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袖扣变成绿色的几秒后，它开始急促地闪烁。
维克托摁了一下，接通语音电话。
他和史蒂夫几乎是同时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
哥谭河里的那片暗红色被淡化扩大，河边的土壤也染上了一丝红色，维克托凝聚出狙击木仓，撑住自己。
他在身上翻出一个还剩一些红色液体的治疗药剂瓶，把剩下的那些药剂喝了，“你不能离开纽约。”
之前他们交流过的那些情报，纽约发生的一些事情，已经达成了共识，只是因为相隔太远，通讯工具只有一个通讯器，暗号传递出去也可能会被人破解，所以便没有多说。
除非是极其了解他们的人，不然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正常的交流中的暗示。
神盾局没有了解他们的人，可能远程监听的高层特工更不了解他们。
这个世界上，目前最了解他们的那两个人，一个仍然下落不明，一个仍在医院。
而且这两个人，根本不会配合上层对他们的监督。
那次通讯的时候，史蒂夫和维克托就已经大致了解到对方在想什么了。
在局势有所突破之前，史蒂夫绝对不能离开纽约，维克托也只能待在哥谭。
这段时间内，托尼·斯塔克得知自己父母被害的真相后，肯定做了一些什么事，但究竟是什么，史蒂夫和维克托不知道。
高层想要推出超级英雄管理法案，目前只能积极争取美国队长的同意。
可史蒂夫会同意吗？
不管他同不同意，高层都不会放他走出纽约的。
这段时间，史蒂夫的任务都是在纽约范围内。
而且就算史蒂夫同意了，也有一块更难啃的骨头——正义联盟。
你不能指望正义联盟的许多超级英雄向上层报告自己的真实身份，比如蝙蝠侠，比如超人，比如绿箭等。
维克托不知道在某些高层的臆想中，他们是如何解决正义联盟这一道难关的，反正他们迟早会被现实痛击。
现在最重要的是，美国队长离开了纽约。
他叹了一口气，缓慢活动正在逐渐痊愈的肢体，“你应该冷静一些的，史蒂夫，多给我一些信任。”
那边的声音是直升飞机飞行的声音，几秒后，史蒂夫道：“如果看着自己的挚友和爱人身处危险境地而无动于衷是冷静的话，那我的确不冷静。”
“我之前说过，这无关信任与否。”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失联的是史蒂夫，维克托会怎么办？
维克托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离开纽约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的伤口逐渐愈合，“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史蒂夫道：“我现在不安全，需要你的保护。”
维克托哑然失笑，他们同时在通讯器两端露出无奈的笑意，“好吧，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拿了斯塔克的设备吧？我记得我之前在那里留下了自身的定位和详细情况。”
那件仪器可以在不超过他一定范围的情况下，显示他目前的身体状况。
在匆忙之间，史蒂夫的确记得拿着那件仪器。
仪器上，维克托的身体状况正在迅速恢复，数据也不像仪器一开始连接上他时那么触目惊心。
史蒂夫回答道：“这无关信任与否，同样，也无关你的身体数据。”
再准确详细的身体数据，也不如史蒂夫亲眼看看维克托。
维克托可以理解，他笑了笑，“还是我回纽约吧。”
“有件重要的事，可能需要告诉你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维克托说的很难，他看向自己面前一直沉默着等他告别完毕的系统光屏。
【系统提示：根据玩家保护协定，离开之门已彻底打开。】
【详情：时空跳跃与灵魂连接已做好准备，您随时可以回到游戏仓。】
仔细算算，维克托在这个世界活了很久，将近百年了。
这几乎是一个世纪的长度。
除去被冰冻的那些年，他活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二十多年。
刚登陆这个世界的时候，维克托是刚刚出生的孩子，只和父母待在一起过了一年，此后便是长达近十年的保护生活。
——维克托的父母都是实验室的博士，在参与特殊研究后，便被保护在了实验室，连孩子都只能交于军方抚养。
如果不是有人在他们一年仅一次的见面时突破信息和军队的防御袭击，维克托的特殊能力还不会那么快暴露出来。
他是变种人。
有远程狙击能力，可以被培养为暗杀人员，还小，具有成长性。
维克托的母亲亲手把那支曾在许多变种人身上实验过的‘治疗’药剂打进他体内，让他再也凝聚不出自己的木仓。
也让军方明面上只是安抚默认，暂不追究。
追不追究，谁都知道。
接下来是和父母一起在实验室生活的日子，他们相聚总是匆匆忙忙。
那段记忆早已在日久的屏蔽和长年的洗脑中模糊，维克托唯一可以记起并有感觉的画面只有零星几个。
一个是在遇刺现场，陌生的母亲的第一反应是把他抱在怀里，她的肩膀被敌方的子弹射穿，溅出来的血跟热。
一个是在实验室剧变之后，先是他的父亲注射血清，然后变成了怪物，母亲抱着他蹲在安全箱里，在外面怪物走动的巨大脚步声和粗/喘气声中安抚他，“别怕，维克……爸爸不会伤害我们的。”
还有就是史蒂夫沉思着回忆那些他根本没有记住的童话故事，试图安抚他入睡。
印象最为深刻的，居然是在神智模糊不清中的那句“亲爱的……一定要开木仓”，还有随后响起的那声木仓声。
军方终于突破实验室，把维克托救出来后，他就开始为军方服务。
那绝对不是一段愉快的生活，几乎可以和他为九头蛇服务相媲美的日子。
太多的浑水从维克托身边流过了。
后来他死亡，玩家保护措施发挥作用，提前时间暂停，问他选择。
【时空隧道构建尚未成功，请问玩家是否选择回城复活？或者……】
在回城复活的那一连串城市中，最上面的，是【布鲁克林】。
维克托在执行任务时已经听过外界流传的童话故事了，比史蒂夫讲的有意思，但没他讲的印象深刻。
在彻底解脱和选择去看一个可能早已不认识自己、也已不在这个城市的故人之间选择，不太容易。
但维克托已经成长到了可以和他印象中的强大支援并肩作战的程度。
系统最后提示，【检测到测试师精神不稳定，为确保其生存状态，回城复活后可能会出现特殊状况，请放心哦~】
然后维克托干干净净地在那间屋子里睁开了眼睛。
“重要的事？”
史蒂夫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道：“好，我这就到。”
系统屏幕沉默地浮动，整个页面都是灰色的，唯有一个选择是淡蓝色的，泛着生机。
这种颜色总是让维克托想起飞机失事后，他在深海里看向上方的颜色。
看起来生机满满，却总是推人进入深渊。
也可能只是偏见。
【退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