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太平间之行收获很大,刘任远的右侧肾脏果然被摘除了,他从去年的11月开始买限量版球鞋和价值高昂的红酒,肖楼推测,他很可能在去年10月-11月卖掉了一颗肾,拿到大笔现金,所以才有资本挥霍金钱,否则以他平时的薪水,根本负担不起这样奢侈的消费。
齐兆明和陈羽清的身体器官都没有缺失,但银行流水的疑点不少,两人到底和这起案子有没有关系,还需要继续调查。
肖楼准备将齐兆明的尸体缝合后放回冰柜。
他刚拿起缝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男士皮鞋踩在地板砖上的“哒哒”声响。
那脚步声慢条斯理,就像是有人在优哉游哉地散步一样。
深夜,太平间的空旷走廊里,突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肖楼的头皮一阵发麻——对方走路的节奏很熟悉,跟昨晚的脚步声一模一样。
刘桥脸色一白,压低声音道:“该不会又是赵森吧?”
肖楼的神色也有些难看——这个赵森简直就是阴魂不散!不是说了今晚不值班吗?怎么还要来太平间一趟?
看着面前没来得及缝合的尸体,肖楼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深吸口气,果断地道:“刘桥帮忙,抓紧时间缝合!”
刘桥点点头,将尸体固定好。
肖楼戴着手套,左手用镊子将尸体的皮肤轻轻对在一起,右手的镊子夹起缝合针,针尖穿过皮肤,迅速打结,绕一圈再继续缝合、打结……
他的双手同时动作,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灵活,刚才被剖开的切口,以极快的速度在肖楼的手中一针一针地缝合起来。
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桥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万一赵森进来,看见尸体被切了个大口子,一定会怀疑之下去调查,说不定他们就暴露了!
太平间外的走廊并不长,赵森的脚步声很快就来到了门口。
虞寒江趴在肖楼的口袋边缘,不敢出声打扰。肖楼的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双手的动作却很稳,外面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催命符,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慌。
几乎是赵森的脚步停留在太平间门口的那一瞬间,肖楼终于惊险地缝完了最后一针,刘桥立刻用白布将尸体盖住,两人合力把冰柜推了回去,顺手关上灯。
肖楼道:“快,穿斗篷!”
卡牌被激活,肖楼和刘桥同时穿上斗篷,隐去身形。
下一刻,太平间的门就被“哗啦”一声推开了。
赵森走进太平间,打开大灯,眯起眼睛环顾四周。他发现太平间没有人,便径自走到角落里,拉开存放表弟脑袋的那个抽屉,然后将黑色的袋子取了出来。
袋子里圆滚滚的东西就是他表弟的头颅,肖楼清楚记得昨晚拉开抽屉时看到的那一幕。
眼看赵森要转身离开,肖楼不由疑惑:“他要把表弟的头带去哪里?”
虞寒江的声音在脑海里传来:“我跟上去看看。”
说罢,他就从肖楼的口袋里爬出来,顺着墙角迅速跑到赵森身边,趁着赵森转身时不注意,虞寒江使用身轻如燕的轻功牌,一个跳跃,准确地跳进了赵森的衣服口袋里。
肖楼:“………………”
眼看缩小版的虞寒江钻进赵森的口袋里,被赵森给带走,肖楼脸色发白,在脑海里颤声道:“你这样太冒险了……”
虞寒江冷静地说:“别担心,要是遇到危险,我会直接传送去桃花源。你跟小刘先撤。三个小时内,我一定回来。”
赵森离开太平间后关上了门,肖楼轻轻呼出口气,朝刘桥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拿下隐身斗篷,瞬移回到桃花源,再从入口来到普外科的VIP病房。
刘桥发现肖楼口袋里的拇指版虞队不见了,不由愣了愣:“虞队没回来吗?他人呢?”
“……他钻进赵森的口袋里,跟去调查了。”肖楼担心地皱着眉,“他身上还有伤,现在又是缩小状态,万一被赵森发现,赵森一脚就能踩死他。”
想到缩小版的虞寒江被一脚踩成肉饼,肖楼脊背微微一僵,立刻让自己停止了这种可怕的联想。
刘桥倒是很乐观:“肖教授不用太担心,虞队心里有数的,他随时都能传回来。”
肖楼勉强笑了笑,说:“小刘你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等虞队。”
刘桥走后,肖楼坐立不安,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他尝试着用精神连接沟通虞寒江,脑海里的信息非常混乱,也不知虞寒江遇到了什么,肖楼心急如焚,在脑海里不断呼叫:“虞队?!你在吗?”
终于,虞寒江的声音在脑海里想起:“赵森开车上了山,他在山上有套私人别墅,屋子的布置比较奇怪,地下有一个单独的陈列室,摆放着很多人体标本。”
肖楼愣了愣,脚底寒气直冒:“人体标本?难道他杀了很多人还做成了标本吗?!”
“不是整个人体,是分离的器官。”虞寒江趴在赵森的西裤口袋边缘,露出指甲盖大小的脑袋。
由于变小了的缘故,他的视野很有限,努力仰起头才能看清陈列柜的情况。
陈列柜里摆放着很多透明的盒子,里面装了各种器官,这场景让人脊背发毛,要不是虞寒江的心理素质过硬,说不定就要恶心得吐在赵森的口袋里了。
虞寒江目光迅速扫过这个诡异的房间,然后用精神通道和肖楼说:“有心脏、肾脏、肝脏,还有几个我不认识,标本全部浸泡在液体里面,并且用透明玻璃盒子装了起来,摆放得很整齐。”
“……”肖楼光是脑补那个画面都头皮发麻:“就像医学院的人体标本陈列柜?”
“应该是吧,医学院的标本室我没去过。”两人虽然共享精神,但不能共享眼睛,虞寒江尽量将自己看到的景象详细描述给肖楼,“我怀疑,那些都是他表弟的器官。”
“有这个可能。说不定,表弟的整个身体都被他肢解做成了标本,之前已经秘密做了四肢和脏器,今天带走表弟的头,是不是也要做标本?”肖楼想到这里,立即紧张地叮嘱道,“你注意安全,千万别被他发现!”
赵森要是发现虞寒江躲在他的口袋里,说不定会把虞寒江也做成标本。
虞寒江淡淡道:“放心,我会注意的。”
就在这时,赵森突然伸出手,想去口袋里找钥匙,虞寒江察觉到他的手来到口袋边缘,立刻飞出来,躲去桌子的下面,抱住桌脚,透过旁边的空隙盯着赵森。
赵森冷锐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躲在桌下拇指大小的虞寒江。
他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一个柜门,拿出一种奇怪的液体——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鼻间,虞寒江被熏得皱了皱眉,只见赵森戴上手套,打开一个透明盒子,将表弟的头放进去,然后把福尔马林浇进盒子……
他果然是在做标本。
虞寒江忍耐着恶心,看他做完标本,然后,他把头颅标本摆在陈列柜的最中间,眯起眼睛看着表弟瞪大的双眼,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嗯,这下齐了。泡在福尔马林里,尸体不会腐烂。小弟,你这个惊恐的表情,可以保存很多年哦。”
虞寒江:“……”
肖楼:“……”
赵森做完标本后就在卧室里睡了,睡得还挺香。虞寒江这才传送回桃花源。见拇指大的虞寒江出现在沙发旁,肖楼急忙收起拇指姑娘的卡牌,让虞寒江变了回来。
虞寒江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地说:“他果然把那颗头做成了标本。”
肖楼头痛地按住太阳穴:“赵森做了那么多器官标本,他和器官走私案会有关系吗?”
虞寒江皱眉道:“他心理变态肢解了表弟,说‘这下齐全了’显然是指表弟的尸体全部做成标本。我在陈列室里发现心脏、肝脏都只有一个,肾脏是一对,应该都是从表弟的身上剥离下来的,没有其他人的器官。”
他顿了顿,又分析道:“但是赵森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刚才去太平间解剖过尸体后,你不是说,刘任远的肾脏摘除术做得不太专业,很可能是外行、或者实习医生做的吗?赵森是心外科的医生,如果刘任远的手术是他做的,他在肾病方面确实不够专业。”
肖楼听到这里,也赞同虞寒江的推断。
如果赵森参与了器官走私案,刘任远的尸体告诉肖楼的信息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赵森常年做心脏手术,做肾脏手术不够专业。但光凭这个还不能调查赵森,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虞寒江接着说:“邵总那边要继续留意,尽快让他醒来。我有种预感,邵总很可能知道非常重要的线索,否则也不会昏迷这么久。”
已经是密室第三天,邵清格依旧昏迷不醒。
没有邵清格的帮忙,队友们行动受限,离不开这家医院,案件的调查也就没法展开。
肖楼道:“要是明天早上邵总还不醒,我就请专家会诊吧。”
虞寒江轻轻拍了拍肖楼的肩膀,柔声说道:“先去睡,有事天亮了再说。”
话刚说完,虞寒江突然皱了皱眉,肖楼连着心有灵犀,很快就察觉到男人的痛楚,肖楼担心地问:“怎么了?”
“可能是刚才活动太多,伤口裂开了。”虞寒江神色淡然,肖楼却很心疼,毕竟虞寒江刚做完手术,伤口裂开肯定很疼,他立刻站起来道:“你回床上躺着,我给你看看。”
片刻后,肖楼推着治疗车进来,掀开虞寒江的病号服。肖楼拆开渗血的纱布,伤口确实裂了,好在不算严重,肖楼柔声说:“你忍一忍,我给你重新缝合消毒。”
虞寒江嗯了一声,肖楼动作麻利地消毒、换药,虞寒江看着床边的男人神色认真的模样,心底一片柔和。
倒是没觉得疼,可能是注意力都在肖楼身上的缘故。
换药后,肖楼重新用纱布包扎伤口,轻声叮嘱道:“别再剧烈活动了,你现在是病人,轻功卡不能随便用。”
虞寒江点头:“嗯,听你的。”
肖楼说:“我在旁边沙发上睡,你如果半夜不舒服,就叫我,我给你开止疼药。”
虞寒江心头一暖,道:“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肖楼脱掉白大衣,在沙发上睡下。
他又一次做了噩梦,这次梦见自己进入了赵森的器官标本陈列室里,周围全是各种鲜活的器官,表弟的头颅放在陈列架的最中间,瞪大眼睛看着肖楼,肖楼被那颗头吓了一跳,刚要转身走,结果赵森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用手术刀抵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地问:“肖医生,你想变成标本吗?”
肖楼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几天总是噩梦连连,都怪赵森这个变态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让肖楼睡梦里都没法好好休息。
脖子处凉飕飕的,肖楼摸了摸脖子,值班手机正在响,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座机的电话号码,像医院的科室,肖楼深吸口气稳住激烈的心跳,接起电话,尽量平静地道:“你好,我是外科住院总肖楼,有什么事吗?”
耳边传来一个护士柔和的声音:“肖医生你好,心外ICU3号床的邵清格醒了。赵医生交代我们他醒来后第一时间通知肖医生,您要现在过来看看吗?”
早晨七点,还不到上班时间。
这是几天来听到的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肖楼心头一喜,一边穿白大衣一边道:“我马上过来。”
虞寒江也知道了这个好消息,道:“去看看邵总身体情况怎么样,顺便问问他有没有线索。”
肖楼点点头,大步流星地来到心外科病区,赵森还没上班,ICU的房门紧闭,肖楼找值班护士,道:“我是外科肖医生,麻烦给我开一下门,我去看看我朋友。”
护士友好地开了门,叮嘱肖楼穿好隔离衣。
肖楼进屋后发现1号床的老人家还戴着呼吸机吸氧,2号床的年轻男人不见了,3号床的邵清格正皱眉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纸。
肖楼快步走到他床边,低声问:“邵总,还好吗?”
邵清格虽然病着,可这家伙在肖楼的面前总是没个正经,看到肖楼后立刻笑咪了眼睛,道:“肖教授这次又是医生?我怎么成了病人……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是病人。”肖楼关中地看着他道:“邵总,身体有没有不对劲?”
邵清格收起玩笑,微微蹙眉。大量的记忆灌进脑海,他沉默片刻,才按着太阳穴道:“我有段奇怪的记忆,我好像……前不久刚换了一颗肾?”
肖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