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这?”柏常确认一般地询问。
“嗯。”池笍肯定地点点头,而后意识到自己话有歧义,忙解释,“只是一个外套,我不是……”
不是什么!怎么越解释越奇怪!
[哈哈哈不用解释,我们都知道!]
柏常按照池笍的要求,脱下外套。
“我的外套给你穿吧。”池笍伸手,把自己的外套递过去,“还好有你之前的提醒,我穿了两件长袖,外套给你正好。”
远郊山风喧嚣,昼夜气温相差也是十分的大,柏常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丝绸睡衣是肯定扛不住的。
“谢谢。”柏常勾勾嘴角,没有拒绝。
将手伸进还带着池笍体温的外套里,把拉链拉上,埋进半张脸,柏常的眼底泛上笑意,这衣服上还带着池笍身上特有的香味,清爽好闻。
池笍当然注意不到她的小表情,拿起那件外套,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随后将外套丢进去浸泡。
“既然说了要反其道而行之,那火烧的对立面就是水浸。”毕竟是综艺直播,池笍不能一股脑自己解自己的,还得向观众传达信息,让她们也有参与感,“节目组让你特地换了衣服,那说明这衣服肯定有猫腻。”
[啊啊啊!图案真的变了!]
[池笍不是学渣吗?怎么看起来懂很多的样子?]
池笍将已经浸泡好的衣服重新拿起来,方才的印花有一部分已经消失,剩下的一半……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
“这个花纹是有什么含义吗。”池笍喃喃自语。
“我知道。”柏常突然开口,拉起池笍的手,“跟我过来。”
她们回到刚才的卧室,柏常抬手,指着上方,“这个吊顶灯,和衣服上画的很像。”
“真的也。”池笍扬起头,笑容瞬间绽放,“柏老师,你好聪明!”
“还……还好。”柏常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柏神是不是害羞了?哈哈哈哈哈!]
[柏常你给我清醒一点,夸你一句嘴角都要飞后脑勺去了?你的妗高清冷呢!]
“我上去拿。”池笍站到椅子上。
“小心一点,我在下面帮你扶着。”
“好。”
池笍一心想着要快点把钥匙拿下来出去,毕竟她们有两个小时的逃生限制,动作越快越好。
“看到了看到了!”池笍兴奋地踮起脚尖,可惜还差一点距离,望着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心急地跳了一下,终于成功抓住。
钥匙是抓住了,但池笍脚下的椅子却因此被踢倒,虽然柏常已经快速扶住但还是开始晃动,柏常没有在扶椅子和扶人之间犹豫,立刻后退一步,接住池笍倒下的身体。
[池笍太不小心了吧,吓我一跳,原本脚踝就受伤过,怎么这么不注意。]
[还好柏神扶的快,不过池笍笑死我了,人都要摔了,手还死死抓着钥匙。]
“没事吧?”柏常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池笍睁开一只紧闭的眼睛,暗暗松了口气,“没事,谢谢你。”
两人拿上钥匙,插入大门的钥匙孔,轻而易举打开门,走到走廊上。
[她俩好快啊!隔壁小柯连眼罩都还没摘下来呢!]
[从隔壁直播间来的,听说这里进度最快?]
“池笍!是池笍吗!”她们对面的房间,传出刘可思的声音。
池笍走过去,敲敲门,“是我,你找到钥匙了吗?”
“还没呢。”刘可思趴到门口和池笍对话,“你们怎么出来的,能不能给我点提示啊。”
“你等等。”
池笍退开半步,先回头看了一眼她们房间的门,又转回来看刘可思的。
她们刚才房间的门上就画着和柏常外套上一样的花纹,而刘可思的门上也正好画着一个图案,只是有些抽象,一时间不太好分辨。
“树……车,月亮?”
“看这里。”柏常走到门前,手在那画周边画了个四方,“这些全部是刚才城堡外面的景物,而要从刘可思的房间看到这些,必须站在窗户旁。”
[这俩福尔摩斯上身了吧,有她们在,这游戏没得玩了,三三要哭哈哈哈。]
池笍将这一消息转达给里屋的刘可思,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兴奋的尖叫,“真的!真的!找到了!”
刘可思打开门冲出来,看到池笍的瞬间,那表情似乎是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呜呜呜,我可终于出来了,刚才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刘可思手舞足蹈,“小柯在我隔壁房间,他房间里有小女孩的笑声,特别可怕!”
小女孩?
不等几人细想,那刺耳的广播声又来了。
“恭喜柯昀闻从几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新娘的正式人选。”
[小柯做错了什么,要从这种比赛中脱颖而出啊哈哈哈哈哈]
[柯昀闻:我并不想做新娘,放我回去打歌!]
很快之前那群黑衣人又窜了出来,从外面打开刘可思隔壁柯昀闻的房间,将人押送出去,一行人黑压压往楼上的方向走,被绑住的柯昀闻连转头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消失在几人眼前。
“小柯弟弟……要去当新娘了?”刘可思担忧的表情只维持了几秒钟,眉头突然舒展开来,“那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池笍摇摇头,要是真这么简单,就不会给她们两个小时的限制了。
“我们的目的是从古堡逃出去,营救新娘估计是支线任务。”
“……我可以一个人逃跑吗,我害怕。”刘可思抱住池笍的胳膊。
池笍拍拍她的肩,“可思前辈,你可以躲在我后面的。”
“真的吗,有你在我好安心啊。”
“咳……”
池笍和刘可思被这咳嗽声引得抬起头。
刘可思:“柏前辈,你嗓子不舒服?”
池笍:“着凉了吗?”
柏常对池笍微笑,“没事,只是时间不等人,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想一想下一步需要做什么了。”
“对。”池笍点点头,把自己的胳膊从刘可思的怀里抽出来,走到柯昀闻的房间门前,看着他房间的花纹思考。
“柯前辈为什么会被选做新娘?是他触发了什么意外的条件吗?”
首先,按照最简单时间线推算,先是她和柏常从房间里逃出来,紧跟着是刘可思,而刘可思出来没多久,柯昀闻就被抓走……
“难道最迟逃出房间的那个人,就会成为新娘的候选人?”
她和柏常刘可思分享了自己猜测,“这个推测如果成立,那阮前辈应该也已经出来了。”
[哇……池笍这么一说我才觉得,明明我们才是上帝视角来着。]
[感觉池笍要成为《绝地逃生》的脑力担当了。]
[柏神也很厉害好吗,刘可思门的图案,和钥匙都是她找出来的!]
“他应该在楼下,我和他差不多时间上来的,但是前辈在三楼的时候就被带进房间了。”刘可思说。
“那好,我们去找他汇合。”
几人快步往下走,却发现楼梯的转口,通往上一层和下一层的地方都装了铁栅栏,她们哪儿都不得去。
她们每个人身上都配了一只小手电,池笍打开灯,对着朝下那扇铁栅栏的锁头看了一眼,“去往三楼的锁被堵死了。”
这就意味着,她们找到钥匙,也无法将阮雲晖救出。
[三三这算是杀熟吗?给自己亲哥安排最难的局,是怕坑不死他吧哈哈哈哈]
[此时的阮大爷正在三楼走廊,疯狂输出愤怒吼叫哈哈哈]
“先去四楼吧。”如果阮雨烽安排的主线就是这样,她们也只能跟着走。
“好,我跟着你。”
刘可思话音刚落,整个走廊的灯就都暗下来。
“咯吱咯吱……”莫名其妙响起来的啃指甲的声音,让人心慌。
“啪嗒——”
灯打开的开关声,这次亮起的是一种暗紫的灯,比起用作照明,它更像是烘托恐怖氛围的道具。
声音响一次,灯就亮一盏,灯光从远处一下一下朝被黑暗吞噬的三人靠近。
待灯光全部打开之后,一股腥味突然散发,刘可思摁在墙上的手猛地触碰到冰凉浓稠的液体,吓得一声尖叫。
“啊!你们看墙!墙在渗血!”
池笍和柏常这才转头,方才贴着复古花纹壁纸的墙壁此时已经被血水浸泡,那血像是从天花板上流下来的,用一种缓慢但令人压抑窒息的速度慢慢将红色染满整面墙。
红色的液体从墙壁垂直留下,侵蚀地板,开始往三人的脚边靠近。
[啊啊啊啊啊!我要一个高能君!这就是直播的坏处!]
[三三我们下次机关启动之前来个倒计时好吗!]
这样渗人的场景,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池笍此时手心也开始冒冷汗。
黑暗里,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牵住了她,“别怕。”
池笍点点头,转头看那被血渗透的墙壁。
这里用的壁纸是浮雕壁纸,禁过液体的浸泡,开始显现出一开始她们没注意到的图案。
“离远一点看。”柏常拉着她后退一步。
“等等我池笍。”刘可思小声喊着,上手缠住池笍的胳膊就不松手了,“我要和你一起,别走别走。”
“我不走。”池笍安抚刘可思,示意她往墙上看,“这是一副连环的画。”
这幅连环画很长,接近十几米,她们一边走,一边看。
最开始,画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孩,她的额头上标了一个数字,0707,随着时间她慢慢长大,有了越来越多的小伙伴,但这些小女孩无一例外,在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带着那个诡异的数字。
画面的最后,她们被聚集在一起像是在参加晚宴,此时画中也出现了新的人物,一个披着黑袍的高大男子,他举起其中一名少女,将她放到正在燃烧的火柱上,烈火之中,少女的肚子迅速变大,直到最后诞下一名婴儿。
几人将故事看完,不约而同都想到了刚才广播里说的“新娘候选人”。
池笍想起刚才在大厅那些黑衣人将自己蒙上眼睛的时候,曾经在她手上印了个东西,她连忙低头,拉开手臂的袖子,看到了那串心里猜想的数字。
“你们看看自己手臂,有没有0707。”
柏常和刘可思照做,“有。”
池笍点点头,“七月七日,我们传统的七夕节,但在有的传说中,会将“7”当做不详的数字,与魔鬼挂钩,所以很可能,要和柯前辈结婚的男人,并不是人类。”
[池笍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不是人类是什么!节目本来就很恐怖了,你还在里面讲鬼故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不太好。
“画上将那女孩献祭的日期是也是七月七号。”池笍转头看柏常,“但是我们不知道在游戏里,日期的是怎么计算的,现在是几月几号。”
“有。”柏常说,“我们房间的床头,挂了一份日历,上面的圈一直画到七月五号。”
[柏神观察力好好!话不多,但是每次说得都是超有用的信息!]
[跪求池笍和柏常这对组合能半永久,看聪明人玩游戏才有意思嘛!]
“那距离七月七号只有两天了。”池笍转头问刘可思,“前辈,那你的房间有什么关于时间的东西吗?”
刘可思摇摇头,“没日历,不过倒是有个很大的闹钟。”
“进去看看吧。”柏常提议。
其他二人点头附和,但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再次暗了下来。
池笍捏紧衣角,耳边听到一串小女孩稚嫩尖锐的笑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刘可思估计是真被吓到了,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声,“我刚才才小柯弟弟房间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
[太吓人了,三三是要把综艺拍成鬼片吗!]
[啊啊啊啊!你们快看二号镜头!真的有个小女孩!]
几人不知道弹幕的疯狂,但此时也已经发现了那女孩的存在,因为走廊最尽头的灯,重新亮了一盏,女孩静静地站在那,竖着两个麻花辫,脸蛋在暗紫的灯光下惨白赫人,一双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盯着三人,她身上漂亮的小白裙上满是被溅起的血迹,仔细看,可以发现她两只白嫩的小手,也满是红色。
“姐姐,我们来玩游戏吧!”稚嫩的童声,此刻听在几人耳里却像催命符。
“我们躲房间……好不好?”刘可思拉拉池笍的衣角。
似乎是为了回应刘可思,那些被打开的门,突然都从里面被“砰”地一声关上!
“啊!”
“去五楼!”池笍当机立断的说,“快。”
三人快步走到被锁的栅栏那,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板,此时多出一快四方的小球。
池笍蹲下身,拿起那个玩意,“魔方。”
寻常人在知道公式的情况下完成一个三阶魔方的复原需要三十秒到两分钟,可池笍手上现在拿着的却是4*4的四阶魔方,一个正常人在熟练的情况下需要五分到七分钟左右才能还原。
“是不是要把这个解开啊。”刘可思颤抖着嗓音,明显已经被吓坏了,她脸色惨白地看着远处的小女孩,“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们,我好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串尖利的笑声之后,走廊的灯打开到第二盏,而那女孩也跟着往前蹦了一步。
“老狼老狼几点钟?”女孩裂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问完问题又自言自语地回,“7点钟。”
“七点?”
“从小女孩出现到现在差不多一分钟,有可能没过一分钟她就会朝我们靠近一步。”池笍一边讲手里的魔方转得咔咔响一边猜测,“四阶的还原起来步骤太繁琐了,我可能要花点时间。”
就算是知道魔方的基本公式,时间流逝的压迫感所产生的手抖,和四阶复杂的还原程序也会影响池笍的速度。
“那、那她说的七点是什么意思啊。”刘可思蹲下身,贴着池笍。
池笍抿着唇,没有回答,而旁边抱臂站立的柏常用冷静的声音告诉她,“老狼老狼几点钟的游戏玩过吗,十二点的时候,“狼”就会转身去抓其他人。”
“现在是七点,也就是我说我们还有五分钟?”刘可思终于懂了,但她还宁愿自己不知道。
比起jump scare,这种随着时间缓慢加重的压力才更让人透不过气,等待甚至将这份磨人的恐惧拉长加深,如果可以,刘可思更愿意求个痛快。
[我不嘲笑刘可思了,我也怕!这小妹妹演技真好,眼神太吓人了!]
[我要是池笍我就崩溃了,我还转个屁魔方啊!]
“池笍加油啊。”刘可思将希翼的目光投向池笍。
池笍摇摇头,手上的速度开始加快,这才刚刚完成第一层,“时间太短了。”
四阶魔方不同于三阶魔方,它没有固定的中心轴,所以第一步不是还原底层而是先固定六个面的中心块颜色,这多出来的一步就让池笍花费了不少时间,加上四阶魔方中心块的特殊性,多数情况还原到最后一步,会出现棱边对换,或者单边翻转的特殊情况,可她现在却紧张地记不起特殊公式的步骤,只能在内心暗暗祈祷进展能够顺利。
又是几分钟过去,女孩笑了,开始奶声奶气地念,“老狼老狼几点钟?”
“已经十点了哦,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
池笍低头,左手下意识捂住耳朵,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后面正在靠近的“狼”,但身体的紧张和恐惧并非那么容易靠理智克服。
“别怕。”耳旁传来低浅一声,一双温热的手抬起来,从后面捂住了池笍的双耳,“专心解,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绝美爱情,柏神真的太暖了。]
[要是有人和柏神一样捂住耳朵,对我这么温柔的说“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我直接拉她去民政局办手续了好吗!]
被捂住的双耳隔绝了外界一切的纷扰,只有池笍自己的心跳声被放大,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声音,让她的注意力变得专注。
手心里的汗水让动作变得迟钝,池笍快速在衣服上蹭了一下,继续解着。
不要慌,背公式。
“老狼老狼几点钟……十一点……”
池笍的眉头皱起,额前有冷汗冒出,手指的动作快得看不清。
“好了!”魔方还原的一瞬间,六个面的中心块也跟着陷进去,池笍连忙将手指伸进去,终于捞到了藏在里面的钥匙。
她侧身去开门,这才发现那女孩已经跳到了距离她们只有两步的距离,正站在台阶下,虎视眈眈地瞪着她们。
一旁的刘可思已经吓得快要魂飞魄散的地步,但还是拼命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影响正在集中注意力的池笍。
“啊……”池笍被那女孩吓了一跳,后退的时候差点踩空,还是柏常一手揽住她的腰肢,把人拉回来。
“开锁。”
对,她要快点开锁。
不知道这一分钟还剩下几秒钟的池笍一刻也不敢耽搁,借着柏常给打的手电光,用钥匙去戳锁的洞眼。
“老狼老狼几点钟……”身后象征宣判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开了……可思前辈!”池笍拉起还蹲着的刘可思一把塞进去,随后自己也快速踏进。
“已经十二点了哦!”
女孩的声音不再像从前的天真无邪,而是带上了狠厉,于此同时她已经迈开步子朝还停在外面的柏常伸出手去!
池笍的瞳孔迅速放大,着急地冲柏常伸出手,大喊她的名字,“柏常!抓住我!”
千钧一发之际,两双手终于握在一起,汗湿的手心无法阻止她们的紧紧相贴。
池笍用力一拽,将柏常扯进来,旁边等待的刘可思立即眼疾手快地将门一把锁上。
因为过大的冲击力,柏常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池笍撞去,后者顺势被推倒在地板,手在地面做了个缓冲,身上那人已经朝她压下来。
大脑失声了一秒,这一瞬间,她只感觉到,柏常倒下的瞬间擦过她脖颈的细软发丝,明明是最不惹人注意的触感,此时却带着电流,麻痹了她整个身体。
四肢像是被实战了定身咒,沉重地无法动弹,洒在耳旁的是,柏常呼吸间喷出的热气。
“疼吗?”柏常问,声音紧贴池笍耳廓,因为紧张过后的舒缓,带着微哑的磁性。
池笍摇摇头,胸腔起伏还在急促地喘着气,两人紧贴的身体让她不敢随意动弹。
[太黑了!太黑了!让我康康她们俩抱在一起干啥呢!]
[笍宝你给我起来!妈妈不许你在节目里搞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