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说完,陶婠婠轻声开口:“先打尖儿,再住店。”
“客官里面请,请问客官要吃点什么?”
店小二将陶婠婠领进去,此刻天色渐晚,不少人都在吃晚膳,但多数人都是在自己房间吃,所以大堂内没什么人。
“我要吃九露含香米,君子花和清目鱼。”
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听完这些,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大堂,确定周围没什么人,这才继续问道:“这些食材这个时节可不好找,姑娘可备好了银子?”
“九两白银四百二十五个铜板,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陶婠婠说完,带着威严的语气问道:“如何?我可以用膳了么?”
店小二从之前热烈的态度转为恭敬:“当然可以,姑娘请随小的来。”
说罢,店小二在前头引路到了后院,上了二楼雅间,店小二让陶婠婠稍后。
这家客栈是九幽楼暗中成立的第九家据点,在数年前的四月二十五日成立。所以也以此为联络暗号。
能成为据点接头人的堂主,基本都是九幽楼楼主的心腹,现在自然也是陶婠婠的心腹。
陶婠婠本可以带厉元白到地盘的客栈投宿,但是现在她心中有疑虑,只能暂时作罢。
陶婠婠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片刻后,便有人推门而入,来的是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岁,面容姣好的妇人。
门被关上,屋内只有她和陶婠婠,女子也是恭敬的态度询问:“不知是哪位长老还是堂主来此?可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玉娘?”
陶婠婠没有说话,转过身来,抬手缓缓揭开帷帽,露出自己的脸。
那妇人见到陶婠婠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婠婠?你怎么亲自来了?”
玉娘曾是陶婠婠母亲的闺中密友,也是陶婠婠父亲留给她的可信之人,自然是知道现在九幽楼楼主身份的人。
玉娘震惊之后,便拉着陶婠婠检查起来,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势,这才放下心来。
“我听闻武林各派集结起来围攻九幽楼,近几日还接到消息说你坠崖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玉娘的担心不是作假,但是陶婠婠却反问:“玉娘,江湖围攻九幽楼,九幽楼有难,你为何没有带人支援?”
除了九幽楼最近的据点,其他地点,是否也有叛变之人?
陶婠婠这般想着,袖中的手已经做好防御。
似乎听出陶婠婠话中的意思,这下子换玉娘沉默。
“属下收到飞鸽传书,说是九幽楼大捷,武林各派落荒而逃,让我们各个堂主千万守好阵地,警惕四处逃走的宗门弟子乱散播谣言。所以才没有前去支援。”
陶婠婠垂眸,心下了然。
“传信给你的人是谁?”
虽然陶婠婠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玉娘多少还是察觉了不对劲。不过她还是老实回答了陶婠婠的问题。
“一号堂主,宋堰。”
陶婠婠很信任宋堰,还一手提拔他,玉娘是知道的,但玉娘说完之后,陶婠婠心里却并不迁怒宋堰。
因为陶婠婠看见了,在宋堰的地盘放出飞鸽传书的人,是纪长荣。
“婠婠,难道宋堰给我传的消息是假的?莫非他......”
玉娘的猜测还没说完,陶婠婠直接说结果:“给你传信的人不是宋堰,而是纪长荣那老匹夫。”
玉娘诧异:“他?为何?”
“我怀疑他背叛九幽楼!”
玉娘更加震惊:“怎么会!”
陶婠婠脸上闪过怒色:“九幽楼没有大捷,反倒是各大宗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上来。若无内鬼,他们怎么会这么快?若我猜得没错,九幽楼里的内鬼,就是纪长荣。”
纪长荣也是九幽楼的老人了,陶婠婠的父亲去世后,他坐上长老之位,辅佐陶婠婠管理九幽楼。
“怎么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陶婠婠摇头:“九幽楼被围攻,宋堰带人支援,后来我打算去宋堰的地盘找人,却看见纪长荣出现在宋堰的地盘,放出飞鸽传书。”
玉娘沉默,她不太愿意相信纪长荣会背叛九幽楼,但是又想起一些传闻,莫非是记恨陶婠婠撤了他长老之职,安排到偏远地方做堂主的事情怀恨在心?
若是这样,那好像也解释得通。
“此事我会注意,也会暗中调查。现在九幽楼究竟是什么情况?我听说你和那个武林盟主都坠崖了?你大难不死,那那个武林盟主呢!”
“我坠崖一事确实是真。”
接着陶婠婠简单讲述自己和厉元白大战三天三夜,不幸双双坠崖之后的情况,她内力尽失,厉元白记忆尽失。
而就在刚才,她遇上一个玄云门的弟子,从他口中得知闲乘风居然投降言和!
九幽楼和武林各大宗门势不两立,现在九幽楼被江湖成为魔教,而闲乘风还和沈重山议和,如此行为,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玉娘听闻,咬牙怒道:“闲乘风此举简直就是对九幽楼的背叛!”
但陶婠婠反倒显得平静:“我觉得义兄该不会真的与沈重山议和,或许是权宜之计。”
说起来闲乘风也是玉娘看着长大,陶婠婠和闲乘风青梅竹马,陶婠婠都选择相信闲乘风,玉娘心中的怒气也逐渐消散,冷静下来想想,觉得陶婠婠说的确实有道理。
“想来也是,乘风不像是会背叛九幽楼的人。毕竟他从小在九幽楼长大,怎么会背叛自己的家。那你今日来找我,可是需要我做什么?”
陶婠婠又想起了失忆的厉元白。
“现在我内力尽失,回去九幽楼也什么都做不了,只会成为活靶子。若是九幽楼还有其他内鬼,那我回去情况只会更糟。你帮我联系大哥,告诉他我没死,先稳住军心。再通知他九幽楼有内鬼一事,我觉得肯定不止纪长荣一个,让他一定多加堤防。九幽楼先交给他打理,可以和沈重山虚与委蛇,但让他一定小心不要被那老狐狸骗了。等我找到无量山的神医恢复武功,到时候再和他联系。”
玉娘想了想,没有否认她的安排,可是对于陶婠婠要和厉元白一起去无量山,心底终究不放心。
毕竟现在的陶婠婠没有武功,就算身边有个失去记忆的高手厉元白,但谁都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而且身为武林盟主,若是被江湖人士看见模样,在他身边说些什么,引起他提前恢复记忆,那陶婠婠不就危险了?
“我找两个可靠的弟子暗中保护你吧。”玉娘道。
但陶婠婠拒绝:“凭厉元白的身手,若是有人跟随,只怕不出半个时辰就察觉了。到时候我要怎么解释?谎话说多了,终归是有漏洞的。”
“可是......”玉娘还是不放心,想说些什么。但被陶婠婠拒绝了。
“放心吧玉娘,我自己会小心的,再说了,就算厉元白恢复记忆,他又怎知我就是九幽楼楼主?毕竟所有江湖人都知道,九幽楼楼主是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
说的也是,即便厉元白恢复记忆,陶婠婠还是一口咬死,她是九幽楼楼主的爱妾,但是却没见过楼主真容,就误将他认作楼主,这个理由也是说得过去。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我得派人跟上。我会让他们跟的很远,你暗中留下记号便可。你不许拒绝,我必须需要随时知道你的行踪,确保你的安全。”
见玉娘坚持,陶婠婠也不在推辞,点头答应。
说完这一切,陶婠婠重新带上帷帽出了客栈,趁着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快步回到了和厉元白投宿的那间客栈。
刚刚进入客栈,一个店小二走了过来,正是陶婠婠离开前吩咐的那人。
“客官,您回来了?您的夫君也回来了,现在正在房间等你呢!”
陶婠婠听后点点头,提着裙子上了楼。
摘下帷帽推门而入,就见到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厉元白正襟危坐于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再看。
见到陶婠婠回来,厉元白微笑,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着陶婠婠走来。
“夭夭回来了。”
陶婠婠点头,而后有些紧张的关门,带着后怕的语气道:“夫君去哪里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这几日听闻各大江湖宗门都在找坠崖的夫君,你突然不见,真是叫我好生担心。”
陶婠婠一脸担忧的说完,目光直直盯着厉元白,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是厉元白面色如常,带着温润和煦的笑意,动作亲昵的抬手理了理陶婠婠因为戴帷帽而弄乱的发丝,语气温和说道:“就是因为现在各大宗门都在找我们,所以我才要去打探打探消息,没有提前告诉夭夭,让你担心了。真是为夫之过。”
陶婠婠听着厉元白的话,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但她还是含笑道:“原来如此,夫君下次可别这样了,夭夭胆小儿,可受不起这般惊吓。”
厉元白再次安抚:“以后出去,为夫一定会提前告知夭夭。夭夭寻我许久,想必还没有用晚膳吧,我叫人送些吃的来。”
于是这场虚情假意的谈话终于结束,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现在他们以夫妻相称,自然是住同一间房。
但他们不是真夫妻,这一间房一张床,要怎么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