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托按下电梯按钮，目不斜视。
光滑的电梯铁壁可以反射出他的倒影。
本来非常引人注目的脸被一层虚拟模拟人脸覆盖，在外表和扫描看来都毫无异样。
现在的这张脸，不像之前那样，被人匆匆打量一眼就会记很长一段时间，要是再有什么任务，也不需要维克托进行颠覆性换装。
一般人看到这张脸，过眼就会忘，就像其他神盾局特工那样，毫不起眼。
九头蛇出品的虚拟模拟面容，十分高级，只要不动手接触，就不会被发现这是伪装。
虽然同步面部表情的时候有些迟钝，但维克托对着镜子照一会儿就可以适应，尽量减少了马脚，可以瞒住绝大多数的神盾局特工。
更何况，以维克托目前的身份，也没人随便上来摸他的脸。
前神盾局局长的属下特工。
维克托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呢？
九头蛇最大的敌对势力就是神盾局，它们互相视对方为生死仇敌了几十年，谁又能想到，神盾局的前任局长居然是九头蛇呢？
维克托再次放弃了转阵营到神盾局的想法。
转阵营最怕的就是，转到敌对阵营后，一抬头，发现到处都是自己前阵营的队友，而且他们在伪装身份中。
或许在别的玩家看来，可能很有意思，但维克托拒绝亲身体验这样的事情。
电梯里只有他自己，没有其他人。
智能系统扫描了他一下，然后正常运转，升向维克托按下的那一层楼。
同时，按键部位闪了一下，一个个字母静悄悄地接连出现。
‘深度检测到特权身份’
‘特权身份:维克托上将’
‘所有特权:s级（残缺）’
‘是否联系既定联系人？’
维克托顿住。
他盯着那一行行字母看了几秒，在电梯稳稳停下时道:“否。”
行吧。
从这个检测程序以及提示来看，他已经转过阵营了，而且还给目前的阵营提供了不少的情报。
九头蛇特工把伪装脸部的仪器交给维克托的时候，虽然没有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毫无差错，但那种自信无异代表了整个九头蛇组织。
提示中有‘深度检测’的字眼，九头蛇特工没有提过。
看起来是不知道了。
电梯发出一声轻微的“叮”声，门也缓缓打开。
维克托迈出电梯，打算去见前神盾局局长。
被洗脑的次数太多，消息严重不对等。
之前，维克托把九头蛇那边的事大致推理了出来，已经是以他所知道的事可以推出的极限了。
这次来神盾局，又得到了新的线索。
维克托把自己估计的被洗脑的次数扩大范围。
他不会在每一次被洗脑后都可以发现，但可以在发现之后做出自己认为是对的事，布置一些事情，再结合自己的惯性思维，做好引导自己思考的设置。
这些东西都不是短期内可以弄好的。
需要一次次的被洗脑，发现真相，开始布置，再被洗脑。
也就是说，维克托已经被洗脑很多次了，丢失了很多记忆。
他可以确定自己丢失的东西很多，却无法确定自己丢失的东西很宝贵，也无法得知，随着那些记忆一起被自己丢掉的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噢，就目前而言，显然非常重要。
维克托可以接受自己突如其来多出了一个恋人，也就是美国队长，但他实在不想接受，自己恢复记忆后，会多出很多个恋人。
当然，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小。
可维克托既然可以爱上美国队长，且在那种时代的环境里和他在一起，那么就可能在另一个环境里爱上另一个人。
除非，史蒂夫对他来说，是非常特殊的。
那么，史蒂夫足够特殊吗？
维克托沉思着敲响办公室的门。
目前来说，足够特殊。
就是不知道，在过去，在未来，他对维克托的意义是否还是那么特殊。
＊
楼上，尼克·弗瑞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主人的电脑屏幕亮了一下，又很快地暗下去，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二十分钟后，娜塔莎的伪装全部揭掉，她看了看电脑，然后微微一笑。
“队长，好像有个好消息？”
神盾局局长和前神盾局局长一起看向她，娜塔莎耸了耸肩，紧贴着前神盾局局长的木仓不动，“维克托上将来了——这要谢谢我们的前局长，我把监控视频发给你。”
然后，她暂时关闭通讯，抬了抬手木仓，“没什么想说的吗？”
尼克·弗瑞把眼罩取下来，“他有的是功夫说，在他应该待着的地方……队长现在在哪？”
投射出来的监控视频明摆着。
维克托敲了一分钟的门还没得到响应后，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像其他去执行任务的特工一样，自然而然的原路返回，朝电梯走去。
走到一半时，他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史蒂夫。
史蒂夫没有认出来他，两人礼貌性的点头示意后，就继续按照原路线行走。
走了十几步，快到电梯前时，维克托回头看了一眼，史蒂夫正要转弯去之前的那间办公室，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停顿一下，脑海里回想起刚刚碰到的那位特工的脸。
面部不太协调，表情不对劲。
神盾局的特工见到美国队长的时候，多少都有些激动。
可刚刚那位特工，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惊讶了一下，然后便只是平静。
史蒂夫转头，快速向刚才来的方向赶去。
美国队长那么被人崇拜不是没有原因的。
电梯门缓慢的关上，往一楼降去。
电梯内还是只有维克托一个人，只是现在的情况和之前的情况截然不同。
之前算是潜伏，现在算是出了问题被抓捕。
一个盾牌在电梯降到二楼的时候叉进禁闭的电梯门，把它不稳定的固住。
史蒂夫一手握着盾牌，顺着门的缝隙向里面看去，“维克？”
通讯器的另一头传来打斗声，还有娜塔莎被痛击了一下的玩笑，“答对了，队长，抓住他，他就是你……见鬼！”
维克托变幻出狙击木仓，毫不迟疑地对准卡住门的盾牌开了一木仓。
【击中无效物体:振金盾牌】
【由于攻击无效，子弹已反射。】
在开木仓的那一瞬间，维克托就下意识侧头，好像身体对这一木仓的本能反应。
反射的子弹擦着他的侧脸射到防弹玻璃上。
维克托脸上的虚拟模拟面容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露出他本来的样子。
防弹玻璃破碎，碎片四射，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同时发出一声巨大的破碎声。
史蒂夫把电梯门的缝隙掰的大了一些，“……维克！”
这里是二楼，不算很高，可以逃脱。
刚刚那颗反射的子弹帮维克托省下了一些逃脱时间，他顺着破口翻过去，“你认错人了。”
无论是九头蛇，还是神盾局，维克托都不想待。
在长久的时间纠缠中，它们这两个互相敌对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合为一体，相互渗透。
维克托在落地时滚了一下，缓冲跳下来的冲势，他抬手擦了一下脸，手背上被蹭上血迹。
神盾局的电梯外面就是外围，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大街，和其他的机关布局差不多。
这儿附近还有几辆摩托车，应该是神盾局配备的装备。
街上的人群因为二楼的电梯玻璃破碎声而发出尖叫，在神盾局一楼的特工快速持木仓跑了出来。
维克托骑上一辆摩托，快速冲出神盾局，他打算先离开这里，再找一个地方换装。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除了街上有些惊慌的人群，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摩托跟在他身后。
驾驶摩托的人是史蒂夫。
如果真如佩姬所说——维克托也已经验证过，是真的。
他和史蒂夫是比普通友谊更近一步的关系，那么，此时此刻，在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多少记忆，那些记忆里又有什么的时候，他们最好不要见面。
美国队长是正义的代表，而不是难言之隐的代表。
从目前的了解，维克托不确定史蒂夫是否了解连他自己都不了解的曾经，也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接受。
无论可不可以，都糟糕透了。
维克托不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