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一个瘸腿的老人坐在招工那里。这老头是个木匠,原本腿没砸折的时候手艺也不错,家境殷实,可自从砸断了腿,生活一落千丈,他想重操旧业,但谁会找他一个糟老头子做活儿。
一连十几天,竟一点活儿都没找到。还不如乞丐,连磕带拜的运气好的时候能讨个十几二十文的赏钱。他家的婆娘给人洗衣服,手都要泡烂了,赚的那七十多文钱都给他看腿了。
他心里非常的沮丧,早知道是这个下场,还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生命,至少不会给别人添累赘,自从怀揣了这个想法,整个精气神儿就瞬间萎靡了下去,脸色也灰败了。用人的过来的时候都恨不得绕道走,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怪病,看着晦气!
等邵坤来的时候仔细辨认了好久才发现他。走到跟前道:“翟师傅,是木匠吗?”
老翟抬起头看见了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不明所以道:“是。”
邵坤记得上辈子流行了一种木头球,表面上一点接缝都看不出来,榫卯结构。拆开发现是用一个个木头块拼接出来的,造型精巧叫人叹服。但很多人做不了。找原主人的时候才知道这么优秀的一个木工早就死了。好像还是饿死的!叫人唏嘘感慨。
邵坤遇到还活着的木工老翟,道:“我想做一个卖吃食的小车。中间放锅,旁边放调料,有个案板可以揉面。最好上面可以做一个遮阳的帘布。做这一套要多少钱?”
老翟木工都已经山穷水尽了没想到还能有这造化,顿时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包料么?”有的雇主为了省钱,自己会砍一些木头,只出工钱就行。
“你那有料么?”不是每块木头都能成材的,现砍的木头还得晒个把月,他着急赚钱把媳妇接回来呢。耽误一天都睡不好觉,还是花点钱弄个现成的最好,像他们木匠师傅手里都会囤一些木料。
难得的生意上门,老翟没急于答应下来,反倒是仔细的问了一番。得知他要做一个油锅。顿时道:“要不你单独做一个推车的案板,炉子单独去做,木料怕火,一个火星子就能燃起来。”再碰见油锅简直不能想象。
邵坤道:“是我图省事儿想差了。”炉子家里有,再买一口铁锅就成了。只是精铁价贵,但土陶的又不禁用,道:“能不能给我加两个轮子,像马车一样能移动。推着就能走。”因为是做小摊的生意。当然是哪儿人多去哪儿,有轱辘比较方便。
老翟道:“能做。包工包料四百文。十五天之后能做出来。”要是年轻的时候腿没受伤碰见急活儿,豁出去不睡觉五天差不多了,但他岁数大了,手脚也不像当初那么麻利了,十五天已是快的了。
这也是大部分人不用他的原因,又不是绣花,干个活儿要那么久,谁能受得了?
邵坤道:“十天可以么?另外……两百文行不行?你要是这个做的好了,我给你宣传宣传,让人都来找你做!”
老翟皱起了眉头,当年他做一个雕花的大梁。一根就要二两银子。这么大的一个小推车。光是做轱辘那功夫可一点不小于雕花。四百文真没多要他的,有工钱没料钱。
但是他已经很久没赚钱了,囤的那些好木头不用的时候一文不值。他也不能一直用女人的钱。虽然亏点,但也比不赚钱强,道:“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答应了……
把邵坤领到家里认门。收了三十文的定钱等做好了,邵坤再把另外的一百七十文给他
邵坤去买大铁锅。一口像样的大锅三千文起。用了四十斤精铁。一般小伙子都举不动。他钱少。跟铁匠定了一个四十公分的小锅,浅口的煎锅。这样省铁,价也便宜。四百文。也是十日后过去取。
邵坤有去买了一些粮食和油和其他的调料,打了点用黄豆酿的酱油。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但是三文五文一花。没觉着买了啥两百文进去了。
买了三种面,一种精面两种一般的面。一掺口感更丰富,成本也能降下来。
那木匠剩下的一百七十文不能动,邵坤还剩下十文钱回家了。
刚回去,就听见张三胖道:“邵哥,你干啥去了,今儿村长给女儿做媒去了。”一家有女千家求,头一次看见女的跟男的求亲的。
邵坤一听到这个表面上不动声色,莫非他们俩苟且的事儿被人发现了。不然为啥这么上赶着?
“那邵杰答应了么?”
“那还有不答应的?当村长的姑爷在咱们村以后就横着走。”区区一个百十来户的村子,让他说的就跟皇帝嫁女儿似得。
邵家能同意这事儿大家都不意外!就一个童生找村长也算是门当户对。再加上那日邵坤点破了他吸两个哥哥血读书的事儿,听闻还在邵家引起了轩然大波。两个嫂子闹了又闹,不情愿供他了。
他得找个能供他继续读书的人。
张三胖说村长知道他家穷,出了二十两当嫁妆呢。这豪气的手笔让不少人都震傻了。二十两啊。穷人半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
怪不得张三胖说起的时候带着几分羡慕嫉妒呢。
邵坤回了屋。剩下的那些铜钱放在一个小匣子里,藏在了床底下。
他呆着无趣,想去找唐泽,也不知道媳妇消气了没有。
……
邵杰一肚子苦闷,他跟村长的女儿玩玩还行,真说娶回来有些不爽。这等女子没成亲就能被他轻解罗裳,如何当的了他的娘子?毕竟他将来可是要当大官的人。
关小和的长相跟唐泽根本不能比。一个是脱光了才能让他有点感觉,一个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就是心痒里头的风景,唐泽跟他口头订婚之后也是极守规矩的。
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唐家的门前。篱笆外就看见唐泽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他皮肤瓷白如玉,邵杰有些激动,莫非他也跟自己是一条心?
“唐泽。”他动情的看着他。那一股痴怨的语气叫唐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唐泽顿时看了过去。
邵杰顿时又是一阵唏嘘感慨。隔着一条篱笆像是被王母划开天河的苦命鸳鸯似得,此情此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忍不住念起了情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啊……”
他念诗的时候,迎面泼过来一壶的尿。
只见邵坤怒目圆瞪:“瘪犊子,我媳妇也敢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