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上面已经捅破了天,周家已经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唯一逆转的可能就是缩小受害范围,弃车保帅,舍掉周老三之后,保住周家绝大部分生意。
又或者,他们能找到什么翻盘的机会,例如举报人容子隐本身就有污点在身,并且能够拿到证据证明他对周家是恶意诬告。
然而从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两个目的都很难达到。前者掌控权在系统这边,眼下他们的人根本不敢动。所以,唯一的出路还在容子隐身上。
只要证明容子隐有问题,拿到一个突破口,后面的事儿也能顺藤摸瓜。
可很显然,周家人能够看明白的事儿,季暑自然也心知肚明。
只是和周家想的不同,容子隐这个人对于季暑而言,从来都不是普通的猎艳关系,而是恨不得能把自己连带着季家所有产业双手奉上的关系。
季暑最期盼的,就是容子隐能够事事顺遂。尤其是在周家的事情上,周家人想算计容子隐,季暑就打算直接弄死他们。
至于周老大心里的龌龊打算,季暑在得到消息之后更是不屑一顾。
“头儿,这可不是小事儿。”属下忍不住提醒季暑。季暑身体不好,周家找人要的那个计量,已经不是让季暑失控的问题,是会把季暑直接送走。
可季暑却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轻声说了一句,“可只要我死不了,周家就得为他们的小手段陪葬。”
“……”季暑这句话的深意让属下整个人都惊住了。
和容子隐不同,季暑手里掌控的红客技术,是足以左右整个国际网络动向的程度。如果不是季家本身强势,恐怕上面恨不得把季暑放到真空中保护。
可这些事儿,只有季暑和他们这些心腹知道。就包括季老都不清楚。更不论周家。
因此,周家这时候贸然对季暑下手,即便没有成功,被当场发现都够他们喝一壶。但属下听季暑这个口气,竟然是打算铤而走险,直接钉死周家人谋财害命的罪名?
“头儿,一旦有问题……这,这得不偿失啊!”
可季暑却连犹豫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下了命令,“不用多说,就这么做。”
周家不除,对于容子隐来说永远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季暑的命,他心里有数,也不存在什么挟恩图报的打算,只要容子隐能够平安。
结束和属下的通话,季暑靠在门框上看实验室里正在忙碌的容子隐,眼神格外温柔,哪怕身上残余的那些凛冽也都化作缱绻。
他这一辈子,是白捡来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多活两年,长长久久的守在容子隐身边,看他前途璀璨。
收敛了心神,季暑转身离开。周家要下手的事儿,他还得和季老一声。
老爷子虽然表面处处提防他,生怕他这个没节操的兔子吃了窝边草。可到底是心软,真有他出事儿的时候,恐怕不等周家套子下死了,就得把他先捞出来。那就坏事儿了。
季暑心知肚明,周家已经完了,他要做的事儿在其他人眼里都是愚蠢的表现。可季暑不在乎,他要保证一切万无一失。他要让周家在这次的事件里被彻底一网打击,再也不能给容子隐的未来带来半点伤害。
而此时实验室里的容子隐,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系统:怎么了?
容子隐:你觉不觉得季暑方才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
系统:呵呵,都抱了这么久了你才发现吗?
容子隐:不是,是真的很奇怪。
容子隐说不上来,他总觉得季暑似乎在计划着什么,或许就和周家有关。然而眼下没有线索,他也只能按兵不动。
而此时网上,关于毒饲料的事儿却已经愈演愈烈。
从网红鹅子的重病开始,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开始反应,自家禽类在吃了饲料之后开始发病。
当然这里面或许有浑水摸鱼哗众取宠的,可更多的,却是实实在在的真事儿。
旁的都暂且不论,且说东北的那几家养殖大户,就靠着这些禽类换钱。现在全都病了,手里还堆积着一堆解决不了的毒饲料,想想就绝望了。
“我爸岁数大了,这事儿一出,直接脑出血厥过去了,现在还在重症室急救。”
“我们村也是,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就靠着养殖业活着,饲料有毒,禽类全病,就算治好了也买不上价格。都已经养到四个月了,再有俩月就能出窝换钱。现在全完了。”
“一样啊!我妈晚上吃饭的时候刚哭完。就怕吃了这顿就没有下炖了啊!”
这些都是来自受害者的最沉痛的哭诉,乍一看平常,可细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血水堆里扒拉出来的,刺目又让人心疼。
而此时容子隐他们的班级群里也一样不安生。
虽然并没有人真的艾特富二代出来,可大家对这件事的态度却是有目共睹。
如果不是周家不地道,又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
偏富二代是个没脑子的,还想妄图解释说,这些事儿是他三叔做的,和他没有关系。
可刚说完就被群里的同学怼了回去。
“要点脸吧!和你没关系。”
“你是没花周家的钱,还是没借周家的势?吃着人血馒头还要装纯洁无比的白莲花,我说大少爷,您的脸皮就这么厚的吗?”
往日里,大家忌惮富二代睚眦必报,这样的话并不敢直接说出口。
可现在不同,毕业之后,众人各奔东西,周家人手再长还能如何。尤其是那些毕业之后回了老家的,更是肆无忌惮。
富二代看着气得要命,可偏偏无从反驳,最终只能狠狠地摔了手机。
躺在沙发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众矢之的,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走投无路求助无门。
回想一年前,他随便用用手段,就能压得容子隐身败名裂前途尽毁。可现在……却换成了容子隐高高在上,掌控着置周家于死地关键性证据。
可实际上,富二代并不知道,容子隐和周家的渊源足以追溯到上一代。
眼下毒饲料的事儿已经板上钉钉,因此容子隐在考虑另外一个案子翻案的可能。
当年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有毒保健品。
系统:还能找到证据吗?
容子隐:肯定能,不过要耗费些力气。
和系统担心的死无对证不同,容子隐从来不觉得周家能够一手遮天。
只是当时的情况,有他父母舅舅三条人命祭天,剩下的苦主只能默默忍了。
然而现在不一样,周家面临倒台边缘,如果这时候还不站出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就真的只能把秘密带进坟墓里去了。
系统:可之前吃了有毒保健品的受害者不是都去世了吗?
容子隐:的确去世了,可他们的家人还在。
而且,不仅他们的家人还在,容子隐猜测,那位律师也一定还在。只是现在或是被打压得起不来,或者是不得已转行,在做别的工作。
可只要想寻找,总归是能找到的。
但是这件事,就没有必要和别人商量了。容子隐觉得不能给其他人添麻烦,所以下意识避开了季暑。可却意外找到了班长帮忙。容子隐记得,班长的父亲也是律政圈的老人了,当年的案子也算是闹大过的,说不定会有些印象。
于是,容子隐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主动给班长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他印象里那律师的情况。
结果班长听完却愣住了。
“你找这个人有什么事儿?”班长的语气难得带着迟疑。
容子隐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说了实情。
“我想试试能不能替我父母翻案。当年的事儿,总归要有个结果。”
班长却没说话,直到过了好久,他才说道,“容啊!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但是我不保证他能够帮到你。”
“你认识?”
“嗯。”班长长叹了口气,“我不仅认识,而且这人和我还有血缘关系。”
“这么巧?”
“是啊!就是这么巧,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看那个大少爷不顺眼?”班长苦笑一声,“我原本是以为你同病相怜才总想和你亲近,现在看来,却是真正的同病相怜了。”
“那位律师是……”
“是我小叔,我爸的亲弟弟。可惜……他现在已经疯了。”班长的嗓音压抑着痛苦的颤抖,“我小叔是当年圈里最年轻的常胜将军,专门打法律援助案子的。”
“钱挣得不多,可心很善良,才华更是不用说了!”
“要不是接了周家的那个案子,恐怕他现在也是业界有名的大手了。周家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毁了他。”
“你的意思是说,在我父母意外后,周家没有放过他?”
“怎么可能放过?”班长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然后继续说道,“当年你父母出了车祸后,我小叔就意外失踪了。”
“报警也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一周后,我小叔被人发现晕倒在一个小巷子里,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可清醒以后,人却疯了。”
“没有目击证人,身体上找不到证据,即便我们知道是周家人动的手,可也只能认命。”
“后来,我父亲发迹以后,一直试图替我小叔找回公道。可惜周家油盐不进,没让他找到空子。”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
“对!我一进校门,第一眼看到那位大少爷,就知道他是周家的人。”
“看到他针对你时做的那些龌龊事儿时,我心里还想,果然周家人就是从根上就烂透了,连他这个小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早该想到的,周家人作恶多端,你这么佛系还能和他不对付,就应该是有旧怨了。”班长自言自语了几句,然后对容子隐说,“容啊!这事儿我回去和我父亲商量一下,你等我消息。”
“行!”容子隐点头,两人又说了两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靠在墙上,容子隐将过去关于周家保健品案子的所有记忆都拿出来重新翻阅了一遍,试图寻找一个新的线索。
就在这时,有一个十分脸生的研究员匆匆跑过来,一把抓住容子隐的手腕往外跑。
“快和我走!来不及了!季少病发,非找你不可!”
容子隐一个没注意被他拉了个趔趄,可下一秒,他就冷静的把这人的手甩开,平静的问道,“季暑是什么成精了吗?”
“啊?”那人一头雾水。
容子隐指了指自己胸口别着的胸牌,“我是个兽医,他一个大活人生病了你们不打120,找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