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标题

“走你!”

把微生骄丢进隋枝南方才租来的马车里,隋枝南把殷隋玉赶走:“赶快回家,还有,明日国子学下学了来找我。”

“找你?”殷隋玉问,“你们府尹把我报的案交给你办了?少尹就管这个啊?”

这说的都是什么?

隋枝南:“别废话,赶紧回家。对了,前几日在船上的事我已写信告诉你父亲了,算着日子,他的回信这两天也该到了,你回去记得看。”

殷隋玉:“???”

“那是事出有因,”她气道,“这也兴告家长?”

隋枝南上了马车,果断道:“走了。”

拒绝当街表演小孩子斗嘴,很丢脸。

回到王府,果然收到了许多的信。分别是一封和很多封。

殷隋玉把殷千嶂寄来的那一封丢到一边,先拆开了钱儒生打包寄来的那一堆。

最上层是钱儒生写的信。他在信中再次对《抢夺那个白月光(上)》大肆夸赞了一番,又对来信读者的热情大肆渲染了一番,着重转述和表达了他们是何等的期许下一册的发行,特意写了八百字读者为了催更对他们书坊做出的疯狂行为来疯狂催殷隋玉交稿。譬如什么试图去书坊应聘想要打入内部妄想看到白月光下册书稿、什么假装卖糖葫芦的围着书坊绕了三圈妄想捉住白月光作者本人看到白月光下册书稿、什么买了书坊租赁的店铺变成书坊东家妄想提前看到白月光下册书稿……七零八碎,摸不着头脑。

余下一大摞便是读者的来信,用大木盒装着,粗略估量着有百余封,钱儒生说这只是一部分,余的实在太多寄不来。

殷隋玉拆了几封读者来信,信中,有人表达了自己对角色的看法和对角色命运的猜测,有人分享了自己身边跟角色某些经历相似的故事,有人表达了想要跟她交友的意愿……当然,最多的还是催更。

殷隋玉翻了翻自己的手稿,更新量——四章。

一个月,她足足写了四章!

以绿江的标准来看,这个进度实在是……不提也罢。

殷隋玉对着面前薄薄四章的手稿,唾弃了自己五秒钟,她痛定思痛,决定寻找外力鞭策自己。以大钺如今的发展水平,每日报纸这样的更新时速尚且还达不到,但以钱儒生的经营能力看来,半月一刊的杂志他或许能够实现。

说干就干。殷隋玉拿出纸笔,就半月刊的发行写起策划书,长烛渐短,至夜半,她终于停笔,将纸页翻折放进信封封好,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慢悠悠拆开殷千嶂的来信。

信中,殷千嶂表示他已经知道了殷隋玉归京途中在船上做了什么事,他问说,那位受害的小郎君生得好不好看,有没有被她吓出心理阴影,要不要他帮忙将人抢来……尽是一通胡言乱语,浑然像是要吃小孩的吓人发言,殷隋玉眼不见为净直接跳过,中间,殷千嶂再次表达了她不在身边的日子是多么悠哉,并分享了他的吃喝玩乐……殷隋玉继续跳过,在末尾,殷千嶂说他已经将殷隋玉的监护权交给了她表哥,并祝她好运。

虽则殷隋玉知道她和殷千嶂的来信会被人监视,也没想到她爹写信会敷衍到这种地步。

礼尚往来,殷隋玉回了五个“略”字给她的好父亲。

翌日一早,殷隋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国子监学堂。

逃课一天半,归来仍是厌学生。

前桌的同窗照旧对她翻了一个白眼,其他的同窗照旧对她视而不见。

殷隋玉还是懒洋洋趴在课桌上听课,直讲们偶尔瞥过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却在面对着底下学子求知若渴的眼神时,不愿因这颗老鼠屎停下讲课的动作,平白浪费时间。

双方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一个上午。

午间休憩时,国子监并不准许学生外出。殷隋玉被拦在门口,正准备找地方翻墙时,听见有人唤她。

“世子!”

殷隋玉转身,看见楼籍咧着嘴跑过来。

楼籍:“世子,可是要去用膳?”

殷隋玉:“你怎么在这?”

“前两日我进了太学读书,听闻你在国子学,昨日我本想着来找你,没曾想你不在。”

殷隋玉警惕:“找我算命?”

“……不是不是!”楼籍拉住她,“我在京中也不认得几个人,相识便是缘分,我想和你交朋友。”

殷隋玉不置可否,肚子里饥饿感传来,她问:“食堂好吃吗?”

楼籍热情道:“好吃!我带你去!”

咬下一口馒头,塞一筷子腌菜,殷隋玉嚼嚼嚼,再喝一口菜汤,夹两块豆腐,殷隋玉陷入了沉默。

楼籍把腌菜塞进馒头里,咬一大口,开开心心问:“怎么样?”

“嗯,”殷隋玉道,“很好的保持了原料的原汁原味。”

“下次我们再一同来!”

“……不用了不用了。”

吃饭的过程中,楼籍专心致志,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时不时投向这边的眼光和低语。

吃完饭走出食堂转了个弯,二人便被拦住了。

四五个人靠在廊上,殷隋玉认出最左边的人是那位朝她翻白眼的前桌同窗,其他人都很面生。

“楼籍,”靠右的少年抱臂问,“你知道你旁边的是什么人吗,就敢跟他走这么近?”

楼籍似乎并不想跟这帮人打交道,他换了个方向转身欲走。

被拦住。

“走什么?难道是你与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能说?”

话落,几个人露出了猥琐的笑,白眼兄面露嫌恶,一如既往翻了个白眼。

楼籍瞬间被惹怒,满脸怒容便要冲上前去。

那少年有恃无恐:“在监内动手可是要被除名的!”

本来百无聊赖的殷隋玉眼睛一亮,慢慢站直了身子。身旁,楼籍果然止住了动作,恨恨盯着他。

少年大笑:“楼兄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只是开个玩笑罢——啊!”

一个拳头砸到了他的脸上。

这个角落顿时哗然起来。

少年脸上被打了一拳,下意识便要反击,却被身后的同伴死死拦住。

楼籍睁大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刚刚收回拳头的殷隋玉:“你、你怎么——”

“在闹什么?!”

严厉的呵斥声响起,周围看热闹的监生自动让出一条道。

被打的少年“哇”一声哭了出来:“监丞!我被打了!我好痛!呜哇——”

几人被带到了绳愆厅。

监丞听完目击者与受害者描述的事情经过和受到的心理伤害,问殷隋玉:“你可知在监内动手打人会受什么责罚?”

楼籍急了:“他不——”

殷隋玉:“我知道。”

楼籍又急:“你分明是为唔唔唔!”

殷隋玉紧紧捂住楼籍的嘴手动开启禁言,她看向监丞的眼神无比真诚:“这位同窗只是性情良善想为我求情,您不必在意。圣人云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监丞如律处置,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监丞:“你受人激怒——”

殷隋玉:“我主动打人。”

监丞:“你不通监律——”

殷隋玉:“我知法犯法。”

监丞:“……”

殷隋玉:“监丞不必手下留情!”

监丞:……

此人多半有病!

监丞揉着额角让他们先滚,等候发落。

一众人自觉滚回学堂继续上下午的课,殷隋玉自觉翻墙滚出了国子监。

逃学这件事,只有零次和亿次的区别。

殷隋玉在街上玩到傍晚,左手提着烧鸡右手提着果酿去了府衙。

衙役领着她到了一间房前:“少尹大人便在屋内。”

殷隋玉敲了敲门:“少尹大人?”

“进。”

隋枝南穿着官服,坐在一堆文书前,分了殷隋玉一个眼神,用下巴往屋内空位上一指,便继续低头看他的文书去了。

这是让她等着的意思。

殷隋玉从来不怕冷待。

她宾至如归般在书案上腾出一片空地,然后把自己带来的烧鸡和果酿摆了上去,开吃。

啃了一只鸡腿后,隋枝南依旧在看文书,又啃了一只鸡腿后,隋枝南仍旧在看文书。

殷隋玉大吃特吃起来,待她吃得只留下鸡脖子和鸡屁股时,隋枝南终于从文书中抬起了头。

殷隋玉热情招待隋枝南过来跟她一同用餐并向他推过去一个鸡屁股。

隋枝南拒绝了鸡屁股并拍了殷隋玉一巴掌。

殷隋玉:“干嘛!”

隋枝南道:“你才来盛京几日,事情倒是闹了好几件,如今京中百姓饭后都指着你做谈资。”

殷隋玉:“又不是我主动惹事。”

“是你主动将事情闹大的。”

殷隋玉不说话了。

隋枝南:“往日在西北,怎么闹都随你,可如今这是盛京,天子脚下,你还是该安分些。”

殷隋玉咔咔咔啃鸡脖子。

隋枝南:“昨日被你打了的那几个人我已经查过了,他们的身份倒是好查,盛京地界的泼皮,只是背后指使之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查不出来。”

殷隋玉吃着肉还不忘挖苦:“就这,还盛京少尹大人呢。”

又收获一个巴掌。

殷隋玉把被嫌弃的鸡屁股丢进光溜溜的鸡骨架堆里,边收拾垃圾边说:“我也没指望能查出来,先就这么凑合着过,该出现的人总会出现的。”

隋枝南也不知该说她心大还是什么好,又道:“那日在船上,拦你门口的那些人看衣着是秦相府中的侍卫,他们那边倒是口风严实,只说是误会,连殿下那边也查不出什么来,你若是遇着秦府的人,自己注意着些。”

“等等,”殷隋玉问,“殿下?什么殿下?”

“太子殿下。”

殷隋玉:“我早就想问了,你跟太子关系很好吗?那日在船上就见你们一前一后出现,昨日他喝醉了也是你把他送回去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跟他关系亲近?”

隋枝南:“你也没问过。”

“……”

失策。

殷隋玉观察了一会儿隋枝南的神色,试探问:“你们,关系好到什么地步?”

隋枝南:“其实只算尚可。殿下仁善,愿意帮我一些忙罢了。”

殷隋玉敏感的觉察到不对劲,提着垃圾想跑。

隋枝南揪住了她的后衣领:“我还没说完。”

“?”

“你明日不必去国子监了。”

“??”

“太子答应替我管教你,明日你直接去东宫做伴读。”

“???”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写到殷隋玉回家,我都幻视那个脏狗勾表情包:麻麻我又惹事回来啦.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