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拿起青莲剑,随秦玖歌踏出树屋。
林海中数十名身穿黑衣、戴着银色面罩的刺客正与青莲谷弟子缠斗,一片刀光剑影。
领头的应当是那个金面罩,他手持一柄双刃剑,荡开锦衣一剑后,飞身跃上绳梯,足尖借力一点,直取树屋——
然后被紧锁的屋门弹飞了回来,半空中稳住身形,堪堪落在地上。
牧白粗略一瞥,发现目光可及处数十名蒙面人,有十余个都聚集在苏墨的树屋外。
秦玖歌飞身迎上,一剑刺向蒙面人首领。
对方反应迅速向后一让,架起刀刃抵挡。
牧白方才就觉得奇怪,这伙蒙面人来势汹汹,出手却并不狠厉,面对谷中弟子的攻击只守不攻。
他们对青莲谷有所忌惮。
冒然闯入谷中,恐怕是冲着苏墨来的。
青莲谷弟子剑术不精,这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个个以一敌多,苏墨的两个随从夜行和锦衣则死守在树屋前,不让他们靠近一步。
战况焦灼,蒙面人首领大约有些急了。
被秦玖歌接连刺来的剑逼得连退数米后,他反手一捥双刃,锐利剑锋在她右臂留下一道几可见骨的伤痕。
青衣破开,卷起的边角被血浸红。
“大师姐!”不远处画眉惊呼一声,欲赶来支援,却被其他蒙面人缠住,无法靠近。
秦玖歌紧咬下唇,强忍着皮开肉绽的痛楚挥剑斩去,被蒙面人四两拨千斤地荡开。
他抬起一掌拍在秦玖歌肩头,将她推出去,继而一个旋身,几步蹬上树干,跃向树屋顶上的窗洞。
蒙面人落在树屋檐上,忽听身后有人踏风而来。
他本能地回过头抬刀一架,架住了一柄青铜短剑。
蒙面人手捥双刃,打算故技重施,却见对面那白衣“少女”忽然狡黠一笑,手在剑柄上一转,行云流水地带着青铜剑回到背后。
同时抬起一脚,踢歪了他手中的双刃。
既敢潜入青莲谷,自然是提前打探过,蒙面人没料到除了大师姐,谷中还有这样一位。
对方白衣胜雪,笑意盈盈,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他一时怔然,便被牧白抬手一掌打落屋檐,摔在厚厚的落叶之上。
“嗒。”
牧白轻巧落地,仍负手将青莲剑竖在背后,朝那人走去。
其他蒙面人看见,连忙击退周围的青莲谷弟子,飞身出剑,围剿而上。
画眉、夕照等人追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便见牧白站在四面八方刺来的剑中,避无可避。
剑锋雪亮,与日光凝成一线,数十柄剑花瓣般聚拢,似要将中央那人绞杀成渣。
“小白师妹——”
牧白眉眼微动,忽地抬剑抵住其中一道剑尖,借力一挑,同时整个人向后倒去。
剑锋从鼻尖上方掠过,他挥出一掌,愣是从剑阵中杀出一个缺口,钻了出来。
白衣的身影旋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出剑,剑风卷起地面枯黄的落叶,落在几十柄整齐划一的制式铁剑中央。
牧白脚尖点在剑刃上,一剑衔一剑,出手的招式像莲花渐次绽开。及至最后一式完成,整个剑阵“砰”地一声朝四面炸开。
蒙面人东倒西歪,黑衣破开无数道豁口,血痕艳丽。
他踏着染血的落叶走到头领面前,一挥剑刃,直指咽喉,居高临下地问:“你是什么人?”
不料对方突然浑身抽搐,极其痛苦地掐住脖子。
牧白察觉不对,用剑挑开他掩面的金属罩。
嘴唇黑紫,唇角溢出鲜血和白沫,显然是服了剧毒。
“……”
青莲谷弟子不杀生,这伙蒙面人方才也没有下死手,牧白原想留他一命。
他转回身,见秦玖歌、画眉、夕照等一众师姐正盯着自己,目光奇异。
“怎么了?”
画眉欲言又止:“小白师妹,你……也太帅了吧?”
夕照:“小白居然这么强?”
牧白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两声:“天生优秀,惭愧惭愧。”
-
剩下的蒙面人都是受头领雇佣,听命行事,一问三不知。
只打听出他们确实是冲着苏墨来的,有人花了重金要取他性命,至于是谁,那就不好说了。
毕竟苏墨出身皇室,树敌众多,背景又复杂,想杀他的势力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只是平白扰了青莲谷的幽静,苏墨似乎也有些过意不去,当晚收拾了东西便要告辞。
秦玖歌看他坐着轮椅,脸色难看咳个不停,担忧道:“皇子殿下行动如此不便,冒然离开恐怕路上会有危险。”
苏墨温声说:“我已修书寄往凌云宫,到停云驿站自会有人来接。”
凌云宫在江湖中地位极高,宫主洛忘川一手流风回雪剑天下闻名,门内弟子也个个武艺高强,剑法精湛。
若真到了那里,恐怕没些斤两的刺客都不敢上门,确实是个好去处。
“不过凌云宫的大夫医术平平,所以我想从贵谷借个人。小白姑娘方便出谷吗?”
秦玖歌下午问过牧白从哪学来的剑法,才得知他手上竟有一本青莲剑谱,说是在崖底捡到的。
失传的剑谱能找回已是意外之喜,况且牧白已学有所成能够独当一面,她也就没再多问。
作为少主,牧白迟早要到江湖中历练,见识人心险恶,既然已有自保能力,让他去外面闯闯倒也无妨。
秦玖歌找到牧白时,牧白正把青莲剑谱的招式往白纸上抄,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大师姐。”
她说明来意,取出一卷地图和一封书信。
地图摊开在桌面上,牧白沿师姐手指的路径从青莲谷看到停云驿站,又找到驿站附近两个圈红的地点。
一个是他此行的目的地凌云渡,还有一个,是玉树山庄。
玉树山庄声名显赫,是江湖中最大的武器锻造商,他们不止卖武器,还卖情报。
夕照师姐下山游历时,曾带回来一份江湖驿报,上面刊登的侠客榜信息便来源于玉树山庄。
不论朝廷局势,各派门主的恩怨情仇,抑或柳员外家丢了只猫,张老汉新近嫁了闺女,鸡零狗碎的消息,都能在玉树山庄打听到。
当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秦玖歌将书信递给牧白:“我早年和玉树山庄有些交情,你到了那里,将这封信带给庄主,他会替你打点一二。”
虽然同意让牧白随苏墨一行上路,大师姐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让画眉一道跟去。
就这样,牧白收拾好盘缠,背上青莲剑,推着苏墨的轮椅到了山脚下,又和他坐上同一辆马车。
苏墨斜卧在车厢后侧看书,牧白时不时同画眉闲扯两句,路上倒不无聊。
到了后半夜,锦衣、夜行轮换着赶车,三人便在车厢里打盹,醒来后撩开帘子一看,天光大亮。
马车停在客栈外,门上匾额书写四个大字:停云驿站。
“这就到了?”
牧白跳下车,画眉一扯他衣袖,小声道:“早听闻乌啼黑鬃马日行千里,果然名不虚传。”
牧白扭头看马车前方两匹鬃发黑亮的骏马,随口附和:“不得了,不得了。”
正这时,官道上一人策马狂奔,直冲到驿站门口,才“吁——”一声拽住缰绳。
画眉低低惊呼一声,牧白也顺着她目光看去。
男人坐在高头大马上,黑衣干练,腰间挂着枚令牌。
他解下水壶,仰头灌了一口,便翻身下马径直朝驿站走来。
牧白注意到他剑眉星目,极为英俊,视线再往下一瞥,看见那令牌被风吹得翻了个面,映出周围的景物。
是镜面。
佩戴这种令牌的人都出自万镜司。
而万镜司相貌出众的男人,至少在原文描写中只有一个——男主角江辞镜。
牧白赶紧猫着腰藏到画眉身后。
江辞镜浑然未觉,径直朝这边走来。
眼看他就要从身边路过,牧白稍稍松了口气,忽听画眉出声道:“这不是万镜司江神捕吗?”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张白纸和一支墨笔,上前拽住对方:“江神捕,我仰慕你好久了,方便给个签名吗?”
江辞镜循声转过头,正瞥见后方弓着腰企图躲上马车的牧白。
作为神捕,看见这种狗狗祟祟的行径,他二话没说大步上前,一把扣住牧白的手腕,将人拽住。
江辞镜低下头,撞进一双愕然的眼睛里。
那双眼生得极俊,他怔了怔,继而发现面前这位姑娘从头到脚,每根头发丝儿都长成了自己梦中情人的模样。
江辞镜:“……”
牧白感到一丝不妙:“不是,这位大哥……”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