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宣和,谢淳回到宴席,他还有事要做。谢涟既然敢伸手就该付出代价。
不过人还是要留着叫阿和出气才好。
谢淳回到席上,甫一落座,谢涟就向他举杯:“我以为七弟这就一去不回了。”
谢淳淡淡道:“五哥多虑。”
说是要联络兄弟感情,但其实他们和谢淳也没什么话好说,谁都知道当初谢淳去凉州是怎么回事,他们几个争名夺利最后却连累了谢淳。
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老三同他打招呼也被他不冷不热地应付过去之后,谢淳一个人自饮自酌。
过了一会儿魏王妃出来了。
满京城都知道,魏王妃只是看着尊贵,日子过得还不如五品京官的太太。
要说别家正房夫人该有的烦恼她一点没有,她们家王爷根本就不往府里纳女人,何况是生下庶子庶女。
她只有被良妃叫进宫里斥责留不住人的时候。
魏王成婚二载至今无所出,这是她的问题吗?也不想想,当娘的都管不了的人,她这做媳妇的能干什么。
不过如今,她的手轻轻覆在小腹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只要能生下嫡子,她下半辈子就有指望了。
说来还要感谢圣上将王爷禁足,叫他老老实实在府上呆了三个月,虽然府上也养着些戏子,到底是愿意宿在她房中了。
谢涟见到她,显而易见的有些不悦,这恶婆娘为了逼他留宿一天不同他闹就不痛快,现在又来干什么?
众人相互见礼,谢淳也向她举杯致意。
不远处绾花楼献艺的姑娘已经退下,换上了魏王府养着的戏班子,咿咿呀呀的调子中,魏王妃笑吟吟地说:“这是七弟吧,初次见面。”
“五嫂。”
只有谢涟,饮多了酒有些大舌头,含混不清地道:“你来干什么?”
谢淳看了一眼戏台,戏开场了。
马车一路向前,宣和靠在软枕上给窗户开了条缝。他平日里用的马车一个人坐着舒服,两个人就要嫌挤,今天和谢淳一起出来,就换了内部空间更大的。
夏天的马车不像冬日里的包裹的严严实实,阴凉通风,车顶上还有放置冰盒的空间,宣和将脸贴在凉凉的马车壁上,惬意喟叹。
这酒后劲大,即便大部分酒都落在手帕上,他也有些上头。
宣和坐直了身体,从袖子里抽出两条浸湿了的棉质手帕随意丢在一边,然后开始靠着软枕闭目养神,不无得意地想,我早有准备。
不单单是这帕子,他还去问过大夫春/药的事。
世家大族在这方面都是有专人启蒙的,到了年纪都有婢女教导人事,皇子更不用说。原本宣和也是有的,但他誓死捍卫贞操,被一个突然出现在卧室的陌生女人吓得跑到贵妃那里哭,一副叫人污了清白的样子把人都逗乐了。
他十分委屈:“先生讲过的,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我要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贵妃忍着笑说:“你不喜欢日后就没有了。”
宣和还不放心,生怕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觊觎他要给他下药趁机爬床,不过到底是有几分羞耻心,没好意思说出来,于是去悄摸过去问太医。
太医说,没有这样的药,催/情/药只能助兴,不存在失去理智或者无法反抗的情况,小殿下放心。
宣和放心了。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没有一件瞒得过贵妃的,何况是去见太医。只是贵妃从来不说,直到出宫建府之后才知道贵妃对他的小秘密了如指掌,也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了多少回。
但是宫中没有不代表民间没有,知道老五想干什么之后,他还特意去向裘老求证。
裘老将他当成了不学好的纨绔,吹胡子瞪眼地斥责他:“没有这样的药,莫要动那歪心思。”
这下宣和彻底放心了。
马车走了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到?
也不知是那独眼故弄玄虚还是不能彻底信任马小远,只说要他把人送到这,然后会立即给他一笔钱一辆马车让他出城,他的妻儿在城外等他。
这话自然是骗人的,马小远的妻儿如今在他的庄子上好好呆着。
马小远不参与后续,宣和也不知道他们还会做什么,安全起见他安排了不少人在那院子守着,见机行事。
快到的时候马小远在外头说:“王爷,快到了。”
宣和精神一震:“嗯。”
随即他拿出十二分的演技来,歪倒在一旁,装出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过了一会,马车停了。
车门被打开。
大概是来了两个人,和马小远简单交流之后,一个人架起他带进屋。
宣和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此时又刻意装出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沉得很,那人一个人搀着他大约是有些吃力的,却没有让人帮一把。
忽然,胳膊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宣和皱着眉差点就要睁开眼看看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扎他,好歹是忍住了。
进了屋,那随侍将他放在床上,想要抽走宣和手上的鞭子,但宣和没有松手,他尝试了几次发现抽不开就放弃了。
而后是向外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屋内光线又弱了下来。
宣和等了片刻才却悄悄睁开眼,确定他们都出去了才起身。
屋里点了香,是他不曾闻过的气味,有点甜但是略含腥气,像是没有好好炮制的劣质香料,他努力嗅了嗅,辨别出方向,锁定香炉的位置。
宣和走过去,打开盖子凑近凑近闻了闻,扑面而来的浓重气味熏得他大脑一阵空白。宣和嫌弃地捂着鼻子推开两步,太难闻了吧!这也叫香?
莫非是传说中的催/情/香?
他左右看看,拎了拎桌面上的水壶,满的。
准备还挺充分。
宣和倒了一盏茶走到炉子边,噗的一声,不大的香炉就凉了。
屋里连条椅子都没有,宣和转了一圈又回到床边。这床看着是新的,他抖开被子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后往后躺,他感觉有点晕乎。
不知道是刚刚那个香熏的,还是酒劲未散。
不对啊,方才他在车上已经过了最迷糊的那一阵了,现在怎么越来越晕了,还看到床顶上的图在动。
天旋地转的,好像还有点无力。
怎么回事?宣和伸手将鞭子抓在手中,惊恐地发现他攥不住了。
这是什么黑科技?春/药?软经散?
这种东西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可是太医和裘老不是都说没有吗?
宣和一头雾水,他很确定自己现在状态不对,但是一时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着了道。
好在五感之中似乎只有视觉受影响,只要闭上眼,眩晕感就没有那么强了。
宣和闭着眼思索现在的处境,浑身发热,四肢无力,大脑运转越来越费力了。
这到底是什么?毒品?
听说第一次吸毒的人会很难受,那个香难道是什么古代毒品,是因为他刚才凑得太近了?
宣和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思考状态,不要停止运转,他怕自己一放松就睡着了。
一炷香后,他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他只是晕,根本睡不着。
就是随着时间推移某种不可言说的冲动越来越明显,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儿时的担忧居然成真了。
宣和狠下心咬了一下舌尖试图告诉自己的身体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给我冷静!
尝试无果之后,他心里将老五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没关系,这周围都是他郡王府的人。
他吩咐过,只要老五来了就把人绑进来,到时候自然有就人发现不对。
再等等就好。
屋外。
独眼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拿了钱就出城,就当没见过我,知道吗?”
马小远好歹还记得王爷的嘱咐:“王爷他……”
他是问给守在附近的王府亲卫听的。
独眼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两只手握拳大拇指碰了碰,分外猥琐:“不要担心,我们主子就是想和郡王爷亲近亲近,疼他还来不及,哪能害他?”
马小远还想多说两句,独眼拽着他的衣襟:“识相就老老实实走,你老婆孩子在城外等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
独眼拍拍他的脸,剩下的那只眼目光混浊,透着十分的凶恶,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王爷早就将他妻儿安顿好了,这独眼这样说,根本就是没打算给他活路。马小远心底无比后悔,当初就该直接告诉王爷这事,如今后悔也晚了。
马小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暗骂他们不要命,然后照林公公吩咐的收了钱驾车离开。
这院子内外都是郡王府的人,他一离开,立刻就有两人跟上,宣和看不惯他,却不会放任他去死。
独眼朝正房看了一眼,魏王的随侍在们口守着,这人对魏王忠心耿耿,方才连让他搭把手都不愿意,可惜了。
小郡王那模样,说是天仙下凡都不为过,也难怪王爷冒这么大险也要把人弄来。
好在有马小远,他们又有神药,趁着小郡王人事不省把他办了,再放回马车里,加上被洗劫一空的马车,和马车外车夫的尸首,任谁都只会以为是遭了贼。
那小郡王还能自己跳出来说被男人玩了吗?
也不知王爷办事要多久,若是药效还没过……
他正想得上头,院门被推开了,独眼收回满脑子龌龊,谄媚地笑:“王爷……”
他抬起头却傻了眼,来的确实是个王爷,却不是魏王,而是燕王。
藏在院中各处的王府众人也有点懵,一个二个面面相觑,王爷吩咐的是魏王过来就把院子里的人都拿下,再把魏王绑进去。
但王爷没说来的是燕王殿下要怎么办啊。
这,还出不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