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鸫他们这些来自“桃花源”的参演者,最希望知道的,就是怪物的弱点在哪里,又如何有效击杀。
玫瑰本就是个性子率直,说话懒得绕弯的人,径直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那些怪物应该怎么对付?”
“首先,它们最致命的弱点,是包裹在颅腔里的大脑。”
幸存者们也不跟他们卖关子,立刻就有士兵回答了玫瑰的问题:
“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够破坏怪物的大脑,就能将它们杀死。”
季鸫等人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他们早在诊所里就实践过了,现在再听到,已经毫无新鲜感。
不过他们没有打断士兵的讲述,而是认真地继续听着。
“另外,它们害怕紫外线。”
幸存的士兵接着说道:
“紫外线能够灼烧怪物身上的仅存的那些软组织,特别是它们颅骨里的大脑,对紫外线更是尤其敏感,要是你的紫外线灯离得足够近,又或者光照足够强的话,能把它们直接烤死。而且因为它们害怕紫外线,所以白天不会在阳光下活动,这点就跟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模一样。”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移到季鸫等人插在腰间的紫外线灯上,苦涩一笑:
“不过,既然你们好些人都带了紫外线灯,想必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季鸫等人点了点头,表示他们确实知道。
“等等。”
这时,那个有着一头栗色长卷发的名叫安妮的漂亮女士忽然开口打断了士兵的陈述:
“我是从我姘……不,研究所的主管那儿听说被‘犹大的眼泪’融合后的动物,害怕紫外线,所以才知道它们有这个弱点的。”
她指了指被她放到了一边的紫外线灯:
“而且,诊所里的紫外线灯还都被我们拆回来进行了改装,现在全在这儿了。”
安妮抬起视线,笔直地看向季鸫等人: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应该用紫外灯对付外头那些怪物的?”
季鸫:“……”
——卧槽,真是灵魂拷问啊!
他第一次感到了提前看了剧透,反而因为太过先知而难以自圆其说的可怕之处。
他的脑子一边飞速旋转着,想着要如何补这个BUG,一边暗骂“桃花源”太过操蛋,难道就不能多订一条默认“世界”里的原住民不会质疑他们某些超纲行为的规则吗!
就在季鸫纠结着应该如何回答,又生怕沉默太久会显得更加可疑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任渐默侧头看了他一眼。
任大美人看到,季小鸟表情淡定,十足游刃有余的模样,但掩藏在羊毛卷后的耳廓,却已然悄悄涨红了。
——这小骗子。
任渐默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旁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小孩儿心理素质不错,就是知识储备量差了点,有时容易露怯。
“你说这个?”
任渐默决定还是帮这小笨蛋一把,他指了指挂在腰侧的紫外线灯:
“这是手持紫外线仪,是我们研究所的装备,用来消毒一些不能加热的器具。”
他凉凉地看了安妮一眼,语气平淡地回答:
“只不过是凑巧发现它对怪物有效而已。”
任渐默的长相实在让人惊艳,安妮自问已是五官浓艳的美人,在这个长发男人面前,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被比了下去。
而且,比起惊人的美貌,安妮觉得,这人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是他的身上还带着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深藏不露的内蕴气势。
安妮只是被任渐默看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不敢再与之对视。
“……嗯,我知道了。”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也不知信是不信,总之算是把这个问题给揭过去了。
“好了。”
玫瑰身为参演者,自然知道季鸫等人手里的紫外线灯的真正来历。
她不耐烦听安妮岔开话题,在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浪费时间,于是干脆主动将话题重新引回到正轨上。
她抬头看向士兵:
“除了大脑和害怕紫外线之外,那些怪物还有别的弱点吗?”
“没有。”
士兵遗憾地摇了摇头,“最起码,我们并没有发现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对付它们。”
——日啊,太坑爹了吧!
季鸫等人心中不约而同浮起了同一个念头。
敢情他们听了这许久,竟然没有获得任何一点儿新情报,更不知应该如何对付镇上游荡着的怪物吗!
所以难道他们只能坐以待毙,跟这些幸存的镇民和士兵一起苦熬等死吗!
黄胖子没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随即很糟心的发现进度条上的指针几乎纹丝未动。
这就意味着,他们至今还没摸到正确的度过本“世界”的方法——很显然,单纯躲在教堂下方的地窖里就想通关,是绝对行不通的。
“另外,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士兵继续说道:
“只要被那些怪物咬上一口,就会感染上‘犹大的眼泪’,很快变成它们的同类,而且这个变化,是无法停止或者逆转的。”
这点季鸫等人确实也早就知道了。
玫瑰想到熊二被咬伤以后,连玲珑的治愈系异能都无法治疗他的伤口,扭转他的异变,反而还把熊大也给折进去了,就觉得胸闷气短,烦躁得只想揍人。
于是她单手握拳,在地上狠狠地捶了一下。
“不不不,这位长官,你犯不着这么失望。”
见玫瑰反应如此激烈,另一个士兵哈哈笑了起来,笑声竟然还挺爽朗的:
“虽然我们不知道它们还有什么别的弱点,但我们却摸清了它们的攻击方式。”
他这话音刚落,季鸫等人的眼神顿时都亮了起来。
“日妈勒!”
莫天根没憋住,飚出了一句方言,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是什么!?是什么!?”
士兵回答:
“它们看不到东西,所以是通过听觉和嗅觉来确定猎物的位置的。”
莫天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听、听觉……和嗅觉!?”
在场的镇民、士兵连带着牧师都一起点头。
莫天根:“!!!”
他两手用力地挠着自己短短的寸头,表情十分崩溃。
身为一个生物专业的高中老师,他觉得自己简直要疯特了。
大根老师根本无法理解,外头那些个浑身上下就剩一具骨头、几片破棉絮似的软组织和一颗大脑的怪物,究竟哪来的听觉器官和嗅觉器官!
忒么的既然它们统统烂成骨头,所以眼睛看不到了,那干嘛还能听能嗅!?
这其中的科学依据到底在哪里!?
——不,不对,等等,等等……
大根老师竭力想让自己从脑海中的谬论与谜思中挣脱出来。
——我到底在纠结什么!?
他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桃花源”本身就是一个超乎他们所知道的一切已有知识与认知的诡秘空间,而由此产生的形形色色的“世界”,更是无法用常理来判断。
不管是科学也好,神秘学也好,都只是“剧情”的推进器而已。
既然他都亲眼看到由人类变成一具全身仅剩骨头的怪物,而且偏偏一副枯骨还能跑能跳能咬人了,那干嘛还要执着于怪物为何不能看,却能闻能听呢?
“只要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音,那些怪物就无法注意到你的存在。”
这时,方才大笑的士兵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亲测有效,我就是这样活下来的。”
“你是说,只要不在它们面前呼吸就可以了?”
大根老师这个生物专业者才刚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又忍不住用惯有的思维对此事展开了分析:
“那可能它们不是拥有嗅觉,而是对人类呼出的二氧化碳敏感……”
“或许吧。”
那士兵笑了笑,“研究员都死光了,我们这里剩下的人都不是很懂这些。”
他的视线在季鸫、任渐默和黄胖子三个身穿白色束口工衣的研究员身上逐一扫过,“我们还盼着有几个专业人士替我们解答这诸多疑问呢。”
季鸫“呵呵”一声,心里很是无奈。
他回想起自己可是个连在高中化学实验课上都能炸烧杯的主儿,就觉得指望他们这群“伪研究员”真能琢磨出什么,基本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过……
想到这里,季鸫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身边的长发美人。
——不过,如果是任渐默的话,或许真能注意到什么也说不定呢……
“还有一件事,不知你们发现了没有。”
这时,久未说话的牧师忽然开口道:
“你们……不,不止是你们,应该是这个镇子上的所有活人,都无法离开光膜覆盖的范围。”
听到这个消息,参演者们都一同睁大了眼睛。
“其实在这之前,我们也曾经好几次试图突破光膜笼罩的区域,离开这个到处是怪物的死亡之镇。”
老牧师面露忧伤,声音苍老而低哑:
“但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一定会在山林里迷路,等到临近天黑时,不得已只能返回到镇子上。”
黄胖子一听出不去了,不由得开始有点慌:“为、为什么?”
“因为,那种光膜是一种粒子力场。”
回答胖子的是安妮。
她抓了抓自己栗色的长卷发:
“我还在研究所的时候,就听相熟的研究员们说过,‘犹大的眼泪’生长到一定的时期,就会产生一种薄膜似的粒子力场,能让进入的一些小动物失去方向感……他们说,这是‘犹大的眼泪’防止猎物逃脱的方法。”
安妮很不耐烦地说道: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你们就理解成,我们就像被关进玻璃缸里的一群苍蝇,里面还有好些变色龙,我们就是它们的储备粮,迟早会被吃掉。”
——行吧,就知道“桃花源”不会让我们轻轻松松就通关的!
季鸫心中吐槽道。
他已经猜到了地窖里的这些幸存者,还有他们这几个参演者现在必须面对的困境到底是什么了。
因为有那层光膜的包围,镇上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即便进来再多,也会一样被困死在这里。
而在一个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外加被咬人一口就能感染的怪物占领的小镇上,活人能够获取到的食物和饮水都是很有限的,还要随时面对遭受攻击的危险。
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困在地窖里的所有人都会渴死饿死,又或者全部被怪物们杀死。
不管哪一条路,都是绝境。
除非,他们有能够穿过光膜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