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霍无束斩钉截铁的模样,沈念很想回一句她不是为了那个话本子。
但也说不出口她是喜欢他才这么做的。
回了屋子的沈念想着方才那一幕,咬着牙攥着拳在床上羞燥的手舞足蹈。
他真的是一点都不解风情!谁要那话本子啊!
沈念激动羞燥了大半个晚上才睡着,又因惦记着早起锻炼的事,天蒙蒙亮就醒了,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屋子。
一开打门便跟整装待发的霍无束来了个对视。
霍无束看向哈欠连天,头发也炸毛迷迷糊糊没睡醒的沈念,扫了一眼她额头上的伤,大发慈悲的先放过了她。
沈念犹如被赦放般嗖的回了自己的床上,继续睡回笼觉。
约莫过了半个月,沈念头上的伤完全好了,甚至一点疤痕都没留下,她看向霍无束给她的白色药瓶,心想这个药真的如他所说,止痛祛疤。
一想到干娘说这是他特意去寻来的,里面祛疤用的溪鱼骨也是他亲自去溪谷里抓的,沈念心里甜滋滋的。
因为那条亵裤,沈念短暂的躲了霍无束两天,便又开始了滴水穿石的大计。
每天一顿夸夸,端茶递水从不落下。
这日她刚用一句哥哥打猎辛苦了把霍无束迎回院子,正要去给他倒水,王盼突然来了。
他大马金刀的坐在凳子上道:“念念也帮我倒一杯吧,跑东跑西的,渴死我了。”
霍无束撩着眼皮扫了他一眼,王盼立马坐直了身子,把水壶从沈念手中拿了过来,笑道:“我自己倒,不劳烦念念妹妹。”
王盼一口气喝了两杯水,大着胆子拍了拍霍无束的背,兴冲冲道:“你兄弟我要成家了!后天我就娶柳儿过门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我的喜酒。”
霍无束在这个村子里朋友不多,唯有王盼拿他当真兄弟,他不似平常般淡漠,扬眉说了一声恭喜,幽邃的眸子里多了细碎的高兴之色。
沈念早就从柳儿口中听过这个消息了,是以并不惊讶,也弯着眼睛笑着同王盼道喜。
王盼只落了落脚便走了,急着去下一家送喜帖。
霍云箐收下喜帖送走王盼后,用请帖隔空点了点霍无束道:“你看看人家王盼,比你还小几个月呢,都要成家了,你还跟个出家的和尚一样,不是招猫逗狗,就是上山打虎,一点窍都不开!”
沈念这两天对霍无束展开的滴水穿石攻势,霍云箐都看在眼里,可惜她这个榆木儿子始终无动于衷,一点回应都没有。
沈念偷偷看向去逗黑大的霍无束,他撩着薄薄的眼皮,目光专注的盯着黑大,摆明了一副没把霍云箐的话听进去的样子。
沈念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这滴水什么时候能把这块硬石头穿透。
用过晚饭后,沈念拿了一把野菜去喂鸡,隐约听着院子里传来一道焦急的妇人声音。
“霍娘子,我男人喝醉酒不知道死哪去了,我得去找找,我儿子才7岁,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能去先去我家陪陪他吗?”
霍云箐急忙放下洗干净的碗,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应了一声,随即交代道:“阿束,念念,我今晚上去李娘子家,你们俩把院子门关好,屋门也都锁好。”
霍无束默不作声的拍了拍黑大,让黑大跟着霍云箐。
家里只剩下了沈念和霍无束两个人。
沈念心里有些雀跃,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正在读书的霍无束跟前,他坐在槐树枝下,晚风吹过他的发带,轻轻飞扬,神态俊朗。
沈念拿了一把小扇子,在霍无束眼前摇了摇,软声问:“你热不热,我给你扇扇子。”
散落下来的月光落在沈念身上,她扬眉弯眼,眼角下方的小红痣漂亮的晃人眼。
霍无束不为所动,他从书卷上挪开眼,淡淡的扫了一眼沈念,神色严肃道:“别打那话本子的主意,我已经扔了。”
沈念摇扇子的动作一顿,暗暗咬牙,他竟然还以为她夸他,给他献殷勤是因为想要回那个羞耻的话本子!
沈念深吸了一口气,顺势找话道:“你听说过那个很厉害的鬼面将军吗?”
霍无束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念星星眼,一脸期待道:“那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他,这种神出鬼没的大将军真的存在吗?会不会真的是天上派下来拯救边境百姓的神呀。”
“不能,存在,不是。”
沈念皱了皱眉,一脸迷茫的看着简短吐字的霍无束。
然后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极力找话道:“听说这种神龙不见尾的鬼面将军长的都很俊俏,也不知道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咱们村里的许多姑娘都想嫁呢,我也好想看看那位将军的真容……”
“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霍无束头也不抬的道。
沈念抬头望了望天,放弃了继续没话找话凑近乎。
她闷闷的丢下一句:“我去睡了。”
“等等。”霍无束喊住要回屋子的沈念,“你也想嫁?”
他目光犀利的看着沈念,沈念急忙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我就是好奇。”
沈念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望着屋顶,恨恨的想,他是真的难搞,那语气如同兄长摘指不懂事的妹妹一样。
此刻沈念倒真想看看那本引诱大将军的108式了。
夜深人静,沈念胡思乱想了多半个时辰,随即沉沉的睡了过去。
暮色沉沉,村子里的狗都不犬了,被静谧笼罩。
睡得正酣的沈念忽然察觉自己身上压了一个沉沉的东西,压的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模模糊糊中仿佛有人在掐她的脖子。
沈念想睁开眼,却怎么都挣不开,脑袋浑浑噩噩的,想醒但醒不过来。
耳边不知道是谁在絮絮叨叨,“你害的我们孙家在村子里待不下去,只能换地方住,我要先弄死你,再弄死那姓霍的。”
窒息感充斥着大脑,沈念死命的咬着唇,铁锈味在嘴里弥漫,疼痛感使她清醒了些,她挣扎着睁开眼,对上了一张狰狞的脸。
是之前那个村长孙永成!
沈念忍不住挣扎想拽开他掐着她脖子的手。
孙永成见沈念醒了,单手按着沈念,从裤腰里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沈念浑身发软,用不上力,她混乱的喊着,吸入了迷魂散的大脑一片混乱,瞳仁里映着那柄朝她刺来的尖刀。
她瞳孔猛缩,惊喊声被卡在了喉咙里。
在刀尖离沈念只有半寸的时候,火光石电间,孙永成被人拽走了。
沈念惊惶未定,没了孙永成的桎梏,她撑着发软的身子坐了起来,捂着喉咙剧烈的喘息着。
今晚的月光微弱,沈念什么都瞧不清,只听见孙永成凄惨的喊了一声,便没了动静。
过了片刻,一个黑影从门外进来,沈念紧张的看着那团黑影。
刺啦一声,是点燃火折子的声音,旋即蜡烛的光亮照了满屋。
“是我,没事了。”霍无束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沈念看着他高挺的身姿,绷紧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后怕心惊齐齐弥漫上心头,沈念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奔涌。
“我……”她艰难的想要发出声音,嗓子又疼又哑,像是被粗糙的砂石碾过。
霍无束一个箭步上前,抬起沈念的下巴看向她白皙的脖子。
原本细腻娇嫩的地方一片可怖的红痕,可以看出用的力道之大。
霍无束的眼睛很好看,平常多数是冷漠的神色,亦或是惬意松散的,此刻看向沈念脖子的眼神布满了阴森冰寒之色,气势凌厉。
霍无束正想着把那具尸体扔到林子里喂狼。
沈念惊惶未定的扑向霍无束,豆大的泪水接连滑下,却因为嗓子疼的哭不出声。
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杏眼红的跟兔子一般,呜咽的声音闷在撕痛的喉咙里,像极了无助又委屈的小可怜。
沈念紧紧的抱着霍无束的后背,整张脸贴进他温热的胸膛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心安。
温软纤细的小身板一扑过来,霍无束瞬间僵直了身子。
若是沈念能从害怕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就能听见少年胸腔里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加快。
霍无束伸手不太熟练的拍了拍沈念的肩膀,低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他音色温柔,像是掺杂着月光照进沈念的心里。
沈念忍着嗓子疼,小声的从喉咙里磨出几个字:“你可以抱抱我吗?”
带着哭腔的嘶哑音调传入霍无束耳畔,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般微微弯腰,伸出劲瘦的手臂,将不安的沈念紧紧的抱在怀里。
男女授受不亲被遗忘在角落,黑暗中充斥的着沈念低低的啜泣声和两人交缠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低低的哭泣声逐渐消失,没了动静。
沈念哭的头昏脑涨,加之迷药和受惊的缘故,渐渐的昏睡了过去
霍无束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哭的眼皮都肿了,小脸闷得发红,还被他胸前的衣襟压出了两道银子。
即便睡过去了,两只细白的手仍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一副不安的模样。
他定定的看了片刻,抬手想将沈念放平,让她躺下睡。
谁知刚一动,怀里的人便惊慌的挣开了眼,红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别走……”
霍无束动作一顿,接着听沈念声音轻颤道:“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