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左影视城迎来了无比安稳的一个月。
《神舞》剧组有序地推进着拍摄进程,隔壁的《倚天》也等回了他们的淡锦,听说是被江嫣然亲自从医院拉回来的。大大小小的剧组在藏左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或快或慢的工作,一片平静祥和。
神舞剧组的人最近总是用嫉妒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女主角。
娱乐圈是个什么鬼样子大家都清楚,有钱人和大明星这种结合海了去了,不都是貌合神离地做戏给外人看?偶尔富豪可能也会来为明星老婆探个班,但是人家大公司的老板日理万机,基本戏到位了人就走了,在看不到的地方多得是漂亮小三等着他们。
但是南泱的存在,简直就是个BUG。
她好像完全不用工作,也完全没有自己需要去忙的其他事。她就一直一直待在剧组,和轻欢同吃同住,每天都会亲自送轻欢去片场。轻欢拍戏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坐着看书,或者打俄罗斯方块。中午吃饭了,所有人都蹲在地上吃盒饭,她拉着轻欢去下馆子开小灶。轻欢下班后,她就温吞地站在换衣间门口等,等轻欢出来,她就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
如果是明星这样贴着富豪,剧组的人或许都不会这么诧异。因为明星需要抱富豪的大腿,她们有所索求,没得任性。可是作为一个富豪,南泱明明有更多的选择和更自由的空间,却还是这样体贴又忠诚地守着自己的妻子,这实在不得不令人眼红。
这样的爱情,怎么会存在于这个物欲横流的浮躁时代?
杀青的那天,小叶趴在栏杆上,咬着自己的袖口吐酸泡泡。
不远处,南泱斜靠在栏杆的另一侧。她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大衣搭在小臂上,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她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清冷又孤傲,不笑,也不说话,从头发丝素净到手指尖,全身上下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只不过,最近的她和以往有点不同。她开始戴耳钉了。
她这种老古董一般的女人,未被任何现代元素侵染过的女人,左耳那枚耀眼的耳钉是她通身唯一的点缀。就好像一张白纸,白了许许多多年岁,终于有个人点上了一枚灼目的朱砂。这样闪亮的钻石没有撕裂她的古雅,反而让她看上去更添几分精致。
恰到好处的装饰,只会越发地吸引众人的目光。
好羡慕祝祝啊。
小叶蔫蔫地趴下头,想到了祝祝左耳上那枚一模一样的情侣耳钉。
南老板真的好宠她。
轻欢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她的最后一场戏已经拍完,李栋本来说给她开个杀青宴,但她婉拒了,只收了大家的捧花,急匆匆地就出来找南泱。
看到靠在栏杆上的南泱后,她的脸上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小跑到了南泱的面前。
“跑那么急做什么?”
南泱的唇角罕见地弯了起来,有点洁癖的她竟然捏着自己的毛衣袖口帮轻欢擦起了汗。
轻欢的一双眼睛紧紧黏在南泱的脸上,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样子:“怕晚了赶不上飞机呀。明天就要去《一起度蜜月》的节目组了,今天要是不能回家收拾行李,咱们回头去泰国了连衣服都没得换。”
《一起度蜜月》其实本该在一个礼拜前就开录了,但轻欢这边神舞补拍了几天,全节目组都在等她,所以她一杀青就必须马上赶过去。
早几天的时候《一起度蜜月》的导演秦家宝就告知了她一些相关行程,第一期是去泰国,她们需要先前往镐京的古城墙下进行开场游戏,每一对都会按游戏结果进行抽签,前往泰国的方式有很多种,而拍摄从交通工具上就已经开始了。
南泱举了一下手里的保温桶:“给你做了鸡蛋羹,路上吃。”
“这次有好好称酱油的量吗?”轻欢想起半个月前那碗齁到吐的鸡蛋羹,心有余悸。
“有,按你说的克数称好的。”
“嗯……那一会儿我验收一下成果。”
小叶自觉地走过去帮轻欢拿过了手里的花和包,提醒她们:“还有四个小时飞机起飞。”
“先往机场走吧,万一路上堵车就不好了。”轻欢说着就拉上南泱往停车场那边走。
阳光照在她们左脸,两个人左耳上相同的钻石耳钉折射着璀璨的暖光,不加掩饰地刺进每一个看向她们的人的心底,仿佛太阳已然被她们佩戴在了耳畔。
她们今天要先回梅家别墅一趟,收拾好衣物行李,再去祝家过夜。
轻欢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祝军和于凤丽都很想见见她。再一个,她们已经结婚有段时间了,南泱却一直都未曾上门拜访过这对“长辈”。于凤丽一直念叨要给南女婿做菜吃,南泱本来不愿意去,可轻欢开口求她了,她也只能迁就她。
下了飞机,梅仲礼亲自来机场接她们回别墅。时间很紧,路上她们也没空闲多聊天,一到别墅两个人就分别回房间去收拾东西。这一去起码一个月,轻欢需要收拾很多化妆品和衣服。南泱就简单了很多,她只带了几瓶防晒霜和一箱子的白衬衫,半小时不到就拖着行李箱在楼下客厅等轻欢了。
等待的时候,梅仲礼也坐在沙发上,关怀着南泱这一个多月在藏左的生活。
南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半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打断了梅仲礼的絮叨:“小礼子,我们不在的时候,帮我做件事。”
梅仲礼一听南泱用这么正经的口气和他说话,忙紧了皮子坐直了垂首:“老祖您说。”
南泱看向楼梯口。
“把我们俩的房间合成一个。”
梅仲礼微微睁大眼睛。
“以后……我们会一直睡在一起。”
南泱盯着楼上的方向,轻声说。
。
等轻欢收拾好行李,梅仲礼派人开车把她们送到祝家。抵达祝家时,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了。
祝家安落在一座高档公寓小区“阅江府”里,顶楼34楼,小区内位置最好的一处高层。夜晚可以看到绝无仅有的繁华夜景,以及小区依傍的一条大河,晚间时五彩缤纷的光在楼宇之间闪跃,河面映着如梦似幻的光影,仿佛从天上俯瞰浮华人间。
电梯里时,轻欢唇角勾着神秘的笑:“你会很喜欢我的卧室的。”
“为什么?”南泱问。
“一会儿进去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到了顶层,出了电梯,老远就闻见了一股饭菜的香味。走近了去,才发现祝家早已给她们打开了门,远处的厨房里晃动着忙碌的背影,祝军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
轻欢自然地先走进去,在玄关处开始换鞋,一边换一边和祝军打招呼:“爸,我回来了。”
祝军马上放下遥控器,笑脸迎了过来:“丫头回来啦。”走到一半,他看见了跟在轻欢身后的南泱,满脸惊喜,“南老板真的来了?之前一直都是在手机和电视上见您,第一次见您本人,真漂亮,幸会。”
他才喊完,于凤丽就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了,和祝军并肩站着,向南泱和蔼地笑。
祝军打完招呼,便把手伸了出来。
轻欢知道南泱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不等她开口,她就先一步小声说:“握吧。”
南泱嗯了一声,用指骨轻轻地贴了一下祝军的掌心。
祝家在梅家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即使眼前这个清冷的女人已经是他们的女婿了,但他们还是会对南泱使用敬称。也怪不得轻欢在梅家面前一直都那么卑微,梅仲礼等人向来只认南泱一个为尊,其他所有的都是满足南泱需求的“工具”,包括祝家,以及轻欢这个人。轻欢一开始那么怕南泱不是没有理由的。
南泱已经习惯被敬称了,并没有察觉到这样有什么不对,毕竟在她的观念里,眼前这两个普通中年人也算不上自己的亲戚。
于凤丽招呼她们进客厅:“快,丫头带南老板去餐桌,饭再有二十分钟就好了。”
“妈,你别急,慢慢做,”轻欢拉着南泱往自己卧室走,“我先带她去卧室坐会儿,你那边要是忙的话叫我,我帮你打下手。”
“你也太小瞧你妈了,做了几十年家庭主妇,一顿饭还需要你个小妮子来插手?”于凤丽笑着哼了一声,挥挥胳膊,“去吧,带南老板好好参观一下你的狗窝。”
“什么狗窝,你别乱说!”
轻欢看起来有点羞恼,忙拉着南泱进了卧室,关上门,生怕于凤丽再说出点什么坑女儿的话来让她丢了面子。
她的卧室是次卧,面积不大,但是布置得很温馨。墙面刷成了清新的蓝色,电视柜和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床上明显被于凤丽收拾过了,没有一点灰尘,被罩都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
南泱一进来,就明白了轻欢那句“你会很喜欢我的卧室”。
她的卧室没有次卧该有的狭小窗台,也没有逼仄的飘窗,而是临靠夜景的一整面落地窗。窗外橙黄的光点蕴在墨黑的幕布上,仿佛一条被太阳温暖着的银河,从天际漂流而下、淌在凡尘人间。
“夜景是不是很好看?”轻欢笑着关掉卧室的灯,让窗外的美景更加突出,“晚上你可以看着这样的夜景睡觉,会做很美的梦哦。”
“嗯,好看。”南泱的眉眼弯了一点弧度,能看出她心情很好。
轻欢拉着她在床边坐下,面对着落地窗,一起看夜景。
南泱沉默许久,主动轻声开口:“你在这里生活的二十多年,过得开心么?”
“嗯……除了从小就接受要嫁给你的这个噩耗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开心的。”轻欢用开玩笑的口吻答道。
南泱却没有笑,半晌,声音有点颤抖:“那你……后悔嫁给我吗?”
轻欢意识到南泱把自己的玩笑当真了,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背,温声说:“别瞎想。”
“……我只是怕你后悔。”
轻欢笑了笑,看向窗外,语调愈发温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在二十四岁才遇见你。如果你可以早一点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一定在最美好的年纪就爱上你。”
南泱想到了自己被阻拦在澳洲的那六年,愧疚感瞬时席卷心头,她垂着眼,用几不可闻的声调喃喃:“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
轻欢看着她那沉闷的模样,那双不翘的睫毛更不翘了,像两朵丧气的蝴蝶贴在眼睑处。她心里一软,抬手揽过南泱的脖子,柔声说:“过来。”
南泱顺从地侧了身子。
轻欢抱住她的脖颈,凑过去吻她。两个人自然地唇舌相贴,轻欢不停地揉着南泱的头发,让她情不自禁地更靠近自己,另一只搁在南泱脖侧的手能感觉到越来越滚烫的温度,自己含住的那片唇也失了惯常的冰凉。
她就像是一把火,正在将一片雪徐徐拉入无底深渊。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还在吻着,她的手指就已经覆上了南泱的衬衫扣子,从最上端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
才解到第三颗,便听见身后“砰——”的一阵开门声。
南泱马上别开头,拢住了自己被解开的衣襟。
于凤丽拿着锅铲站在门口,看着黑暗中做坏事的两个人,嘴巴张得老大。她愣了好阵子,才抖着下巴开口:
“你、你们还吃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