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束捏着薄薄的叶片,阴鹭的看着众人。
一时间,一片静默,无人出声。
是以也无人看清霍无束手中的叶片是何时飞出去的,直到一人凄喊一声捂住自己的胳膊。
“再有下次,就不是断一条胳膊这么简单了。”霍无束寒声道。
沈念看了那人一眼,确实是扔石头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
霍无束又扫向前来闹事的这群人道:“若下次再敢来闹,先问问自己是不是多一条命。”
他语气狂妄阴狠,愣是让几十个人不敢再说一句话。
这时许多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个个的也都拿着家伙什,质骂村西的这伙人。
“你们凭什么赶霍娘子走,这么大的村子合着就你们村西的人说了算?”
“姓孙的和姓刘的,你们两家要不要脸,自家做了什么腌臜事跟谁不知道似的,要我说阉了都不为过!”
“要不是无束那小子,都不知道你们被闯进村子里的野猪撞死多少回了,哪次分野猪肉没分到你们嘴里过,还有霍娘子家的果糖蜜饯你们谁家没吃过?”
“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
最后,村西的人灰溜溜的走了。
霍云箐连忙让霍无束去找大夫,她带着沈念回了家。
霍云箐看着沈念额头上的伤口又气又心疼:“你怎么这么傻,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办,疼不疼。”
当时不觉得疼,现在沈念只觉得好疼,她点了点头,眼眶红了一圈。
好在大夫来看了之后,说没有伤到脑袋,就只是皮外伤,给沈念包扎了一下,留下了一瓶子药,叮嘱及时换药后就走了。
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人,宽慰霍云箐和沈念道:“你们啊放心住就是,这是我们村东的地盘,轮不着他们村西指手画脚。”
霍云箐给这些人一人送了一把蜜饯,道了谢后将人送走。
关了院门后,继续心疼的哄沈念,沈念道:“没事干娘,过几天就好了,干娘别担心。”
霍云箐忧心的叹了一口气:“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酒酿圆子。”沈念杏眼弯起,眼巴巴道。
霍云箐去厨房后,沈念扫了一眼院子,霍无束不在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沈念回屋抓了一把蜜饯吃,仿佛这样就不疼了。
直到快天黑霍无束才回来,他衣袖和裙摆湿漉漉的,眼眶有点红,眼尾带着潮意。
沈念禁不住心想,刚刚那些人那样说他,他是伤心了吗,所以偷偷跑出去找地方哭了?
用晚饭的时候,沈念一边吃酒酿圆子一边偷偷看霍无束,他木着一张脸,看起来像是情绪不太好,晚饭也没吃多少。
用过晚饭后,他就回屋了,往常他都会陪着黑大玩一会儿才会回屋……
村西的人那样骂他,她听了都觉得又气又难过,更遑论他这个被骂的人。
沈念心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也跟着闷闷不乐起来。
沈念望了一眼霍无束紧闭的屋门,随后直奔隔壁夏禾家。
夏禾刚吃完晚饭,见沈念来了,把她拉进了自己屋里,关切道:“你头怎么样?”
沈念回了句不要紧,随后着急问道:“村西那伙人说的蛮夷人入侵是怎么回事啊,那些蛮夷人来杀烧抢掠跟霍家有什么关系?”
夏禾嗐了一声,随后抓了一把瓜子盘起腿道:“能有什么关系,那些人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不过确实是自打霍娘子来了以后,那些蛮人来的次数就多了。”
竟真的是这样,霍无束不会也觉得自己是灾星吧,沈念垂下眼,又听见夏禾继续道:“霍娘子是五年前搬来的,但他们搬来的前一年那些蛮人就开始张狂了。”
夏禾压低了声音凑到沈念耳旁道:“六年前,正是太子走丢的那一年,我觉得那些蛮人突然嚣张跟这个有关系,太子是圣上唯一的儿子,却走丢了,那些蛮人不就是欺负圣上后继无人吗。”
沈念晃了下神,想到了荣王世子,以后国家不会真的要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吧……
夏禾看着心不在焉的沈念道:“念念,你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沈念摇了摇头,含糊道:“你说那些蛮人经常入侵,我怎么没看到过?”
话落,沈念看见夏禾眉眼一挑,兴奋起来,连瓜子也不嗑了,雀跃道:“自打太子走丢后,那些蛮人便时不时的来抢掠,咱们周边的村子都苦不堪言,直到三年前,一夜之间,他们首领和左右将军的头被挂在了城墙上,他们直接乱成了一锅粥,新首领上位后,那些蛮人不信邪的又来,然后新首领的头也被挂在了城墙上,他们才彻底消停了,再没敢来过。”
沈念身子挺直了些,惊奇道:“是边境安护府的人干的吗?”
夏禾摇了摇头,鄙夷道:“跟那些人没关系,那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那是谁?”沈念往夏禾跟前靠了靠,更好奇了。
“没人知道是谁,不过之前村子里有一个人撞见他身穿黑衣,头戴兜帽,面带银丝面具在暗夜中出没,所以我们都喊他鬼面将军,他一个人孤身夜入蛮人领地,砍下对方四个将领的脑袋,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夏禾满面崇拜道。
沈念也崇拜道:“好厉害。”
夏禾激动道:“岂止是厉害,我跟你说,他可是咱们这里不少姑娘的梦中情人。”
“他不是带着面具吗,也没人见过他,万一他年纪很大长得也不好看呢?”沈念疑惑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话本子里这种将军都长得很好看的,我做梦都想见他一面。”夏禾向往道,随即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话本子,递给沈念,“这可是我的珍藏,你好好看,看完再还给我。”
沈念将话本子收下,又想到了自己的来意,犹豫问道:“村子里讨厌霍无束的人很多吗?”
“哪能啊。”夏禾道:“你知道为什么村长执意要把霍家赶出村子吗?”
沈念摇了摇头。
夏禾放低了声音道:“因为孙大安是他的儿子,你哥把人手折断了,他可不得恨上你哥。”
沈念呆住了,瞠目结舌道:“他、他跟孙大娘不是夫妻吧……”
“当然不是,他们有次在地里私会,我听见的。”
怪不得今天下午村长反应那么激烈,沈念一一下子想明白,这村长是以公谋私,煽动了一些跟霍家有过节的人来闹事。
明明是这些人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要怪在霍无束身上。
想到情绪低落的霍无束,沈念无端难受,明明他这么好,也没做错什么事,却被这么对待。
沈念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跟夏禾告别后,回家放下话本子,拿了个布袋子直奔溪谷。
……
过了半个时辰后,沈念拿着布袋子回了院子,霍云箐不在家,她站在霍无束的门前,忐忑的敲了两下。
屋子里,霍无束听见门外传来一道细软的声音。
“阿束哥哥,你睡了吗?”
霍无束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去开了门,见沈念抱着一个布袋子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什么东西?”他垂眸问。
沈念小心翼翼的打开布袋子,无数只萤火虫争相从打开的口子中飞出来,瞬间照亮了院子,发散着暖黄色的光亮在小院子里废飞舞。
“好不好看?”霍无束听见沈念软声问。
两人被萤火虫围绕着,沈念抬着圆圆的杏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霍无束。
见他没什么反应,她垂下了眼,声音也低了几分,“你不喜欢吗?”
小姑娘肉眼可见的失落,霍无束看向眼前这一幕。
苍穹挂着无数颗星星,将暗夜点亮,他眼前有无数的萤火虫,将小院点亮,还有一个似乎在讨他高兴的小姑娘。
“喜欢。”
沈念瞬间高兴起来,她往前凑了两步,眨了下眼睛,像是有小秘密般看着比她高一头的霍无束细声道:“你能不能低低头,我有话跟你说……”
霍无束目光落在沈念身上,定定的看了一眼,旋即单手握着门框,微微垂头。
沈念原本比他矮一头,现下两人脑袋平齐,沈念凑到霍无束耳畔,伸手当着脸小声道:“我听夏禾说孙大安是村长的儿子,所以村长是故意煽动其他人来报复咱们。”
细软轻糯的声音伴着沈念的吐息钻入耳朵,霍无束握着门框的手紧了几分。
沈念说完这件隐秘的事之后便收回了凑过去的小脑袋,眸色认真的看着霍无束道:“所以他们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夏禾说了,村子里很多人都喜欢你跟霍娘子。”
沈念说完,微微抬头想看霍无束的眼睛,想知道他听了这些后情绪有没有好一些。
只见他姿态闲适的倚在门框上,侧脸下颚线条流畅,眼皮撩着,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萤火虫,片刻,目光又落回她身上。
“这是在哄我?”
他直白开口,低沉清朗的声音在沈念耳边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念念:明知故问什么的最讨厌啦a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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