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六
“你心里对我, 总归还是有一点情意的”,刀客说完,身体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道心破碎的刀客已经开始遭受反噬, 呈现天人五衰之相。
本是人族的绝世天才,如今却为了情之一字落得如此下场。
从他对花潮动情时,叶知幻就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心中也没有多少憾恨。
到底是死在了狐狸的怀里。
也算是得偿所愿,求仁得仁了。
*
刀客没有死。
但花潮的尾巴却断了两根,一下子从九尾大妖变成了七尾大妖。
狐族有一个秘术, 叫做枯木逢春, 非九尾大妖不能施展。
这秘术相当于以命换命,虽说是救人的秘法, 但在狐族中却被列为禁术。
刀客心力枯竭, 体内经脉受损颇多,花潮用了枯木逢春为叶知幻续了经脉, 可是对于刀客那颗破碎的道心却无能为力了。
刀客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花潮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带着叶知幻隐入人迹罕至的山林, 拖着疲惫的身躯潦草的建了一座小木屋, 随后便化出原型蜷缩在一方青石上冥想。
七日后叶知幻醒来,正正对上了狐狸那雪白柔软的肚子。
花潮正躺在他的脑袋旁边熟睡,七条毛绒绒的大尾巴盖在身上,倒是难得的听话。
刀客数了两遍花潮的尾巴,明明是九条尾巴, 此时却少了两根,不难想出花潮为了救他复出了怎样的代价。
他神色复杂的捋着狐狸的尾巴,一时间竟分不清心中是喜是忧。
花潮其实早就醒过来了,此时缩在尾巴里头装死,也不知要怎样面对醒来的刀客。
他被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反复折磨,再加上失去了两条尾巴修为受创,因此整只狐狸都显得有些萎靡不振,身上的毛发相比以前也失去了许多光泽。
叶知幻摸着他的尾巴,轻声道:“是狐族的枯木逢春么,你竟然为了救我施展这种禁术。”
花潮甩了甩尾巴,睁开一双病恹恹的眸子看他。
刀客低垂着头,自顾自的说道:“你又何必救我,我道心破碎,修为也在一日日的下跌,到底是不中用了。”
草床上红芒一闪,萎靡的狐狸霎时变成了一个病恹恹的男子,大红袍子铺满了整个草床,前襟的衣领大敞着,露出柔白秀美的脖颈和大片琼脂般的胸膛。
这人一出现,小木屋里的气氛陡然旖旎起来。
这倒不是屋中的两人有什么旖旎的心思,而是狐族的妖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流媚态,就算此时面带病容,容色不振,也别有一番诱人的风情。
一人一狐就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林中隐居起来。
刀客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对往日之事绝口不提,花潮大多数时间都蜷缩在草床上,不是冥想就是睡觉。
日子和以前相比倒也没有变化,和刀客这样的人过日子只有如水的平淡,不会有那些郎情妾意缠缠绵绵轰轰烈烈的桥段。
早上刀客起床在炉灶边煮饭,花潮便在曦光中出门摘取野果山菇。
当他抱着一堆带着露水的野果和蘑菇回来时,就能吃到香喷喷的菜粥和烙饼。
中午太阳大,花潮便趴在树下的青石上午睡,树荫下刀客支起了刺绣架子,拿着针线开始缝补衣裳。
深山中的日子不好过,两人又太惹眼,为了不让别人扰了清净,他们尽量在这深山中自给自足,大大小小的琐碎事都要亲力亲为。
花潮又在山中开垦了一小块耕地种小麦,每天都要拿着锄头给那些麦苗松土,刀客开始养蚕织布。
你耕田来我织布,两人真真正正的过上了男耕男织的小农生活。
春去秋来,花潮种的麦子已经结了穗,虽然花潮可以写出很多外挂,但这些日子里他抱着一种十分认真的态度和叶知幻过日子,那些挂他从来没有用过。
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种出无穷无尽的麦子,也可以平地起高楼,不用睡在这寒碜的茅草屋里。
但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现在这样就很快乐啊。
山林那么寂静,树木那么葱郁,小溪的潺潺流水,啾啾的鸟雀叫声,炉灶间的烟火,还有夜晚与他依偎在一起的刀客。
刀客身上的体温那么真实,目光又那么柔和赤诚,满腔的爱意都在他的眼中流动,就像漩涡一样把花潮卷入在他的眼底深处。
再没有比更好的日子了。
日暮时分,刀客拾柴归来,背着柴禾走在山林中的小径上,小径上的石子被他稳稳的踩在脚下,他迈出的步子沉稳匀速,不快不慢不急不躁,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暮色西沉,最后一点余晖也消失了,刀客提着一个沾着泥土的人参,薄唇微抿。
为了挖人参耽误了太多时间,他已经走了很长的路,或许还要走的再久一些。
那狐狸是有些怕黑的,若不等到他回来怕是不肯入睡。
刀客的步子骤然急了一些。
黑暗静谧的山林中陡然出现一点温暖的烛光,茅草屋的轮廓隐在黑夜之中,那一点烛光微微摇曳,胜过天上星河万家灯火。
那狐狸留了灯,刀客推开门就看见他坐在烛光下编着草鞋,那一身缝缝补补的大红袍子染着摇曳的烛光,他白瓷一般的脸笼罩在烛光中,恍若上了一层浅金色的温暖的釉。
刀客突然松了一口气,他把柴放在灶边,花潮转过头看他,脸颊上是浅浅的笑意。
他真是好看极了,只是烛光下轻轻一笑,刀客的心就被他笑乱了。
他的眼睛水盈盈的,眼里面总是漾着水波,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只要一看见这双眼睛,就什么事情都可以为他去做。
花潮看见了叶知幻手里的人参,那人参已有人形,再过些时日怕是就能化作精怪。
花潮放下编织的草帘,笑道:“怪不得你这么晚才回来,原来是挖人参去了。”
叶知幻把他千辛万苦挖来的人参随手往花潮面前一丢:“随手挖的,这人参须子多,怕毁了药性只能一点一点的挖,这才耽误了时间。”
花潮低头看了一眼叶知幻脚上的草鞋。
那双草鞋已经被磨破,露出了刀客沾着泥土的脚趾,刀客一定走了不少的路。
花潮在心里叹了一声,刀客总是这样,做什么事都闷着。
别人做了一分的事要添油加醋的说成十分,到了刀客这里就言简意赅,千辛万苦都被他一笔带过。
刀客脱下外袍,盘腿坐在炕桌对面。
小木桌上用铜盆温着一壶酒,花潮不怎么饮酒,倒是刀客需要饮一杯黄酒活络经脉。
叶知幻知道这是花潮专门给他备着的,他看着那个粗瓷酒壶,眼底的神色又变得柔软了。
一杯温热的黄酒入了喉,身体内流动起绵绵的热意,灯下的狐狸低头编着草帘,他雪白修长的手指灵巧的穿过稻草,如两只穿花白蝶。
叶知幻说道:“我来编吧,你歇会眼睛。”
花潮对他笑了笑:“你累了一天,还是先洗个澡吧,锅里有烧好的热水”
叶知幻掀开锅,滚滚热气冒了出来,一个食盒飘在热手上面,透着食物的香气。
掀开食盒,里面用荷叶包着半只烧鸡和一小碗菜粥。
家里的饭菜都是叶知幻在做,日子久了,他都快忘了狐狸也有一手还算不错的厨艺。
狐狸做的饭菜不能剩下,叶知幻吃的干干净净,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又上了炕。
山间温差大湿气重,花潮便用土法子弄出了一些土砖砌砖搭炕,他已经把炕烧热,将被褥铺在了炕上的草席子上。
炕上的小桌已经被撤下去,叶知幻上了炕,正想吹灯休息,狐狸已经露出他的七条大尾巴,一个打滚便坐在了叶知幻的大腿上。
狐狸的袍子里面没有穿里衣,岔开腿往刀客的腿上一坐,那光溜溜的两条大腿就露在了大红袍子外面。
他身上的袍子红的像火,那一双腿又白的像雪。
身后是轻轻摆动的七条尾巴,每一条尾巴都蓬松柔软,合在一块能变成一个雪白的狐尾被子把两人盖住。
怀里的狐狸凑到刀客耳边往里面吹了一口热气,刀客的身体轻轻一抖。
狐狸笑盈盈的看他,眼底柔柔的水波晃来晃去,刀客简直要溺毙在里面了。
“更深露重,春宵苦短,知幻不想要我吗?”
叶知幻的脸上露出了隐忍之色,花潮存心逗他,他捞起一条尾巴,用尾巴尖在叶知幻的脸上和脖子上来回蹭着。
叶知幻绷紧太阳穴,哑声道:“你明知我拒绝不了你,还天天跟我玩这些把戏。”
花潮轻声慢语,低沉柔和的声音里一字一句都是诱惑的气息:“我觉得你很受用呢,看,你的喉结都滚动起来了,不想把我按在身下做些什么吗,就算你想要我,我也不会拒绝的,做什么都由得你。”
花潮和叶知幻都不在乎上下,因为狐狸皮肉细嫩,叶知幻不忍心伤了他,以前不忍,现在自然也是不忍的。
他掀开了狐狸的袍子,吻上狐狸的嘴唇,掏出药膏递到狐狸手上,喘息着说道:“还是你来吧,明天我们晚起一些......”
一人一妖缠缠绵绵了一整夜。
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难舍难分的停了下来。
两人潦草的洗了个澡,回到炕上之后花潮便化成原型,对刀客露出了他雪白柔软的肚子。
狐狸伸出一只前爪拍了拍肚皮,冲着刀客一叫,示意刀客枕上来。
刀客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枕在了一旁的棉花枕头上,随后一把捞起皮毛柔软的狐狸,下巴蹭着狐狸的脑袋,紧紧的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