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婚

时欢被捏的脸都痛了,她背靠着墙,觉得让他们误会唐意秋非常不好,含糊不清地解释着:“是我的错,跟唐老师没什么关系。”

陆百生深深看了她一眼,还特地看了看唐意秋捏在她脸上的手指,反正就俩意思“我懂”。

对,从被他们撞见到现在,唐意秋的手就没有从她脸上拿下来过,甚至在陆百生说话的时候,她的手指还用了些力,捏得时欢脸要变形。

“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可是大场面啊。”看着看到俩尴尬的样子,陆百生突然有些不想走了,“意秋,你也要注意,这种戏很讲感情。”

唐意秋没回话,时欢听着她的呼吸有点急,落在脸上热热的,应该是要到爆发的边缘了,过了一会唐意秋松开了手指。

时欢还是痛得嘶了一声,脸上都有了粉色的印子,她关心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这可是大事,你们俩有用心听吗?要是拍不好的话,我就要用陈老头的办法,让你们亲个够。”陆百生故意说了几句。

终于成功把唐意秋激得忍无可忍,她扭头瞪了一眼,“你要是还不走,下部戏免谈了。”

陆百生笑着拍着司湛的肩膀,“看看,下部戏还找我拍。”

司湛本来撞破她们俩亲密还挺不好意思的,现在也觉得有趣,给他比了个赞。

这块场地剩下时欢和唐意秋,俩人的姿势依旧很近,从旁人眼中看,显得挺亲密的。

唐意秋又往前走了一步,手撑在了墙上,冷眸冷眼的,看着能吓死个人。时欢莫名的有些害怕,也想跟着一起离开。

“还想不起来是不是?”唐意秋挡着她。

时欢看得出来,唐意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连忙道:“我不能喝太醉,醉得时候什么都敢,醒来又什么都不记得,对、对不起,要是你真的不舒服,你狠狠打我一顿吧。”

唐意秋没动手,“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对不起,你打我吧!”

“你巴不得我打你吧?”

这话听着不大好,可事实就是这样,时欢不太争气的想,每次唐意秋生气,对她发火的时候,她心里是觉得有点点刺激的,想被她欺负。

唐意秋道,“不是这一句。”

“那是什么?”时欢疑惑看向唐意秋,唐意秋脸色较之前好了那么一点点,就是有种生无可恋的样子,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她可劲地想了一会,“我以后不喝酒了?”

“再说一遍。”

时欢举着手指,“我以后不喝酒了。”刚要发誓,又问:“有些场合不得不喝酒怎么办?”

唐意秋问:“以前喝过吗?也像这样?”

时欢点头,“喝过。”

“哦。”唐意秋表情又不好了,她起身朝着休息室走。

这人啊,情绪比天气还变幻莫测,看天气好歹还能靠科学依据,人一生气完全摸不着头脑。

时欢跟在她身后道:“视情况而定,要是有人图谋不轨,我会暴走揍死他,但要是有人撩拨我,比如我喜欢的人,那我肯定不分场合非礼她。昨天可能是我压抑太久了,喝多了,所以才对你那样那样。”

其实,她喝醉了不全是坏事,要是她全记得,仔细琢磨一下,就知道是唐意秋在故意撩拨她。

唐意秋走了两步,深吸口气,道:“之后不喝烂醉,保存理智。”

“好的!”时欢用力点头,“我都听你的,就是你刚刚捏我的脸,捏得有点痛,能不能给我吹两下吗?”

唐意秋冷她一眼,走了。

“小气巴巴的。”

……

大婚的戏,也就是洞房花烛。

这种一般都是在晚上拍,不过白天也有戏,就是之前唐意秋接受采访说的那段,司湛要亲手把狐狸送给暴君。

整个早上都是司湛送妻的戏。

“大人,这天下需要一个新主人。百日后,你就是天下的主人,那时夫人自然是开国之后。”谋士俯身作揖。

司湛不为所动,谋士又道:“大人真要只顾自己安乐,看黎民百姓生在水火之中,让他们死于□□吗。”

“你真是好会说话。”司湛扭头颤笑,“我救了天下,谁又救我的天下?”

他推开门,手指攥得紧紧的。

所有的情绪都在他眼睛里,痛苦、绝望、爱意,统统的变成了恨意。

“卡!”陆百生把司湛叫了过来,道:“情绪还差一点,你现在背着两条线,国家和情爱,你过于修饰情爱,身上的另一条就被弱化了。”

司湛揣摩了一会,重新上场。

之后谋士说话的时候,司湛就没有那么痛苦,他攥着门,手指渗出血,脸崩得紧紧的。

“我去送夫人,我去送阿狐。”

“卡!”

“怎么样?”陆百生问着准备上场的时欢。

“特别好。”时欢道,“开始我以为很好了,没想到司湛老师还能演得更好,换我一定提着刀砍人,抢我老婆就去死!”说着,她朝着唐意秋看去,嘴唇动了动。

老婆老婆!

俩人虽隔得很远,但是口型还是很好辨认,唐意秋微偏过头。

陆百生又道,“情绪要根据一个人的性格和背景来说,司湛的角色是温柔的,他背负的很多,他太动情,就成了自私自利,太在乎国又成了薄情寡义。你的角色不一样,你可以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时欢眯着眼,学以致用还开拓创新,“那大婚的时候,我也能肆无忌惮吗?”

陆百生一点头,时欢立马朝着唐意秋身边跑去,她眨眨眼,“刚刚陆导的话你听到了吗,我是暴君,暴君不就是随心所欲吗?到时候我就能把你按在龙上亲,直接睡了你。”

“你是暴君吗?”唐意秋直视着她。

时欢微愣,一时分不清她说的是这个角色,还是她本身,她伸手去拿人物小传,刚翻开就听着唐意秋冷冷地说:“你是个流氓。”

“流氓怎么了,谁让我是皇帝。”时欢朝着她脸上看去,“我很期待你待会的样子呢。”

因为是电影,节奏快,书生和狐狸虽然成亲了,但是他们成亲的那一段并没有拍出来。

唐意秋斜了她一眼,“陆导在喊你。”

“你会看我吗?”时欢小声说:“戏里你总是看司湛老师,今天的戏,你能不能看看我。”

“你在戏里不好看。”

时欢撇撇嘴,进了场景,她刚坐上龙椅,再看向唐意秋,唐意秋就跟着化妆师一起走了。

哼,不看就不看。

她正闷闷想着,唐意秋回头看了过来,用口型说:“化妆,准备大婚。”

“《狐生记》第四十七场第三境,一次。”

朝堂之上,一直跟在司湛的身边出谋划策的谋士,这一场戏站在了暴君身边,他对司湛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意。

司湛猛然一僵,听着时欢同谋士的对话。

“是吗,和画上的女子一样?”

“对,那女子就是陈大人的夫人。”

陈大人不傻,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中了圈套,暴君设计让他亲手送上自己的爱妻。

这、残忍的暴君在玩弄他们。

暴君笑道:“往日陈大人一直劝诫孤要守性,孤还当陈大人刚正不阿,没成想陈大人也是蝼蚁之辈啊。”

陈大人紧攥手,恨恨地看着他。

暴君又道:“世上的人都恨孤,说孤残暴不仁,陈大人,你说世人该怎么说你?”

世人会怎么说他。

他若没有上当送上爱妻,自然是不畏强权,留下一段佳话,倘若、倘若……

自然笑他贪生怕死,卖妻求荣。

“不必惊慌,世人自然说陈大人一心向主,为孤寻得美人,排忧解难。”

陈大人微合上眸。

他跪下行礼,“谢主隆恩!”

暴君目光深深,冕旒晃动发出轻响,“还不让孤看看你夫人是何等绝色?”

“《狐生记》第四十七场第四境,一次。”

百步台阶,陈大人走得步步艰辛,红轿就在他眼前,帘布吹动,依稀能看到里面着红衣的女人,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眸眼,一如他们当年。

那年他们相逢,桃花和天成了一色。

那年他带着她出了桃花源,带着她走进了尘世中,带着她穿上凤冠霞帔,又将她带给旁人。

现在,只要他骑着马,他就能带阿狐离开,去桃花源,去万里河山再也不回来,可、可那些陪着他谋反的兄弟怎么办?这黎民百姓怎么办?

额前的珠翠被吹得阵阵响。

吹得陈大人慌了神,他缓缓上前,手轻轻地掀开轿帘,“我、臣……臣请美人下马面圣。”

“卡!”

“唐意秋准备!”

“A!”

天下人都知道,暴君为了这只狐狸,杀了许多人,城楼下的血河从未干涸过。

大臣们伸着脖子看去,只听到铃铛的响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只红绣鞋迈过了台阶。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她每走一步,额前的珠帘都会跟着轻轻晃荡,一身红衣衬得她肌肤如雪,纵使看不真切,也能看出其中美貌。

金殿之上,她走得极慢,距离就是那么短,她跟着陈大人到了圣前。

狐狸跪在了圣前。

台上的暴君手指下压着画,靠着龙椅上,找了那么久的美人,此时却不急色,直到狐狸开口道,“圣上万康。”

“真美。”暴君挥开袍子一步步朝着台下美人走去,到了美人跟前,展开画慢慢比对着,“不知和以前比较,谁更美。”

暴君撩开起她额前的珠帘。

狐狸天生媚态,就算不是粉黛也能美得移不开眼,别说她的唇抿过红纸,眸眼上了红妆,脸颊施了粉黛。

她抬起头。

一双冷眸没有情,像是桃花一般盛开。

暴君看得痴了。

“卡!时欢痴呆了!”

“卡!时欢看太久了!时欢说台词!”

“时欢时欢!再不回神,吉时要过了!”

陆百生和场记一连喊了很多次,才把时欢喊回神,这些天她演得男角演得一直都很出色,还是一次出现这种状况。

“不、不好意思。”时欢脸色涨红,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撩了好几次额帘,她还是会呆,唐老师怎么、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这次是大场面用了八个机位,本来是要拍摄唐意秋的镜头,现在里面全是她的红脸,陆百生微微皱眉,道:“调整好,这样拍不了。”

唐意秋从地上站了起来,跪久了,膝盖有些痛没站稳,她冷冷的道:“你再看下去,陆导要找替身来陪你演。”

时欢紧张地看向陆百生。

陆百生微微一笑,很有深意。

时欢立马站直身体,“三分钟,给我三分钟!”

“A!”

暴君的手指落在她下颚上细细摩擦,“比上次见你还要美,比孤后宫三千佳丽还要美,比……比……”他目光微斜,“比孤的皇后还要美。”

他牵着狐狸的手,一步步走向台上,他将人拉到怀里,“北里秘穠艳,东园锁名花。赐穠艳宫!”

“不可啊,圣上,穠艳宫是贵妃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让、让……”

暴君充耳未闻,他看着狐狸,蹙眉问道:“孤这么赏你,你怎么不笑?”

狐狸缓缓勾起唇,余光落在台下的锦衣上,她本应该很轻松的脸上就能笑出来,偏偏就是笑不出来。

短短的几步,一高一低,她已然明白了所有的局势。

暴君又摸上了她的眼睛,“你还想着他?”

“不,我恨他。”狐狸咬着牙,眼睛紧紧地盯着暴君,“我只会恨他,哪怕留在他身边,我也只会恨他。”

“是吗?”暴君的指尖抚着狐狸的脸,突然手指掐了上去,半旋着,“恨是因为太痛了吗,还会为他哭吗?”

“我不会哭。”

那双眼睛里不曾有泪,却是满满的恨。

“可是孤觉得你哭的样子更好看,你哭一下,孤就送你回去,送到他身边,如何?”

“我不哭。”狐狸急了,“我不会哭。”

“不会哭啊。”暴君摇摇头,“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学会,孤找个人教你,陈大人!”

台下陈大人头贴着地,锦衣湿了一片。

狐狸还是学不会,陈大人从来没有让她哭过,她会撒娇会开心会惆怅,可是唯独没哭过。

她的书生、她的夫君、她的陈大人说过。

阿狐生得这样开心,就一定要开心。

狐狸很努力的学,很努力的勾唇,又很努力的眨眼睛,她揉着眼睛,可是、可是还是没泪。

“哈哈哈!”暴君大笑着,“继续哭!继续哭给孤看!”

陈大人闭了闭眼睛,哑言叫着“阿狐”,狐狸没听清就学着他发出呜呜的声音,各种声音柔和在了一起,可就是没有眼泪。

狐狸不会哭,学也学不会。

不等旁边的小太监喊退朝,暴君抬起手,等不及的落在狐狸的腰上,道:“孤送你去洞房!”

他伸出手,嬉笑着要将狐狸拦腰抱起。

然而下一秒,就传来了暴君的痛呼声,“哎哟,我的腰。”

某个饰演暴君的人太弱了,并没有把美人抱起来,还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