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阮雲晖的个人休息室,被一阵黑暗笼罩的池笍,在心底差不多得确认了……这人就是混黑的!
偌大的休息室,大灯不舍得开一盏,黑漆漆的,只有阮雲晖座位旁的化妆镜点了一盏小白灯。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池笍从外面进去的时候,猛地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
幽暗的房间里,阮雲晖坐在灯旁,身着古装,手里捧着茶,俊脸被灯照得有些惨白。
池笍当下觉得,这位,才是真的适合演鬼,偏偏不务正业,去演了个捉鬼师。
“不好意思哈,我们大哥他怕晒也不喜欢太亮的地方,你就凑合凑合吧。”社会哥用很不凑合的语气告诉池笍。
“……”
“坐吧,站着多累。”阮雲晖指指一张椅子。
“坐吧,妞。”社会哥给池笍搬去椅子。
池笍怀着胆颤的心情坐下,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静等阮雲晖发话。
“听说你和月泉那丫头混得挺不错?”阮雲晖脸长得再年轻,但年纪和阅历摆在那,该有的气势还是有的。
池笍承认她小小地慌了一下,谨慎回话,“我和阮前辈,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周六的我们》之后,我和她就没有联系了。”
“只是普通关系?”阮雲晖手指头在杯壁上点了点,低眉沉思,“可她看起来不是那么个意思啊,先是给你投了一百万的票,又是成天在我耳根子旁念叨你,搞得我这个做舅舅的都有点吃醋了。”
阮月泉的性格比较两极化,平时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样,但熟人面前,话可是真不少。
家里这几个亲戚里,她又唯独和领着自己进娱乐圈的阮雲晖关系最好,平时可不就成天在他一个人耳边唠叨么。
不过她最近唠叨了些什么呢?
——“舅,x市那块地卖出去了吗?没卖出去的话,送我,我还个人情。”
——“舅,你认识的那音乐制作人是不是有空窗期了,借我用一下。”
——“舅,最近有个节目,叫《全民少女》,你考不考虑投资?”
“前辈,这其实是个误会。”池笍解释,“那天我只是帮了阮前辈一个小忙,没想到前辈人好,一直记在心底了,这才有了……”
“不是,你做什么这幅表情。”阮雲晖把茶杯放下,“我外甥女这么看好你,你得兴奋啊,你得雀跃啊,你这个样子,好像我在欺负似的。”
池笍闭上嘴,转头默默看了身后靠墙一排站的西装大汉们一眼,再回头来冲阮雲晖勉强一笑。
好,她兴奋,她雀跃,她没有被威胁。
不就是一百万吗!她还,她就是赊账也得给它还上!
“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现在身边的钱不太够,也不好意思开口向父母要,我给你写一张欠条行吗,利息您来定。”
池笍话说得很诚恳,阮雲晖却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你这是瞧不起我还是怎么的,我是在乎那一百万吗?我是那种人吗?”
池笍领悟过来他的意思,特别上道地回,“对,您不是那种人,我才是,是我非要还您钱,和您没任何关系。”
“不是,我哪儿能要你的钱啊,我给你送钱还差不多。”
“前辈,您可别说笑了,我担当不起。”
社会哥眼瞅这话题越拉越远,忙俯身在阮雲晖耳边说了两句。
“哥,这妞看着就是心思比较敏感的那种,你说一句她能自个儿衍生出十句,我觉得你不如还是明说吧。”
“行,是这个道理。”阮雲晖抬了抬手,墙边走出两个人来,“把东西给她看看。”
池笍离得远,当然不知道两人耳语了些什么,只是看见两个大汉突然蹦哒起来,端着一个十分可疑的保险箱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她紧抿住唇,两手扣紧扶手,努力保持冷静。
这不是要给她上刑了吧。
“池小姐,这是我们大哥的诚意。”黑衣人打开保险箱的扣子,动作利落地打开,立马赫然是满满一箱现金。
池笍眼睛微睁,第一个反应——您是没有支付宝吗,不然用支票也行啊。
可惜阮家人似乎对土味都有一种莫名的执著。
阮雲晖点点那箱钱,“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找你办个事,原本以为阮丫头和你熟,我才拿她套套近乎,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电影里说“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人,往往都是坏人,池笍暗自腹诽。
“前辈,有话直说,如果能帮得上,我肯定帮。”rmb的光环有些刺眼,池笍默默合上那箱子钱。
“就是我兄弟,最近投了个项目,也是一个综艺,叫什么……算了名字记不清,反正你知道有这么一个综艺就是了,他头一次做这么大项目,怕赔了,就想找几个火点的明星来镇镇场子,瞅着那柏常不错的样子,想邀她合作,听他们说你和柏常关系好,我这不是才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
“您兄弟……”哪条道上的?
“嗯。”阮雲晖指指自己,“真是我兄弟,二弟,他就是成天喜欢整点有的没的。”
牛啊,池笍默默在心底给竖了个大拇指,一家人演电视剧的,演电影的、搞综艺的,全配齐了,这是家族企业搞到娱乐圈来了?
“那您怎么不直接找柏老师呢。”
“我找了,我当然找了,可她不缺钱啊。”阮雲晖说完反应了一下,“啊,我也不是说你缺钱看不起你的意思,主要我除了钱也想不出送什么礼物给你,圈里那一套我不太熟。”
池笍苦笑,心说,看出来了。
但凡有点认知,也不会搞出这种绑架一样的误会来。
“你是不是不太满意。”阮雲晖看池笍表情并没有明朗,连忙补充。
“要不我买栋楼?”
“还是说你更喜欢地和黄金?”
“是不是帮你出个专辑会更有帮助一点?”
池笍: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阮月泉和阮雲晖可真是证明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其实不是我不帮您,我和柏老师的关系其实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她不会因为我一两句话就违背意愿,破格答应计划之外的行程。”
阮雲晖呵笑一声,“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爱扯谎,我都知道了,你和她不是都结婚了吗?这还叫关系普通?”
“我和柏老师其实是……快离婚了。”池笍面露难色,“不骗你,我们等下约了去民政局。”
“今天情人节,你和我说你要离婚,你骗傻子呢。”阮雲晖墨镜一摘,“而且这两天我老看到你俩在热搜上狂舞秀恩爱,CP热得我这种老大爷都知道了,还不是感情好?”
CP的事池笍一个成天被关在营里的人哪里知道啊,挺阮雲晖这么一说,她也是云里雾里的。
社会哥也是个老实人,见池笍面露难色,还帮忙说话,“大哥,她们那集训要没收手机的,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火了呢。”
池笍:我知道自己火,只不过是被人骂火的那种火。
“什么节目,这么不人道。”阮雲晖上来就是一句骂,气的茶杯都拿不住了,“合着我费这么多功夫,我还低声下气请人喝茶,最后都是一场空?”
池笍移开视线,默默盯着地板,假装自己不在。
至少,我还没来得及喝您的茶。
……
片场,姜塍和换好便服的柏常正在角落里讨论。
好不容易抓到柏常,姜塍上来就是一顿劝,无非就是《清水湖》那剧本花了他多少心血,制作有多大,目标有多高,横竖就是要塞给柏常一句话。
“这电影,你演了,百利而无一害,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是挺有野心的吗,你距离登顶大满贯只差一只奖杯,这机会摆在眼前,你难道就不心动?”
“姜导,我当然想再上一层,可是如果我勉强自己接下一部没信心演好的戏,最后将它毁掉,不也是白白浪费你一番苦心。”柏常推却。
“可是我就是拿你当原型写的啊,你不能演,谁能演?”姜塍拍拍她大家肩,“你说你不懂感情的事,可我看你刚才对池笍那姑娘的眼神,说得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和她……”柏常垂下眼帘,“难说。”
“其实刚才我一直没和你说,怕你不高兴。”姜塍拍拍她的肩膀,“我以前挺看不起你那媳妇儿的,她做事的风格正好是我最讨厌的那一种,不过前脚听见她和妍妍说的几句话,给了我一点意外,觉得她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顽劣。”
“今天她穿那戏服的时候,我恍惚间从她身上看见了秀儿的影子,如果你能帮助她好好提升演技,她没准可以胜任这个角色。”
“姜导,你认真的。”前面唐钰提过,姜塍答应让她指定秀儿的演员,没想到竟是真心话,“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强迫你改变自己原本的选角,对原本的演员,对池笍都是不公平。”
“你想什么呢。”姜塍瞪她一下,“我的话里不是还有个“如果”在,谁说指定要她了,我只是打算请她来试个镜,想让你带我传个话而已,到时候我把地址时间传到你邮箱。”
“好,一定。”柏常点头,“那关于另外一个主演的事情,您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思考吧,到时候不管是演还是不演,我都给您一个答复。”
“行,我就给你这个面子,等半个月。”姜塍长舒一口气,“说实话,我差点连后路都想好了,如果你演不了,我只能找阮月泉试一试了。”
“你俩也是合作过的吧,她演技怎么样?NG不多吧。”
柏常:“……一般,和我不能比。”
“你一个出道快十年的人了还拿自己和一个新人比,真够厚脸皮的。”姜塍说到一半,疑惑地指指柏常身后,“诶,那不是你经纪人吗,这一脸着急的样子。”
“唐钰?”柏常回头,看清来人,“怎么了。”
唐钰顺了口气,张嘴就问,“池笍呢,怎么找不着人。”
“她不是去换衣服了吗。”
“是啊,她明明二十分钟前就发短信告诉我人已经出来了,现在还见不到人,我去问了工作人员,说看见她被一个黑衣男子带走了。”
“黑衣男子……”
柏常和姜塍对视一眼,“是穿西装,剃寸头,虎头虎脑的那个吗。”
“是啊。”唐钰一顿,“你们怎么知道。”
“跟我过来。”柏常转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
“大哥大哥,你先消消气,这事我们给重新捋一捋。”社会哥正劝着发脾气的阮雲晖。
池笍依旧保持隐身状态,安静地坐在一旁。
这时,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一束刺眼的强光射进来,直直对准阮雲晖的眼睛。
“啊!”阮雲晖像是被阳光照到的吸血鬼惨烈地大喊一声,“谁啊。”
“前辈,是我。”
阮雲晖睁开眯缝的眼,看清站在门口的柏常,“你来就来,拿个手电照我做什么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光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尊老爱幼!”
柏常关掉手电,打开房间里的照明,转身时语气淡淡,“前辈这么吓唬小姑娘,就算尊老爱幼吗?”
“……我也不是故意吓唬她,谁知道她那么能脑补。”阮雲晖摸摸鼻子。
池笍端直坐在椅子上,她已经演了十分钟的聋哑人了,脖子都弯累了。
“前辈叫池笍来,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柏常走过来,手搭在池笍僵硬的肩膀上,后者仿佛得了呼吸的缝隙,缓缓松下了紧绷的肌肉。
“还能什么事,就我二弟之前那项目啊,我就寻思她和你这么恩爱,想让她帮我传句话。”
柏常嘴角一抬,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之前已经和前辈说过,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抽不出空,《绝地逃生》这档节目,我参加不了。”
嗯?
池笍耳朵一竖,捕捉到“绝地逃生”这个重要词汇。
原书里提过,这是一档下半年新开播的密室逃脱类综艺,节目拍摄的选址都是网络上有名的灵异地点,再加上嘉宾阵容豪华,还有剧组壕无人性的制作成本投入,场景逼真效果真实,有些个经典镜头直接挪到电影里用都不突兀。
这么一想想,柏常可真是“欧皇”,大热的电影不想演,爆红的综艺要拒接,到现在还没能保持这么高人气,也是一种运气了。
池笍:柏老师,佩服你。
“池笍,和前辈说句打扰了,我们走。”柏常拉起池笍的手。
池笍原本是想快些走的,但是听到综艺名字之后,她有点挪不动道了。
这节目日后可是会爆到国民级的地步,这她要是参加了,水涨船高,连带身价都能向十亿梦想迈进一大步,反之,她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估计要一辈子懊恼。
她觉得她准备的那十分钟个人介绍词,又有得发挥了!
“阮前辈,其实我……”
“怎么了?”柏常低头看池笍,“不用怕,跟我走。”
嗯?
池笍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被柏常硬生生拉走,频频回头看阮雲晖那样,真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了。
柏女士,民政局不差这几分钟下班,我们能再等等吗?
柏常当然不是着急离婚,她是不想池笍和阮家的人走太近。
虽然这种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但自从上过周我之后,她对阮月泉就有一种莫名的竞争感。
毕竟,白园园有句话没说错,从她这爬墙走的,大多都是去了阮月泉那。
如果人她追不上,希望最大的肯定是那阮月泉。
……
“这就走了?”姜塍看见两人的身影,抬手招招,“晚上妍妍的生日,你们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池笍抬眼看看柏常,还没开口,姜妍就跳起来了,“池笍姐姐!你陪我过生日好不好,反正你都请假了,今天留下来一起吃蛋糕吧!”
“我们今天还有事,抱歉,不能留下来吃饭了。”柏常对姜妍说。
“啊……好不容易才能见到池笍姐姐一面的。”姜妍脸蛋一下就耷拉下来,嘴巴高高撅起。
“妍妍。”姜塍暗暗拍她一下。
姜妍这才气鼓鼓地说,“算了,我知道池笍姐姐和柏常阿姨是两口子,我爷爷和我说不能打扰小情侣约会恩爱,不然天打雷劈,你们去吧。”
池笍嘴唇紧紧抿住,费力地开始憋笑,她怀疑姜妍绝对是故意的,一口个“阿姨”喊得旁边的柏常面色铁青。
“姜妍,姐姐祝你生日快乐。”池笍蹲下来,把一直捧在手里的礼盒递出去,“你和爷爷要钱,原本是想要它的对不对,就把她当成姐姐和阿姨不能参加你生日聚会的赔礼吧。”
又是一个“阿姨”,二十八岁高龄的柏女士在一旁默默捂住心口,努力保持顺畅的呼吸。
“什么!”姜妍看见那包装盒眼睛立马就直了,“这是真的吗?不是还在预订中吗,你这么快就收到货了!这不是A社的风格啊!”
“嗯,就是它。”池笍揉揉姜妍的脑袋,“但是你也得答应姐姐,不能忘记我们的约定,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好!我一定不会忘记的!”姜妍扯开八颗牙齿的笑容,上去抱住池笍的脖子使劲蹭了蹭,“谢谢池笍姐姐!”
池笍笑笑,轻轻拍她的背。
姜妍抱玩池笍,又抬起头笑嘻嘻冲柏常道,“也谢谢柏常姐姐,下次记得常来找我玩啊。”
柏常:没有下次了,再也不见。
两人和姜妍道别,往外走。
没了外人,柏常终于能和池笍说上几句正经话了,“你想演戏吗?”
“嗯?”
“姜导有部新戏下半年开拍,想邀请你过去试镜。”柏常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替你拒绝他。”
“我愿意!”池笍眼睛募地一亮,“我特别愿意,代我谢谢姜导给我这个机会!”
“你知道这部戏是什么内容吗,你就答应。”
“我知道啊,我还特意做了功课,实不相瞒,本来今天我是想找姜导自荐的,但……中途被阮前辈拉了去,才耽误了事。”
柏常反应过来了,“你都知道……那你就不好奇另一个女主是谁?”
“另一个女主的选角和我没什么关系吧,况且我也不一定能面得上。”池笍不以为然。
柏常语塞,半天才又憋出一句,“你知道《清水潭》两个女主之间有很多亲密戏吗。”
“知道啊,我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
……
民政局五点半下班,两人到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后一波。
盖章。
签字。
回答工作人员毫无营养的问题。
“两位是确定离婚吗?”
“确定。”
随着最后一个盖在离婚证上的章,她们的关系尘埃落定。
……
出门口的时候,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柏常问了一句,“你怎么把娃娃送姜妍了,不是你一直很想要的?”
“我早就过了玩娃娃的年纪了,但姜妍不一样,如果满足她这个愿望就能让她好好学习,何乐而不为呢。”池笍说,“不过节目组也挺厉害的,居然能弄到还在预订中的款式,不然还不一定能哄好她呢。”
“节目组?”柏常转头看池笍,眉头紧皱,“你以为是节目组送的?”
“不是节目组是谁。”说起来,这还是那天柏常推着礼物进来的时候,她自己亲口说的。
“……”
“不会吧。”池笍从柏常怪异的表情猜测了点什么出来,“是你?”
可是为什么系统没有给她报氪金指数?
柏常偏开头,没有说话。
她可以私下为池笍做很多事,但让她亲口说出来,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你怎么不和我说?”池笍无措地揉揉脖子,“抱歉,我不知道是你送的,不然你告诉我多少钱,我还给你吧。”
借花献佛用好了能成事,可偏偏这娃娃不是节目组而是柏常准备的,池笍只觉得自己这样做,还是当着本人的面做,是对柏常一种特别大的不尊重。
“不用。”柏常压下池笍的手,“你刚才也说了,是我和你一起送的赔礼。”
池笍收回手,可她那就是随口一提……
“你要是觉得内疚。”柏常低眉,缓缓摘下戴在无名指的银戒,轻轻放在池笍的手心,“就找一天,把它重新戴到我的手上。”
刚才敲章签字办离婚证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摘下这枚戒指的时候,那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才变得鲜明真实起来,心口变得又酸又涩。
池笍虚虚握着手心里银环,上面还带着柏常温热的体温,让她突然觉得胳膊很重。
没敢回视柏常的视线,池笍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没事。”柏常似乎早就料到她这个反应,嘴角一牵,语气很轻,“我说了我会等你。”
池笍咬住下唇,把那戒指收进口袋,“好迟了,我该回营了,柏老师,往哪边走?”
“我要回去搬家。”柏常说,“既然已经分开了,我得要把东西全部搬出来,留在那……也只是占位置。”
“……”
“柏常。”在柏常以为等不到池笍回话的时候,对方突然出声喊她,语气认真地说:“谢谢你。”
白园园夹在中间,左边看一眼,右边瞄一眼,默默屏住呼吸,让自己这个电灯泡的瓦数低一点。
谁家离婚还一副这么缠绵不舍的模样的,你俩刚其实领的是结婚证吧?
“不用和我说谢谢,回去路上小心。”
“再见。”
池笍转过身,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遮住眼睛。
今天这句“再见”之后,她和柏常之间再没有那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再在全民的赛场相遇,只有导师与学员的身份。
很好,一切都随了她的意,没什么再能阻挡她朝上走了。
……
柏常目送池笍的背影坐上唐钰的车,直行,转弯,消失在街角尽头,随后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空荡荡的指根。
戒指刚摘不久,那里留下了一圈淡色的戒印,或许过几天,连这印记也会消失了,柏常有些不习惯地摸了摸。
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