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晏望嘴上虽然抗拒得很,但走后没多久就让人送了好一堆东西过来,小到日常的吃食酒水,大到珍稀的珠宝药材,直叫丰年都看直了眼。

“这怎么还有个首饰盒?”丰年眼尖,拿过来打开,这才发现里面躺着一根金簪,簪头点翠镶珠,华贵无比。

“七皇子赏这个做什么?”丰年嘀咕,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放回原位,“我们迟晖苑又没女主子……”

冉仪也不明白,猜测道:“许是随手塞进来的吧?”

又说:“送来就收着呗,女主子迟早会有。”

丰年嗯嗯两声,“也是,我收进库房,等下次表小姐来,再让主子给她。”

虽说晏朝卿让他少提,但丰年私心还是认为表小姐会是他未来的主子。

冉仪的眼神没在金簪上多做流连,只仔细端详着送来的那些药材。

“七皇子可真有钱啊,一出手就是这些根根须须的,我都不认识嘞。”丰年感慨。

“这是鹿茸,这是麝香,这是冬虫夏草,那边的是黄精。”冉仪指认到一半,发现不对,“怎么就我们两个人?”

丰年道:“都被调去了钟青阁,这儿现在就剩我们两个奴才了。”

“钟青阁?”冉仪愕然,“他们还能去钟青阁?”

“说是七皇子的意思,赵管事都没劝住。”丰年瘪瘪嘴,“也不知道七皇子是怎么想的。”

他提到晏望,冉仪便又想起了早上的事,那群奴才离开时对晏望避之若浼,下场定好不到哪去。

丰年语调轻松:“他们走了也好,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

“就我们两个人伺候主子?”冉仪不悦:“说出去像什么话?”

她的大美男不要面子的啊?

丰年缩了缩脖子,心想自己说的又没错,那几个奴才好吃懒做不说,还整天对他和主子冷嘲热讽,时不时就欺负他,走了才好呢!

再说像话不像话,这王府上上下下,谁把他们主子当回事过?

他一个人伺候三爷的日子多了去了,七岁那年隆冬,主子高烧不退,人都烧没了意识,他磕破了脑袋才请到个老大夫,求来一贴不要钱的退烧药。

那点药他煮了又煮,淡得跟水一样了都舍不得扔。

最后还是一个丫鬟看他们可怜,偷偷把她主子喝剩的药渣送了过来,主子的高烧这才消除。

自那以后,丰年就有了找人讨药渣的习惯,他们迟晖苑的笑话,早就叫别人看了个遍。

再去看面前的冉仪,这人表情疏离,眸光清冷,但眉宇间却依旧带着几分内敛的淡然从容,像是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权贵。

这种气势,不说表小姐,就是府上那几个嫡小姐也不见得能比过,又怎么会是寻常人家养出来的。

丰年心头一阵惶然,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冉仪,你为什么要进王府做奴才啊?”

冉仪正在收拾药材,闻言答道:“混口饭吃。”

“没想到你连麝香都认识,那东西我先前见都没见过……”丰年道。

冉仪手上动作顿了顿,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这才说:“我先前跟在村里的大夫后面看过几本医书,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这样啊……”

丰年还有些迟疑,但冉仪站了起来,打断他道:“以前那些事都没有再说的必要了,你只管放心,今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三爷,不生二心。”

“……”丰年心中叹气。

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

晏望这些东西送来后不久,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打探消息,见着堆了满院的好东西,都很眼热,但再看只有冉仪和丰年两个奴才忙前忙后,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迟晖苑到底有没有搭上七皇子这条船?

“七皇子乃是皇后嫡出,又是长子,身份尊贵,自与旁人不同。”晏朝卿见冉仪不解,轻声解释。

冉仪这才明白,合着晏望十有八九会是未来的皇帝,所以众人才会格外关注他的动向,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都得对他毕恭毕敬。

冉仪不解,“那他为什么还要来曲城?”

晏朝卿摇头,“这我便不清楚了。”

他连晏望的身份都是从那几个偷懒耍滑的奴才嘴里听到的,哪里会知道更多。

冉仪晃神了片刻,见他面色黯然,不知是在想什么,便转移话题,说要给晏朝卿洗头发。

“我这身子沉得很,明日再说吧。”晏朝卿摆手,神色恹恹。

冉仪道:“明儿不见得就能是个大太阳,洗了一时半会干不得,主子还是今儿洗吧,刚好叫丰年给您换个床铺,睡着也舒服。”

晏朝卿嘴巴动了动,但看到那双银灰色眸子里的关切,还是点头了。

丰年早早就烧好了热水,正无所事事的坐在外边等吩咐,听到动静睁眼,见自家十几天都没出过门的主子自内走出,也是一阵惊喜。

“丰年,我来伺候主子洗头,你去把主子的被褥换了,”冉仪道:“就用方才七皇子送来的那些。”

晏朝卿制止:“都是贵重东西,用了岂不是糟蹋。”

“怎么就叫糟蹋,”冉仪很不赞同,“东西拿来就是给人用的,放着不用也是吃灰,再说了,您是王府的三少爷,再贵重的东西都受得起,几床被子又算得了什么。”

晏朝卿没说话,薄唇不自然的紧抿,那双狭长眸子也飞快眨了两下。

“我……”

“请问,冉仪姐姐可在?”一道询问声打断了晏朝卿的话头。

冉仪循声去看,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厮正站在院门处,对上她的视线,脸上讨好的笑深了几分。

“找我做什么?”冉仪道。

那小厮小跑过来,解释说自己是来替七皇子送人的,“殿下说了,迟晖苑奴才本就不多,他要走几个,自然就要补来几个。”

冉仪面上的冷色缓和了两分。

那小厮察言观色,见状连忙招呼外边的人进来,冉仪粗粗扫了一眼,发现人数竟还不少。

小厮道:“冉仪姐姐,这十人日后便都是迟晖苑的奴才了,您有什么要做的,尽管吩咐就是,若是有那不安分的,只管打发了,不用顾忌。”

冉仪眸中笑意更甚,嘴里的话也好听不少。

小厮跟着客套了几句,而后便离开了。

冉仪送了几步,等人走远,这才回来询问晏朝卿要怎么安置。

晏朝卿道:“你看着办吧,不要苛待了就是。”

冉仪了然,三下五除二的就安排好了各自要做的事,自己给晏朝卿洗头去了。

等洗好头,就见院内当日头的地方摆了桌椅,桌上放着热茶和零嘴,穿着浅黄色衣裳的丫鬟走上前,柔声问晏朝卿:“主子可要在外边坐会儿?里面正收拾着呢。”

晏朝卿蹙眉,但还是按捺下心底的那抹不悦,在椅子上坐下。

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到他那苍白如雪的肌肤上,颜色竟是比羊脂玉还要白上几分。

冉仪给他擦拭着头发,见他慢慢阖上了眸子,轻声问:“主子可是困了?”

晏朝卿缓缓摇头,“倒不是困,就是身子乏乏的,懒得动弹。”

他说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的手指生的十分好看,纤长匀称,节骨分明,肤色更是白皙,抵在额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的冉仪心里发痒。

辛苦好几天了,不就是为了能一饱眼福吗!现在美人在前,不抓紧舔颜的是傻子!

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晏朝卿不自在的扭了下身子,他看向冉仪,见她正垂眉顺眼的给自己擦干头发,这才重新合上眼睛。

但他心里的怀疑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冉仪到来的太过突然,对他的态度又实在诡异,他存着警惕本就是人之常情。

这么多年过下来,晏朝卿比寻常人更要清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什么意思,冉仪自愿从主院来他身边,定有所求。

可他一没权势,二无钱财,还有一头象征着不详的白发,人人敬而远之,冉仪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晏朝卿翻来覆去的想,越想越不明白,最后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眼,他已在床上。

丰年一脸恍惚的走了过来,声音也有点飘忽,“主子……”

晏朝卿低低嗯了一声,“我怎么躺床上了?”

“……”丰年嘟囔了几句,因为声音太小,晏朝卿没有听清。

“什么?”他问。

“是冉仪将您抱回来的!”丰年豁出去了,一咬牙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她说您轻得跟纸一样,随便一抱就抱起来了!等我知道这事的时候,您已经在床上了!”

晏朝卿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你说……谁?”

“冉仪!”

晏朝卿只觉眼前一黑,“怎么会是她?”

丰年哭丧着脸,他刚对冉仪起了点心思,冉仪转头就来了这么一出,他也不好受。

“自古男女大防,授受不亲,她抱了我,我又该怎么对她?”晏朝卿慌了阵脚,不禁开始后悔自己那时候怎么就睡着了!

丰年摇头,实诚道:“不知道。”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说出话来。

半晌后,还是丰年先开了口:“主子,要不您就把冉仪收了吧,左右她是王妃派来伺候您的,对您尽心不说,还能干得很,收了也不见得是见坏事。”

晏朝卿拧眉,否认得坚决,“不可,不说我尚未娶妻,不能纳妾,便是我现在这处境,冉仪跟了我也没有好处。”

丰年叹气,“主子您就是太心善了,她既然愿意过来,那便是同意这事了,若是不愿意来伺候您,现在她早就是大爷的通房了。”

“通房?”晏朝卿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冉仪:(掂了掂怀里的睡美男)还是太瘦了,得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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