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无离忍不住掐了楚蔚一把。
楚蔚眉心一抽, 眸中笑意却更深,这会他略略侧过头,贴在澹台无离耳畔轻声道:“师尊给我点面子, 大臣们都看着呢。”
澹台无离:……
很快,轿子便被送了过来,楚蔚抱着澹台无离上了轿, 便命太监们打道回行宫了。
轿中位置分明十分宽敞,可楚蔚却恍若不觉一般,仍是微笑抱着澹台无离,让澹台无离坐在他的膝盖上。
深秋天气清寒,澹台无离手脚都偏冷,楚蔚的身子则是宛如一个小火炉一般, 滚烫的。
他被楚蔚这么抱着,有几次挣扎着想要自己坐到一旁去,楚蔚却轻轻按着他的手, 虚虚笼着那清瘦的腰肢,故意用不高不低的嗓音轻声哄道:“若卿别动, 小心吹了冷风。”
澹台无离:……
冷冷看了楚蔚一眼, 澹台无离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害臊的话被外面的太监听了去,也只能勉强坐在了楚蔚身上,不过面色仍是沉沉的, 霜睫也垂了下去, 明显就是一副极为清冷又油盐不进的架势。
楚蔚这时眉头微微一挑,垂眼静静看了片刻澹台无离脖霜白颈处那鲜嫩欲滴的桃花瓣,唇角微微一勾,忽然伸手撩起了澹台无离垂在身前的霜色长发。
那略带薄茧的指尖状若无意,却顺势便触碰到了那藏在雪白肌肤下的几点娇嫩带粉的花瓣上, 顿时惹出几分酥麻的触感……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浑身一颤,有些恼羞成怒地想要挣脱,偏生楚蔚一把按住了他,语气无辜地轻声道:“师尊,蔚儿帮你把头发束起来。”
澹台无离咬了一下唇,目光飞快地朝门帘外扫了一眼,只能忍耐着闭上眼:“快点。”
楚蔚微微一笑,从怀中取了一根素色的嵌金丝发带出来,便细细地挽起澹台无离那微凉沉润的长发,先用发带绑好,再一点点挽成一个髻,将发带再从下面抽出来。
两条细细的嵌金丝发带垂在一头霜发后,晃动之间隐约有金华流转,朴素之中隐约又透出一丝优雅,十分配澹台无离的气质。
楚蔚给澹台无离束完发,眸中笑意愈发深浓,这会他唇角弯弯,忍不住便轻声道:“师尊真是怎么样都好看。”
澹台无离:“……放肆。”
楚蔚无辜地撇了一下嘴,但眸中笑意仍是浓浓的。
澹台无离拿他没办法,也不能那么幼稚,一把将发髻给扯开,只能忍耐着由他去了。
·
行宫建在西郊的一处山上,僻静又清雅,冬暖夏凉,是休憩的好去处。
这会行宫内早就铺了一层雪白的厚羊绒毡,地龙也烧了起来,一脚踏上去,光滑柔软,宛如陷入了温暖的雪堆里一般。
楚蔚一径抱着澹台无离,直到进了行宫,让太监们都退下了,方才轻轻把人放在了软榻上。
澹台无离这会从软榻上坐起身来,便冷冷皱眉道:“做样子便做样子,你老是动手动脚做什么?”
楚蔚长眉微微一挑,不动声色地走到一旁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澹台无离面前,笑眯眯地道:“师尊喝点热茶,今日有些冷。”
澹台无离别过脸去,淡淡道:“不喝。”
楚蔚笑了一笑,却也不勉强,就把手中的热茶放下了。
“师尊不喝没关系,我让人传膳吧。”
澹台无离:……
“我方才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在心里?”
楚蔚长眉一挑:“当然,师尊让蔚儿不要动手动脚,蔚儿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澹台无离骤然一怔,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怀疑地抬头看了楚蔚一眼。
楚蔚此刻面上并无异样的神情,仍是懒懒带着笑:“师尊说的话,蔚儿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澹台无离:……
沉默半晌,澹台无离也不能把楚蔚怎么样,只能闭了闭眼,淡淡道:“你最好记住。”
楚蔚勾了一下唇,又把那杯热茶递了过去:“那师尊喝茶。”
冒着袅袅白气的瓷杯递到了面前,澹台无离骤然噎住,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楚蔚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会见缝插针了呢?
可想着楚蔚终究不会害他,喝杯茶也能免去两人再对话的尴尬,澹台无离抬头淡淡瞥了楚蔚一眼,终究还是把那杯茶接在了手中。
热茶入口,澹台无离眉头微微一蹙:“怎么不是人参便是灵芝,我又不是什么重病,吃多了并无益处。”
楚蔚含笑道:“这是温和的紫芝,日常服用一些也无大碍,师尊放心用吧,蔚儿总不会害你。”
楚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澹台无离无奈,只能慢慢把那杯紫芝茶饮了下去。
饮完紫芝茶,澹台无离便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整个人也有些倦怠思睡,他刚想让楚蔚去外间,他自己休息一会,一个太监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澹台无离还没发话,楚蔚便面色一沉,道:“不是说了让任何人都不要擅闯么?”
那太监略带着一点喘息的嗓音,惊喜道:“回禀陛下,是方才吴上尉在山上发现了一只陛下叮嘱我们抓的千年母银狐,正在设套呢,怕陛下心急,就让奴才回来禀告陛下了!”
千年母银狐?
澹台无离眉头微微一皱,一时间并未猜出来楚蔚想要抓那银狐做什么。
但楚蔚听到太监的回禀,眸中瞬间露出几分喜色,当即快步走了出去:“快,带我去看看!”
太监连忙道:“陛下这边请!”
楚蔚提步想要跟上,但走出两步突然又想起什么,扭头又折返了回来,取出一件防御灵器放在澹台无离掌心,低声道:“蔚儿去去就回,师尊可千万别乱走,有事便传讯给蔚儿。”
澹台无离眉头一皱,忽然抓住楚蔚的袖子道:“好端端的,你抓那灵狐做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千年的灵物灵性更重,万一那灵狐快要渡劫,你抓它还会惹来天罚。”
楚蔚听着澹台无离的话,眸中原本那意气风发的情绪渐渐地变得极为温柔,他也没有反驳,只是耐心慢慢等澹台无离说完,便轻声笑道:“师尊放心,我不是要取那银狐的性命,只是有些用处罢了,更不会存心折磨它。”
澹台无离愈发不解:“那你抓它做什么?”
楚蔚神秘一笑:“等抓回来,师尊就知道了。”
澹台无离:……
不过楚蔚已经保证过,看着楚蔚这么兴致勃勃的模样和外面等着的一群太监,澹台无离倒也不好事事都管着,沉默片刻,澹台无离道:“那你早去早回,若是抓不到也不要强求,免得自己受伤。”
楚蔚眸中笑意愈发温柔:“都听师尊的。”
澹台无离点点头,就打算躺回到榻上,自己休息,结果楚蔚却忽然在这时倾身上来,抚着他的肩膀,便在他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一团黑影落下,温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澹台无离瞳孔骤然收缩:!
温热轻柔的吻稍纵即逝,等澹台无离想要推开楚蔚的时候,楚蔚已经及时起了身,让了开去。
澹台无离伸出一半的手停在空中,又立刻缩了回去,面色着实不太好看。
这会楚蔚笑意吟吟地回头看了澹台无离一眼,便当着太监们的面道:“若卿,你好好歇息,不要舍不得朕,等朕捉了那银狐回来送你便是。”
澹台无离:………………
楚蔚说完这话,也不等澹台无离反应,便足下生风,带着微笑径直走了出去。
澹台无离一时间面上红红白白,雪白脖颈处的桃花瓣更加热了……
这小子,越来越会颠倒黑白了,谁舍不得他了?
·
楚蔚离开之后,澹台无离总算有了空闲,便一个人静静躺在软榻上,就着方才的困意睡了下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澹台无离却在睡梦中被自己身上那股隐隐燥热的搏动给惊醒了过来。
他迟疑着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楚蔚怎么还没回来?
澹台无离心头疑惑,可随之而来的燥热又让他忍不住低低喘息了一声,他立刻便紧紧咬了唇,竭力克制着,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
这一次,再加上先前的经历,澹台无离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只怕是他现在的身体状态不适合吃人参和灵芝这等大补之物。
燥热的气息缓缓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起来,澹台无离抿着已经被咬得水润嫣红的薄唇,竭力忍耐着,可越是忍着,他便越觉得心口那处十分空虚,像是少了一块什么东西似的,越是空虚,越是燥热,越想……有什么东西来填满……
若是……楚蔚在就好了。
他只要一点点龙气,一点点就够了……
细汗涔涔,渗在光洁的额头上,澹台无离霜睫颤颤,已经被滴下来的汗水给濡湿了,整个人还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甜香气,就宛如最上等的香酥乳酪一般……
可忍,也不是办法。
忍到最后,澹台无离脑中思绪已经有些迷糊,他此刻浑身潮热,又怕旁人看见,只能自己先扯了薄被,并拢双腿,在被中缩成一团,勉强将全身都遮盖起来。
正在被热潮煎熬,澹台无离挣扎的时候根本就没觉察到一个黑色的修长人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所在的行宫,就这么立在床边,神情冷冽地静静看着他。
那黑影静静立了一会,终于没忍住,伸手便掀开了澹台无离身上盖着的薄被。
结果薄被骤然掀开,一股清幽香甜的琼花香气便这么扑面而来,那黑影骤然嗅到这股香气,顿时脸上一热……
接着他便捂着口鼻,仓皇地后退几步,冷声道:“妖孽!”
听到这熟悉嗓音的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实在是太热了,脑中已经一团浆糊,完全来不及思考。
这会他双颊酡红地微微扭头看了那边一眼嗓音传来的方向,见到那熟悉的身形,霜睫微微颤了颤,眸色有些茫然,下意识便哑声道:“风檐?”
澹台无离这两个字一出口,百里风檐浑身一震,差一点就把眼前霜发散乱,雪色的肌肤微微透出一抹诱人淡红的‘妖孽’认成了他敬爱的师尊……
但很快,百里风檐便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抓着澹台无离的手臂,将人一把拎了起来,厉声道:“妖孽!你可知你把陛下害惨了”
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被百里风檐大力推搡拉扯起来,疼痛让他骤然清醒了几分,他这时湿润的霜睫轻轻颤了一下,再慢慢想起百里风檐说的话,心头微微一惊,忍不住就问:“蔚……陛下他怎么了?”
百里风檐面无寒霜,紧紧攥着澹台无离纤瘦白皙的手腕,便怒道:“陛下为了你去寻那什么劳什子银狐,方才不小心从崖上跌了下去,现在还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这个词落在澹台无离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他骤然一下子出了一身的冷汗,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脸上的潮红也在这时骤然转为苍白。
百里风檐看着澹台无离骤然惨白的清丽面容,心头一跳,竟是微微生出几分不忍,但他记着自己来的目的,这会便沉声道:“陛下临走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件灵器么,灵器上必然有陛下的魂印,你快把灵器拿出来,我用溯源之法去找陛下!”
澹台无离:………………
楚蔚哪里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灵器,方才那件防御灵器,也是当年自己送给他的,上面只有自己的魂印,没有楚蔚的……
百里风檐不知事情缘故,见到澹台无离不作声,还以为他是故意拖延,又怒道:“你磨磨蹭蹭做什么,快把东西拿出来!”
澹台无离:……
闭了闭眼,澹台无离忍着身上的燥热,低声道:“那灵器不是陛下的,是国师大人的……”
这下子轮到百里风檐怔住了。
百里风檐跟楚蔚交流不多,自然也不会去拿有楚蔚魂印的东西,现在澹台无离手上也没有,岂不是……
澹台无离此时用力掐了一下柔软的掌心,用刺痛压下去身上蠢蠢欲动的燥热,闭了闭眼,断续道:“我知道如何寻到陛下……百里大人若是信我,便……带我出去。”
百里风檐迟疑着皱了眉。
澹台无离等不到回答,身上的燥热又将他逼得近乎疯狂,他再也忍耐不住忽然睁开了眼,眸中尽是泠泠清光,就这么略带怒意地直视百里风檐道:“百里大人犹豫什么?就算我对陛下别有所图,我也是依仗陛下而活,陛下若真出事,我能有什么好处么?”
看着澹台无离这个眼神,百里风檐心头忽然一颤——倒不是被澹台无离的话给镇住,而是那个眼神……着实有些熟悉。
迟疑了半晌,百里风檐一咬牙,默默松开了攥着澹台无离手腕的手。
乍一松手,百里风檐便见到那白皙细腻的手腕处多了一道五指形状的红痕,十分明显。
看到那明显的红痕,百里风檐猛地被噎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正色冷声道:“好,既是如此,那我给你这次机会,前面带路。”
澹台无离:……
“你愣着做什么?”百里风檐又怒了。
澹台无离微微吸了一口气,缓缓拉着被子将自己盖起来,面无表情地哑声道:“我身体不适,走不动路,劳烦百里大人背我。”
百里风檐怒不可遏:“妖孽!你勾引了陛下还想勾引我么?”
原本还迟疑着要不要把身份全盘托出的澹台无离,听到百里风檐这句话,顿时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会他就垂了眸,低声道:“百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把脉一试。”
百里风檐眉头紧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上前去,略带嫌弃地捏住澹台无离的手腕,把了一下澹台无离的脉象。
把完这脉,百里风檐心头骤然一惊,沉声道:“你、你竟然——”
澹台无离实在是不想听到自己的弟子在自己面前说出‘发情’这两个字,不动声色地便打断了百里风檐的话,淡淡道:“体质便是如此,百里大人见笑了。”
百里风檐心中波涛汹涌,神色也愈发古怪。
过了半晌,他一言不发地俯身将轻轻澹台无离拦腰抱了起来,顺手再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了澹台无离的头,纵身一跃,悄然离开了行宫。
澹台无离没想到百里风檐会主动抱他,靠在徒弟的怀里,滋味实在是古怪至极……
不过百里风檐身上只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的药草香气,并没有楚蔚身上那温暖干燥的龙气能勾动他的欲望,所以澹台无离一时间还算勉强能忍住。
眼见着百里风檐避开众人耳目离开行宫,澹台无离心头便猜到了七八分,这会他便低声问道:“陛下出事,是出了内奸么?”
百里风檐没有理会澹台无离的话,只是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药,丢给了澹台无离,冷淡道:“服了这个,保存体力。”
澹台无离接过那药瓶,认出是清心丸,没加思索,便倒出两粒来服了。
百里风檐看到澹台无离的动作,神色微有异样,冷冷道:“你也不怕我毒死你。”
澹台无离:……
默然片刻,澹台无离平静道:“若百里大人真想弄死我,还用得着毒药么?”
百里风檐冷哼一声,抬头皱眉看向前方,不说话了。
若不是看在这小妖孽怀了龙种的份上,他说不定真就已经把人杀了成千上百次了。
澹台无离此时也无心同百里风檐争辩什么,强忍着身上的燥热,心头却只是微微发沉,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忽然发觉,自己似乎对自己的几个徒弟都不了解。
从前他只觉得百里风檐寡言少语,倔强了些,却不知道百里风檐在旁人面前脾气竟然如此难缠,还极度不知变通……
裴敛也是……
楚蔚,便更不用说了……
可就在澹台无离心头一阵阵发堵的时候,一直静静抱着他的百里风檐忽然压低嗓音怒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还不把身上的味道收一收?难闻死了!”
澹台无离:……
方才澹台无离没有注意,这会他定神看了百里风檐一眼,才发觉百里风檐脖颈和下颌处略显出麦色的肌肤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潮红,还隐约有汗珠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