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是我多想了。”

尤涟没有接话,对信息素的渴望搅碎思绪,他抬起头,迫切地勾着宫鹤的脖颈,把人往下拉的同时仰起头,把唇贴了上去。

热烫的呼吸交织,他闻到了幽冷的信息素。

仿佛燥热的大地上终于飘来凉风,隐隐要落下瓢泼大雨,浇一浇干涸冒火的土地。宫鹤似乎还想说话,但尤涟没有给他机会,他用力地、急切地堵住了他的唇。

他们吻在了一起。

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响起暧昧的水渍声。

尤涟得偿所愿,心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闭着眼,一只手搭在宫鹤心口,另一只手勾着宫鹤的脖子,主动又热情地汲取着在唇齿间流淌的信息素,喉结滚动,吞入腹中。

凉意在燥热的心肺间蔓开,舒服得手指难耐蜷起。

宫鹤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浓密长睫。

长睫的主人气息不稳,薄薄的眼皮染着嫣红,像蝴蝶翅膀一样不时颤动。漂亮的眼尾也微微上挑,翘起的弧度就像一个小勾子,勾着他的心,也勾着他的欲。

宫鹤的心跳得越快,吻得也越重。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舌在被用力地啜吮,力气之大令他怀疑尤涟不光是要吸他的信息素,更是要把他的魂都一起吸过去。

像个饥渴又缠人、专门吸人精气的小妖精。

“轻点。”宫鹤眼帘微垂,唇角扬起。

他从来没想过这句话有一天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尤涟闭着眼,吻得急切。

他闻言“唔”了声,不但没有放轻动作,反而另一只手也环上了宫鹤的脖颈,更用力地把他套牢。

宫鹤低笑一声,不再说话。

他回应着尤涟热切的吻,贴在后颈上的手指也一下下轻触着涔着薄汗的皮肤,一会打圈,擦掉汗水,一会又轻按,感受着皮肤下腺体的热度。

直到尤涟脱力似的软在他胸口,才闷声笑着移开了不停撩拨的手指。

又吻了许久,四片黏在一起的唇才终于分了开来。

尤涟靠在宫鹤胸前大口大口地呼吸,面颊绯红,眼神涣散。

良久,他才目光微动,伸手碰了碰红润的嘴唇,然后举到眼前,只见洁白的指腹上沾着一缕淡淡的血丝。

宫鹤把尤涟所有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以为胸口这个小家伙会像以往一样,气哼哼地把手指上的血蹭在他的衣服上,再怪他吻得太凶太狠。

却不想,这次小家伙全然不似之前。

他没有趁机埋怨,也没有趁机撒娇,而是伸出粉嫩的舌尖,轻轻一舔,就把手指上的腥甜全部卷进了口腔。

宫鹤看得眼热,有种就地把尤涟弄哭的冲动。

他强忍下来,克制地把尤涟的手指包进掌心,轻轻地揉着。

“吸饱了没?”宫鹤笑问。

他没有摘手表,因为他对信息素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表带里镶嵌的抑制环也从曾经的辅助工具变成了徒有其表的装饰品。

他戴手表更多的只是习惯,而不是真正需要。

即使没有抑制环,他也可以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尤涟闭着眼,软绵绵地靠在宫鹤胸口。

他觉得自己像是徜徉在一泓清冷的泉水里,躁动缓解,眼下的怀抱舒服得他甚至想就这么睡过去。

“就知道是你。”尤涟说。

宫鹤:“是我什么?”

“是你在使坏。”

宫鹤笑了笑,捏捏他柔软的掌心:“怎么这么说?”

尤涟撇了撇嘴,懒洋洋地抽回手:“还装?”

他仰起头睁开眼,下巴抵在宫鹤胸口,“你是不是在查我身上为什么会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宫鹤揉揉他的脑袋:“聪明。”

尤涟皱眉,拍开他的手:“哄小孩呢?”

“嗯。”

见尤涟要暴走,宫鹤又顺毛道,“我是在查,不过还没查到具体原因,但也快了,明天应该就能出结果。”

尤涟看着他:“那个叫傅森的?”

宫鹤轻挑了下眉:“翻我手机了?”

尤涟一怔,眼睛飞快地眨了眨:“我们俩手机一样,我不小心拿错了。那有大致眉目了吗?我是不是病了?”他飞速转移话题。

宫鹤笑了笑,没有抓着不放。

他说:“医生说大概率是你分化太迟导致的后遗症,不严重,只是不像正常人分化得那么干脆,体内还残留着多余的信息素,会慢慢排出去。”

尤涟啊了声,他听明白了:“所以我身上才会有Omega信息素的味道?”

宫鹤点点头。

尤涟缓缓眨了眨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忽然变得简洁明了起来。

这样的话就全都能讲得通了,为什么宫鹤要搜索Omega的孕囊,为什么一次次地不停试探,像在寻找着什么,这下全都能讲通了!

脑中百转千回,尤涟越想越觉得好笑。

他看着宫鹤问:“你不会以为我是Omega吧?”

宫鹤颔首,承认了。

尤涟瞬间乐了:“你怎么这么会想?哪有人性别还能变来变去的?又不是萨国人妖,而且就算我身上是有那么点Omega的信息素,但是更多的不还是Alpha的信息素?”

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尤涟整个人都轻松了。

宫鹤没有出轨,也没有向往Omega,他还是只爱自己的,而自己的身体也没有问题,不过是体内多了点多余的信息素罢了,迟早能排干净。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之前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宫鹤道:“是我多想了。”

尤涟想,也是他多想了。

不过……

他后退一步,双手环胸:“我发现我从昨晚开始就特别想要你的信息素,这个是不是也跟我体内的Omega信息素有关系?”

说到这,尤涟又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之前就发现了我对你的信息素有反应,所以利用了这一点,悄悄用信息素勾引我、撩拨我,刚才发生的情况你也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尤涟有些上头。

他眼睛发亮,又说:“我这几天每天起床裤子都是湿的,是不是也跟你有关系?你是不是在夜里偷偷对我做了什么,是不是?!”

面对尤涟的一连串质问,宫鹤只是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疾不徐地解释:“医生跟我说适当的刺激可以加速你体内多余信息素的排出,所以我才会这么做。”

尤涟狐疑道:“真的?”

宫鹤一本正经地点头:“不然我做这些不是多此一举?能有什么好处?”

尤涟想了想,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

他们已经什么都做过了,除了结婚关系也没法再更进一步,所以合着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想东想西、疑神疑鬼,闹了一出乌龙?

而且他昨天还那样对待宫鹤,结果宫鹤却全心全意地为他考虑。

“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尤涟有点纳闷。早点说清楚不就没这么多事了?

宫鹤道:“我跟你说过,你不信。”

尤涟愣住:“……”

他想起来了,宫鹤确实说过信息素是他身上的,而且不止说了一次,但是他一次都没信,甚至还觉得信息素是宫鹤身上的。

“所以我就想等结果确定了再告诉你。”

尤涟:“……”

宫鹤叹了声气:“结果你怀疑我劈腿?出轨?”

尤涟脑子倏地空白,下意识狡辩:“我、我没有啊。”

他眨了眨眼,脚往宫鹤的身前挪,手也悄悄抓上宫鹤衣摆,“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觉得身体有些奇怪,所以、所以想问问你。”

宫鹤声音淡淡:“你翻了我的手机。”

“说了是拿错了。”

“还跟我冷战。”

“……你不觉得这是一种情趣吗?”

宫鹤好笑挑眉:“情趣?”

尤涟点点头:“是啊。”

他咽了咽口水,抓着宫鹤衣角的手更加用力,打着哈哈问,“我生气的样子不好看吗?”

宫鹤沉默地看着尤涟:“……”

尤涟收起笑意:“对不起。”他低下头,放弃狡辩,麻利认错。

宫鹤一本正经的脸再也绷不住,嘴角挑起上扬的弧度。

心上软得一塌糊涂,他再次伸手揉上尤涟毛茸茸的脑袋。

“以后还怀疑我吗?”他说。

尤涟赶紧摇头。

丝绒的触感蹭得宫鹤掌心发痒,他又说:“以后还乱发脾气吗?”

尤涟又是用力摇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宫鹤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深,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金灿灿的脑袋,就像一只乳羊陷进深黑色的泥潭,不管挣不挣扎,最后都会被泥潭吞没。

“以后有什么都跟我说,好吗?”

尤涟乖乖点头:“好!”

“不许再跟我冷战。”

“嗯嗯!”

“不许……”

话音忽地顿住,宫鹤抬眼看向门口。

他把尤涟拉到一边,走过去迅速拉开器材室的大门。

门一开,外面响起仓皇的脚步声。

“卧槽!”

“快走快走!”

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人四散奔逃,还有不少朝这儿看的人也收回视线,装得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

宫鹤扫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又把门关上。

见宫鹤没有追出来,逃跑的人慢下步子,又重新往器材室靠近。

但这回没人敢靠器材室太近,都站在离器材室有一定距离的地方窃窃私语着。

“要不要把老师叫过来?”

“不用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你没闻到宫鹤那浓得能吓死人的信息素?”

虽然围观的人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开门后倾泻而出的浓郁信息素却让在场的人都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遍。

漏出来的信息素都那么浓,里面岂不是已经到了互飙信息素的程度?

要知道拳拳到肉的那种打架顶多伤伤皮肉筋骨,但信息素压制却是涉及神经的,一个不注意就会弄出大事,因此国家对此立法非常严格,绝对禁止Alpha使用信息素伤害他人。

“好像都是宫鹤的信息素,尤涟的呢?”

“不会是被压制住了吧?刚开门我都没看见他,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难道已经被宫鹤打晕了?”

“卧槽那还愣着干嘛?叫老师啊!”

然而器材室里的画风与众人想象的完全不同。

两个高瘦的身影贴在一起,画面温柔缱绻,像高潮后的余韵。

认完错的尤涟把脑袋顶在宫鹤胸口,低着头,任宫鹤帮他重新扎头发。

“嘴唇怎么办?肯定会被看出来。”尤涟摸了摸嘴唇,上面有个小破口,已经不出血了,但肯定能看得出来。

宫鹤不以为意:“看出来就看出来。”

“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

尤涟一时无话。

他下意识觉得不好,因为不想听到任何的污言秽语,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被知道了也无所谓,迟早会有人议论,反正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大不了他们申请在家自习,到了高考那天再去考试。

“没什么不好。”尤涟摇摇头,改了话。

说完他动了动,把脸埋进宫鹤胸膛,瓮声瓮气地说,“我晚上回去还想吸你的信息素。”

宫鹤低声问:“怎么吸?”

既然知道了原委,尤涟也不再不好意思。

“就上床啊。”他不是色,他只是身体里有多余的Omega信息素。

宫鹤扎头发的动作一顿。

尤涟伸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没刚才烫了,但还是热的。

他又说:“我的身体想要Alpha。”心里的火确实压下去了,可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因为身体最深处的痒还没解。

然而说完后过了好一会,他都没等到宫鹤的回应,于是他抬起头去看宫鹤。

可他才抬起头,一只手就覆上了他的眼睛。

尤涟不禁问:“你干嘛?”

宫鹤垂眸,悄然呼了下气。

尤涟的眼神和他的话语一样直白,被这样的目光再多看一眼,他可能就会忍不住在这里对尤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不能在这儿。

这儿是学校。

“回家给你。”他隐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