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记载, 仙魔交战历时五年。
上清仙门,凤鸣谷、夜幽府、云天水镜四大仙门领头,上百仙宗为辅, 共同讨伐魔界焚情殿。
上清仙门损失弟子五千余人,凤鸣谷慕启年重伤, 门下弟子一千人重伤;夜幽府死伤八百人, 云天水镜死伤五百人;仙道诸门,共计死亡修士七万余人。
魔界十方舵主阵亡七名,十方分舵尽数捣毁,焚情殿一万魔修死伤殆尽, 左护法商魑魅死亡, 右护法商魍魉下落不明, 魔尊殷无悔毙命。
此战过后, 魔界大乱。
焚情殿就此覆灭, 魔尊之位空悬,四方群雄觊觎,开始了漫长的互相残杀。
他们刀光剑影不要紧, 可苦了魔界周围的芸芸苍生,身受仙魔交战之苦,又受魔界自相残杀之疾,怨气冲天,血流成海,方圆千里满是孤魂野鬼, 寸草不生。
后来,一个人从天而降,踏足魔界,据说那是夜幽府宗主的儿子。
他进去了, 大概三天,又出来了。
一个身着白衣锦袍的男子在魔界边岸等着他,俩人相视一笑,携手离开。
当时的边陲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以后,魔界不再乌烟瘴气了,魔修和魔修之间,见面三分笑,轻易不动手。
而且他们的行事作风明显有所收敛,不再毫无顾忌的杀人分尸,实在为了修炼就去凡界的战场上吸取煞气。
据说后来有个自称二傻子的去凌霄峰附近等人,见到那个夜幽府的公子后,毕恭毕敬的唤了声:“尊上。”
其结果,就是被那位“尊上”劈头盖脸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人名为花澈,字晴空,乃夜幽府宗主的亲生儿子,云天水镜楚掌门的未婚夫,灵霄宝殿庄田的高徒,凤鸣谷大公子的好哥们儿,万门会武的一甲头魁,哦,还有焚情殿的新尊主。
“我就是看那里百姓疾苦民不聊生,所以去教训一下那群闹事的魔修,什么尊上?尊你娘的上!”花澈气急败坏的说道,顺便把新鲜出炉的史书撕了个稀巴烂,“什么此子恐怖如斯,左手夜幽府,右手焚情殿,仙魔通吃天地无极,混蛋!”
娘的,胡编乱造,扭曲事实!
楚冰桓善解人意的表示:“上面写的也没错。”
是的,那个二傻子铁了心要他过去修魔道,当魔尊,将焚情殿发扬光大。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花澈头疼得很:“我真是多管闲事了,闹成这样,以后还不得……”
树大招风,这么出众不是好事,花澈上辈子就明白这个道理,这辈子居然又重蹈覆辙!
楚冰桓看着他浑身炸毛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他岂会不知道花澈的顾忌。
“别担心。”楚冰桓安慰道,“今生和前世不同,没有路明枫,也没有路肴,你有夜幽府,也谢宗主,你也有云天水镜,也有我,还有师父他们呢!”
花澈的神色僵了僵,随即,唇边绽放欣然的笑:“嗯。”
是啊,这辈子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上辈子,他的优秀遭人怨恨,遭人嫉妒。
这辈子,他的优秀惹人开心,让人慰藉。
至少庄田听到了这个,兴奋的手舞足蹈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楚长峰毕竟受了伤,需要时间调养,况且岁数也大了,再说他不在的时候,楚冰桓将云天水镜料理的特别好,楚长峰也感觉如释重负,借着闭关的由头,将云天水镜全权交给楚冰桓了。
因此,如今的云天水镜掌门人,是楚冰桓。
“早点睡吧。”楚冰桓在花澈眉心落下一吻,“明天可是咱们的大喜之日。”
一听这话,花澈的心就情不自禁的跳动起来,越跳越快。
说起完婚,这之前,谢晚庭得知了花澈和楚冰桓两情相悦,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这门婚事。
“你的外祖母定下的婚约,理应遵守,你和天虞也不小了,尽早完婚才好。”谢晚庭越想越觉得好,就迫不及待的要张罗起来。
反正修仙界修士成婚没有凡人那么多规矩,比如婚后小两口爱在哪儿就在哪儿,没有女子从夫一说,再说花澈和楚冰桓皆为男子,没有谁娶谁嫁一说,俩人合计之后,干脆将礼堂设在灵霄宝殿。
谢晚庭:“我方才传了信给庄田,你师父高兴的不得了,眼下到北海淘宝去了。”
花澈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说什么。
谢晚庭看他的脸色,敛起面上满溢的笑容,轻轻问道:“澈儿,你是有话要问为父吗?”
花澈也不扭扭捏捏,开门见山道:“我想听您说说我娘的事。”
谢晚庭闻言一笑,看着花澈的眼神多了丝怜悯,多了份宠爱。
他详细的将他和花似瑾的故事说了一遍,用了一整夜的时间,和花澈长谈,直到天色泛白才收了尾。
“是么。”花澈垂下眸子,释然微笑。
人人都说知子莫若父,谢晚庭原本还不信,如今看花澈,他不得不承认了。
他岂不知花澈的心思,虽然和他来了夜幽府,虽然他及时昭告修仙界,将花澈认为亲生儿子,可对于花澈来说,心里还是有个疙瘩。
为什么我的母亲流落青楼?
你是抛弃我的母亲了吗?
你从殷无悔那里夺回来的记忆是什么?
他究竟是一个深情的丈夫,还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
谢晚庭将这一切都说了,花澈听了,便也心安了。
不久后,谢晚庭亲自去云天水镜说亲。
夜幽府和云天水镜的地位旗鼓相当,有了这层身份,俩人门当户对,梅采莲没有理由不同意。再说了,她不同意管用吗?楚长峰乐意,谢晚庭乐意,庄田乐意,慕容飒和慕启年也诚心祝福,重点是花澈和楚冰桓那俩孩子一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模样,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拆散不了。
更何况,在焚天塔的时候,花澈也算救过她。
她尖酸刻薄,嫌贫爱富,可没少欺辱花澈,她没想到花澈会在关键时刻不计前嫌的救她。
重点是,谢晚庭用最温润如玉的语气,说出了最诛心的话!
据知情人爆料,那日,谢晚庭登门拜访,一身谦谦君子之风,笑脸迎人,行为举止端庄儒雅。
他先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家澈儿给贵派添了不少麻烦啊!”
梅采莲脸色发白。
“听说,澈儿在焚情殿救过梅夫人?那是当然了,我家澈儿心胸宽阔,有匪君子,就是陌生人他也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楚天虞的生母呢!”
梅采莲擦了擦鬓角冷汗。
“楚天虞生了心魔,也是我家澈儿不远千里追去焚情殿,深入虎穴解救他。若没有澈儿,楚天虞此时……说不定正在和殷无悔推牌九呢!”谢晚庭笑的那叫一个英俊翩翩。梅采莲手一哆嗦,差点没拿住茶碗。
“殷无悔造的孽,我家澈儿没少受苦,当年在杭州他们孤儿寡母的让人看不起,后来被殷无悔误会,又险些遭仙道声讨。不过以后就不一样了,苦尽甘来了,本宗主就这一个儿子,自然要举整个夜幽府之力宠爱他,护着他,所以……”谢晚庭看向脸色十分丰富的梅采莲,温良恭俭让的道,“亲家母,您觉得呢?”
梅采莲只觉得眼前发黑。
门当户对,梅采莲同意还来不及。再说了,就算她反对又怎么样?
不服憋着!
云天水镜和夜幽府结亲,这可算修仙界百年以来的盛会了,举办的盛大奢侈,空前绝后,哪怕是百年以后被世人提起,依旧免不了惊叹当时的盛况。
浩浩荡荡的车队从云天水镜铺到夜幽府,又从夜幽府铺到灵霄宝殿。
于灵霄阁拜堂成婚,庄田感动的热泪盈眶:“你们俩好不容易在一块,要彼此珍惜,互相包容,别吵架啊!”
楚冰桓勾唇一笑。
两生两世,苦尽甘来,怎么舍得吵架呢!
慕容飒给的贺礼是一对玉如意,质地罕见,极为珍贵。
“万事如意啊!七师弟八师弟,百年好合,白首齐眉。”
林言送了一尊双龙玉雕,据说还是他亲手雕刻的,两条龙栩栩如生,盘旋在一起显得十分亲昵。
趁着楚冰桓在收礼,花澈走进偏殿去找姜婆婆。
说起姜婆婆,无需花澈说话,楚冰桓就主动去杭州请人了。对于花澈来说,姜婆婆并非一个老仆,而是如同家人一般的存在。
只是姜婆婆心里自卑,被邀请的时候还三推四阻:“多谢楚公子的美意了,可老奴就是个粗俗之人,您和小少爷成婚那么大的场面,老奴就别去了吧!”
满山都是仙师,姜婆婆一个粗使婆子,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花澈和楚冰桓的晚辈礼,这实在不合适,再说了,她身份低贱,可不是给小少爷丢人么!
姜婆婆好说歹说就是不去,最后还是花澈亲自出马,直接将姜婆婆绑上夜幽府。
楚冰桓嘴角抽搐,他的道侣好像特别喜欢绑架人。
总之这儿算是顺顺利利完成了,姜婆婆同谢晚庭并列坐在高堂,受花澈和楚冰桓的叩首,如坐针毡。
“使不得使不得,小少爷,楚公子,快起快起!”
还是谢晚庭将人按住,温声说道:“您照顾澈儿多年,应该受的。”
闻元宣布礼成之后,花澈和楚冰桓也正式结为道侣了。
他们并没有按照规矩,彼此交还信物。
楚冰桓想将刻有花澈表字的玉佩留在身边,花澈也是一样。
“婆婆。”花澈穿着大红礼服,在偏殿找到了独自垂泪的姜婆婆,“您怎么了?”
“没事。”姜婆婆忙抹了把眼泪,“老奴是高兴啊,小少爷,您终于心想事成了。”
花澈心里一热,情不自禁的蹲下,将头枕在姜婆婆的膝上,有感而发道:“大家都在,真好……”
姜婆婆并没有听懂花澈的话中之意,她爱抚着花澈的头,笑道:“你有了好的归宿,姑娘在天上也会开心的。”
花澈鼓起小嘴,故态复萌道:“我舍不得婆婆。”
姜婆婆破涕为笑:“都成婚了还撒娇呢?”
花澈灵机一动,笑道:“我干脆和冰块儿去婆婆那做帮工吧!我跑堂招呼客人,他后厨刷碗洗盘子,小商就当护院,专门应付那些吃霸王餐的混混,婆婆您只管收钱。”
姜婆婆被逗得呵呵笑。
说起右护法商魍魉,他那小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仙魔大战根本不参与,全程下来毫发无伤,每天就窝在姜婆婆的面馆里打杂,沉迷跑堂无法自拔。
夜色如黛。
在化乐阁,花澈故意摆出一副欲拒欲还欲语还休的模样,将楚冰桓撩拨的全身冒火,俩人理所当然的脱了喜服忘情拥吻。
最后,花澈果断报一箭之仇,故意磨磨唧唧的磨蹭,不让楚冰桓做到最后一步。
哼哼,憋不死你!
然后花澈就被撂倒了,再然后他就被一步到胃了。
再再然后……
反正第二天是没下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