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周周的睫毛在楚封手下颤动。
楚封很轻地说：“你刚经历过发情期, 身体还没恢复，受不了alpha信息素，等下次吧。”
“如果你觉得我太挤, 我可以睡床底的。”洛周周说：“你不要怕我。”
他听到楚封似乎笑了声，“我不怕你，我怕我自己。快睡吧。”
轻柔的吻落到脸上, 洛周周安静下来, 有楚封坐在床沿, 他很快就睡着了。
楚封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再关上灯，悄悄退了出去。
这天天气很好，久日不见的太阳冒出了头。
洛周周抱着大小乌上了天台, 一人两龟都躺在玻璃屋的地毯上, 懒洋洋地晒太阳。
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就听到齐汾的声音在喊：“周周。”
洛周周一个激灵睁开眼，迅速坐起身。
用最正常的声调说：“在，我没有睡觉，只是看显微镜久了，眼睛有点疼, 闭了一会儿。”
话说完过了两秒才发现不对，自己还坐在天台的地毯上，根本就没在实验室里。
“是吗？那你可太辛苦了，就连做梦都在看显微镜。”齐汾的声音却真的在一旁冷冷响起。
洛周周看向声音方向, 齐汾正站在天台出口, 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他惊慌地失口出声。
齐汾哼笑了声，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我，我, 这，这是楚封家。”
“楚封家怎么了？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洛周周闭上嘴不敢做声了。
齐汾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走到玻璃屋里，用穿着拖鞋的脚，将那两只还摊着肚皮的乌龟拨到一边，拿了个靠垫坐下去。
乌龟一直被洛周周翻着晒太阳，在地上翻了两个滚后趴平，慌慌张张爬到一旁的桌子下躲着，再也不肯出来。
齐汾坐下后，什么话也没说，就看着洛周周。
洛周周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慢慢地侧转身，背朝着他抠身下的地毯。
半晌后，齐汾说道：“转过来，看向我。”
“看，看你做什么？”洛周周嗫嚅着问，但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和齐汾面对面。
齐汾还是不说话，洛周周忍不住小声提醒：“所长，我看着你了。”
“奇怪了，你脸上那长的是一对眼睛还是显微镜？”齐汾吸了口气问道。
“什么？”洛周周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眼睛，是眼睛。”
齐汾皱眉看着他。
一阵脚步声响起，楚封从楼梯口走了出来，手上还端着两杯水。
洛周周一看到他，连忙求助地说：“楚封，来，你也坐下。”
瞟了眼对面的齐汾，又拍着自己身侧：“来这儿坐。”
楚封将水杯放到矮桌上，在洛周周旁边坐了下来。
齐汾端起水杯，对楚封解释道：“十几天前，我给周周看了两张夕颜病毒图，都使用过苯非多三代，已经失去活性。但周周当时说病毒只是在休眠，十天后就要苏醒变异。”
“唔，那已经醒了吧？”洛周周眼睛发亮地问道。
齐汾很不想回答，却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醒了。”
“我就知道。”洛周周得意地抿嘴。
楚封摸了摸他的头。
“周周，你那天到底是猜的，还是真能看出来？”齐汾问道：“如果是看出来的，你又是依据什么呢？”
“我不知道怎么给你解释，反正就是一种感觉，你别问了，我说不出来。”洛周周想起楚封曾经的话，便说：“这是一种天赋，叫做吸血鬼之眼的天赋。”
齐汾侧头想了会儿，再转向他郑重地说：“洛周周，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研究苯非多的团队，你答应吗？”
洛周周怔住几秒后，忙不迭点头道：“可以，可以，我答应。”
他兴奋地看向楚封：“我说过要治好小鱼，我一定可以的。”
“是的，你一定可以。”楚封微笑着说。
“虽然你加入团队，但是你不会去研究所。”齐汾插嘴道。
洛周周惊讶地问：“为什么？”
不去研究所的话，没有那些仪器，他怎么研究？
“研究所的进度都在别人的眼皮下，我不放心，我要你秘密进行研究。”齐汾说。
他这话虽然没有明讲，但是楚封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苯非多给普通军人注射的实验，因为那次特种兵事故而立即叫停。但一旦有了新品，恐怕军部又会暗地进行新一轮的实验。
“你的意思是，另外再弄个研究所？”楚封试探地问。
齐汾赞同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在个安全的、军部力量无法插手的地方，再建立一个研究所。仪器的话不用全套，把周周研究范畴内的置办好就行了。”
“安全的，军部力量无法插手的地方……”楚封开始蹙眉思索。
齐汾也露出愁容，说：“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么个地方。”
两人沉默地思考，直到楚封的终端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号码，按下接听，陈思翰的影像浮现在空中。
“齐所长你好，你们这是在晒太阳聊天？”
陈思翰虽然左臂还吊着，但已经下了地，看背景正是他自己家里。
“思翰，你出院了吗？”楚封问道。
“出院了，在那儿住的太难受了，问过医生，说我回家调养就好了。”陈思翰回道。
“陈思翰你好啊。”洛周周见他看向自己，对他挥了挥手。
楚封突然问道：“对了，思翰，我们想找一个军方控制不了的地方，你想得出来有什么地方吗？”
陈思翰愣了楞，“军方控制不了的地方？”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拍了拍自己脑袋，说：“那肯定是地下交易场啊，提到那里我就头疼，管他军方警方，我们就没办法将那里收拾下来。”
“地下交易场？”齐汾和楚封异口同声地问了句，再一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思翰，谢谢你。”楚封说。
陈思翰连忙问：“你们要找这种地方做什么？我给你说，地下——”
“我晚点再告诉你。”楚封不等他话说完，就将终端挂掉，“齐所长，你觉得怎么样？”
齐汾点头道：“地下交易场当然再合适不过了，可咱们怎么能把研究所建到里面去呢？”
“我可以找人帮忙。”
一直没出声的洛周周突然开口。
地下交易场进门后一直往里，在最深处有一间很大的库房，平常大门紧锁，堆放着一些不常用的商品。
不过这段时间，那屋子随时紧闭的门打开了，蓝鲨带着人不断进进出出，一会儿将木门拆掉，换上金属密码门，一会儿带着好些工人，在里面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还没看个大概，就被两名壮实的打手给堵住，“看什么？走走走。”
特别是今天，很多人都抱着抬着纸箱往里走。
那些箱子封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你们小心点，箱子里的东西贵重得很，一点都不能磕着碰着。”蓝鲨见一名手下动作重了点，连忙说道。
那手下说：“再贵重能贵重得过T45炮筒吗？我前些天才运过，都没有这么小心。”
蓝鲨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说：“这里面装着我妹妹的命，你说贵不贵重？”
“贵重，贵重。”那手下无奈地说。
洛周周跟在他身后，身旁还有个拉住他手臂，亦步亦趋跟着的林凡。
“周周，这里面也太吓人了，你看前面这人，脸上还有一道疤，看上去好凶。”林凡小声对洛周周说道。
洛周周看了眼蓝鲨，也小声对林凡说：“没事的，他就是看上去凶。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这里，就去给所长说，让他把你调回去吧。”
林凡赶紧摇头说：“所长说了，我要负责在两个研究所之间送标本。”
又一脸憧憬道：“你送标本送得好，结果挣来个研究所，我也要好好送，争取早日和你一样。”
说完，对着自己悄悄握了握拳。
洛周周和林凡边走边说着话，看到前方站着几个人，是上次在交易场闹事的那几名alpha。
他们在和那名摊主聊天，看到洛周周后，急忙躲进了摊位后面的房间里。
“他们好像很怕你？”林凡诧异地问。
洛周周想了想，说：“因为他们曾经冒犯过我，被我逼着道过歉。“
林凡震惊地站在原地没动，嘴里无声地说了个“哇喔”。直到洛周周都走出十几米远了，才连忙跟了上去。
“看看，怎么样？”蓝鲨停在仓库前，对洛周周得意地示意。
本来长着锈迹的仓库铁门，换成了银白色的信息扫描门。
左边墙壁上镶嵌了块金底黑字的牌子，上面印着：贝亚尔铎交易场第一研究所。
“第一研究所？难道还会有第二研究所第三研究所吗？”林凡好奇地问。
旁边有个打手模样的人回道：“这名字是我们几个兄弟商量出来的，贝亚尔铎第一警署，第一拘留所，第一研究所……听上去就气派。”
洛周周偏着头回味了会儿，说道：“加个第一是要气派些。”
“对哦，这样好像就排在军部研究所前面了。”林凡也赞成。
见两人露出满意的神色，蓝鲨又对着房内摆摆头，说：“进来看下。”
踏进第一研究所的大门，门口摆放着两盆碧绿茂盛的发财树，还有个类似接待前台的小间。
“我会派两名人手天天在这儿，一是接待来访客人，看着气派，像那些大公司。二是可以做保安。”蓝鲨说。
洛周周和林凡又齐齐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从前台旁的通道进去，里面是挺大的一间房，装修得还挺漂亮，工作台也建好了，仪器都排列得整整齐齐。
这些仪器都是齐汾从研究所的账目上划出来置办的，不算太贵，能满足洛周周的基本需要。
但是若要使用这里没有的仪器，就要林凡来回跑路了。
“怎么样，满意吗？旁边还有休息间，也布置好了，要不要参观参观？”蓝鲨问道。
洛周周说：“我等会自己去看，等下班时间到了，齐所长还要来检查。蓝鲨，这次谢谢你了。”
蓝鲨摆摆手，说：“别客气，你们早点研究好，我妹妹也早一点能获救。”
洛周周从林凡那里得知了小鱼的近况，知道她身体不是太好，已经不能坐起身，整日只躺在床上。
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免得蓝鲨也跟着担心，只能暗暗下决心，快点研制出新药来。
“你就安心在里面研究吧，没人可以打扰到你。”蓝鲨对洛周周说：“包括所谓的军方。”
他们地下势力根深蒂固，如果没有恶性重大事件，军方也是能避则避，不会来主动挑起事端。
洛周周在其他人离开后，扫过信息，打开墙角的密码柜，小心地取出装在封闭装置里的夕颜病毒样本。
这个只有洛周周能开启的密码柜里面，除了装着样本，还有数毫升的苯非多稀释液。
齐汾到底不太放心，没敢在这里放上苯非多原液，只放上成分含量皆不高的稀释液。
不过这些稀释液，用作研究的话也够了。
洛周周细心观察着在稀释液作用下的病毒反应，并调整着药物原料的配比度。不知不觉，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工作中。
终于观察完这一组病毒的反应，他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刚才将其中一种成分减少，另一种添加了少许后，病毒明显减少了活力，让他非常满意。
洛周周这才抬手看终端，低低地啊了一声。
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楚封还让他结束实验后通知他，好接他去吃晚饭。居然不知不觉到了这个时间，也不知道等急了没。
洛周周急急忙忙走出实验室，刚走出通道，就看到楚封正斜斜靠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修长挺拔，看上去很迷人。
洛周周先是一愣，接着满脸惊喜地对着人冲过去，跃到他身上。
“慢点。”楚封接住扑到怀里的身影，往上托了托。
“你是来接我下班的吗？”
“是的，以后天天都来接你下班。”楚封说。
因为是冬天，天黑得早，才六点多就都亮起了路灯。汽车驶离交易场，往市中心开去。
窗外飘着小雨，路上的行人都裹紧身上的大衣，匆匆地往家走。
洛周周看着外面，一家甜品店的招牌飞快地闪过，被他眼尖地发现了。
“等等，等等。”他急促地说。
楚封不知发生了什么，听他语气很急，赶紧将车停到路边，问道：“怎么了？”
洛周周按下车窗，伸头出去看看后面，又转回头看着他。
楚封也伸出头往后看去，一下就看见了那家甜品店。
洛周周说：“那是新开的，昨天都没发现。”
“想吃冰激凌？”楚封转回头问道。
洛周周没说话，用手指戳了戳挡光板上的吸血鬼贴纸。
“你前天喝了冰水就闹肚子疼的，忘记了吗？”楚封问。
洛周周前天一口气喝光整瓶冰冻果汁，结果肚子很快就疼起来。吃了药后，楚封又给他揉了好久，还用暖水袋压着才好。
“那甜品店是新开的。”洛周周答非所问地回道。
楚封没有理他，重新发动车辆。
洛周周就趴在车窗上，背影看上去失望又沮丧。
在车辆刚刚起步时，他幽幽说道：“那晚，我一个人在街上走，好像雨比今天还要大一点，人也比现在少。”
楚封叹了口气。
洛周周有晚上将酒柜里的两支酒翻了出来，问楚封能不能喝。
被拒绝后，他随口地说：“我家也有这种酒，上次天狼站在吧台外面，我躲在柜子下的时候，身边就放着这种酒。”
楚封一下就心软了，马上给他榨了杯果汁，再开了其中一支酒，兑了杯红酒果汁给他。
从那次起，洛周周就像是什么灵感被启发了，经常会用这种办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楚封让他和自己一起锻炼身体，在跑步机上跑步。
“楚封，我已经跑了很久了，应该可以了。”
“才过去了五分钟。”
“是吗？可是我觉得已经很久了，久得就像那晚我闯关卡，永远跑不到头似的。”
“……那你休息会儿吧。”
“楚封，我可以再吃一个甜甜圈吗？”
“不行，你已经吃了三个了，再吃牙要坏了。”
“唔，好吧，这甜甜圈可真好看啊，那晚我在雨中走路的时候，要是有个甜甜圈补□□力就好了。”
“……只准再吃一个。”
洛周周现在又使出那一招，还愈加娴熟地配上了表情，望着车窗外满脸写满忧伤。
楚封叹了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