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因为是要双方一起合作解决,蒋妍笙公司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到达现场,随后唐钰也驱车到达。

双方商量之后,打算让池笍和蒋妍笙一起录制一则视频,由两位当事人亲自解释来龙去脉,效果会更好。

视频最后会在节目组还有他们双方的官方微博发出,热搜由蒋妍笙公司那边出力推波助澜。

奚尧枝在练习室找到池笍,把消息转述。

“好,我知道了。”池笍点点头,“那蒋妍笙那边呢。”

“他们公司的人找她去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找不到人,估计心情不好要一个人静静吧。”

池笍点点头,心里却想,蒋妍笙不高兴的时候,可从来不会一个人“静静”。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池笍还真的在那个熟悉的厕所找到了蒋妍笙。

这个点厕所人倒是不多,就是深更半夜的,蒋妍笙一人在隔间里抽噎哭嚎的声音有些惊悚。

简直人间花子。

“呜呜呜呜呜……我做错了什么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凭什么那么骂我啊!妈妈我要回家!”

“蒋妍笙。”池笍走过去敲敲门,“是你吧。”

“干、干嘛啊!”蒋妍笙明显抽了一下,“你怎么阴魂不散的,每次我哭的时候都有你。”

谁说不是呢。

“给你五分钟准备时间,收拾好自己出来,马上要录视频了。”

“录什么视频?”几下抽纸声过后,里面传来吸鼻涕的声音。

“你先出来。”

“……”

一分钟后,哭成核桃眼的蒋妍笙不情不愿地开门出来。

“好了,你快和我说录什么视频。”

“视频是我们两个一起录,解释网上你被误解的事情,你公司想出的办法。”池笍拉着她到洗手台边上,“快点洗把脸吧。”

“怎么不早说啊!”蒋妍笙表情立马变了,“什么时候开始呢,我眼妆都哭没了!这怎么见人啊!”

“半小时后,你还有时间。”池笍说,“你可以一边化妆,一边和我排练说辞。”

蒋妍笙犹豫了一下,眼神里带着对池笍的怀疑,“你干什么突然这么好心,要来帮我,如果我因为这个事情不出道的话,你不是最开心了,反正我总是挑衅你,你肯定早就讨厌我了。”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想要传达事实。”池笍掀起眼皮看向蒋妍笙,换了种语气,直接了当戳穿蒋妍笙那点小傲娇,“而且我要讨厌你什么,讨厌你冒险从食堂给我偷玉米出来,还是讨厌你叮嘱我适当练习小心嗓子。”

“你……你,那些都是俞舒让我做的!我才没有……我还是很生你气的。”话说到最后,蒋妍笙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随便,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讨厌你就可以了。”

“……”蒋妍笙皱皱鼻子,“那我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你这次帮了我,那过去你骂我的事,就一笔勾销吧。”

那还真是意外收获呢。

池笍笑笑,“好。”

……

当晚,《全民少女》以十分不可思议的速度对当晚的事情做了回应。

[这一季全民换团队了?竟然每次都走在辟谣最前线。]

视频的开始,是池笍和蒋妍笙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池笍。”池笍做完介绍看向蒋妍笙,后者才慢腾腾接上,“我是蒋妍笙。”

她此时瘪着嘴红着眼,看着一副可怜落汤鸡的模样,要不知道还以为被“霸凌”的那位是她。

“经节目组提醒,我们刚得知最新一期的片段在网络上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所以录制这侧视频的原因,是想解除大家对这件事的误解。”

“首先需要说明,我和蒋妍笙的关系并不是小部分人误会的那样,争锋相对或者是某一方存在霸凌。”

蒋妍笙在一旁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点头。

[池笍是被推出来辟谣的吗?明明被欺负的是她,为什么蒋妍笙反而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必要吧,池笍看着像是那种能吃哑巴亏的人?]

[好笑,放在两个月之前,欺负别人的那一方不是池笍吗,卫晞珂那一巴掌是真没人记得了?]

“所谓赛前示威,这点其实原本不用解释。”池笍认真地看着镜头,“我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比赛,原本就是要分输赢的,蒋妍笙之所以对我说出在你们看来有些挑衅的话,是因为我们事先在打赌,这一次的公演谁能赢,如果她能赢的话,我就要赔她……一顿火锅。”

火锅梗源自上次二公,他们替曹静庆祝时被当场抓包的那次开小灶。

[哈哈哈哈,想起来了,上次吃火锅的时候蒋妍笙也在吧,那次明明是笍宝赢了为什么还赔火锅。]

[也有可能是蒋妍笙赔笍宝的?]

[可是她俩现在告诉节目组了,还怎么偷偷开小灶哈哈哈]

蒋妍笙在边上坐着,很少说话,一般都是池笍说一句她就应一声。

“以及……最后宣布名次那里,她也正是很普通的兴奋表现,这个动作她以前也经常做。”虽然不是对她。

“虽然我们是竞争关系,但一起待在一起这么久,因为互相之间逐渐深入的了解,大家早就成为朋友了,每一次有人拿好的名次其他人都会真心的祝贺。”这时,后面突然走出来一排人,画面里三十三人全部聚齐,笑着对蒋妍笙说,“恭喜蒋大小姐公演一位。”

“嗯?”蒋妍笙惊讶地回过头,池笍没告诉过她,还有这一prat存在。

“你们干嘛啊……呜呜呜呜……”

她原本就是个泪点极低的人,因为从小就性格张扬,很少有什么真心的朋友,三十几个人突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温情暴击,顿时就忍不住把刚画好的眼妆又给哭花了。

[哈哈哈哈,蒋妍笙你别哭了,假睫毛都掉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有预感,今晚过后,蒋妍笙就要变成表情包刷屏我的微博首页了。]

[其实蒋妞一直都是这个性格,第一期不是也被狙过嘛,而且关系好不好这种事,也真的不是视频里几个镜头就看得出来的,我还觉得池笍看蒋妞的时候一脸母爱呢。]

[母爱的那位真相了,池笍看谁都一脸母爱]

还不等蒋妍笙感动完,池笍突然起身,揉了揉手腕活动筋骨,然后弯腰从后面圈住她的脖子,“不就是锁喉嘛,我现在锁回来,是不是就扯平了。”

“啊?”蒋妍笙还在反应池笍的说的话,结果下一秒脖子就被人从后面死死勒住,“啊啊啊!呼吸不过来了!谋杀啊!”

[硬核辟谣,太硬核了啊哈哈哈哈]

[突然想起来之前三三的直播辟谣法,笍宝这招和他真的有的一拼!]

池笍意思意思就松了手,看着镜头最后说,“其实营里的大家感情都很好,不要因为那片面的镜头产生误会,最后对替我说话的观众说声谢谢,但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就不要做伤害我朋友的事情。”

蒋妍笙眼睛微张,视线慌张地晃了晃,低下头去。

什么啊,池笍在说什么啊?

朋友?她们已经算是朋友了吗?

“蒋妍笙,道别。”池笍撞撞她,后者才反应过来,“谢谢观看这则澄清视频,请大家多多关注一周之后的决赛之夜。”

[笍宝拜拜,早点休息啊!决赛见!]

[散了散了,回家专心打投,没听见要决赛了吗。]

大部分人在当事人的澄清是能够理智收手改变想法的,但不排除一些“钉子户”依旧在阴谋论,毕竟发现自己的错误不难,承认自己的错误就是难上加难,很多人心里知道自己不占理,可在事情反转之后还是不会松口。

[我是本来就不喜欢蒋妍笙,看她平时霸道的样子就很讨厌,这种人凭什么票数这么高]

[就是啊,我感觉蒋妍笙各方面都平平,但排名就莫名其妙的高,是不是皇族哦?]

[哈喽?蒋妍笙那野鸡公司总共才多少个员工,拼命争取也只送了她一个进来,连参赛名额都拿得这么费力,撤个热搜就得倾家荡产,她靠什么皇?靠你一张只会bb的嘴吗。]

辟谣不难,做到百分百必要才难,不过目前的结果对于蒋妍笙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决赛近在眉睫,她唯有鼓足最后一点力气奋力拼搏。

……

由于次日就是最后一次顺位淘汰的发表录制,今晚对于练习生们又是一个不眠夜。

不过这群人早就有了消磨难熬时光的办法。

“扣扣……”

苏婉婉转头,谨慎地问话,“谁啊,报暗号。”

“布谷布谷咕咕咕”

离门最近的池笍这才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俞舒,她手里提着一块花岗石板,“快快快,重死了。”

池笍忙接过她手里的石板,“在阳台,快去吧。”

放下手里的石板,池笍拍拍手,打算去蒋妍笙的寝室找她。

结果刚路过楼梯间就看见一抹熟悉的声音蹲在那,肩膀一抖一抖,像是在哭。

池笍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蒋妍笙?”

“啊?谁啊?”蹲着的人回过头来,嘴边还带着没来得及擦去的巧克力冰淇淋。

池笍刚酝酿到嘴边的安慰话语迅速被她吞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气,“你哪来的冰淇淋?”

“奚PD给我买的。”蒋妍笙一脸无辜,“就一个,没有你的份了。”

“……我不吃。”池笍咬牙。

“那你找我干什么。”

“我不是欠你一顿火锅吗。”原本火锅的说辞只是为了让那段话听起来更有可信度才加的,但事后蒋妍笙却记心上了,所以她才会在“开饭”前过来喊人。

“真有火锅!”蒋妍笙站起来。

“锅上次被没收了,所以这次没有火锅。”

“那你还说。”

“石板烤肉,吃不吃?”

“吃!”

这次的烤肉和经过节目组点头的,连肉都是他们采购,所以一行人吃得肆无忌惮十分的满足,特别俞舒,一改往常淑女模样,大口吞咽的吃相仿佛今天是世界末日。

……

新的一天,穿上制服的练习生开始进行最后一次淘汰录制。

谁会止步决赛,谁能继续向出道位冲击,对于她们来说还是未知数。

依旧是熟悉的顺序,这一次还是从倒数第二的17名开始报。

“第七名,凌瑜……”

“第三名,苏婉婉……”

一位候补的大屏幕上,剩下的依旧是池笍和楚安之。

有了《绝地逃生》和UT的宣传,池笍的人气相比之前又上涨了一大波,其实她并不担心自己的排名。

比起这个……池笍的目光落在身旁的俞舒脸上,对方此时脸上满满一副强颜欢笑的表情。

只留下最后一个名额,而俞舒那组又没能拿到加票,这一轮的晋级她的处境十分危险。

此时耳旁柏常的声音还在继续,“第一名,来自HM的池笍,恭喜。”

所有人都在鼓掌,就连楚安之都递来了笑容,池笍捧着话筒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原本以为会很开心的瞬间,心情却意外的沉重。

“这不是我第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但我更希望这也不是最后一次,曾经的我有诸多缺点,也不够优秀,甚至还是块能被叫做‘阿姨’的回锅肉,所以谢谢你们的一次次包容和陪伴,我也不会停下脚步,不会停止努力,不会再做回那个让你们失望的池笍。”

说完最后一句,池笍把话筒还给柏常,她想快点知道最后的结果。

“接下来,宣布《全民少女》第三次顺位发表,最后一位晋级的选手。”

池笍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头顶屏幕的四个候补里有没有俞舒的名字。

还好是有的,除了俞舒之外,四个人里的苏云应该是18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一番推拉,再排除了两人之后在,只剩下下二选一的概率。

柏常举起手里的卡片,抬高声音,“最后晋级的选手是……”

最担心结果的是苏婉婉,她全神贯注盯着大屏幕,似乎身旁谁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一定要是俞舒一定要是俞舒!”

柏常顿了一下,似乎不太忍心拖长这份残忍的悬念,她轻轻鼓掌,念出第十八名的名字,“苏云。”

俞舒,被淘汰了。

这一点池笍也是没想到的,她原本以为,俞舒至少能走进决赛。

没想到三公的舞台对她的人气影响这么大,因为选到不合适的歌曲,背上拖油瓶的标签,被观众diss,让粉丝失望。

其实她们之间的票数差距并不大,只是苏云和蒋妍笙一组,得到了十万的加票,瞬间从二十名开外越至十八。

并不是谁的错,也没有暗箱操作,只是难免会惋惜。

全场最淡定的人反而是俞舒,她看向镜头,扬起嘴角,努力让自己在这节目最后的画面依旧能够美美的。

苏云伸手和她拥抱一下,轻轻说了句抱歉,走向自己的位置。

“最后的时间,请俞舒说一些话吧。”柏常让导演组给俞舒递了个话筒。

“嗯……首先,要谢谢一直辛苦为我投票的粉丝,第一个必须告诉你们的是,我并没有对这个结果感到失望,所以也请你们不要伤心和难过。”说到一半,俞舒停住,她低头重新整理好情绪再次开口,“和其他人比起来,我的实力确实不足,这次的舞台难度也超乎我想象的大,这里还要和队友说一声对不起,但是我尽力了,我不后悔……还有就是……我有个朋友,她叫池笍,她和我说过,就算从这里离开了,也不要把它当做是结束,所以我不会放弃……”

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发出哽咽的声音,而台上的苏婉婉看见俞舒哭,一下就绷不住了。

“不哭!俞舒不许哭!”她带头冲下台,一群人围着俞舒抱成一团。

池笍默默偏过头去,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残酷的淘汰和离别,可这事发生在身边亲近的人身上,远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要难受得多。

被人群包围的俞舒突然抬起头,看着池笍,“你听见了,我说我不会放弃的,所以你也必须给我C位出道,当初和我吹的牛,都不许忘。”

池笍内心百味杂陈,语言在嘴边构造了千百遍,最后还只是吐出一个简单的,“好。”

……

最后一轮淘汰结束,留下来的人,却没了前几次的庆幸。

决赛近在咫尺,最终的变数谁也料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们还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为决赛做准备。

柏常明显能感觉到池笍这几天的压抑,又是一天的深夜,她等在练习室旁。

没有打扰,只是陪伴,等待池笍结束自虐一般的训练。

“柏老师?”池笍终于从镜子的反光里发现了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带你出逃,去不去。”很荒谬的言论,柏常却说得很认真。

池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了那个头,或许是她内心也渴望有一次放纵。

车开了很久,期间池笍一直开着窗户,望向窗外。

风撩乱了长发,遮迷了眼,这些她全都不在乎,只有这一口新鲜的空气,她渴望已久。

倒退的景物从高耸的现代建筑,变作大片的田野,最后快速绕上一行山路,刹车在到达山头时被踩停。

池笍开门下车,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风口上站着,头微仰,闭眼感受风刮在皮肤的力道。

从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总是到山顶来,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这样的时光,是她三点一线生活里,唯一能够喘息的空隙。

“还在因为俞舒的事情难过吗?”柏常站在她的身后。

“还好。”池笍摇头,却被眼神出卖真正的心意。

她怎么可能不难过,俞舒是她从进营第一天就认识的人,在外界对她的评判都还是负面的时候,主动选择和她一个宿舍的人。

她外表高冷,但熟络之后就能发现她其实是最会照顾人的。

从里离开不是终点,这话是池笍对她说的没错,也是她常用来安慰自己的话,可未来谁都说不准,她念着这句话做了八年练习生,那俞舒呢,她能坚持吗。

“如果是因为担心她以后的路,你可以稍微放点心了。”柏常从后面拢起池笍的头发,用皮筋挽好,“HM和她签了演员约,下周就有电视剧的试镜安排她去。”

“你签了她?”

“是唐钰签了她。”柏常摊手,“她眼光一向很好,我当然要相信她了。”

这么说来确实没错,以俞舒的唱跳实力□□豆确实很勉强,可有那张脸,就这么没埋没也实在可惜,转做演员倒更适合她,毕竟那脸往镜头前一摆,观众就能被瞬间吸引,停下换台的手。

“谢谢!”虽然知道不是因为自己,但池笍还是很高兴,她都忍不住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婉婉了!

见她露出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柏常的嘴角也不可抑制地勾起,“要谢就谢唐钰吧。”

“嗯!”

“所以现在能专心训练了吧?”

“我不是……本来就很专心。”

“以前看一遍就能记住的动作,今天晚上练了两个小时还在频频出错,这叫专心。”柏常在这方面依旧保持她犀利的风格。

池笍摸摸鼻尖,“你都看到了还不喊停。”

“我是想看看你能和自己犟多久。”

柏常还记得很久以前,池笍练习生时期,她也总是这样,站在门口看着,不出声打扰已经是一种习惯。

“看到那座大厦上的电子大幅了吗。”柏常手指着一处。

池笍抬眼,她指的那处是市中心最高的一栋办公楼,其夸张华丽占据十层墙身的广告位,已经算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特色了。

上面的明星从国际超模到圈内顶流,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无一例外全是红得发紫的人物。

现在上面挂着的,正是柏常的特写海报。

“我希望有一天,挂在上面的是你。”

“你说什么?”池笍不是听不清,她就是下意识想确认一遍,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柏常的表情却意外地正经,低头一瞬不瞬望入池笍眼底,“怎么了,这点野心都没吗?”

池笍眼中闪过惊讶,很快就反应过来。

“有,什么都不多,就野心我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