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驰电掣,心爱的跑车载着心爱的女孩,湛榆面不改色的在崔溯面前秀了把车技。
上午十点半,星辰酒店,高三一班的同学陆陆续续赶来。
VIP包厢,副班长有模有样地端着果汁,坐在真皮座椅和狐朋狗友们闲聊。
高考刚结束,大家出来玩,没多少人扫兴地谈论考试成绩。
考好考坏,都成定局,既然已成定局,担心也好,慌张也好,无济于事,不如少费工夫,赶在出成绩前尽情享乐。
同学们凑在一块儿,兜兜转转,话题重新绕回来。
谈到还没出现的湛榆和崔溯,副班长豪迈地干了果汁,一拍大腿:“怎么还不见人影,她俩不会把这事忘了吧?”
王依依瞧不起他热血方刚的好少年喜欢喝甜的,翻了个白眼:“这可没准,以湛榆的性子不会忘,但这事谁说的清楚呢?
她们整天形影不离,好得和一个人似的,如果崔溯忘了,湛榆可能记起来吗?”
凭崔溯的美色,什么都不做都能把人迷得晕头转向,她要想对湛榆做点什么,美色在前,湛榆又不是圣人,谁还想得起同学聚餐?
这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同学们心领神会,表示理解。人生在世,谁没站在柠檬树下的时候呢?
如果湛榆是男生,暗恋她的人估计能从操场排到校门口。即便她是女生,也不乏有女孩子偷偷给她递纸条。
印象最深的那次,是高一入学。
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抱着新书在走廊不小心被人推倒,当时闹哄哄的,湛榆穿过人群把她扶起来。
赶在老师来之前,愣是用三言两语把场子压了下来。
这会回想,大概是她笑起来给人的感觉太柔太暖,且眼神坚定,极具信服力。被她这样的女孩子看着,再是火气旺的男生也不想莽撞动手。
后来入学年级检测,马尾辫女生和湛榆分在同一考场,位置相邻。
女生自诩成绩好,答题结束见她趴在桌子昏昏欲睡,担心湛榆是传说中的差生,鼓足勇气写了答案扔到她裤腿边。
没想到闹了个大乌龙,湛榆是当仁不让的超级学霸。
回忆起那段同窗岁月,知情的几名同学恍惚还能想起那个安静的午后,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和湛榆告白的场景。
湛榆温柔果断地拒绝了她。
女生哭得很惨,揪着她衣袖不肯让她走,于是湛榆耐心地坐在石阶陪她,为此错过了下午两堂课。
人哄好了,女生红着眼圈走开。
十五六岁的年纪,哪见过这轰轰烈烈的阵仗?他们傻乎乎从角落走出来,湛榆一愣,从兜里摸出四块牛轧糖:“别说出去。”
糊里糊涂接了她的糖,这秘密就真成了秘密。
没想到,第二天,马尾辫女生还是办理了转校手续,彻底断了和班里人的联系。
往事不可追。
学校里被湛榆个人魅力俘获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在这点上,有个沉迷湛榆的老姐,副班长深有体会。
他掏出手机:“这样吧,我给湛榆打个电话。我得问问她,到底过得是什么逍遥日子,班级聚餐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星辰酒店。顶级豪华的红色跑车停在门口,打开车门,湛榆牵着崔溯的手从里面出来。
守在门口接人的男同学揉.了.揉眼,差点没敢认,反应过来低呼一声:“你们总算来了!还以为忘记了呢,副班长急得都要打电话了!”
和这比起来,其实他更想问一句,不就是同学聚餐嘛,多大点事,怎么连价值八位数的跑车都开出来了!
以前在学校不觉得,哪怕知道湛榆和崔溯出身世家,也没觉得有多少落差。
刚出校园,平时最是谦逊低调的朋友出趟门,吃顿饭,明明白白不费吹灰地把‘豪门’两字砸在他头上,砸得他眼冒金星,膝盖发软。
话说着,铃声响起,湛榆滑动接通键,副班长的声音传过来:“忙什么呢?速来!”
“来了,在门口呢。”
车子交给酒店侍者停进停车场,乘坐电梯上了二十三层楼,包厢的门敞开,湛榆和崔溯并肩走进去。
见了她,副班长嘿嘿笑了两声:“来了呀,快坐快坐。”
高中三年,是同学,也是朋友。
男同学坐下后没提湛榆开着八位数跑车过来的事,看着两位出身名门的大小姐一个冷淡一个低柔地和众人交谈,画面怎么说呢?
梦幻,不真实。
他认真想了想,深觉这就是美色和金钱的强大力量。要不然,怎么他平时见到湛榆不会有这种疯狂想要抱大腿的冲动?
“想什么呢?”
副班长一巴掌拍在他肩膀:“马上就开饭,你是饿昏了吗?”
饿昏了?男同学摸着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心道,哪是饿昏了,我是被金钱的力量砸懵了。
这么有钱的湛榆不仅平易近人,而且还是他朋友!不仅如此,他还为朋友守护秘密!
酒菜很快上齐,将近四十号人,男同学一桌,女同学一桌。
班长端着高脚杯站起来:“不说别的了,为了咱们似锦前程,为了三年来固若金汤的友谊,干了这杯酒!事先说好了,只要对酒精不过敏,都不准喝果汁!”
她凶巴巴地看了副班长一眼,副班长认怂地冲她一笑。
“能喝酒吗?”湛榆小声询问。
崔溯点点头:“没问题,姐姐呢?”
“我也没问题,就……大概三杯的量吧。”
姐姐的‘没问题’和她的‘没问题’差得有点远,崔溯眼神宠溺地看她:“那就准你喝一杯好了。”
“好,我听你的。”
“哎哎哎,不要私下说悄悄话,有什么说出来也让我们听听啊!”酒还没灌进去,副班长眼瞅着就飘了。
同学们说说笑笑,气氛被推了上去。
“来,为我们不变的友谊,干杯!”
班长发话,所有人都给面子地站起来,酒杯相碰,浓醇的酒香里,三年高中生涯划上圆满句号。
开场大家都晓得收敛,喝了酒就不一样了。
走出校园的天真学子在这一天尝试迈入大人的边界,端着酒杯,依稀能望向前途未知的路上弥漫着层层白雾。
还没长成圆滑世故扛得起事的成年人,就已经开始向往更广阔自由的天地。
年少有年少的辛酸不易,一杯酒下肚,有人喝着喝着哭了,有人喝着喝着笑了。
矫情这个词,不存在性别指向。
男生那一桌,穿着蓝色衬衣的男生借着酒劲和大家分享自己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虽然矫情,但那话在嘴边没有说出口的喜欢,也够纯粹。
湛榆斯斯文文地戴着手套为崔溯剥螃蟹:“这东西不能多吃,最后一个了。”
低头抬头,崔溯就喜欢看她专注做事时从眉眼溢出来的严肃劲,她爱吃螃蟹,可她更爱姐姐冲她笑。
“好吧,那我也听你的。”
“乖。”
湛榆果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两人低调的‘秀恩爱’,令众人从微醺里清醒地感受到单身的卑微。
王依依看着崔溯那双玉白素净的手,再看自己,哪怕戴着手套,也稍显狼狈。
女班长轻轻喔了一声,手摸到桌子下面拍了拍她手背:莫慌,小场面,小场面。保守秘密,不要让她们尴尬,假装不知道、没看见就好了。
全班上下,只有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副班长瞧着隔壁桌上演的‘小场面’,寂寞如雪地摸了摸下巴,感慨他们真是史上最贴心的单身汪。
说好的最后一只螃蟹剥完,湛榆摘掉白色塑料手套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她前脚出去,崔溯后脚跟了过去。
包厢的门关好,确定她走远了,王依依呜呜呜地咬着螃蟹腿:“太过分了,当我们不知道她们在谈恋爱吗?”
“是呀,太过分了!我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美味可口的男朋友!”
美味可口四个字冒出来,隔壁桌的男生看着班长大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副班长扯了扯嘴角:“这话忒吓人了,你是要谈恋爱还是要吃人啊?”
“不冲突啊。”
“……”
两句话不到,女班长拉着同桌的小姐妹窃窃私语。
卫生间,洗手池旁,崔溯从兜里掏了手帕给她擦手:“姐姐,我想好第三件事了,可能做起来有点傻,你敢吗?”
“有多傻?”
“脑壳进水了的傻。”
“这样呀……敢。”
为了追求女朋友,平时出门骑自行车的人都肯开着跑车秀车技了,只要不为非作歹,还有什么不能做?
握着她食指,崔溯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眉:“我刚才想了想,这件事不仅傻,还很幼稚,我说出来,姐姐不会笑我吧?”
“不会。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竭力做好,七件事,保质保量,包你满意。”
“这么周到嘛。”
“当然。”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崔溯还真没做过几件幼稚的事。
早熟的人注定会错过很多精彩或低级的趣味,而她愿意和姐姐拥有更多有意思的经历。
她笑了笑:“那就从现在开始吧。我要姐姐分别用不同的话,来向今天和你说过七句话以上的人,表明我们在谈恋爱。
这件傻里傻气的浪漫小事,姐姐能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