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聪明的选择放弃与容臻对话, 毕竟他知道,他即便再修炼一百年,他脸皮厚度也绝对不及皇叔。
所以他转头, 专心致志看着外头购书的场景。
大楚在此之前,学子们学习一般都是孩童时期先上蒙学, 而后上私塾,考中秀才后, 便要上府学,有门路的便送去国子监,即便不上学, 也要拜有名望的先生为师,听先生讲解, 大多都是读四书五经,也学君子六艺, 各大学院有教材, 基本上是前朝义疏及名人注解,兼之老师的讲义, 还从未有过一本专为应试出的教辅书。
算是开创先河。
甚至这教辅书籍还有押题,并做了范文,当真是字字珠玑,令人手不释卷。
楚恒问道:“这次考题皇叔拟好了?”
“嗯。”容臻凤眸里划过一抹笑意,执杯饮茶,“并不是这书里任意一题, 但触类旁通,端看他们能否消化并举一反三。”
“皇叔这招妙极。”楚恒抚掌称赞,“也可开拓他们思维,日后即便上任, 也可以延续这种思维。”
容臻“嗯”了一声道:“我还有一个提议。”
“是什么?”楚恒连忙问道。
容臻慢悠悠道:“你亲我一口便告诉你。”
又来!
“皇叔快说,别逗我了!”楚恒气恼的用小龙腿在桌下踢人。
容臻“啧”了一声感叹小恒儿越来越不好逗了,一边讲了出来:“可以在他们上任前,进行为期半月到一月的培训。”
楚恒极为敏锐,立刻接话:“大善!光培训还不够,结束后需得考试,分甲乙丙三等,根据他们展现出的能力,任合适的官职。若考试成绩不佳,日后升迁也要押后。”
容臻眼里带笑,微微颔首:“不错,正该如此。”
“这培训之人可从朝中大臣中选,甚至可分享他们早年时为官经历,供他们学习参考。”楚恒眼里晶亮,几乎瞬间便将这章程想明白,他望着容臻,忽然就起身,吧唧在容臻唇上亲了一口:“皇叔,我太喜欢你了。”
“我也是,最喜欢小恒儿。”容臻深深看着楚恒,这样的楚恒比之床上害羞情.动的样子,更加迷人。
这大抵就是爱一个人到了极深处的表现,每一日都比昨日更迷恋他。
容臻也有预感,楚恒兴许没有先皇睿智多谋,但他最适合做一个好皇帝。
底下的学子们尚且不知,他们即将开启水深火热的日子,即便考中了进士,还有一道难关在等着他们。
此举也让朝中臣子燃起了些许恶趣味,享受他们仰慕的目光,折腾他们看他们叫苦不迭很有快.感,甚至有些为官多年的,看着这些新面孔竟也忆起当年初入朝堂时的意气风发,要在朝堂大展身手,做出一番事业的初心。
也对楚恒跟容臻愈加敬佩,自古以来,如何做官哪有人教,有了这培训,便可少走许多弯路。
眼下里容臻这教辅书卖的极好,当天便售罄,没买到的百姓甚至外地来的极为失望,书肆老板连连拱手道歉,说一定会加印。
有些没买到的书生暗自叹息,只能厚着脸皮跟同窗借阅抄录,谁知同窗看的正入迷,一刻也不想出借,原本亲厚的同窗之谊在书面前全都靠边站。
楚恒回宫后,没多久就有人将今日银子送了过来,楚恒看着换成银锭的小银山,眼睛都直了。他继位之后,最大的感慨就是缺银子,建监察组要银子,整顿军务要银子,修缮水利要银子,户部天天哭穷,楚恒就只能跟他们软磨硬泡,软硬兼施。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什么是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银子不够多。
要是能再多赚钱就好了,楚恒又看向容臻,觉得自己在看一颗金光闪闪的招财树。
读懂楚恒眼神的容臻无奈低笑,走过去弹了他一个脑瓜崩:“你这是要累死我,我可比小恒儿年长了十岁,就一点不心疼我,嗯?”
他虽是过目不忘,精力充沛,生财有道,可他要忙的事情不比楚恒少,还要经商写书,时常□□乏术。如今倒感谢先皇让他赋闲三年,好让他有时间提早布置,否则如今也不会这般从容。
楚恒捂着脑袋小声嘀咕:“在龙床上也没见你累着。”
容臻耳尖,闻言又气又笑,抬手捏他软嫩嫩的脸,低低威胁:“即便我七老八十,要收拾你也绰绰有余。”
楚恒脸腾地红了,耳朵仿佛能冒烟:“皇叔!”
不过楚恒原本也不是让容臻亲力亲为,毕竟他也很心疼皇叔的。他的意思是容臻可以挑选合适人才,只安排部署即可,容臻想了想,选了一个人。
“赵飞翎?”
容臻颔首:“其人为户部尚书嫡孙,自小耳濡目染,于经商颇有天赋,又仗义疏财,结交了一批俊秀,小恒儿可以用他。”
张灵均已经被打发到了靖州,赵飞翎也不能闲着。
虽然他们都是因为蛊而对楚恒有异样情感,但容臻觉得,在解决之前,还是应当将他们都操劳起来,最好累到每日沾床就睡,没精力去想楚恒。
毕竟楚恒的控蛊之术,确实进展慢了些,还是得等到大婚破身。
楚恒也颔首:“赵飞翎确实不错,皇叔说他可用,那就用起来。”不光要给他经商赚钱,还得给他摸清这届举子情况,以供他用人。
当年他们四个做他陪读,除去杨远杰能给他垫底,其他三人都比他学得好,所以楚恒其实对杨远杰最亲,只不过后来被读心术闹怕了,才疏远他。
如今张灵均赵飞翎都安排了事情,杨远杰也不能闲着,正巧容臻要腾出手来整顿军风,两人便一致决定,将杨远杰塞进军营。
这样一来他们三人都不会再有时间觊觎他。
至于叶倾,楚恒倒是没想好怎么办,当初做伴读,叶倾与他关系一般,并不算亲厚,待到蛊术解除,想来就不会再有牵扯了。
楚恒想到之后便去做,分别将赵飞翎与杨远杰叫进宫中谈心,楚恒如今跟容臻在一起久了,口才见长,再加上不再畏惧他们的心声,与他们谈心极为顺利。
两人均跪地起誓绝不负君心。
一桩桩事情有条不紊安排,除去内政,还要摸清敌国情况,恰好边疆贸易要开通,容臻就安排了人扮成商队打探情况,虽说桑乔说的蛊虫他们已经在提防,但也要防着他们还有其他阴谋。
时间一天天流水般过去,转眼酷夏已至,楚恒热的难受,越发喜欢靠着容臻,容臻在宫中住的久了,所有人都习惯了,若是哪天容臻去了军营无法及时返回,不光楚恒晚上睡不好,就连佑安他们也觉得不习惯。
也不是没人提出异议,最起码礼部尚书谢承安就提过两人尚未大婚便一起住着,于礼不合,但如今朝堂大半都被容臻与张九筠掌控,张九筠又一心向着楚恒,故而谢承安刚说完,大半个朝堂都在喷他。
把谢承安怼的,险些没喘过来气。
楚恒从父皇驾崩就一直被谢承安气,如今总算扭转过来,高兴的午膳都多吃了半碗饭。
秋闱定在今年八月初六,考到初八,如今还有不到一月,京城里来了许多举子,楚恒对待他未来的臣子们十分细心妥帖,早在两个月前就专门划拨了一片清净地方,重新修葺后供他们居住,租金也便宜,反正这地方是皇室私产——当初这片地方是挂在楚慎名下的,楚慎一家老小被驱逐出京之后,楚恒就顺势收拢到自己手里。
外地的举子们一来就受到楚恒的照顾,甚至还有宫里面的人垂询他们起居读书情况,举子们何曾遇到过这种仁和的帝王,有些连着考过几次的,都羞愧不已,生怕自家考砸了,辜负君恩。
这一届举子们格外勤勉,每日闭门苦读,或许同窗交流。
不光住不必发愁,连吃饭都有专门的地方,只花费少许铜钱,就能吃饱,甚至若有水土不服头疼脑热的,还有医师诊脉开药,总而言之,这届举子们真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福窝里。
每年举子们若想寻得好出身,少不得有投机取巧去给大臣们递帖子,选一位座师,这些大臣们也会趁机拉拢一批新人,不过今年,他们都下不了手,因为这些举子们,全都被当今给收拢了。
臣子们偶尔闲谈起来,都觉得当今看似绵软,实则大道至简,只简单一招,就取得人心。
也有家境贫寒的还有些酸溜溜:“我考进士那会儿,可没这待遇,住在马棚里,还是店家可怜才没有收我银钱。若当年也这般,说不定我能考中状元。”
同僚皆哈哈大笑。
聊得多了,对于楚恒就越发服从,自从楚恒即位后,尽管才小半年时间,这大楚的气象,当真变了。
举子们的情况楚恒也只是稍稍了解一番,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他皇叔容臻·未来皇夫,二十七岁大寿要到了。
容臻生辰是七月二十九,属龙,他生辰在腊月初十,属兔。
要如何给容臻准备生辰礼呢,以往那些年,楚恒会给容臻雕个小物件,大多是憨态可掬的小兔子,或亲手做一盏长寿灯,祝愿皇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容臻收到这生辰礼的时候,脸色有些奇怪,楚恒当时不明白,现在总算懂了,任谁都不愿自己爱人给自己送礼是送一盏长寿灯的。
一想到自己去年送的贺礼,楚恒就想捂脸,不过这长寿灯是父皇出的主意么,父皇真的好坏的心思。
所以今年,楚恒绝不会再给容臻送这个了,他一定要想个新奇的,又能表达心意的礼物。
可是皇叔住在宫里,一应用度已经是比照着他来的,什么都不缺,该怎么准备呢?
楚恒原本想亲手给容臻煮一碗长寿面,他也确实摆驾去了御膳房,让人教他,可半天后,楚恒放弃了,他实在不会。
这事不知怎么的,被容臻听说了,夜里抱着他的时候低笑道:“想送我生辰礼?”
“嗯。”楚恒略感委屈,他确实不聪明,可其他事情学的挺快的,唯独到了御膳房,险些闹得人仰马翻。
容臻如今求得楚恒,早就心满意足,摸了摸他脑袋,在他额头轻轻印吻:“不必,小恒儿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小恒儿的一颗心,比什么都珍贵。
楚恒却忽然想到了。
七月二十九日当天,秋高气爽,晨起时朝霞满天,漂亮夺目,楚恒早早就醒了,不消容臻要求,便扑上去亲容臻,容臻眉眼温柔,凤眸里倒映的全都是楚恒。
明明是楚恒主动,最后被亲的气喘吁吁的也是他,平复了呼吸才道:“祝皇叔生辰吉乐,长寿百岁!”
“多谢小恒儿。”容臻笑着应道。
早膳用的是长寿面,虽然不是楚恒亲手做的,但起码是他亲口吩咐做的,容臻连汤汁也一滴不漏的喝完。
然后看到蛊王炎身上扎了一小段红绸,在桌上扭了几下,又丑又辣眼睛,跳完之后蹭了蹭容臻的手指后又不好意思似的爬回了楚恒手上团起来。
容臻挑眉,猜了出来,失笑道:“它这是对我跳舞祝寿?”
“彩衣娱亲。”楚恒也笑,表扬似的摸了摸蛊王的身子,蛊王立刻精神焕发,恨不能再跳上一段。
上个月的时候,楚恒总算彻底接受了蛊王,不再惧怕它,容臻跟桑乔就让蛊王吸食他的血,正式认他为主,楚恒还给蛊王起了个名字,叫做炎。
楚恒与蛊王心意相通,可以命令蛊王,所以就给它绑了段红绸,让它在容臻生辰这日跳个舞。
听到彩衣娱亲,容臻沉吟了一下,楚恒问道:“皇叔在想什么?”
“在想,四五年之后,我们的孩子是不能能跟炎一起跳舞了。”容臻慢悠悠道。
楚恒脸红,但今日是他生辰,忍了。
容臻低笑:“小恒儿真乖。”
楚恒气恼瞪他一眼。
今日有朝会,上朝之后,以张九筠为首,百官一同给容臻祝寿:“祝摄政王生辰吉乐,祝陛下摄政王比翼双飞,恩爱不移。”
这下容臻有些惊讶,小恒儿当真有心了。
他转头看楚恒,却见他虽然脸上微红,装的倒还挺平静,开口道:“多谢诸位爱卿。”
容臻也笑:“多谢诸位。”
之后的白日照旧需要忙碌,楚恒也没有再做什么安排,开始忙碌正事,不过容臻已经心满意足,他出宫到军营忙了一天,又去看了秋闱之事,堪堪晚上才回。
用过晚膳,容臻先去汤池沐浴,这地方是楚恒沐浴的地方,都是引的活泉水,温度适宜,氤氲袅袅。
殿内安静,只余大理石墙壁龙头流水的声响,蓦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容臻眉头一拧,低喝道:“出去。”
容臻自住进宫中之后,虽与楚恒极为亲密,但一同沐浴却从未有过,毕竟楚恒还是太害羞,不肯跟容臻坦诚相对,容臻也没逼他,他有的是耐心。
倒是有过小宫女趁机自荐枕席之事,被容臻当场赶出去,狠狠发落。
他原以为又是哪个不安分的小宫女,故而直接低喝出声,谁料,“小宫女”闻言非但没离开,反而又往前走了几步,容臻大怒,猛地转头,想叫人进来将其拿下,却在看到来人时愣住了。
只见楚恒只穿了一件薄纱,胸前衣襟敞着,露出白玉一般的胸膛,他轻咬着嘴唇,有些害羞,却还是解开了衣服,一步一步朝容臻走过去,仿佛话本里蛊惑人心的小兔子精:“皇叔,我有些热,可否与你一起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