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洛佩吼结束挂掉终端, 楚封对陈思翰说:“思翰, 现在就把他送回去吧。”
陈思翰抛了抛车钥匙,说:“小尾巴,走吧。”
洛周周慢吞吞地穿大衣穿鞋,再慢吞吞地系短靴上的鞋带。
直到楚封掀开被子要下床帮他,才赶紧系好,直起身说:“那我明天来看你。”
“我等会就要回家, 明天我去接你吧。”
“你身体行吗?不在医院多住两天?”洛周周有点担心。
楚封笑了笑,说:“已经没事了,医生给咱俩都使用了恢复剂,没有什么虚弱反应。”
“那你也别来接我,我自己会去找你。”
“走吧走吧,你俩还要告别多久?也就一晚上见不着而已。”陈思翰等在门口,无奈地说道。
洛周周走到门口, 又对楚封挥了挥手。
陈思翰将人送到将军府门口就走了,他还要去医院找楚封。
洛周周看着别墅内透出的灯光,不放心地将毛衣领子理了理, 确定脖子没有一点露出来后, 才推门走了进去。
底层客厅的豪华吊灯亮着, 却没有平日里这时该有的新闻女主播背景音。
洛佩一人坐在沙发上, 军装都没有换掉, 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的烟头。
“我回来了。”洛周周站在门口说道。
洛佩转头看向他,脸上是还没回过神的表情:“啊……你回来了啊。”
洛周周觉得他看上去有点怪, 就站着没动。
洛佩打量了他几眼,皱着眉头说:“回来了就去休息,时间不早了。成天到处跑,就不能好好呆在家里?”
“将军,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洛周周谨慎地问。
洛佩楞了楞,接着眯起了眼,目光带上了几分凌厉。
“你又听谁说什么了?”他问道。
洛周周示意那烟灰缸,说:“你平常都不在家里抽烟的。”
“我能有什么麻烦事?尽瞎猜。”洛佩收回视线,抹了把脸说:“今天工作太忙了,有些累。”
“真的?”洛周周狐疑地问。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问题?不是说了今天太费神了吗?快上楼睡觉,去吧去吧。”洛佩疲惫地挥挥手,又转回头靠回沙发背。
洛周周一边打量着他,一边迟疑地上了楼。
晚上,整个别墅区都静悄悄的,只听到很远的地方,偶尔有一两声汽车鸣笛。
洛周周搂着阿宝,还在想着白天的事,心里很不安,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拨打楚封的终端,又怕打扰他休息,几次点开后又放下了手。
这时,终端传来了信息到的声音。
洛周周赶紧点开来,果然是楚封发来的。
【ID54367】:我已经回家了,马上休息。不要担心我,晚安。
洛周周终于放下心来,将阿宝往怀里裹了裹,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就听到车库方向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他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这么晚了,谁还要开车出门啊,是将军吗?
洛周周从床下钻出来,走到窗前往下看,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出车库。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驾驶座的人,那里坐着的正是洛佩。
汽车出了车库,顺着别墅区车道驶上大道,飞快地消失在远方。
洛周周在窗前又站了会儿,才慢吞吞地钻到床底。
他满心疑惑地猜测,洛佩这么晚还出门,是有什么紧急公务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洛周周就起了床。
反正齐汾给了他两天假,他准备去楚封家。
洗漱完毕,提上背包后下楼吃早饭,看见餐桌旁只坐了洛佩夫人。
她正心神不宁地往碗里盛粥,见洛周周在旁边坐下,顺手递给了他。
“夫人,将军没在家吗?”洛周周喝了口粥问道。
洛佩夫人简短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两人没有再交谈,洛周周飞快地吃完早饭,嘴里还包着食物,就含混地说:“夫人,那我出门了。”
“去吧。”洛佩夫人以为他的出门是上班,说道:“我让秦副官来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搭乘公车去。”洛周周将旁边的背包提起来,边说边往外走。
洛佩夫人也就没有再做声,继续吃着早饭。
洛周周路过花园时,瞧见李管家正在车库门口,举着水管亲自擦洗着一辆车。
那辆车洛周周认得,正是昨晚洛佩开出去的那辆。
只是周身都布满厚厚的黄泥,顺着水流淌了一地。
不知道将军昨晚半夜出去,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车还搞得这么脏。
而且明明他在家,洛佩夫人却说他没在。
洛周周边纳闷地打量那辆车,边向公交车站走去。
到了楚封家,洛周周被他取下背包脱掉大衣后,连声问道:“怎么起床了呀?不多休息会吗?你穿得好少,不添件衣服吗?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早饭去。”
家里有温度调控,一直保持着恒温。但尽管如此,穿一件短袖也还是少了点。
楚封看了看自己的T恤,说道:“好,那我添件衣服去。”
等他回了卧室,洛周周走到厨房。
打开冰箱门后,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些食材。
“一直看着冰箱做什么?不是要给我做早饭吗?”
楚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旁边,添了件柔软的棉布衬衫,微笑着看着他。
洛周周挠了挠脸,问道:“就吃面包可以吗?我给你涂果酱。”
见楚封还看着他微笑,又说:“对了,再给你煮两个鸡蛋。”
“别弄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吃早餐了没有?”楚封将冰箱门关上,拉着他往外走。
洛周周说:“吃过了,吃的是叫不出名字的点心,还有叫不出名字的粥。”
“那你形容一下,我听听看是什么。”
“点心这么大,圆圆扁扁的,长得有些像包子,但是没有封口,里面是味道怪怪的肉。”洛周周认真地比划着。
“那是边境的一种小吃,叫丽萨馅饼,相传是当地一名叫丽萨的人无意中做出来的……”
楚封走到餐桌旁,揭开桌上的保鲜箱,说:“你已经吃过早餐,那这碗就别吃了。”
洛周周探头一看,里面放着一碗青红相间的番茄面,还腾腾冒着热气,一看就非常美味。
“我觉得我还可以吃一点。”洛周周说。
楚封看了他一眼,问道:“一点是多少?”
“刚好一碗面那么一点。”
楚封低头瞄了眼他肚子,又伸手拍了拍,说:“没有那么多,只剩下一杯果汁的空间了。”
洛周周说:“那行吧,一杯果汁也行。”
休息了两天,洛周周开始上班。
他微笑着接过齐汾递上来的文件,迅速送到该送的区域,回来又殷勤地问:“所长,还需要我送什么吗?”
齐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说过自己是名保洁员,再也不帮我送文件了吗?怎么态度这么好,也不摆出那副死样子了?”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所长您记错了吧。”洛周周做出回忆的样子,眼珠子却四下乱瞟,就是不和齐汾接触。
齐汾见他这副模样,扶住额头说:“洛周周,你本来只是蠢,现在还学会去掩饰那股蠢,结果更蠢了。”
洛周周不高兴地撅起嘴,但一想到这人救下了楚封,连忙又换回微笑的表情。
齐汾叹了口气,说:“你过来看,这两张图有什么不同。”
洛周周应了声,走近认真看起来。
这是两张动态图像,每张上面都有颗夕颜病毒在慢慢游动,像两颗美丽的宝石。
“过去点,别挤着我了。”见洛周周越凑越近,齐汾不耐地呵斥道。
洛周周赶紧退后了些。
齐汾看了他一眼,啧啧两声说:“我也是,把你叫来看什么。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看出名堂来了。”洛周周认真地点头。
“看出名堂来了?”齐汾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你说说,看出了个什么名堂。”
“这张图里面的夕颜病毒是死的。”洛周周指着左边那张说道。
又指着右边的说:“这个病毒是活的。”
齐汾摸着下巴看了下那两张图,又看了下洛周周,有点诧异地说:“还真叫你蒙对了,左边那张病毒已经失去活性了。”
“不是蒙的。”洛周周忍不住辩解道:“我是看出来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齐汾不相信地问。
“那个没有生气,就是个尸体。另外个很有精神,还想……”洛周周偏头想了下,费劲地形容,“还想到处玩那种。”
齐汾笑了起来,“还想到处玩……周周,你这脑瓜子成天都在想什么。”
“真不是蒙的。”洛周周认真地说。
他们吸血鬼轻易就能感受到血液的新鲜和香甜度,老师说过,这是他们的本能。
上课时,他们仅凭血液细胞的动态图,也能获知它们此时的状态。
夕颜病毒,在洛周周看来,和那些血液细胞没有什么区别。
齐汾皱了皱眉,说:“周周,咱们搞科研的做什么都要尊重事实,不能撒谎。”
“可是我没撒谎啊。”洛周周眨着眼睛,无辜地说。
齐汾用手指点了点他,说:“好,既然你说没撒谎,那我再换两张上去。”
齐汾说完,用手拨开浮在半空的两张图片,换了另外两张。
同样是夕颜病毒的三维立体图。
“你现在来认下,它们分别的状态。”齐汾退后两步,双手环胸靠在办公桌上。
洛周周仔细观察了会,说:“它们在休眠。”
“休眠?”齐汾看看图,又看看他,嗤笑了道:“露馅了吧,还说是不是蒙的?
这两张图上的病毒都已经失去活性,也不能再进行自我复制了。”
他用手重重拍了下洛周周的头,说:“我们现在的研究方向,就是要将人体里的夕颜病毒统统变成这种。那样的话,夕颜就能治愈了。”
“这两个病毒只是受过伤,它们正在修复,要给那伤痕筑上更坚硬的保护甲。”洛周周认真地说:“所长,你相信我,它们只是在休眠,还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齐汾又看向那两张图,双手抱胸问道:“你的意思是病毒会发生变异吗?”
“它们很痛苦的挣扎过,目前在休眠中自我修复。”半晌后,洛周周抬起头说。
“是吗?”齐汾摸了摸下巴,说道:“你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
洛周周严肃着脸说:“十天,将它们放入血液中十天左右,就会醒过来。”
齐汾也渐渐收起脸上的戏谑,认真说道:“这病毒就是从病人血液里提取出来的。病人在一个月前注射过苯非多三代,是调整过成分比例新研制出的三代,身体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还在后续观察中,你却一口咬定病毒是在休眠。洛周周,科研是要讲根据的,不能张口就来。”
“所长,你再观察十天。”洛周周用两根手指交叉着比了个数字十。
齐汾冷笑了声,说:“行,那就十天后再告诉你结果,希望那时候你不要说再经过十天。”
洛周周张嘴想说什么,又犹豫地闭上了。
“有屁就放。”齐汾双手抱胸说道。
“所长,如果我的话是正确的,那么我可不可以提个要求?”
“什么要求?说来听听。”
洛周周握了握拳头,说:“我想参与苯非多的研制。”
齐汾这次倒没有嗤笑他,只是很新鲜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最后说:“行。只要你能取得突破性的研究进展,我就让你加入到苯非多的研制中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洛周周在原地蹦了两蹦,在看到齐汾冷冰冰的脸色后,又收敛起脸上的兴奋,讪讪地说:“那我现在想离开一会儿。”
“去给小鱼报告喜讯吗?”齐汾淡淡地问。
洛周周点了点头。
齐汾冷笑一声,说:“喜讯可别报得太早了,十天后再说也不迟。”
“不早,不早。”洛周周一边回答,一边退到门口,“所长,那我去了。”
齐汾不耐地挥挥手。
洛周周赶紧朝着病房跑去。
这周因为齐汾给他放了两天假,才上了三天班,就又是周末了。
星期六的早晨,一大早他就来到了楚封家外。迫不及待地就要抬手按门铃,大门却发出开启的声音,弹开了一条缝隙。
洛周周拉开门走进去,发现客厅里没有人,但是通往天台的楼梯放了下来。
他熟门熟路地给自己拿拖鞋,换拖鞋,再将背包放好,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爬上了楼梯。
一冒出头,他就看到了楚封,背朝他在跑步机上跑步,背后的T恤有一块都被汗湿了。
“玻璃房里给你温着汤,去喝了。”楚封头也不回地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来啦?”洛周周惊奇地说:“我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我会算啊。”楚封边跑边说。
洛周周走到玻璃房,看到矮桌上果然放着一碗汤,端起来尝了尝,温度正好。
他小口小口地喝汤,问道:“这汤是给我准备的吗?”
“当然。”楚封回道。
洛周周咂了咂嘴,说:“你真的太会算了。”
楚封笑了起来,伸手关掉了跑步机,微微喘着气,说道:“因为你今天不用上班,我猜到你一早就会过来。而且我早将你的信息录入了门锁系统,你可以自由进出。门开的时候,我的终端会有提示的。”
洛周周高兴地问:“我可以随便进你家吗?”
“当然可以。”楚封回道。
洛周周嘿嘿乐了几声,小跑步到了楚封身边,抬手按住他的右背往自己这边压了压。
压了两下没有压动。
楚封问道:“怎么了?”
洛周周说:“让我亲一下。”
楚封低头看着自己汗湿的T恤,说:“我浑身都是汗,让我先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很快的。”
洛周周凑前在他身上嗅了嗅,搂住他的腰仰头说:“不臭,很好闻,来嘛,我就亲一次。”
楚封也闻了自己一下。
“来嘛来嘛。”洛周周有点急切地说。
“那只能一次。”楚封竖起一根食指。
洛周周转了转眼珠,说:“行,暂时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