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在这里待几天呢？”德墨忒尔问道。
“几天？”倪克斯摇摇头，“这太少了，不合身份。”珀耳塞福涅到了外面就是她安插在奥林匹斯山的棋子，只是倪克斯对她没报多少希望。更何况有德墨忒尔在，她也做不了太多，为了不吃亏，必须得让她回到冥府做几天的事情。冥府现在正是急缺劳动力的时候，别的不行，苦力总是能做的。
“那……一个月。”自从倪克斯那番话后，德墨忒尔她们便是弱势的一方，就算是商量也不好用太强硬的语气。
倪克斯挑眉不说话，只是态度却是表明了不满意。
“您说一个时间吧。”德墨忒尔觉得自己根本不能忍受珀耳塞福涅离开她太久，那会逼疯她的。
“三个月。”倪克斯说道，“一年之中四分之三的时间待在你的身边，剩下的时间就留在冥府完成她冥后的义务。”总不能只享受不干活，到时候把她丢给厄里斯，想必会有很妙的结果。
德墨忒尔犹豫良久。
这个时间算是踩了她的底线，若是以前，或者说进入冥府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是先不说她们处于弱势一方，单单是倪克斯的身份，就不能让她用强硬的态度反驳。
沉思良久，德墨忒尔终究还是点点头。
无论如何她都得带走珀耳塞福涅，也不知道在冥府这段时间她受了多少苦。
珀耳塞福涅行为带来的心凉很快就被心中的怜惜挤走，想到女儿受到的苦难，德墨忒尔哪还有什么要责怪的心情。
又是磨磨蹭蹭半天，倪克斯终于同意德墨忒尔带着女儿离开。
倪克斯叹口气，还有些庆幸。
修普诺斯好奇地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只是觉得幸好你们和她不像。”
“您也不是德墨忒尔啊。”珀耳塞福涅会有这样的性格，也与德墨忒尔无微不至的保护有关，现在可是很少有神明能享受这么无微不至的关爱了。
修普诺斯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可笑。
若是一直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养废的。
可能德墨忒尔自己觉得，她能够一直保护着女儿才会这么做吧。
可惜的是谁也不清楚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就比如珀耳塞福涅，最起码这次的冥府之旅足够给她上上一课了。
*
普罗米修斯坐在山峰之上，他的旁边是弟弟埃庇米修斯。
“现在怎么办啊，雪山覆盖了大地，人类被剥夺了拥有火的权力，已经有很多人类被冻死了。”埃庇米修斯不比他，从来都不是聪明的神明，这会有了问题自然是要询问他的。
普罗米修斯也没有办法。若是没有德墨忒尔这次带来的霜雪，可能人类的情况还不会这么糟糕。
“就这样吧。”普罗米修斯站了起来，“我继续想办法，你带他们找点动物的皮毛保暖。”
挥开想要继续跟着的埃庇米修斯，普罗米修斯转身离开。
他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人类继续忍受这种灾难了。
只身上了奥林匹斯山，普罗米修斯看到德墨忒尔和珀耳塞福涅，眼前一亮。
“您找回珀耳塞福涅了？”峰回路转，普罗米修斯想要大笑两声。
德墨忒尔点点头，神情却不太好看。
普罗米修斯心里一怔，问道：“怎么了？”
“珀耳塞福涅不能一直留在地面。”德墨忒尔说道，“一年中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她都要留在冥府。”像是为了响应她灰暗的心情，整个地面又开始刮起了风雪，本来已经有了一些平静迹象的大地，再一次起了波澜。
普罗米修斯看到这一幕，心中叹气。
以德墨忒尔这动不动就改变的脾气，他还真不能保证珀耳塞福涅不在的那些时候，对方不会又让大地降临冰雪。
要是单靠神明不发怒来维持人类的安全这也太可笑了，所以还是得有火焰才行。
酝酿以及的主意在心中盘桓，普罗米修斯最终还是有了决断。
数天之后，普罗米修斯盗火的消息传遍神界。
“据说宙斯怒气很大，直接将他绑到了高加索山上，让恶鹰啄食他的心脏。”倪克斯面前便是普罗米修斯此时的样子，现在他看起来格外狼狈，若不是那挺直的脊背与不屈的神情，可能还真有神明会觉得他后悔了。
“普罗米修斯。”倪克斯在远处呼唤他。
垂下的脑袋抬起，普罗米修斯眼神清明，说道：“大神？”
看他还能认出自己，倪克斯应声。
“您能帮我传递一个消息吗？”骤然的疼痛让他脸部抽搐一下，普罗米修斯说道，“离开得太急，没有给埃庇米修斯交代一些事情。”
“为人类做这么多你会觉得后悔吗？”倪克斯好奇不已。
“您为黑暗之神冥府做那么多会感到后悔吗？”普罗米修斯反问。
“可我没有失败。”倪克斯说道。
“您说得对。”普罗米西斯迎风而立，任由呼啸寒风扑在脸上。他闭上眼睛，肆意微笑，“可我也不会输。”
倪克斯挑眉，那边的普罗米修斯看不到，所以他只能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您也知道不是吗？”普罗米修斯忽然说道，乍一听奇怪不已。倪克斯沉默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信仰之力。”他抽抽嘴角，即便疼痛，脸上也绽放出了笑意，“他们争夺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原来你都知道啊。”倪克斯若有所思地说道。
“怎么会不知道。”普罗米修斯靠在岩石之上，那是他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雅典娜曾经问过我，人类对我的崇拜和对大地女神的崇拜一样吗？”
“你的回答是什么？”倪克斯这下对他的兴趣倒是高了起来。本来以为普罗米修斯单纯只是为了人类殉道罢了，现在一看，这家伙其实是个影帝，内心清楚许多，表面上却完全看不出来。
“我说我是人类的父亲，他们对我的自然是亲情，而不是信仰。”说完这个，普罗米修斯似乎也是觉得好笑，“她似乎信了。”
“也许吧。”倪克斯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信仰之力的。”
“从我创造人类开始。”普罗米修斯仰望天空，说道，“一开始感觉到信仰之力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喜悦，反而是有些惊恐。我不明白人类这种能力从哪里来，有何用处，又有什么危害。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单凭我，是吞不下这些信仰之力的。所以我压抑住了自己想要沾染着力量的心，一直在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去查明它是什么东西。”
“最开始大地女神的表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普罗米修斯回忆当时的情况，说道，“那位性格一向高傲，却愿意庇佑人类，给他们许多利益，更甚至和天空之神起冲突。”倪克斯刚刚表面已经屏蔽了盖亚以及其他神明，普罗米修斯也相信对方不会在这方面欺骗他，于是没有遮遮掩掩，用其他称呼替代盖亚的神职。
“后来您要合作，也是让我起了疑心。”普罗米修斯笑着说道，“两位原始神都找上了我，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只是我也清楚，单单只是自己是没有这些能量的，最后只能猜测，这与人类有关系。”
“大地之神对于人类的狂热有目共睹，您明明注意到了，却一直没有这方面的行动，这些都让我猜测，人类的信仰之力可能并不是一件好的东西。”普罗米修斯将剩下的也一一说完，“当初雅典娜跟着我应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每一件事倪克斯都知道，可是经由普罗米修斯的口说出来却带了另一番意思。
显然，从始至终，普罗米修斯都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那你为何还要做出那种轻而易举就能惹怒宙斯的事情呢？”从选定祭品的时候，普米修斯表现出的模样都算不上是聪明的，甚至有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感觉。当初倪克斯意味是他太着急糊涂了，现在却有了其他的猜测。
普罗米修斯没有回答。
倪克斯微笑：“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普罗米修斯，我真的很惊讶，你还是第一个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神明。”就算是当初的墨提斯，他对对方的一系列行为都有所猜测，不像普罗米修斯，反转得让他意外。
“这是我的荣幸。”普罗米修斯这才开口。
“你要带给埃庇米修斯什么话？”倪克斯询问，普罗米修斯今天的表现足以得到他的帮助。
“我希望你告诉他，不要相信宙斯的话语，不要接受他送来的东西。”从宙斯当初明明看出祭品问题还要戏弄他来看，在他盗取火种之后，仅仅是他身上受到惩罚是不足以让宙斯熄灭怒火的，之后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行动。
埃庇米修斯一直都没有先知先觉的意识，普罗米修斯想要提醒他一下。
听到这个回答，倪克斯目光微闪。
没记错的话，这里开始出现的就是潘多拉了吧。
男女结合的那一刻，人类才不再需要普罗米修斯的创造，而是得以自行繁衍。
“我会传达你的话语。”至于埃庇米修斯听不听得进去，倪克斯抱的态度并不乐观。
“只要这样就好，非常感谢。”普罗米修斯说完，闭上了眼睛等待下一次恶鹰的到来。
倪克斯看着这一幕，忽然笑了出来：“不得不说，我之前也被这形象给蒙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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