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结局

说话间派出所民警也来了,说是有群众要跳楼,也怪紧张的,一进来又看家里这架势好似无事发生,莫名其妙地问:“谁要跳楼?哪位是俞季阳?”

俞季阳举手:“是我,他们好了,不跳了。”

俞仲夏狼人自爆:“没好!等下还要跳!”

卓云警告他:“要当着你老师的面闹起来是吗?有没有点学生样子?”

费老师:“阿姨消消气……”

俞仲夏冲他妈:“我告诉你,我早想报警抓你了!警察叔叔,就是她,她长期虐待未成年人,快把她带走!”

费辛:“……”

俞季阳吓一跳,忙说:“没有没有,我成年了!”

卓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俞仲夏:“你是不是人啊?!”

警察控制局面:“都不要吵了!”

看向在场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冷静的费辛,说:“小伙子,你是这家的谁?”

费辛:“我是……我是他哥哥。”他指指俞仲夏。

卓云:“???你不是他老师吗?”

俞仲夏:“既是我老师又是我哥哥,管得着吗你?”

警察叔叔紧急叫停:“听我的,都冷静冷静,你这小孩不能好好说话吗?这个……老师哥,你来跟我说下什么情况。”

老师哥根本不知道怎么了,推俞季阳出来,道:“还是让弟弟说吧。”

俞季阳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但没说卓云家暴他,只说报志愿的事,说他和卓云在报志愿的问题上有分歧,哥哥俞仲夏为了帮他争取权利,才和妈妈闹起来。

家长强行干预孩子的高考志愿,这显然不太妥当。

两位警察中年龄较大的一位大叔,教育了卓云几句,还拿自己家孩子报志愿的事当例子。

卓云冷着脸不说话。

年轻警察就教育俞仲夏:“你这孩子,怎么能跟妈妈那么说话?”

俞仲夏也不理人。

费辛道:“是是是,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他,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警察道:“小孩气性还挺大,一家人没有隔夜仇,有问题说开了就好了。”

俞仲夏阴阳怪气:“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小警察:“嘿?这小孩?”

费辛斥道:“俞仲夏,好好说话。”

俞仲夏:“好好说就好好说!这种妈我根本不想要她,谁跟她一家人?早掰了!”

卓云豁然而起,费辛忙挡着道:“别动手!”

俞仲夏朝两位警察道:“我刚说了她长期虐待我弟弟了,你们看她是不是有疯病?整个一个暴力狂,控制狂,神经病!我弟现在是成年了,这么些年挨她无数次揍,脑袋上缝针还留了疤,不信你们扒开我弟头发看看我有没有说假话,这种妈就该抓起来坐牢!她就不配给人当妈!”

卓云被费辛和民警拦着,只能语言输出暴力:“我也早不要你了!早知道生你这么个玩意儿,当初就直接掐死你!”

俞仲夏:“我是选不了妈,能选会选你吗?我要是知道我妈是你,不等生出来我就一根脐带勒死我自己!”

卓云:“你现在死也不晚啊,死去啊!我有阳阳一个就够了!”

俞仲夏:“你以为阳阳就想跟你吗?他这么努力学习就是想离开你,他要自由,你懂不懂啊?”

卓云怒视俞季阳:“你要他说的狗屁自由还是要妈?”

俞季阳:“……”

俞仲夏怕他又心软怂了,警告道:“俞季阳!你想清楚,人生是单行道,回不了头的。”

俞季阳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最后说:“妈,我真的已经透不过气了,我不想你伤心,可是我想呼吸,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

卓云:“……”

俞仲夏道:“听到了没?你要把他逼疯了。”

老警察对卓云道:“孩子成绩那么好,前途一片光明,当大人的是不该扯后腿。”

小警察也说:“是啊大姐,别太钻牛角尖。”

俞仲夏幸灾乐祸的语气:“看吧,没人站你,大家都站道理。”

费辛:“你少说两句。”

他也向卓云道:“阿姨,我就是颍大应届毕业生,阳阳的成绩,报我们学校真就亏大了,你真的要好好考虑考虑。”

俞季阳拉了拉卓云袖子,叫她:“妈……”

卓云甩开他,但眼眶分明是红了。

费辛看俞仲夏,他对这“母子情深”满脸不屑。

可是费辛感觉得到,他应该还是有一点点羡慕。

他冲费辛皱眉,意思是:看我干什么?

费辛:么么哒。

俞仲夏:mua。

他平复了语气,对他妈说:“费老师考研都考北大去了,你不乐意听我们的,听听超级学霸的话,总没错吧。”

卓云却怼他:“不想跟你说话。”

俞仲夏:“……切。”

卓云:“你马上从我家出去,以后再也不要来。”

俞仲夏冷笑道:“行,只要你别再干涉俞季阳报志愿,我保证这辈子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两位警察服气了:“你们娘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卓云朝两位说:“他从来就没把我当他妈。”

俞仲夏:“对啊,从来就没有。”

卓云并不理他,继续对警察控诉说:“他们爸不喜欢小孩儿,学外国人搞丁克,离婚的时候,我说两个孩子都给我,我自己的儿子我来养,可他又怕别人说他闲话,非要带走一个。”

俞仲夏和俞季阳:“……”

他俩并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那天下着雨,大人们让他俩选要跟谁一起生活。

小俞仲夏因为更淘气,总被脾气暴躁的妈妈骂,他很害怕会被分给妈妈,抢着做了选择,他要跟爸爸。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记得在他选完以后,身边的弟弟那一脸惊恐与复杂。

午夜梦回,他总对弟弟充满了愧疚,弟弟那时的惊恐,除了要失去完整的家庭,过只有妈妈的生活,更有被他这个哥哥背叛的错愕。

其实他已经记不清楚兄弟俩还在一起生活时的细节,他们太小了。

但他根据两人的性格和际遇,时常自己脑补出,还在一起时,好玩的他先玩,好吃的他先吃,惹了祸就说是双胞胎弟弟干的,害弟弟被妈妈骂。

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只好千方百计地对俞季阳好,又总不得其法,觉得弟弟讨厌他、嫉妒他,初三那年在医院里,弟弟爆发出来,冲他吼的那一段话,契合了他多年来的想象。

他就是个讨人厌的哥哥,弟弟替他受尽了委屈,生活条件差,还要挨打挨骂,除了努力学习没有任何出路。

弟弟是一朵薛定谔的小白莲,也许是也许不是,他根本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妈妈卓云那时是想要把他们俩都带在身边,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卓云道:“大的选了他爸被带走了,头几年,我还一直想去把他要回来,后来孩子渐渐大了,我的经济条件确实不如那男的,脾气又不好,跟着我也不好过,我才慢慢死了心,想着总归在那边物质上不会短缺了他。他自己会坐交通工具以后,也常来我这边玩,我也能看着他长大。”

老警察道:“这不是也很好吗?你俩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卓云:“有一年,我出了个小车祸,被撞到了腰,三个月没上班没收入,这家里你们也看见了,雪上加霜,要不是娘家接济,真要难死我了。阳阳懂事,帮着洗衣服做饭。这大少爷来了,一进门就说我虐待他弟弟,我说你看不见我什么情况吗?我也是没出息,一边说一边哭,阳阳也陪着我哭,你们猜他怎么着?对着我一脸怪笑,这么些年了,我做梦还老能梦见他当时那张笑脸,我这辈子是有多倒霉?嫁了个不合意的男人,离婚丢了个儿子,盼着这儿子不在身边也能过得好,结果等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就要被他嘲笑我是个废物?”

满屋子人:“……”

卓云:“我是不如他爸有能力,也不如他后妈,可不么,人家是名主持人,年轻漂亮还会说话,他现在还也去学了播音主持,他但凡有一点良心,有一点念着我这个当妈的苦处,能做得出来这些事吗?”

老警察道:“毕竟是个小孩子……对你妈妈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

俞仲夏对卓云道:“你就是因为那一次,我没有哭,就恨我到现在?”

卓云:“你走吧,我会让阳阳自由报志愿,以后你再也别来这家了,我看见你觉得难受。”

费辛:“其实……”

俞仲夏不让他说,继续道:“我弟想报哪儿就哪儿,你以后也不会再打他?”

卓云:“我说到做到,我比你更盼着阳阳好,他长大了,我早就不再打他了。”

俞仲夏:“好,只要你说到做到,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

两位警察和费辛、俞仲夏一起出来,俞仲夏对俞季阳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保持联系,有事找他,俞季阳点了点头。

警察叔叔道:“吵归吵,以后有了什么事,那还是你妈。”

俞仲夏板着脸:“知道,只说不烦她,没说等她老了病了不管她,法律规定我该做的事我会做的。”

两位警察对叛逆青少年也没辙,和费辛道了别,开着警车先走了。

六月的星空下,费辛和俞仲夏慢慢踱步朝小区外走,费辛把车停在了小区外面。

俞仲夏道:“辛辛,你怎么来那么快?”

费辛:“本来就在来接你的路上,估摸着你吃过饭该出来了。吃了吗?”

俞仲夏:“没有,她下班回去我们就吵起来了。”

费辛:“想吃什么?”

俞仲夏:“都行。”

费辛牵住他的手,道:“怎么电话里不告诉我你弟报志愿的事,自己单枪匹马跟你妈谈判?”

俞仲夏:“我弟的事,我当哥哥的当然一力承担。”

费辛:“……”

俞仲夏:“我是个好哥哥吗?”

费辛:“你是。”

俞仲夏:“我不是。”

费辛:“我觉得你是,俞季阳一定也这么觉得。”

俞仲夏:“……”

出了小区门,上了停在外面车位的车。

副驾上的俞仲夏扣安全带,扣了半天都没扣好,他手抖得厉害,总也对不上那插口。

费辛:“……十五,没事吧?”

俞仲夏低着头:“没……有,有事。”

费辛抬手轻按在他后脑勺的柔软头发上,说:“跟我说啊。”

俞仲夏:“……”

卓云交通意外被撞伤腰那一年,是俞仲夏12岁的冬天。

几个月前,他刚刚经历小升初考试,和俞季阳成绩差不多,划片没划在一个区里,上了两所不同的重点初中。

为了庆祝,暑假里他带俞季阳去游乐场玩了一天,还给弟弟买了好吃的好玩的。

晚上回到家,俞季阳就挨了揍,他哭着跑出来,用公用电话给哥哥打电话。

俞仲夏把他带回了家,那是他第一次来爸爸的家,被哥哥漂亮的房间和无数的玩具零食震撼到说不出话。

俞仲夏卷起弟弟的袖子和裤管,看到胳膊上和腿上被抽出来的淤痕,做了一个决定。

他等俞明下班,鼓足勇气向爸爸提出,他要和弟弟置换,让他去妈妈那里生活,让弟弟来这边。

俞明拒绝了他,并马上开车把俞季阳送了回去。

俞仲夏在车后追了好远,一直到追不上,绝望地坐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

俞仲夏道:“我当时想,如果来一辆车,把我撞死就好了。”

费辛:“……”

俞仲夏:“那样只剩下俞季阳,妈妈也许会看在我已经死了的份上,对他好一点,爸爸也许会阻止妈妈继续虐待他。”

费辛:“……后来呢?”

俞仲夏:“后来我也没敢走到马路中央,我怕疼,也怕我死了再也没人保护弟弟,我不能太乐观,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我爸根本不在意我,他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学生,我死了,没准他还暗自高兴不用再管我这个拖油瓶了。”

费辛:“你爸……他真是个丁克吗?”

俞仲夏:“他是个懦夫,既想丁克,又想在普世价值观里生存,不想被别人当异类,口口声声说他是被我妈道德绑架才做了爸爸,可既然他从始至终都不想要孩子,从一开始就该找我后妈那样志同道合的老婆,他还很爱讲道理,教我怎么为人处世,我每次听他说那些话,心里都想你可闭嘴吧像你这样做人还不如学我妈当个暴力狂。”

费辛:“那你真的不像他,你有一颗赤诚之心。”

俞仲夏:“我没有。我以前还老是瞧不起我弟弟,嫌他娘唧唧,嫌他土气。”

费辛:“我小学初中的时候,也会瞧不起班里成绩差的同学,觉得他们好笨。长大几岁才不那样了, ‘当你想批评人时,记住并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和你有一样的条件’。”

俞仲夏:“对。”

费辛:“你跟我说过,就是那次以后,你再也哭不出来了。”

俞仲夏:“可能是把哪个零配件给哭坏了。”

费辛:“你妈说对你诉苦,你不哭,还冲她怪笑。”

俞仲夏:“我不记得我笑没笑,我只记得她那天很生气,一直骂我,我去的时候还给她买了个护腰,也被她剪了。”

费辛:“……”

卓云眼里的“怪笑”,也许只是俞仲夏因为想哭而哭不出来的纠结。

费辛:“为什么刚才不让告诉她真相?”

俞仲夏:“这真相不重要,她是真的恨我,不是只为了那一件事。离婚的时候我没选她,这些年里我爸越过越好,升职当了主任还是副台长,娶了情投意合的漂亮老婆,买了新房子新车,每次她都会发火,我爸又不见她,她就只能恨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

费辛轻抚他头发,说:“要抱抱吗?”

俞仲夏还低着头:“不要,我没有难过。”

费辛忽然意识到什么,掰着他的脸抬起来,手指感到了湿意。

俞仲夏满脸是泪。

先前他还一直忍着,被费辛看到时,他崩了,嚎啕大哭起来。

费辛:“……”

俞仲夏说着不要抱抱,自己蹭过来,把眼泪鼻涕全蹭在费辛肩上,哭得直抽抽。

费辛揽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留着点泪,别一下哭完了又没了。”

俞仲夏:“我哭得眼睛有点疼。”

费辛:“不要哭了,给我看看眼睛。”

俞仲夏伏在他胸口不起来,呜呜咽咽地说:“我以为从来没有人在乎我,我弟讨厌我,我妈当我是空气。”

费辛:“结果呢?”

俞仲夏:“我弟说我是他最爱的哥哥,我妈是因为得不到我的爱才那样对我。”

费辛:“……”

俞仲夏:“我今天真的太牛逼了……我的眼睛又酸又疼。”

费辛:“别再哭了,我得带你去医院。”

俞仲夏起身抹眼睛:“好了好了,不用去医院,马上就哭完了。”

费辛:“没事,咱们医院有人。”

俞仲夏想起费文谦和辛丽萍,又边哭边笑:“费老师,我真的没难过,我已经有家人了,我有了。”

费辛:“傻瓜,你当然有,我们都很爱你。”

俞仲夏的情绪迸发,并不是因为终于理解了妈妈和弟弟。

是他与这许多年里孤独纠结的自己,和解了。

他一直有被俞季阳喜欢,也有被卓云放在心里,他交付出去的真心,得到过回应,即使那回应渺小如萤火,也总算不曾被辜负。

在费辛看来,俞仲夏于某种意义上,内心强悍到可怕。

他是当之无愧的俞特帕克,始终保有着坚定的正义感,为被偷窥的女同学仗义执言,顶着校霸虚名从没真的欺辱身边人,当有弱势同学例如江楚被旁人欺凌,他还会挺身而出。

他爱看书,爱思考,他热爱自己,充满自信,他爱家人,想做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爱朋友,对真心交往的所有人大方而真诚。

而从今天起,他会摆脱成长期留下的那些阴霾,他会更加坦荡地热爱这个世界,他会涅槃重生,更勇敢无畏地绽放一切可能。

俞仲夏:“我饿了,想吃饭。”

费辛:“眼睛还疼吗?”

俞仲夏:“不了。”

他翻开遮阳板的镜子,借着路灯的光线照了照,自恋道:“我真是带雨梨花,脸蛋天才,芳心纵火犯,我哭过以后也太美了叭。”

费辛:“……”

俞仲夏仔细看他,道:“你不是也哭了吧?”

刚才被勾得眼睛也像进砖头的费辛万分后悔,踩油门,说:“我就多余掉这两滴泪。”

俞仲夏捏他的耳垂,说:“你是我的傻白甜老攻。”

费辛道:“老攻有点失望呢。”

俞仲夏:“失望什么?”

费辛:“以为你这不会哭的毛病,会被我治好,没想到……”

俞仲夏奇道:“你怎么治好我?”

费辛:“就……”

俞仲夏悟了,震惊:“辛辛你下流!”

费辛不太好意思地承认自己的幻想,道:“是是是,你最纯洁了,行吧。”

俞仲夏:“你能更下流一点吗?”

费辛:“不能,我的纯情人设稳如狗。饿了吗?带你吃素菜馆去。”

俞仲夏一语双关:“我想吃肉。”

费辛这男的冷酷无情还很帅:“可以,等考上大学,让你吃个够。”

暑假前,高二期末考,俞仲夏的分数在特长生中第一名,吊车尾排在了全年级前五十。

把班主任薛老师惊得联系了家长,问要不要考虑转文化生,这分数即使不走特长生,努把力,冲刺顶级院校也很有希望。

俞明这人最有意思的地方是,他告别第一次婚姻后,彻底放飞自我,也算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

一方面他相当没有给人当爹的自觉,另一方面他也不像其他爹那样或多或少会把孩子当自己的所有物。

他不,他认为他和俞仲夏互相不属于对方,将来俞仲夏到了工作的年纪,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都可以。

于是他问俞仲夏自己的意见,并说:“你的人生你自己拿主意,将来能对自己负责就行。”

俞仲夏:“好的,我还是想学播音主持,而且我还想……”

暑假里,费辛和俞仲夏去江浙沪玩了一圈,看了俞仲夏心心念念的万国建筑群,还看了苏州园林,拜谒了中山陵,游了西子湖畔。

旅行中途,晚上在酒店和费家父母视频。

费文谦冲儿子眨眼:“注意安全,别太过分。”

费辛:“……”

俞仲夏屡屡色诱未果,愤愤告状:“叔叔!费老师不……”不睡我!他不睡我!

被费辛捂住嘴巴不让他说。

出去玩了半个月,连辛丽萍都以为他俩一定会发生什么。

结果俩人纯洁地去,又纯洁地回来了。

俞仲夏:呵呵,不想说话。

时间向前奔跑,费辛越来越颓。

他以为自己不会像俞仲夏那样在意异地恋这种事,毕竟他是个很有定力的大人了嘛。

可是他这大人居然好在意。

离分别越近,他越受不了,最后和俞仲夏的每次约会,到分开前几乎都要哭唧唧。

搞得俞仲夏还要反过来哄他。

费辛:“你不是最害怕异地恋了吗?为什么看你像没事一样?”

俞仲夏:“嗐,一年而已,很快的,我都想开了。”

费辛:“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俞仲夏:“是啊是啊,我这种渣男,一般到手就腻了。”

费辛:“……没到手啊!”

俞仲夏:“差不多差不多。”

费辛:“……”

俞仲夏:“么么哒,晚安,我回家啦。”

他潇洒地挥手回家,留下费辛一个人在门口长街上形单影只,伤心难耐。

费辛: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就不该找个年轻不懂事还没耐心的小孩子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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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来了,费辛和俞季阳都要开学。

两人没成校友,俞季阳被人大经管录取了。

开学时间接近,他俩买了同个航班出发去首都。

送机那天,俞仲夏和费家父母都去了机场。

卓云也去了,她和俞仲夏还不说话,看见彼此就转开视线,当对方不存在。

费家父母倒是和她聊了几句。

费辛一脸忧伤:“我要走了。”

俞仲夏:“好,我弟有点傻,我让有什么事就找你,你别不理他。”

费辛:“当然不会。”

俞仲夏:“但是不许把他当成我。”

费辛:“怎么可能?”

俞仲夏:“你最好记住。”

费辛:“我有没有那么傻?”

俞仲夏:“前几天万鹏找过他,万鹏学坏了,以前真是个大猩猩,现在比猴儿都精,给自己搞了个渣攻剧本,故意来钓鱼,把我弟钓得一愣一愣。”

费辛没好气:“我才不关心他俩的罗曼史。”

俞仲夏:“哦。别垮着脸了,等国庆你就回来了,笑一个。”

费辛:“笑不出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俞仲夏:“我以前什么样?”

费辛:“你以前最爱我了,我还是你最爱的人吗?”

俞仲夏:“是啦~嘿嘿~”

费辛:“……我都要哭了你还笑?”

费文谦被派来棒打小情侣,催费辛过安检。

进安检口之前,俞仲夏叮嘱弟弟:“去了大学要胆大一点,什么都试试,才能有更多成长,知道吗?”

俞季阳:“知道。”

俞仲夏又叮嘱费辛:“你去了不许对别人好,男的女的都不行,要学会当个冷酷男子。”

费辛:“我就不,我去了要对谁都好。”

俞仲夏:“……拜拜。”

费辛:“拜拜。”

他又转过头来:“会注意的,放心。”

俞仲夏冲他比了个心。

费辛:“走了。”

他和俞季阳过了安检,到候机区。

俞季阳:“费老师,你没事吧?”

费辛:“没事。”

俞季阳:“你看起来好难过。”

费辛:“……喝饮料吗?给你买。”

俞季阳:“不喝,谢谢费老师。”

费辛:“别太客气。”

他俩确实不熟,俞季阳还顶着一张和俞仲夏一样的脸,搞得费辛和他相处十分不自在。

很快通知登机。

两人一起去排队,俞季阳忽道:“我想上个厕所。”

费辛道:“那行李交给我,在这儿等你。”

俞季阳跑走了。

过一会儿,他又跑着回来。

费辛带他检了登机牌,一起上了飞机。

俞季阳眼睛骨碌骨碌来回看,也不说话了。

费辛知道他没坐过飞机,好奇很正常,带他到座位前,把行李放在行李架上,并让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了中间。

起飞后,飞行平稳。

今天天气很好,云层之上,金光万里。

费辛从自己的离别愁绪里抽离出来,问弟弟:“觉得晃眼吗?可以把遮光板拉上了。”

俞季阳扭头看着窗外:“没事,这很漂亮。”

费辛看了看他的小半边侧脸,修长的颈项,和他哥哥一模一样,心里一时又难过起来。

俞季阳回头,说:“费老师,你知道坐在我前面的是谁吗?”

费辛:“???”

俞季阳敲了敲前排的座椅。

前面靠窗那人回过头来。

费辛:“!!!”

赫然正是俞仲夏!

费辛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其他乘客诧异地看他,他忙尴尬地致歉,打扰到了别人。

然后他才继续责问前排俞仲夏:“你跟来干什么?不用上学了吗?简直是胡闹!”

前面那俞仲夏定定看他,说:“费老师,你认错人了。”

费辛:“???”

他僵硬转头,看坐在他边上的“俞季阳”,“俞季阳”露出狡黠的笑,道:“辛辛,都告诉你不许把我弟当成我了,你怎么还认错?”

费辛:“……………………………………”

俞仲夏要去北京参加艺术生集训,要去半个学期。俞台长托人找的学校。

费辛被耍得要哭了,把这熊孩子按在窗边狠狠掐了一顿。

然后两人牵着对方的手,一起去远方。

窗外朵朵白云在日光之中,化成簇簇金粉花海,变得异常灿烂,明艳地点缀了整个视野可及的世界。

像一片盛开的春日桃林,又像一片终究被他们越过的沧海。

俞仲夏:我们锁死了!钥匙被我丢进了银河!

你说以后的每个春天,无论我们近在咫尺还是远隔山海,你希望当我想起你的时候,心中幸福快乐,前路无所畏惧。

我们会共度余生,共同拥有一个家庭,和挚爱的亲人。

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未来的所有日子,我们朝夕相守或暂时分离,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里会是一个盛大而永恒的春天。

辛辛,我们不是春季限定,但你就是我的春天。

(完)

彩蛋时间!

费辛:来到北京后的第一个月,我的纯情人设就崩了。

嘤嘤嘤。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