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墨停下动作, 抬眼看他:“你说什么?”
“我……”牧白在他面前向来随性,方才那话也是脱口而出,可被苏墨这般注视着, 要他再说一遍,就有些难以启齿了。
苏墨抵住他额头, 弯了弯眼,在牧白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忽然将他拦腰抱起, 向床榻走去。
“不是,我还有事要办。”牧白话没说完,衣襟先被撕开,手忙脚乱地去拦“哥哥, 好哥哥,人命关天……”
“你要去做什么?”
牧白长话短说,告诉他住隔壁的和尚空彦可能遇到了危险。
“哦。”苏墨挑起眉“那与你何干?”
“……我们一道来的,他有难我总不能坐视不管。”
“你扔下我和他跑到这儿来, 现在又要去救他,把我丢下?”
“这、什么跟什么啊……”牧白小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不信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苏墨低眸凝视他片刻, 耳廓一动, 忽然微眯起眼。
牧白不明就里, 眨了眨眼,便见他将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
紧接着, 一个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不疾不徐, 缓缓停在屋门外。
“少侠, 你可睡下了?”是听羽师太的声音。
牧白忙掀起被子,将苏墨掩进去,同时出声道:“刚躺下,师太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屋里怎地没点灯呢。”师太轻笑一声,推开门。
她手中端着茶盏,放在床头的桌案上,边说:“少侠今早下山,是去查你朋友的事儿吧?唉,最近这观中不太平,真是辛苦你了。这汤是清心安神的,喝上一碗,夜里能睡个好觉。”
牧白从床上坐起身:“多谢师太。”
他道过谢,见听羽师太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狐疑地抬起眼,见对方眼神正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敞开的衣襟。
牧白忙抬手扯了扯领口,掩住红痕,清咳一声:“刚睡下,衣衫不整,让师太见笑了。”
听羽师太掩着面轻笑:“怎么会?”
她收回视线:“那我就不打扰少侠歇息了,这汤隔夜便坏了,记得喝下再睡。”
“好。”
听羽师太出屋后合上了门,屋内重归昏暗。
牧白支起耳朵仔细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掀开被子放苏墨出来,轻声说:“好哥哥,你的银针带了么,借我一用。”
苏墨将那茶盏取来,刺入银针,毫无变化。
他甩去银针上的汤液,边道:“情药用银针测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可能下了……”
苏墨凑近茶盏,抬手煽出香气,只一息的功夫,便笃定道:“合欢。”
牧白喉结一动:“这么肯定?”
苏墨垂下眼,淡淡道:“常有人在我茶里下这种药,见得多了,一闻便知。”
牧白拧起眉头:“那你中过招吗?”
“很早的时候中过,只能放血解毒。”
牧白想起吊在地洞里那些人,耷拉下眉眼,片刻后,轻声说:“既然在汤里下了这种药,恐怕晚些时候她还会再来,没想到听羽师太……”
“那不是真的。”苏墨道“我见过听羽师太,她说话不是这种语调。”
牧白无意识地摩挲着苏墨的手指,边琢磨:方才那个恐怕是红衣女易容成了听羽师太的模样。可似乎昨日见听羽师太时,她说话就是这样……莫非这片羽观中的师太,早已经被人掉包了?
他往外望去,道观树影重重,映入屋门缝隙之中。
“如果空彦已经被她药倒,那这会儿可能就关在山顶道观里……不对。”牧白忽然想到,红衣女原本关在那儿的人都被老伯救走,那她应该会另寻别的地方关人。
这就麻烦了。
“怎么了?”苏墨抬手揉他眉心。
牧白舒展开眉头,想出一个馊主意:“不如,我假装被药倒,看看她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苏墨笑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她给你灌这种猛药,是想直接就地正法,之后再绑走。”
牧白脸上有点烧:“这也太刺激了。”
“我若没来,或许你就中招了。”
“……我没那么傻,你不来我也会把汤倒掉。”
“哦。”苏墨笑着问“那若她明晚再送来呢?人家熬汤花了不少心思,少侠一口未尝便倒了,可是嫌这道观里的东西不干净?她若这样说,你会不心软?”
牧白想起那老者杀鸡炖汤时,便说过相似的话。
虽然汤里没毒,他还是心虚地垂下眼,不敢看苏墨。
“小白。”苏墨轻声说“下回再遇上棘手的事,告诉我,别再一个人跑出来了。”
牧白点点头,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墨还未回答,便又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这回是空圆带着小和尚来敲门了。
“少侠,你见到师兄了么?他怎地不在屋里。”
牧白忙道:“没见着,我回来时屋中便空着。”
门外沉默片刻,道:“好罢,我们再去别处找找。”
空圆带着小和尚走了,牧白刚松一口气,又听走廊尽头传来说话声:“听羽师太,你看见空彦师兄没?”
“嘶。”牧白赶紧掀起被子让苏墨躲进去,苏墨却抬手拦住他,翻身下床,藏到衣柜后头。
那头三言两语结束了交谈,脚步声便不疾不徐靠近。
门外响起两声轻叩,牧白还未回应,那人便推门进来。
“听羽师太”抬眼见他直挺挺躺在床上,先是一愣,继而笑着走到床前,边说:“我来把空碗收走。”
她揭开盖儿,发现那碗中汤水半点没少,脸色一沉:“怎地一口未动?”
牧白假装揉着睡眼从床上坐起,轻声道:“我实在困得紧,便忘了喝。”
“听羽师太”在床边坐下:“倒不是责怪少侠你,只是这安神汤,是听月她们天不亮下山挑来干净的泉水熬的,今晚若不喝下,放到明日便坏了,实在浪费。”
她端起茶碗,递到牧白面前:“少侠快喝下吧,我顺便把碗收走。”
牧白垂眸看着那碗中汤水,在心里估算自己出手制伏对方的可能性。
这红衣女能把听羽师太给掉了包,武功想必不低,若冒然出手没能抓住她,届时打草惊蛇,恐怕空彦会更危险。
不过苏墨也在……他余光不经意瞥过衣柜后方,见苏墨轻轻摇了摇头。
牧白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时手一个不稳,茶碗摔向地面。
“听羽师太”第一时间接住茶碗,但汤水仍是洒了大半出去。
“抱歉抱歉!我睡起来脑子不大清楚,这手一抖……真是可惜了。”
对方抬眸盯住他,瞧不出牧白脸上的歉意是真是假。
她神色莫测,最后只将茶碗重重放回桌面,也不便再逼牧白喝碗里见底的那点儿汤水。
牧白已经准备抽出枕头底下的天雨流芳剑,却见对方沉默片刻,缓下语气:“那少侠早些休息。”
说完,她便将茶碗连同托盘一块儿端出去。
牧白微眯起眼,注视着合上的门缝。
确认那人走远后,苏墨才从衣柜后出来。
“她方才好像起了疑心。”牧白说。
“她既然用下药这种手段,说明不想在片羽观内动手,闹出太大的动静。”
先前被关起来的人不是被偷袭打晕就是被药倒,而听澜她们也只见到红衣的女人,想来她还不愿意暴露听羽师太这层皮。
牧白联想此前李贤,还有空彦他们所说,听羽师太发布悬赏令,请江湖侠士还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前来帮忙,恐怕就是为了借这个身份引来更多的人,方便下手……
他的思绪被苏墨打断。
牧白被推倒在床上,瞧住覆上来的人:“好哥哥,万一她等会儿再回来怎么办?”
“不会的。”苏墨笑着说“回来我就杀了她。”
牧白眨眨眼:“空彦还不知道在哪呢,我怕他有危险……”
“明日我帮你找。”
牧白还想再问,直接被堵上了嘴。
离洞房那晚只过去三四天,他的身体仍有记忆,轻轻一撩拨便重新点燃。
牧白为自己敏感的体质觉得羞耻,因此紧咬着牙不愿出声,苏墨伸手拨弄他唇珠,附耳轻声蛊惑:“小白,我想听你叫。”
“嘶……”牧白张口咬住他手指,含糊不清地警告“苏墨,你不要太过分……得寸进尺。”
“哦,得寸进尺。”
苏墨弯着眼,往寸里推进一尺:“这样吗?”
牧白揪紧他黑发,足弓都绷成一道弧,忍不住哼出声。
……
牧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自暴自弃。
只记得那人埋到最深处,将他完全填满时,仍在温柔的抚弄亲吻着,比上一回更熟练,也更愉悦。
如果说这种事情也有天赋,苏墨必定是个天才,仿佛生来就知道该如何让他沦陷。
迷乱之间,牧白忽然有那么一瞬清明地意识到。
就算苏墨是一朵罂粟花,只要他不去尝便不会中毒。
但他尝了,让罂粟在自己体内一遍遍种下让人上瘾的欢愉,直到遍布每一处角落,再也戒除不了。
牧白听见苏墨在耳边轻轻地说:“可惜她把汤端走了。”
他缓缓睁开眼,见那双墨玉般的眼睛含笑瞧着自己:“一两滴合欢对人体无害,可以用来助兴。”
牧白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用。”
苏墨见他神色有异,以为是不高兴了,忙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牧白盯着他瞧了片刻,忽然弯起笑眼,凑上去轻轻咬他耳朵:“好哥哥,你就是情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