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白玉手染上不该有的伤痕,上次这只手受伤还是自己手臂被烫伤,阿溯去找王依依算账,和人动了手,擦破了指关节。
轻轻柔柔的风吹过擦伤的部位,从这个角度看去,姐姐过分温柔。教室人多眼杂,知道她不喜在大庭广众过于亲昵,崔溯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别动。”湛榆制止了她撤回的动作。
“姐姐不介意吗?”
“有什么好介意的?”她只是不喜欢把个人感情放在明面被人议论,并不代表她不关心自己的女朋友。
捏着她手指,湛榆低头呆呆地吹了两下:“这样真的管用吗?”
崔溯被她难得的呆萌逗笑:“管用的。”你关心我,那我受点小伤又算什么呢。
“还是上点药吧。”湛榆握着她手指没松开,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能被钱恩恩听见。
钱恩恩翘着二郎腿在座位翻看画册,听到声音回头:“怎么了阿榆?”
“阿溯手伤了,我带她去医务室上药。”
“咦?好好的怎么伤了?”钱恩恩点头催促她:“快去吧,王教授那里我去说。”
“姐姐,没必要去的。这点伤我不放在眼里。”
湛榆改为握着她手腕,柔声劝她:“听话。”
她温柔强势起来崔溯根本招架不住,默不作声地被领着,落后她半步。
人走出教室门,钱恩恩揉了揉眼睛,俨然发现了新大陆:“小宋,小宋别睡了,你看见没,刚才阿榆好温柔啊!啊,我死了!”
宋茸夜里做了噩梦没睡好,午休楼上一直在搬凳子更没睡好,她困得眼皮发沉:“别摇了别摇了,饶了我……”
摇不醒她,钱恩恩捅了捅元圆胳膊:“发什么愣呢?你刚才看到没,呜呜呜我家阿榆温柔如水,比对咱们说话温柔一百倍!”
她说话向来夸张,情绪也夸张,每天过得像坐山车,属于大起大落的那款。
小圆脸元圆拍了拍她手背示意自己听到了,惊叹:“阿溯太乖巧了……”
“我未来男朋友如果有阿榆一半温柔我就谢天谢天了!”
“阿溯如果哪天能对我这么乖巧就好了……”
“阿榆人好,说话又好听。不瞒你说,我好想录一段音频让她哄我睡觉,包治失眠。”
“……”两个人鸡同鸭讲了半分钟,元圆脑电波终于和她接轨,一拍脑门:“对呀,机智!我怎么没想到!”
下午医务室值班的是年过三十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指关节擦伤是小问题,她没好意思说她们小题大做。
不过看到那只玉白纤细的手,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受了伤,换了她估计也舍不得。
“都说没事了。”出了医务室的门,阳光明媚,崔溯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和湛榆十指相扣,她唇角上扬:“姐姐是不是故意为了逃课找的借口?”
“找借口?”湛榆没问她午休跑去了哪,她眸色渐深,话都藏在了心里。
她的一举一动任何细微的变化崔溯都看在眼里,她笑:“姐姐方才那个眼神,是不是想吻我?”
湛榆停下脚步,默默捞过她轻微擦伤的手,含蓄地亲了亲她指尖。痒痒的,像被鸟啄了一下。
知道她在闹小情绪,崔溯其实挺喜欢姐姐闹这种小情绪:“我偷跑出去没和你说一声,姐姐生闷气情有可原,那我哄哄姐姐,你不要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仔细想了想,湛榆如实道:“我只是不习惯而已。不习惯上课身边没有你,还有你突然说走就走。”
“又不是跑了不回来。”眼见四下无人,崔溯亲了亲她的唇:“这下踏实了吗?”
万里无云,晴空下湛榆笑得优雅矜持。
上好药回到教室,坐在座位,王教授沉浸在伟大的教学,崔溯红唇水润,偷偷在桌下和姐姐拉小手。
想到在不倦林姐姐压着她亲的一幕,她轻轻莞尔。湛榆捏了捏她掌心,声音压低:“好好听课。”
看着她,崔溯舔.了.舔下唇,湛榆一阵心惊肉跳,匆匆移开眼不敢多看。
两堂课结束,冬姨准时开车来接。车内放着徐徐缓缓的轻音乐,崔溯和姐姐并肩坐着,车子启动,音乐声音调大,湛榆被她望过来的眼神迷得神魂颠倒。
“姐姐……”崔溯趴在她耳边小声蛊.惑。
视线停在她雪白的脖颈以及系得规规整整的衬衣,湛榆抬头看向坐在驾驶位目不斜视的冬姨,她冲崔溯摇头:“这样不好。”
“不好吗?”崔溯解开了衬衣第一颗扣子。
平直的锁骨敞露在空气中,湛榆止不住喉咙微动,手指攥紧陷入挣扎。在理智和情.欲的角逐下,她缓缓松开手,倾身而上,成全了一个低调缠.绵的吻。
冬姨尽职尽责驾车,根本想不到自家大小姐会做出和女朋友在后座偷.吻的事。
音乐如溪水流淌,湛榆软舌探进去裹着那分温软香滑来回嬉戏,牙齿按耐不住血液冲击下的躁.动轻咬在红唇,崔溯双手攀附在她肩膀。
呼吸相融,唇舌纠缠累了,湛榆转为温柔舔.舐.她锁骨。
这很刺激。怎样亲.吻自己的女朋友都不过分,哪怕羞人也再正常不过。可冒着随时被家里人发现的风险,这太刺激了。
哪怕被发现了冬姨根本不会取笑她,顶多惊讶她学坏。
崔溯唯恐旁人不晓得姐姐对她做了什么,她光明正大地靠在湛榆怀里:“喜欢吗?”
这声询问冬鲤当然听到了。她支楞着耳朵,然后听到大小姐竭力控制着声线平稳:“很喜欢。”
冬鲤禁不住弯了唇。年少纯美的爱恋她希望大小姐能好好享受。初恋如果能和崔小姐谈,那么她是不是女孩子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毕竟太美了。得了崔小姐,不管是大小姐还是整个湛家,并不吃亏反而占了天大的便宜。
湛家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跑去拍戏,京凰影城,冬鲤轻声道:“大小姐,崔小姐,到了。”
“好,辛苦冬姨了。剩下的路我和阿溯走着去就好。”湛榆模样温婉地拉着女朋友的手从车子下来。
伴着午后的柔光,冬鲤不经意看去,看到女孩子迷人漂亮的下颌线,也是这一刻,她深切感受到大小姐长大了。
不再是以前稚嫩脆弱地一阵风就能刮倒。
如今的她温柔之外自有风雨不惧的从容自若,像老爷子期待的那样,生命力顽强坚韧的一棵榆树。有了要追求的人,认定了做一件事就会勇往直前。
“我去附近商场逛一逛,到点再来接大小姐回家。”
湛榆视她为半个家人,闻言浅笑:“冬姨好好玩,看中了什么,回来我给你报销。”
“那就谢谢大小姐了。”
孩子长大了,于是你就不能再将她当做孩子。冬鲤突然想逾越地捏捏她的脸,见她发愣,湛榆仿佛从她的眼神里明白了什么。
她上前两步:“冬姨,最后一次了。”
冬鲤谨慎地看了眼守在大小姐身边的少女,顶着压力有点下不去手,她探过窗子拍了拍湛榆的小臂:“阿榆小姐,去做你喜欢的事吧!”
湛榆笑得格外灿烂,她点点头:“会的。”
车子离开,崔溯牵过她的手:“姐姐的脸,以后只有我能捏。”
像是宣示主.权,她无甚章法地揉.了.揉女朋友的小脸,湛榆哭笑不得仍是好脾气地纵容她:“阿溯是把我当成猫了吗?”
“也可以呀,如果姐姐不介意。”
迈入影城很快来到剧组,顾倾玦坐在小竹椅捧着剧本写写画画,主演到场被推进化妆间,为崔溯上妆的还是之前那个化妆师。
这是崔溯作为女主的第一场戏。
外面已经在开拍。
太子寝宫自省四天,东宫多了六名侍妾,朝野对此议论纷纷,站在皇权顶端的男人却很满意儿子的所作所为,特许太子往鸾云宫一行。
性情大变的萧洵借醉在鸾云宫当着贵妃娘娘的面逞凶,昔日旧情人冷面相对恩断义绝,顾敛再次用她的绝情狠狠刺痛萧洵。
“你说永不可回头,那好,就当我负了你吧。”
她怀里抱着毛色雪白的猫,和太子的悲愤相比,她凝在眼尾的轻松与满不在乎比任何伤人的话都要残忍。
今日说过的每一句不出意外都会上达天听。
酒意翻涌,萧洵手扶玉带,他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人是真的变了。身上的香味变得浓烈,妆容精致艳丽,笑起来比往日多了分陌生。
顾敛的手抚过猫头,猫咪发出惬意的呼噜声:“阿洵,我能说的不多,就再请你喝杯酒吧。酒名断肠,以烈著称,喝下,五脏如焚。
烈酒入喉,是要你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了。不值得。”
宫人端酒而来,呈在太子面前。萧洵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些悲伤恍若随着这口气尽数挥发出来:“好,多谢贵妃娘娘。”
他仰头一饮而尽。一个不会喝酒的人,愣是在短短四天学会了喝酒。正应了那句话:学好不易,学坏难。
烈酒穿肠,他手持金樽随意地扔了回去,宛如果断抛弃一段可笑的恋情,抛弃过往的纯善柔弱。
见了一面,心也就死了,余生也好为了权势算计而活。
萧洵醉意熏熏,神色冷峻转身出门。
“卡!”明导反戴着帽子:“下场霁尘雪与太子鸾云宫初逢,吻.戏清场。”
他看向缓步而来一身世家女惊艳打扮的崔溯:“准备好了吗?”
崔溯淡声回应:“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