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们需要一个会乐器的人

他再点开看物品详情。

唢呐:音色雄壮且音量大,木质管身,铜质哨子和喇叭口。老工匠的得意作品,正所谓,一年琴,三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唢呐一响全剧终。乐器中的流氓,从出生吹到进棺材。人类的绝佳伴侣。

系统:这不是国家传统文化吗?为什么要说是流氓?

容子隐沉默的拿出唢呐吹了一声。

瞬间高亢且嘹亮的唢呐声把整个宿舍都震了三震。就这个音量,别说什么大提琴小提琴了,就是电子高科技乐器和唢呐一起也得被唢呐这嘹亮的嗓子压过去。

系统:好的爸爸,我明白了爸爸,你可以停了爸爸。

出生不出生的真的不重要,这抽冷子一声能把人直接送走却是真的。

而和系统有同样想法的明显还有其他人。

没过三秒,容子隐门外就有人咣咣敲门。

“来了!”容子隐顺手拎着唢呐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班长。他本来是听见那惊天动地的一声,想要来看看容子隐这边是不是出事儿了。结果低头就看见容子隐手里的乐器,顿时生出了一种十分微妙的预感。

“我说容儿啊,你手里拿的这是……”班长十分心累,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却俨然成为了四处操心的老父亲。

然而容子隐却十分坦然的说出了答案,“唢呐。刚得的。”

班长:“……所以你打算学吗?”

容子隐:“不用学,我就会。”

班长:“???”

容子隐:“我一般不会在宿舍里吹的,放心吧!”

班长得到承诺,可眼神依旧迷茫。直到回了自己宿舍还丢着一半魂找不回来。

“咋了这是?难道容狗又搞什么幺蛾子了?”班长的舍友表面忧国忧民,实则眼里全是兴奋。

“我也不知道。”班长长叹了口气,“不过他弄了把唢呐。”

“???”舍友直接惊了,“所以刚才那一嗓子就是……”

“嗯。”班长沉痛的点头。

舍友顿时也跟着泪流满面,卧槽,这太可怕了。容子隐原本就狗的不成样子,现在还多了兵器,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哦!

可转念又一想,容子隐平时除了说话气人点,也没什么了。关键时刻还是系里顶梁柱,战斗力猛增其实也是件好事。

再说了,就容子隐屋里那五个王八犊子,要是真能一曲送走了,也是为民除害啊!

这舍友转过弯来和班长一分析,班长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不少。

容子隐坐在屋里,就这么一会功夫就听见系统提示,【班长忧心值1000】【班长释怀值1000】【班长快乐值1000】

系统:容啊!你看这好好地孩子都给你吓成什么样了!

容子隐:别胡说,过程不重要,结局是我分明为他带来了快乐。

系统:你没被打死,真的是最新的安徒生童话。

脑内聊天再度聊死,然而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操作。于是,没过上五分钟,容子隐和系统就又开启了新的话题。

系统:“所以你为什么会吹唢呐?”

系统真的非常好奇。

容子隐顺口回答,“小时候和村头刘大叔学的。后来考上农大就放下了。”

“你学这个干什么啊?”系统很是不解,难道容子隐小时候就知道德智体美劳?

容子隐,“挣钱啊!农村和城里不一样,生个孩子满月酒吹一发,结婚迎新媳妇吹一发,人走了,送葬也吹一发。一年到头,别的都未必,吹唢呐的总有活儿干。”

“……”系统叹了口气,心里又不落忍起来。

容子隐那会才多大,别的小孩还漫山遍野疯跑,受了委屈就回去爸妈怀里撒娇,可容子隐却已经要努力学习技能养活自己了。

可容子隐却没有什么自怜的忧伤,反而感叹道,“那时候还挺风光的。吹唢呐的办事儿都站在正前面,他们都贼羡慕我大事小情儿都可以登台露脸。也算明星了。”

“啊!用现在网上的话,应该叫爱豆?”

系统:爸爸,我求你少说两句吧!什么爱豆能有你牛逼,当场就把人送火葬场了!

聊天再度聊死,系统躺平了做咸鱼,想要缓解一下情绪上的冲击。

而容子隐却顺手整理起筐里的咸鸭蛋,顺便把咸鱼也分个类。

他是真的不觉得难受,也不认为那时候的自己有什么值得同情的辛苦。

人这一辈子,活着,不管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都是自己的选择。做了决定,也这样走下去了,就不需要外人用话来安慰或者赋予怜悯。

一则,未必真的能够带来心灵上的治愈。二则,熬都熬过来了,为什么还要不断地回味那种痛苦让自己备受煎熬?

容子隐回忆起小时候父母还在的那会,那时候他们和大伯一家,二伯一家,还有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院子里人多,难免会磕磕碰碰。

有一次,他被两个堂哥欺负了。以容子隐的性格,当然是当场反击。可过了几天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这件事来,忍不住就哭了。

那时候他爸爸抱着他,给他讲了一个道理,“过日子就是这样,苦的比甜的多。要真想吃苦,根本不需要去回忆往昔,就品品现在,就足以苦不堪言。”

“所以,以前的难过就全都忘掉。过了就算。只记得甜的事儿,高兴的事儿,这样人活着也能轻松一点。”

容子隐那时候听不懂,但他一向听话,所以会按照父亲的说法照猫画虎的去做。直到现在,他已经足够成熟,能够明白父亲话的意思,也更加体会到,当初这样温柔教导自己的父亲,是真真切切爱着自己的。

而这,已经是最值得庆幸的事儿了。

然而在豁达的人,漂泊久了,心里也会有些疙瘩。容子隐十二三岁就从家里出来了,之后就一直居无定所。

念书的时候在学校里住,放假了就在打工的地方住。眼看着也二十多岁了,要是有个家就好了。

哪怕是个平房就几平米,有个窗户,有个门。那也是能落脚的地儿。

可在燕京,想要买套房子太难了。

首付就得几十万上百万,后续每月还贷钱数也不少。想想就知道是目前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容子隐一向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可或许是今天想起了父亲,心里压着的那些念头也一茬一茬的升起来。

但他还是很快就把自己安抚下去了。他暗自劝慰自己,好好努力,总能有个家的。

时间不早,容子隐揣着心事,也不想多说话,早早闭着眼睛睡觉了。

半夜,宿舍有人拿钥匙开门,动静挺大,进门之后还把灯给打开了。

完全不顾及宿舍里还有另一个已经熟睡的人存在。是容子隐宿舍里那四个人。

如果放在平时,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主要是因为今儿他们出去喝了点酒,壮了胆后就很嘚瑟。

容子隐被吵醒,也没睁眼,只是继续闭目养神。

可这四个人就越来越过分。竟然开始叮叮当当的洗漱起来。

放在平时,容子隐也懒得理他。可今天本来就烦躁,这下也有点压不住火。

于是,容子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们。

“怎么?想打架?”这四个室友巴不得容子隐和他们闹腾。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容子隐竟然拿出手机,直接给导员发了短信,“和我同寝室四人校外醉酒,恶意晚归,回寝室后大声吵闹,打扰休息。”

导员那头也没睡,看见容子隐的信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电话打了回来,而且打得还是寝室里那四个室友的电话。

兜头就是一番质问,“你们怎么回事?现在立刻到我办公室来!”

容子隐现在可是系里的大宝贝,眼看着实验进行到很关键的一步,容子隐他们这头绝不能出错。这四个要是打扰了他,万一实验凉掉了,就惹大麻烦了。

于是,辅导员很快亲自来寝室把这四人带走教育。临走的时候,他就着床头灯看了容子隐一眼,总觉得容子隐脸色不是很好,“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记得去医务室看看。”

“嗯,放心吧老师,没事儿。抱歉这么晚把您叫过来。”容子隐确实很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靠在枕头上睡着了。

而此时被带走的寝室四人才是欲哭无泪,说好了私人恩怨,动不动就叫老师也太骚操作了吧!

可不管他们在心里怎么不服气,酗酒这一茬被辅导员抓到,是肯定少不得一顿教训了。

也是十分凄惨。

第二天一早,容子隐少有的没起来。他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直到过了好几秒,才艰难的从床上做起来,感觉自己每一根骨头都隐隐作痛。

系统十分担心:宿主大大,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容子隐强撑着找出温度计,一量,三十九度七。

他赶紧给导师还有实验室的师兄们打电话,说明情况,并且请假今天不过去了。

紧接着,容子隐就赶紧给自己套了件衣服,往校医室去。他东西带的也全,还知道拿一件长袖外套和水杯。

不是大毛病,人也年轻,校医很快就给开完了药,安排他在一边的椅子上靠着输液。

容子隐把外套盖在身上,闭目养神。

系统感叹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吃片药就直接去实验室呢!”

容子隐摇头道,“怎么会?实验室是最需要专注和精密的地方。脑子都不清楚,过去不是添乱吗?”

容子隐想的很明白,万一他因为生病的缘故,操作失误,那受损的就是一个小组,不如好好休息,病好了之后在加班熬过来就好。

药很有效,没过一会,容子隐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有人来医务室拿药,看容子隐一个人孤零零的靠在那,心里就觉得挺难受的。

顺口在论坛上吐槽一句,学霸别看风光,私下里也挺孤单的。生个病都没人照顾。

一开始还有人符合一两句,后来有人关注了问题重点,所以到底是哪个学霸这么凄惨啊?

听说是容子隐后,瞬间整个帖子的氛围就变得奇妙起来。

“呵呵,别瞎说,容狗怎么可能会生病?病毒看见他都被他气死了。”

“重点是没人照顾是想说啥?他找不到女朋友绝壁是自己作死的!”

“狗直男怎么可能拥有温柔的小姐姐?”

然而大家这么吐槽着,可医务室这头,很快就有人过来认领容子隐。

徐传志和姚乐乐是最先过来的,然后班长也平时容子隐那几个vip大客户也带着吃的过来医务室。

看容子隐睡得沉,再加上今天医务室没人,徐传志几个就和医务室的大夫商量,能不能让他躺着,这样还舒服点。

是能看出容子隐累了,他们这么折腾人都没醒。

“可别是病的厉害了!”姚乐乐是女孩多少要比男孩子心细。

不过医务室的大夫一直表示没事儿,他们也只能先放下心来。

农大医务室的大夫医术还是很好的。果不其然,容子隐下午醒来的时候,人就没事儿了。

不仅退烧了,浑身疼的感觉也跟着消失了,就和之前没生病的时候一样生龙活虎。

系统把他睡着时候,大家来看过他的事儿说了。容子隐答应了一声没说话,心里却把感激都记住了。

正好有人推门进来,是班长。他是给容子隐带饭来的。看容子隐醒了也挺高兴。

再一问大夫,听说没事儿了,就打算先把人送回寝室。

“是系里还有事儿忙活?”容子隐顺口打听了一句。

“可不是。”班长也是叹气,干脆把碰见的麻烦事儿整个给容子隐说了一遍。

是毕业典礼的事儿。

农大有这个规矩,每年都有毕业典礼。每个系,按照班级出节目。

原来容子隐他们班打算弄个唱歌好的上去唱一曲就完了,可关键今年各系各班能人都多。这么比较下来,就显得容子隐他们班太普通了。

班长去报节目的时候,就被辅导员劝了半天,可临时换有新意的节目也是困难。

“要是咱们系也有人能会点乐器就好了。哪怕是顺手教大家一段呢!”班长也是顺口嘟囔的,然而话一出口,就本能觉得说的仿佛哪里不对。

接着,他就看见了容子隐带着笑意的脸。

“班长,我会啊!”也是凑巧,两人正好也进了寝室了。

容子隐热情的把班长拉到自己的寝室里,然后拿出了唢呐,并且吹了自己最熟悉的一段。

丧事送葬专用曲——《十跪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