据村民说是邵大哥跟大嫂跪在老太太面前认错才把人给哄回来了,大伙儿还绘声绘色的说邵大哥打了大嫂一个耳光。
邵母跟大儿子他们在一块生活过多年也都习惯了。见有邻居撑腰,再加上儿子不停的赔不是,也就借坡下驴回了家!
邵坤没想到这事儿竟是因他而起,连忙做了点好吃的给邵母送去,顺便看看老太太。
邵母见了他还挺高兴,把桌子上的饽饽一个劲儿的给他拿。
邵坤道:“娘,等房子能住人了,来我家住两天。”
邵母寻思了一下含糊的表示:“到时候再说。”
邵坤给邵母炖了一只鸡全端来了。满满一大盆色香味俱全。邵母一见这么多肉虎着一张脸道:“你太败家了,有银子也不能这么吃。你都拿回去,给我未出生的孙儿补一补。”她虽这么说,看到肉也馋得慌。
邵坤笑道:“娘,你就放心吧,你孙儿饿不着,这是专门给您的。”
聊了几句,邵大嫂那碍眼的家伙也没出来捣乱,估计是被警告了。
邵坤略待了待就回家了。
唐泽在门口等着邵坤,见他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道:“娘怎么样了?”
“没事儿。”
唐泽想了想道:“你有没有邀请她来家住?”
“邀请了。”邵坤捏了下他的脸:“你男人做事儿,你还不放心?”
唐泽脸一红,横了他一眼。
邵坤从身后环上了他的后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在唐泽耳边道:“孩子什么时候出来。”他都迫不及待了。
唐泽道:“怎么也得明年。”
邵坤喃喃自语:“要这么久啊,也不知道儿子想我了没?想去看看他。”
唐泽一脸真诚:“他没想,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