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鹿鸣猛地一回头,只看到半空中有三支箭,以尾巴对着他的姿势,划了个从上至下的抛物线,朝着自己飞来。
弟弟立刻明白,那是看不见的怪物要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樊鹿鸣一手护住自己的脑袋,一手抱住钟斌的头颅,来了个就地一滚。
紧接着,就是“碰”一声巨响。
樊鹿鸣刚刚就站在他找到标本瓶的那只矮柜前,而现在,这柜子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重物狠狠砸到了一般,忽然来了个四分五裂!
樊家弟弟差点儿没吓了个肝胆俱裂。
可他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以极为狼狈的姿势,朝着距离他最近的自家姐姐跑去。
一边跑,他还一边嗷嗷大喊,“快快快这个头!拿走!拿走!”
“扔过来!”
樊鹤眠吼了回去。
弟弟抄起那颗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泡了十多年的脑袋,向自家姐姐一丢,慌张之下,准头差了点,用力过猛扔过了头,不过樊鹤眠扭身一个猴子捞月,赶在它落地前,将它兜了起来。
众人都看到,头颅传到了樊鹤眠手上之后,半空中的三只箭立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姐姐而去。
“大根老师!”
姐姐大喊一声,来了个三分投篮,把钟斌的脑袋扔给了莫天根。
樊鹤眠的“球”投得比她老弟准多了,那个湿漉漉的脑袋凌空画了一条弧线,准确的落在了数米外的莫天根怀里。
“大根哥!”
季鸫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毁了它!”
莫天根扯开衬衣,一头撞出了标本室的大门,同时信心满满地回应道:“看我的!”
说完,他身形猛地一涨,在走廊里变成了一个身形足有三米的黑肤筋肉巨人。
然后莫天根将头颅丢在脚边,抄起已经变成了老板椅大小的折凳,不由分说就是一通猛砸。
哪怕人的颅骨再坚硬,也绝对经不起莫天根动用了异能后的力量。
几下之后,那颗脑袋的大骨头就全被砸了个粉碎性骨折,仿若一块漏了馅的肉饼,黄的灰的脑内容物仿若结块的浆糊一般,从裂口处流得到处都是。
就在莫天根毁掉了钟斌颅骨的同时,还留在标本室里的任渐默和樊家姐弟都看到,原本还在半空中飞快地朝房门移动着的三支箭矢,就像突然失去了动力一般,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依照惯性朝前滑了一小段,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地面上。
而季鸫则清楚地看到,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没有半点预兆地,翛然消失了。
它就好像忽然从实体散成了看不见的空气,连一块衣服碎片都没剩下,只有从空中掉落的箭矢能够证明怪物确实存在过。
“这就……结束了吧?”
季鸫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从地上拾回了他的三枚箭。
他的“寂寥无声”只配了七支箭,如果消耗了,非要回到“桃花源”才能重新刷新。
而今晚只是他们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场战役,之后还有起码两个晚上呢,怎么可能不悠着点儿用!
只可惜三枚箭矢有一只射在了怪物的胸前,经它几番扑腾,杆部已经折了,能回收的只有两支而已。
这时,莫天根也扒拉着门框,将自己大了一整圈的脑袋探进室内,等待“领导”的进一步指示:“已经砸坏了,然后呢?”
“然后……”
季鸫不太确定地一歪头,“现在应该干掉那玩意儿了……”
“嗯,这个怪谈地点,我们已经打通了。”
樊鹿鸣巴巴地跑过来,咧嘴一笑,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片金光闪闪的东西。
然后他手指一翻,亮出了那块金属薄片的另一面,赫然正是一张红心A!
“我们也拿到扑克牌了!”
&&& &&& &&&
季鸫等人离开慈济医院的时候,大约是凌晨四点半左右。
走出医院院门时,季小鸟还特地绕到保安室看了一眼。
刚才他们在里头又是开灯又是打架的好一番折腾,那位保安大爷竟然还保持着侧身对墙的姿势,在他的小床上睡得鼾声震天,完全没有被惊动。
显然,这根本不合理,只能将原因归在游戏组织方上。
为了能让“二十四点”顺利进行下去,在他们探索怪谈地点的时候,一切可能给他们造成干扰的外因,比如看守、保安或者偶尔经过的路人甲乙丙丁们,都会在不可抗力的控制下自动回避。
“等等!”
季小鸟忽然灵光一闪,几步折返回去,将走在队伍最后,立刻就要走出院门的莫天根给推回了院里。
“怎么着?”
大根老师一脸疑惑。
“没,大根哥你先站在那儿别动。”
季鸫一边回答,一边抬脚跨过了铁闸门的门槛,“我要做个实验。”
众人都看向季鸫,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大家都没催促他,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他折腾完。
季鸫重新进了医院,也没走远,只是很快地在院子里绕了一小圈,然后回到大门处,又推了推莫天根,“好了,现在可以出去了。”
大根老师:“???”
他依言跟在季鸫身后,两人前后脚踏出了院门。
随后,只听“咣当”一声,栅栏式的铁闸门,竟然就在莫天根的身后关上了。
季鸫试着伸手推了推。
明明没有挂锁,那扇铁闸门却纹丝不动,根本推不开。
莫天根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亲自上手试了试,然而即使他力气很大,也依然打不开那扇铁闸门。
就在几人还在门外折腾时,刚才还睡得很香的保安,竟然不知何时醒了,睡眼惺忪地推开窗户,骂骂咧咧地嚷道:
“小兔崽子们,你们干哈呢!?”
几人只能落荒而逃,赶紧撤了。
除了任渐默之外,大家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伤,所以回程开车的任务就落在了连一块油皮都没擦破的任大美人儿身上了。
虽然任渐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开车的,但事实上,他不仅会开,而且还开得很好。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回了别墅。
进屋前,季鸫往对面蓝组英俊队的别墅看了一眼。
那间房子只在门廊处留了灯,其他房间都是黑漆漆的,看来是人还没回来。
距离七点整的地下室集合时间还有整整一个半小时,众人决定先将沾满了福尔马林的衣服换掉,好好洗个澡,然后再让小鹿弟弟给他们治伤,最后再用剩下的时间,吃一顿丰盛而且高热量的早餐。
好在众人的伤势都很轻,充其量只是玻璃碴子划破的皮外伤而已,对于在各个“世界”里摸爬滚打了不短时间的参演者们来说,根本不当一回事,樊鹿鸣也很快就逐一将大家的伤口治愈了。
“来,吃东西了!”
莫天根端了一大盘意面出来,搁着了桌子上。。
大根老师的做饭风格和他的性格一样豪迈而且不拘小节。
他根本懒得分盘,而是将足够六个人吃饱的意面一锅煮好了之后全端出来,然后再另外烧了一海碗的肉酱,意思是让大家爱吃多少盛多少,盛够了再舀肉酱拌着吃。
经过了一整个通宵的解谜和战斗,每个人都饿坏了。
尽管大根老师的意面卖相很不如何,但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
季鸫和樊鹿鸣吃得无比投入,几乎要将脸怼进盘子里,樊鹤眠压根儿顾不得女孩儿的矜持,连嘴角都沾了酱也不自知,连任大美人儿也用着优雅的吃相干掉了满满一大盘面。
早上七点,通往地下室的门锁自动打开,季鸫他们穿过长长的台阶与走廊,依约来到了那间摆放着巨大兔子玩偶的“品”字型的地下室中。
这一回,对面殷峻等人的蓝组稍早了一步。
红组五人到时,他们正以极不友善的眼神,透过一层玻璃墙,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季鸫毫不怯场,迎着他们的目光,笔直地瞪了回去。
看得出来,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那边的五人过得很不好。
小鸟队几人的一点儿小伤口已经完全治愈,他们换了干净衣服又吃了顿饱饭,这时显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加上一个个都长得英俊帅气、清秀漂亮,还有任渐默这个BUG级别的大美人在,看上去根本不像刚刚参加过一场赌命的灵异怪谈游戏,反而像是准备到游乐场玩儿一样。
而殷俊等人的样子则非常狼狈,狼狈到与他们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他的四个跟班身上都带了伤,其中一个还用三角巾吊着一条包成了粽子的手臂,也不知是脱臼了还是骨折了。
而殷俊的额角则贴了一大块止血敷料,颧骨上也有一片擦伤。
对面几人显然也看出了季鸫等人潇洒又轻松的样子,表情越发狰狞。
殷峻的眼神更是无比怨毒,尤其是看向樊鹤眠的时候,简直像恨不得用视线将姑娘撕成碎片,若不是中间挡了块玻璃,怕是憋不住就要发动自己的火系异能攻过来了。
就在两组人以眼刀进行交锋的时候,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同时兔子人偶胸前的屏幕亮了,出现了兔脸面具男的半身特写。
【欢迎回到〖怪谈二十四点〗的游戏现场!】
兔头男做了个抱臂颤动的动作,同时用语气浮夸的电子音说道:
【马上就要进行第一晚的结算了,各位亲爱的参赛者,你们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