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食品有毒这个事情,过审的名单暂时没有出来,决赛被推迟到了明天。
简楠从录制大厦出来的时候已经要近黄昏了,从那场大雪过后,A市的天气就慢慢的回暖了,橘红色的晚霞将天空染红一片,灿烂夺目。
“叮铃铃……”
手机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简楠掏出来,看到了一个颇有些意外的名字东方齐云,也是厉川的母亲,前不久还是他的婆婆,现在算是——前婆婆。
简楠犹豫半响,还是按下接听键:“喂。”
“楠楠啊。”东方齐云温柔的声音传来:“你都好久没来妈妈这里坐坐了,怎么了,是工作忙吗?”
简楠抿了抿唇,他不知道厉川有没有和家里说离婚的事情,只能含糊应着:“嗯……有点。”
东方齐云微笑:“你们录制的那个节目啊,妈妈今天也看了,现在应该结束了吧,妈妈跟你爸爸很想你,你做的那个蛋糕可好吃了,你爸爸一直念着呢,你在哪儿呢,可以让司机过去接你吗?”
简楠从大厦走出来,冬天有些凉的冷风吹拂过,他鼻子有些酸,眨了眨眼睛,终于道:“可以。”
电话挂断了。
东方齐云拿着电话,叹了口气。
对面的厉韧在看报纸,闻言抬头:“怎么了,楠楠不来吗?”
“来。”东方齐云有些担忧:“我听那孩子的声音,似乎有点低沉,今天还和川川一起录制节目呢,这会儿却自己一个人。”
厉韧说:“年轻人的事情你少管了。”
东方齐云瞪他一眼:“你知道什么,楠楠多好的孩子,对你儿子又真心,就厉川那个说话噎死人的脾气,除了楠楠,你看他上哪儿讨这么好的老婆!”
厉韧附和了一下:“是是是。”
“不行。”东方齐云越想越担忧:“我得给他们俩筹谋筹谋。”
厉韧:“……”
算了,老婆开心就好。
简楠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黄昏了,他记得厉叔叔喜欢吃奶黄蛋糕,所以到了家就奔着厨房去。
东方齐云拉住他:“楠楠,你来,妈妈跟你说几句。”
简楠被拉着进了书房。
东方齐云让他坐在身侧,这才神神秘秘道:“楠楠,其实妈妈今天喊你来,是有事情要告诉你。”
简楠心一紧,但还是强行镇定:“您说。”
“是这样的。”东方齐云微笑:“厉川当年登记户口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年龄和生日早填了一个月,你不知道吧?”
简楠还真没听说过。
东方齐云拉着他的手:“本来他是下个月的生日,但其实后天才是他真正的生日。”
简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这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不过是个下堂夫,厉川本就不喜他。
东方齐云疯狂暗示:“天色也不早了,你今天就在家里住下吧,妈妈这里有两瓶酒,你拿着,等过两天川川生日了,你们俩在家里喝,放心,这个酒不醉人,情趣最好。”
简楠有些尴尬:“阿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酒……”
“那么见外做什么!”东方齐云故意板起脸:“你是嫌我老太婆多管闲事吗?”
简楠乖乖摇头:“不是。”
东方齐云微笑:“那就对了,来,下楼,妈妈陪你做蛋糕。”
简楠被拉着下楼,其实来的路上他想过给厉川打电话说一声,至少通一下气,结果电话没打通。
厉家的人都对他很好,结婚的时候年迈的爷爷爬了一天的高山去祈福给他求了一个福袋。
婆婆和公公更是善解人意,比亲生父母更要疼爱他。
简楠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福气。
只是现在才知道,他没这福气。
“晚上就在这睡啊。”东方齐云把两瓶酒塞给他:“这个你拿着,明早走的时候带着。”
简楠哭笑不得的抱着酒,只能应着。
家里有个客房是给他留着的,现在夜有点深了,简楠进了房间,墙壁的不远处有个落地窗,纱窗散落下来,天空是一片星辰。
在窗畔坐下,简楠想起白天的事情,想到了丁默,想到了每个成为鬼魂的夜晚,飘荡天地间的悲凉,其实死亡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孤单,是在心中无法排解的怨恨,很多鬼都是这样,日日夜夜怀着不甘的怨恨,最后成为厉鬼索命。
他为什么没变成厉鬼?
或许是心中还有点念想,就算他是个冰凉的鬼魂,心头也一直有个温热的地方,那里放着厉川,而他借着这点温热度日。
简楠越想心里越乱,干脆把一边的酒拿过来开了。
反正过两天厉川是不可能陪他喝的。
还不如自己一醉方休来的痛快。
……
“少爷?”
厉家的保姆深夜过来开门。
“嗯。”厉川站在大门口:“母亲打电话同我说身体不舒服,怎么样了?”
保姆微笑:“您先进来吧。”
厉川何等的聪明,看到保姆这么模样就知道肯定没事,他那老妈恐怕又是要作什么妖。
保姆说:“少夫人今天在家里,您别怪夫人喊您回来,她是想让您陪陪少夫人。”
厉川单手扯了扯领带,动作微顿:“知道了。”
保姆这才放心:“夫人已经睡下了,少夫人在客房呢,您过去吧。”
厉川点点头:“嗯。”
这个点已经10点多了,厉川让保姆去休息后站在了客房跟前,里面没有什么声音,想必可能是睡了。
厉川沉默半响,终究是决定先离开,让简楠休息,脚步微移,正要走时却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之中一抹极其不易被察觉到的酒味。
酒?
厉川敲了敲门:“简楠。”
里面没动静,厉川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决定打开门看看,万一在家里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酒味,坐在落地窗的人靠坐在地上,地上是喝空的空酒瓶,那个醉鬼坐在窗户前烂醉如泥。
“……”
行走至窗前,酒瓶在脚边,厉川踢了一下空瓶:“哪来的酒?”
话音落,抱着膝盖埋脸的人有了动静,半响,简楠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屋里的灯没有开,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有泪痕,一双眼睛通红,缩成一团,倒是有些像可怜巴巴的兔子。
简楠的声音是哭嗓:“厉川?”
厉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嗯。”
出乎意料的,简楠开始猛地擦眼泪,一直到自欺欺人的觉得看不出来了才停,他的脸上是灿烂至极的微笑,可能是喝醉了,所以就只是笑,也不说话。
厉川蹲下身,难得耐住性子:“我记得你小时候不爱哭。”
简楠微楞,半响才说:“只是不在你面前哭。”
每次他哭了,厉川就会很生气的样子。
久而久之,他就不敢在厉川的面前哭了。
厉川抿了抿唇,收敛起来一贯散漫的模样,但是难得认真:“为什么。”
简楠吸了吸鼻子,低垂着脑袋:“我知道你不喜欢软弱的人。”
“所以特地避着我?”厉川的话语顿了顿,嘴角倒是勾了抹笑:“说的好像哥欺负你一样。”
其实是真的
他从小就不爱看简楠哭。
简楠一哭,他就很心烦。
简楠抬起头,那双眼睛仿佛水洗过一样,他说:“你本来就喜欢欺负人。”
厉川本来准备看一眼就走,现在就势在地上坐下,姿态慵懒:“小同志,你对哥似乎很有意见。”
简楠撇撇嘴,用手背擦了擦脸:“没有。”
“嗯?”厉川偏过脸,半是挪揄:“那你哭什么?”
简楠开始努力回忆原因。
酒劲上来了,脑子开始慢慢变的迷糊,最后困意上来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房间内一片寂静。
厉川等了半天,却看到了一个靠坐在窗边睡着的人,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紧锁着,就算睡着了也不安稳,月光从窗户洒进来,莫名的温柔。
厉川不由的想起白天丁默的质问:你现在知道简楠是什么人了吧?
什么人?
长不大的小屁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