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拉车的红莲教徒回头呵斥“哭哭哭, 哭丧呢?青莲谷不是号称生死人肉白骨,这点伤都治不好?垃圾。”
画眉:“……你们还不是只会阴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是你们蠢。”那人道“所谓名门正派, 不过一群憨直的白痴罢了。”
“你!”
画眉还想再辩, 被秦玖歌拦下:“好了,别和这些脏东西浪费口舌。”
“脏东西?”那人不气反笑“好啊, 等等到了地方, 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脏。”
跟在后方的另一个红莲教徒开口说:“通哥,等会儿让我也玩玩儿呗。”
牧白凝神观察四周的声音与气息,判断出护送这辆囚车的有两个人,前边那个地位明显更高, 嗓音浑厚,功力绝对不弱,在红莲教中应当是数得上号的。
“行啊。”被唤作通哥的人嗤笑一声“这些人大多中了散功德, 使不出内力,况且她们就是没中药, 也打不过咱。”
“其他门派,像那什么凌云宫、玄鹤门, 都中了药还差点把护法打死, 啧啧……那种硬骨头, 他们谁爱啃谁去啃。”
“还是通哥聪明,捡了个大便宜……欸不过, 不是听说青莲谷这回也出了个厉害的?”
通哥回头看一眼,又转回去:“那个半死不活的就是,和空谷寺那老和尚一块儿捡着的, 让隐雷炸晕了。”
“欸哥, 你别瞧这满脸灰, 模样看着倒是挺标志的啊。”
“哐啷”一声。
囚车越过一道坎,拐进一间阴暗的牢房。
牧白闭着眼,也能闻到周围飘荡的血腥气。
通哥和小弟一起将囚车拉到墙角。
听见接近的脚步声,他俩转回头,看见来人,奇怪道:“……南风阁主,你来这里做什么?”
南风意往铁牢中瞥了一眼:“‘她’的伤怎么样,严不严重?”
秦玖歌知道他说的是牧白,只淡淡道:“少主我们自会照顾,不牢你挂心。”
画眉啐道:“挨千刀的,装什么好人!之前没见你关心过小白,现在来演良心发现这一出,呸。”
“啧。”通哥摇摇头“南风阁主,看来人家不领情,需不需要我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群小娘们……”
“你先出去。”南风意打断道“我有话要和她们说。”
通哥听见他命令的口气,皱起了眉:“赶我出去?你算老几啊?不过是教主养的一个小白脸,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再不出去,我要动手了。”
南风意的实力毕竟摆在那儿,通哥愣了一愣,随后不屑地翻个白眼,出去了。
南风意走到铁笼前:“让我看看小白。”
“呸,小白也是你叫的?别不要脸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他沉默片刻,缓缓说“我也是受制于人,。”
“真是笑死人,堂堂南风阁主受制于人,抛妻弃女,还有什么能要挟得到你?”
“我是为了小白。”南风意说。
“……”
南风意接着道:“你们可知,当年小白走丢,是落进了谁的手里?”
秦玖歌问牧白回谷前的经历时,牧白全是照原文内容讲的。
她听南风意这一说,便明白了什么,皱着眉问:“难道你早就知道,小白被红莲教掳走了?那你为何不救‘她’……”
“我救不了。你们应当也听说过,红莲教有不下十种控制人的手段,我若强行把人救走,种在小白体内的蛊毒便会发作,瞬间毙命。”
“……可是,小白回谷以后一切正常,也没有中过红莲火毒的迹象。”
“什么?”南风意问“你们可仔细检查过?”
“那倒没有。”秦玖歌垂下眼“小白一直拒绝旁人的肢体接触,怕是幼时在红莲教受过虐待,留下了阴影。”
牧白:“……”
我不是,我没有,我心理阳光的很。
“问到从前的事时,小白总是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地,定是不想再记起痛苦的回忆,我们也不想强迫‘她’。”
牧白:“……”
原来师姐都是这样脑补自己的。
想到她们平日对自己的关心,他陡然升起一种愧疚之感。
秦玖歌接着道:“别看小白总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不知藏了多少苦,你不认亲,‘她’也没埋怨过你一句。既然从前是为了小白选择忍气吞声,后来呢?”
南风意说不出话,良久,才长长地叹一口气:“当年我为保全小白的性命,和红莲教主做了笔交易。后来她提供给我增强实力的功法,我一时鬼迷心窍着了道。当年我们潮生阁处处被凌云宫压一头,我咽不下这口气,让弟子全都学了这门功法,后来才发现,修习这功法的人,短时间内功力大幅提升,看不出任何异常,时间一久,心性却会受到影响,产生心魔。”
“而红莲教有专门催化、控制人心魔的邪术……这时再想停下,却已来不及了,我只能选择与红莲教合作,稳固在江湖中的地位。听说小白回到青莲谷,我也曾想过去探望,只是我若认了这个女儿,红莲教主势必与我决裂。”
秦玖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你认个女儿,她就要与你决裂?莫非当年红莲教掳走小白还有其他隐情?”
“我现在没法告诉你。”南风意道“总之,我会尽量护你们周全。红莲教此次围攻武林大会是想对江湖各派的弟子加以控制,借此扩张势力,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别说了,你走吧。”秦玖歌冷下脸“小白的事或许情有可原,但你陷害武林众人却不值得原谅。归根究底,都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我们不会任由红莲教摆布的。”
在进入鬼都的路上,青莲谷弟子就已达成共识,若实在事不可为,宁愿死也不沦为红莲教的傀儡。
通哥在门外催促:“南风阁主,你好了没?那个姓梦的老头找你。”
南风意皱了皱眉,往铁笼中瞥一眼,沉声说:“替我照顾好小白。”
便匆匆离开了。
牧白依稀听见他经过门口时,叮嘱外边那两人不准乱来。
片刻后,通哥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他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教主的一条狗,管到老子头上来。”
另一人小声道:“哥,我们确实打不过人家,还是忍一忍吧。”
“哼。”通哥仿佛被小弟这句话激怒了,眼神阴鸷地盯着铁笼“方才他要保的那个,是叫什么小白对吧?”
“对,是这个名儿。”
“去,把那个叫小白的给我拖出来。他不让我碰,我偏要碰。”
“通哥,这……万一他回头来找我们算账怎么办?”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教主答应事成之后提我做第五护法,我还怕他?快去。”
“好、好……”小弟走到铁笼前,颤颤巍巍地掏出钥匙。
“真是废物。”通哥不耐烦地从牢房桌上拎了一对镣铐过来,推开小弟,自己打开笼门钻了进去。
“别过来!”师姐们牢牢护住牧白。
通哥舔了舔嘴唇,吩咐小弟:“把她们拉开。”
他们修炼的是红莲教邪功,力量极其可怕,被下了药又受过伤的青莲谷弟子有些招架不住。
混乱中,通哥将牧白抢出去,拖到牢笼外的木架前。
青莲剑已经被红莲教的人收走,牧白手无寸铁,也没有轻举妄动,准备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出手。
通哥给他锁上手脚镣,镣铐血迹斑斑,铁锈磨得皮肤一阵刺痛。右手被铐上的瞬间,牧白蓦然睁开眼,手腕一甩,另一只铐重重砸在通哥脸上。
对方被这一下砸懵了,捂着鼻子,眼皮上也被铁锈划出血痕。
牧白勉强用上当初与黄眉怪交手学到的经验,甩动着镣铐上的铁链以另外一头进行攻击。
但毕竟不趁手,镣铐顺着手腕下滑,险些甩到自己脸上。
他犹豫片刻,放弃了这个新型武器,直接抬手一掌轰去。
对方反应极快,也轰出一掌,与牧白的掌力相抵,甚至要更强一些。
毕竟牧白不是内功强劲的类型,也不习惯用掌。
这一击吃了点亏,他轻身飞退,正撞上身后那个小弟举着把长剑冲过来。
牧白旋身闪过剑锋,瞬步到小弟身前,一镣铐砸在持剑的手腕上。
手腕瞬间麻痹,长剑脱手,牧白接过去,随意挥了两下:“这剑还不错嘛,谢咯。”
眼瞅着小弟给敌人献上武器,通哥翻了个白眼,一甩手掷出十余枚长钉,也不管会不会误伤自己人。
牧白倒能用玄鹤门身法闪过,但后边便是铁笼,师姐们还关在里面。
他一脚将小弟踹到前头扛下大部分长钉,挥剑的同时屈膝一跃接下空中两枚,嘴里也衔住一枚。
这暗器上没有淬毒,但粗糙的锈迹还是磨破了嘴唇,渗出鲜血。
落地时,牧白又被脚镣间的铁链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单手撑住地面维持平衡,同时挥剑斩断铁链,甩掉嘴里那枚长钉。
长钉掷地细碎的响声中,牧白缓缓站起身。
血色似蔷薇绽开,衬得白衣胜雪,眉目如夜,有一种凄艳的美。
向前一步,铁链当啷作响,他蹙起眉,提剑瞬步疾刺而去。
通哥只觉得眼前这人一拿到剑,仿佛变了个人,凌厉得不可思议。
不到十招,他便被剑刃刺穿,钉在墙上。
牧白拔出剑,抬手抹去唇边血迹:“没人能让我当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