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调人调人,你自己不知道咱们带了多少人来吗?”
赵诚捂着耳朵后退半步,在凉州时军师就抠搜,如今到了京城,不但抠搜钱还抠搜人。
“这是王爷吩咐的。”
孔明深吸口气:“这些人若是动了……”
王爷还不到可以露锋芒的时候,因此保险起见他们带来的人若是漏面了,最好立即回凉州去。
谢淳要是想要那个位置,最大的对手应该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再不济也该是大皇子、六皇子;就算无意皇位,为了查清当年军饷的事给众将士一个交代也该在理国公身上着力。
如今在魏王这花费这么多精力,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等等,魏王?
他顿住了,魏王想做什么显而易见,王爷不会是想……
不不不,应该是他多想了,王爷应该只是想制止他。
万一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郡王爷他是见过的,说是倾国倾城不为过。
孔明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是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在脑海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不管怎样,他收回了去劝王爷改变主意的想法,和赵诚一起调遣人手。
锦绣坊又送了新季的衣裳来,宣和特意吩咐的。
这是他准备在老五生日宴上穿的,虽说他主要是冲着老五去的,但也不妨碍他给老三添添堵。
他前些日子去绾花楼竟然听到楼里的姑娘拿他和老三比,说他们一个适合红衣一个适合白衣。
他今天就要穿身白衣叫人瞧瞧。
他不但自己穿,还要拉上谢淳,正好老五会请绾花楼的姑娘来献艺,宣和打定主意要叫他们开开眼什么叫好看。
谢淳不比他谢润好看吗?
他亲自送衣裳到谢淳那里:“七哥明日穿什么?”
谢淳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盒子上。
宣和就没再卖关子:“我给你准备了。”
说着他拿出盒中的衣裳,展开:“明日绾花楼的姑娘来,七哥若是在她们那得个好名声,将来京中不知有多少姑娘要对你芳心暗许。”
“不必。”
这几天谢淳看着没什么变化,但宣和明显感觉他在窗边站的时间变少了,也不来吃西瓜了,说话都比以前更简练了,他们几乎只在吃饭的时候碰见。
这是还在气他应了老五的邀?
“我同七哥一起穿好不好?”
谢淳沉默片刻:“燕王府修得差不多了,阿和明日同我去看看可好。”
燕王府是在一处旧宅邸上改建的,离皇宫有些距离,倒是离郡王府不远,他们想看,什么时候都能去。
谢淳选在明天,无非是不想他去赴宴。
这个借口粗糙又好笑,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去做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宣和的态度。
宣和再一次拒绝了。
《君临》中主角谢淳,言出必行,但是并不多话,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大佬人设。
剧情开始他就处在一个较高的位子上——远在凉州的亲王。
几乎所有人和他都是上下级关系,很少有这样的和同龄同阶层的人交际的时候。
现在看来,他是不是内向不爱交际啊?
不得不说,这样的主角其实还有点招人喜欢。
但他必须去。
先前裘老的事,皇帝不处置老五是因为那事同他有关,不想让他和皇子之间的矛盾加深。
这次就不一样了,老五先怀着那样的心思招惹他,他再出手反击,只要留条命在,怎么也能糊弄过去。
这样的机会哪里找去?况且他那车夫也该换换了,成日看着这么一个唯唯诺诺的车夫,他烦。
将来不管是谁坐上皇位,哪怕是谢淳,他也做好了收敛锋芒老实做人的准备。
殴打亲王这种事,不太好做,还是要趁现在。
“七哥若实在不喜,明日我一个人去便好。”
谢淳没有说话,宣和越想越觉得可行:“七哥若是准备了寿礼我一并给你捎……”
“不必,”谢淳打断他,“明日我同你一起去。”
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宣和也有点生气了。
他比谢淳骄纵得多,脾气上来了,就算是主角又怎样?
他的语调冷了不少:“那明天我等你。”
说完就离开了,谢淳只是看着他走,没有开口留人,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不欢而散。
谢淳坐在桌前,展开衣裳又随意放回盒子。
不必急于一时,阿和为什么不听呢?
傍晚赵诚来汇报那小院的事,谢淳说:“一切照旧,见机行事。”
宣和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觉睡醒见到谢淳穿着他准备的衣裳在院子外等自己,一下子就将昨天的那点芥蒂抛到脑后。
“过了今日,京中姑娘们想嫁的如意郎君又要多一个了。”
谢淳没有反驳,反而说:“既然如此,为何不骑马?”
骑着马招摇过市,看到的人才多。
宣和看了一眼马车,以及佝偻着地站在马车边的车夫,这要是骑马,还怎么跟老五玩?
“咱们便是骑马也不过是在皇城内走一圈,见到的能有多少呢?况且,坐马车去,也方便喝酒。”
在宣和眼里,骑马跟开车没什么区别,喝了酒就该乖乖坐车,酒驾要不得。
谢淳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毕竟是刚解禁,谢涟也没有太张扬,只喊了自家兄弟,请了绾花楼的姑娘来助兴。
大皇子称病没来,遣人送了礼物,大公主倒是难得来了,老六在她身边显得规矩不少。
谢淳和宣和一到人就齐了,谢涟十分热情地迎上来,他伸出手想扶着宣和的胳膊同他一起走,被忽然站到他们中间的谢淳挡住。
他看了一眼谢淳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遗憾地收回手。
“宣弟今日格外好看。”
宣和随意笑笑:“五哥却不如过年那会子好看。”
他摆明了是说老五这段日子又胖了,他却浑不在意:“都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这话在宣弟身上不适用,你穿什么都好看。”
他上下打量着宣和,宣和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他告诉自己暂且忍一忍,一会就能出气了。
“要我说,今日绾花楼里来的姑娘都比不上你这个东家。”
不行,忍不了了。
宣和把谢淳往自己身前推:“我今日同七哥穿了一样的。”
确实是一个款式,只是绣纹不同,穿在他们身上却天差地别。
谢淳穿上这一身显得有几分出世的冷漠,同样的白衣穿宣和身上却中和了他过分艳丽的姿容,中和了那身傲然凌厉的气势,显出几分乖巧温顺来。
看得人心猿意马。
谢涟摇头晃脑连声说:“不一样不一样。”
寿宴无非就是祝寿加宴饮。
大家纷纷送上寿礼,都是自家兄弟送起礼来倒也没那么讲究,递上礼物然后说两句吉祥话也就过去了。
按次序,大公主先来,然后是二皇子。
到了三皇子这,他说:“愿五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明明只是一句吉祥话,谢涟却笑得见牙不见眼:“承三哥吉言。”
宣和翻了个白眼,没一个好东西。
老六过了就是谢淳,他送了一尊观音像,送子观音。
谢淳说:“五皇兄成婚多年无所出,弟弟去镇国寺求的像。”
镇国寺可不在京城,京郊的那叫护国寺,里头也没有这样的观音像。更重要的是谢淳这段日子也一直在府上没有出过城。
敷衍得够彻底。
说送礼不如说是为了讥讽。
宣和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谢淳也有那么促狭的时候。
不过比起他还差一点。
宣和拿出来一只三足金蟾蜍。
老六正喝着小酒,一眼扫过来,差点一口吐出来:“你拿个蛤/蟆干什么?”
宣和心中为他叫好,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反驳:“六哥此言差矣,这是蟾蜍。”
他看向老五:“五哥解了禁,就要回户部,如今户部欠了不少债,弟弟便送你一只招财蟾蜍,若五哥能解决了户部这麻烦,爹爹一定夸你。”
说得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这就是一只蛤/蟆的事实。
他就是在告诉老五: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众人视线聚集到谢涟身上,看他会作何反应。
谁都知道老五就是混日子的,他自己也知道,除非几个兄弟都死了,不然轮不着他。
何必费心费力做事呢?
蟾蜍也好,蛤/蟆也罢,谢涟半点没把他的嘲讽放在心上,仍旧是一副笑模样。
越是傲气,折了他的翅才越是爽快。
谢涟亲自为宣和斟酒:“多谢宣弟。”
他连斟三杯,宣和也连饮三杯,算是开了宴。
宣和转过头就见谢淳在看自己,露出袖中的同色帕子,冲他眨眨眼。
这种酒桌上的小把戏,作为大雍第一纨绔,哪有不会的道理。
角度缘故,谢涟看不见他手上的动作但是能看见他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宣弟自小就喜欢七弟,如今七年过去了,也没大变。”
宣和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五哥醉了?这就开始忆当年了?”
谢涟不知从哪找来的酒,还挺合胃口,就是后劲大,开席到现再,即便大部分都落在了袖子里,宣和仍旧觉得有些上头。
他一心要给老五一个教训却并不自大,真喝多就不好了,于是装出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就说要先回去。
谢淳也跟着站起身,却被老五拦下:“七弟自从回来就一直在宣弟那呆着,今日也同咱们兄弟几个聚一聚。”
老六也习惯性呛声:“多大个人了,回去还要人陪着。”
但他忘了大公主今天也在,轻飘飘一眼扫过来他就不敢说话了。
宣和说:“五哥说的是,我先回去了,几位哥哥尽兴。”
“自然自然。”
老五也喝了不少,看着宣和的背影,眼神越来越露骨。
谢淳忽的站起来:“我送送阿和。”
说罢不顾众人挽留了就离了席,快步追上宣和。
宣和诧异回头:“七哥?你怎么……”
谢淳搀着他上车:“阿和,小心。”
宣和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谢淳知道他想做什么,难怪接连几次地阻止自己。
他从车里拿出一条鞭子,眨眨左眼,露出小虎牙:“七哥放心便是。”
谢淳站在原地目送他,阿和不要后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