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带着安星澜一路走走停停,这样拐那样绕,终于到达目的地。
安星澜与他说话:“你对这里很熟悉?”
“老巢?”
面具男将安星澜拽进一间屋子,“你少废话,老实呆着。”说完落锁出了门。
老实是不可能老实的,面具男一走,安星澜便要破门砸窗捣屋顶,不过想也知道面具男不会就那么放心地将安星澜放在这,虽然不死心地折腾,但是也没有破了人家施的法。
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铁还得自身硬,什么都比不上自身修为实力在身。
安星澜在这间屋子里打量,房间不大,家具也极简陋,仅有的几样家具也落了一层灰,久不住人的样子。
安星澜猜这间房就是面具男自己住的,不过太简陋了些,看起来不是什么大主子头头那样的人物,就连作风粗狂的腾亦衍,那住处也比这样的小破屋要好上千倍的。
“嘭。”房门打开。面具男站在门外,黑绸又缠上安星澜的手腕,要将安星澜往外拽,“走。”
“走去哪?”
面具男这次答他了,冷笑着看他道:“将你卖了换钱。”
安星澜:“是你老大么?我还以为你是自己单干,你们还是有组织的?”
“一个窝窝里都你这样?光想走歪门邪道?我都还是一点一滴修炼,你说你们怎么就不能走走正途呢?”
“咱们魔修里都容不下你们这样的,所以这是哪里?比我们孚幽大陆可黑多了。”
安星澜被拽着出了院门,路上也不是没见其他人,但一个一个就没有人关心安星澜这造型,那一个个的看着也都不是善类,还有人跟面具男说话呢:“银面,这次抓的这个看起来质量还可以啊?不过看着怎么还没动口?不会要养着当储备粮吧?”
安星澜一听这话,也就知道这是个贼窝了,这些人都不用指望。
面具男跟碰上的人敷衍了两句,继续拽着安星澜前进,还又用嘶哑磨砂纸的声音对安星澜道:“奉劝你等会儿少说话,也少吃苦头。”
越往前走,房屋越开始不一样,面具男也越沉默,安星澜知道前面那座最大的房间里,应该就是面具男找的买主了。面具男不知为何越走越慢,甚至还停了下来,安星澜走到面具男跟前,撞了下他胳膊,要跟他说话,可面具男却像被蝎子给蛰了似的,一下跳出老远,面具里透出来的眼睛都要能喷火,压着嗓子怒吼安星澜:“你做什么?”
这、这,反应还这么大的啊?
安星澜诡异地看了他一眼,唉,大概是毁了容的男人患了肢体接触恐惧症了吧,早知道他这个软肋就早用这招对付他了。
安星澜讪讪对面具男道:“换钱你不如换赎金,其实我能换回来的赎金不少,比你自己做生意划算。”
不过正说着的时候,他们旁边却是走过来一个人,对面具男道:“银面大人可是要去见主子,请。”
于是面具男又开始往前走,安星澜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相信安烨茗,相信安烨茗,就安烨茗那种人,给出去的东西绝不可能给他丢脸。
在进入那道门之前,面具男又磨磨蹭蹭停下,似是有什么话要跟安星澜说,“你——”但是却又被他给吞了回去,“算了。”
安星澜噎的慌,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
安星澜心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其实也是内心慌张,跟着面具男进了屋,一眼就看见坐于正中的一银发老者。
这种情况其实少见,就像祝简书安烨茗他们十多年了也没见变样,都停留在容貌最好的青年时光。
安星澜来不及多想,便听到面具男与人打招呼:“殷老。”虽微微低了头也挺尊敬的样子,但是也并不是手下狗腿的感觉哎。
银发老者则是从安星澜一进来,就把视线主要放在了安星澜身上,浑浊的眸子定在安星澜身上,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就是他?”
面具男应了一声。
银发老者的目光很快就精准地落在了安星澜的左腕上,安星澜的衣袖被一阵轻风掀开,那只造型简简单单那的镯子便露了出来。
银发老者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浑浊的眸子也爆发出亮光来,都要死死黏在上面了,那是贪婪。
不过这失态也只是一瞬,紧接着他便强压下了那丝激动,一丝很细微的气劲轻轻触在那只镯子上,随之而来的试探结果让他的面皮激动地抖动了一下。
面具男也哑着声音道:“若是在春晓阁拍卖,当能压轴。”
银发老者:“东西确实是好东西,银面你这次运气不错。”
面具男这次没有再吭声。
东西都知道是好东西,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是要怎么将好东西占为己有。
至于这一点,面具男就帮不上忙了,他要是能做到也用不着带来给银发老者。
安星澜皱眉,因为总觉得这个老头想要将他的手给割了,相信如果能割,他肯定毫不犹豫,但现在做不到。
银发老者思索道:“若不然逐一一试,水淹,土埋,火烧,毒杀,迷药,傀儡符,万虫床,专门管刑讯的人懂得更多,说不定哪个法子就有效果了呢。”
安星澜听的起鸡皮疙瘩,小老头果然心狠手辣。
银发老者又转而对沉默的面具男道:“行,圣气池你可用两个月。”
银发老者见面具男不走,疑惑问道:“银面?可还有事?”
面具男正在看终于露出一点点惧怕的那个气人的王八小子,现在知道怕了,果然,福窝里长大的皮娇肉嫩的少爷不知人间险恶,呵,现在知道了。
听到银发老者问他,面具男是想要告辞离开的,可是脚步刚转了一点,眼前便闪现了昨日这个混小子在他揭下面具之后,眼睛依然清凌凌,无惊无惧,只当寻常的目光,而现在终于盛上了惊惧,也不敢聒噪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驱动,面具男没有马上离开,他的手扶上自己的面具,对银发老者低哑着嗓子道:“让他把镯子摘下来,我把这个小孩带走。”
银发老者一愣:“银面,你还舍不得这个小子呢?有圣气池你还舍不得这个?若不,我再给你添几个补品?不比这小子差,也是修士。”
面具男:“那个就不用了,只不过是之前被这小子气着了,想亲手收拾他。”
银发老者哈哈大笑,“能气着你?那这小子还有两下利爪子。”
安星澜皱眉,手镯他不是不能给,因为他还有平安坠,可他们若发现他身上还有平安坠,肯定也得让他交出来才肯罢休。
银发老者,人老心狠,至于面具男,报复心强,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也并没有哪个比另一个更好之选。
只听银发老者又道:“那你可有办法让这小子自己将手镯交出来?”
就在这银发老者和面具男正交谈之际,却发生了点事情,只见有人匆匆进来,打断了银发老者和面具男的对话。
被打断的银发老者还没及呵斥,来人已经慌张说了,“主、主人,外面有人挑堂子,已经进来了——”
这个时候不用他说,银发老者还有面具男都已经听到了动静,银发老者率先飞出房间,而面具男也随之而出,他还不忘将安星澜随时拽在身边。
外面非常热闹,各种武器法诀招式都在空中闪现,各个高的矮的,胖些的,瘦些的人影都跃来飞去。
这些人倒并非乌合之众,安星澜可以看出他们水平都还行,当然比之祝简书腾亦衍他们是万万比不上,但绝对强过安星澜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出招狠辣,招式百无禁忌,最最重要的是人多,特别特别多。
这么多的人围观的目标只有一个,而那个人于众人之中也极为显眼——一身白衣,只看到一个背影,一柄乌剑,还有拿着那柄剑的手,可那挺拔的身姿,举剑挥下的行云流水,举重若轻,就从那一大群人中脱颖而出,让人看过去的第一眼就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那么多人的围攻,各种武器齐出,却无一能近其身,而是一个个人被他的剑气扫过而躺下。
安星澜甚至有种感觉,这个白衣人甚至都还是收着手的,若非是只让这些人倒下而已,若是直接取其性命,这场战斗或已可结束。
在安星澜失神之际,银发老者已经怒喝:“来着何人?报上名来!竟敢孤身来我暗煞窟,老夫今日就让你有来无回。”
银发老者虽然这样说着,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前而去,话虽然说的大,但行动上他却谨慎,他在观察评量比较来人的实力。
而那位白衣之人,这时转过了身,安星澜还没看清其面容,就觉得冰凉之息扑面而来,这人气质极冷,当望进其眼眸,无波无澜,面对银发老者的放话,他那双眼眸也看不出丝毫情绪,就像一片无垠冰原。
让安星澜一瞬想到了世人描述的那种,高洁脱尘,不染尘埃,超脱三界,万物皆不入眼底,无欲无求,也无怒无喜的仙人。这人持剑横扫贼窝,在只看背影之时,这人那种飘然之姿,就已让安星澜好感飙升。
现在这人转过了身,一身冰冷超然,也没让安星澜感觉不好,还感觉此人就该是这样的形象,非常契合。
“暗煞窟,殷老煞。”
呀,声音清冷如冰凌,同样好听,这个人一出现时候横扫匪窝的强大姿态,迅速让安星澜成了一枚小迷弟。
只是当小迷弟从这人清冷无波的眼中回神,落于白衣人整个面孔之时,才发现这人却是极为普通的面容,一眼看过去都让人记不住的,却是与他那双浩瀚无波却又神秘深邃的眼睛不怎么相称,也与那种仙人之姿不大符了,像是光芒都弱了不少,被拽下了凡间。
但是没关系,脸不重要,关键是这个人,身姿气质都好帅,他话落便向银发老者飘然而来。
银发老者作为头头还是有两把刷子,很快与白衣人缠斗起来,倒没有被白衣人一击就倒。
不过即使银发老者使出看家本领,那位白衣仙人却依然不疾不缓,人家头发丝都没有乱。
只不过高手过招,像安星澜这种小虾米很容易就被扫到,手腕上的黑绸又开始拽着他要往一边去,面具男这是要逃。
安星澜也是服了,面具男逃跑还不忘他,看来他非常舍不得他的手镯啊,也太死要钱了吧。
银发老者在自己的老巢中也布置了保命手段的,有很大的阵法被启动,而且银发老者手中也有命根子法器,这个时候也全不留手了,一时阵仗非常大,整个挺大的空间在这二人的战斗之下都乱糟糟的,波及非常广。
安星澜想看一下白衣人现在怎么样,都被白光刺激的睁不开眼。
安星澜想要挣开手上的黑绸,他道:“你赶紧跑你的吧,再拖会儿你可逃不掉了。”
面具男急促道:“你给我快跟上!”
“我不跟。我留这。”
面具男:“你还想人家能救你?别忘了你可是魔修,你再闹,小命丢在这里。”
安星澜心里咯噔一下,魔修,怎么魔修不行吗?这个白衣人不会很不待见魔修吧?
不过不管人家白衣人是不是歧视魔修,可那也不能跟你走啊。安星澜想趁乱自己逃。
他有镯子和平安坠护着,那些打斗的尾风余波落他身上并无防碍,于是在面具男被余波扫到的时候,他瞅准又攻击了面具男一次。
而这一次可算终于凑效了,他终于从面具男手中挣脱了!
看看他这运气,遇难呈祥,没用师兄他们来找,他自己也能跑的了,这次回去师兄肯定又要念叨上很多,就怕以后再难出来,安星澜这样想着,想起祝简书安烨茗他们,回去肯定不少麻烦,嘴角却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