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种田长官还是憋屈地接受了赤松流的条件。
为了面上好看, 赤松流也同意了种田长官提出的一系列要求,比内务省方面的底线高出不少。
事实上赤松流并不担心所谓的协议,有对比才有好坏, 等特务科那边亲身体验一下魔道不将人当人看的特质后,自然会再来找港黑的。
种田长官离开后, 赤松流放松身体靠坐在会客厅的椅子上。
他摘下眼镜, 眼前一片模糊,他闭上眼睛静静休息。
想到自己过去的同行们, 那可真是一段难以描述的经历。
时钟塔的魔术师几乎将自己当成了另一种族, 为了追求自己的目标, 他们都有了不当自己是人的觉悟,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魔术师的生存是畸形的,越是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 越是被牵扯进入波澜壮阔、诡谲奇妙的魔术漩涡,就越难以回到过去的日常中。
魔道会吸引魔道,否则远坂家上一代家主为什么要将女儿过继给间桐家。
因为远坂凛继承了远坂家的全部积累后, 远坂时臣已经无法拿出更多的东西来庇护第二个女儿了。
远坂樱具备极好的魔术属性,若是远坂樱不成为魔术师, 早晚有一天那个少女的虚数体质会吸引来更多的邪异之物。
赤松流的家族同样如此, 只能说幸好他叔叔的水平很普通,类似于那种即便当魔术材料也没什么用的普通资质。
赤松流的婶婶也是一个小家族的没有什么魔术才能的女儿, 他们因为没有才能,或者才能太过普通, 反而安然活了下来, 并孜孜不倦地想要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后裔。
赤松流的资质倒是比他的父亲和叔叔都强,再加上他拥有远超孩童的心性和理解力,让他能早早地吸收大量知识, 从而花费两倍甚至三倍的时间来琢磨那些高深艰涩的知识。
而赤松流的父亲发现孩子有很好的表现后,就没想过要第二个孩子。
因为家族资源不允许他们有第二个。
赤松流走了太久太远,现在回头再看过去,曾经那些他以为很难的东西,在他眼中已经变得一目了然、清晰简单。
他伸手扶住了自己的右肩膀。
以前他的魔术刻印在小臂和手指,后来有了此世之恶,他的魔术刻印自发延长到了肩膀位置。
如今那些东西全都被剥离之后,赤松流的肩膀位置剩下一些变异的魔术刻印纹路。
这些纹路宛如曲线波浪,正在慢慢合拢,普通人看的久了甚至有目眩的感觉。
“……你没事吗?”
门口传来柔和的声音,赤松流睁开眼,他拿起桌子上的眼镜,戴上后看向推门进来的恩奇都。
赤松流笑着起身:“没事,稍微有点累,已经好了。”
恩奇都微微蹙眉,他感知到赤松流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这才推门进来的。
他走到赤松流身前,伸手贴在赤松流的额头上。
很快,有轻微的风在恩奇都身周荡起,赤松流感受到一股清新柔和的魔力涌入体内。
赤松流的脸色好了一些。
恩奇都若有所思地说:“……你的属性在发生变化,你是在修改自己的身体属性吗?”
赤松流苦笑起来:“您太高看我啦,不是我在修改,是因为一些原因……”顿了顿,他委婉地说:“我和太宰在一起后,他的无效化对我有些影响。”
恩奇都了然:“他的起源和属性比你霸道,排他性很强,你和他进行魔力交换,未成形的魔术刻印受到影响了吗?”
他这么说着,伸手褪去了赤松流的黑色外褂,掀开了胳膊位置的袖子。
恩奇都伸手触摸了一下:“有断裂的感觉,但在我的感知中,你的魔力回路没有问题。”
他宽慰赤松流:“往好处想,新生成的刻印不会吞噬你的生命力,因为始终会被更霸道的无效起源压制。”
赤松流无奈地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他有些苦恼:“我不想一直维持这种无力的状态。”
恩奇都神色平和地看着赤松流:“哪怕是神灵也有无可奈何的事,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赤松流听后怔了怔,他想到了恩奇都的过去,突兀地笑了:“被您这样的人安慰,我若是还郁闷的话,是不是显得很无理取闹?”
不管是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王之间的友谊,还是最后恩奇都无奈归于泥土的结果,连万古之王都有人生最大的遗憾之事,赤松流此刻的郁闷烦躁反而根本不算什么了。
恩奇都笑着说:“既然知道是无理取闹,就稍微有些兄长的样子吧。”
顿了顿,他说:“御主在东京上学,他还在接受特务科的培训,会时不时地去见一些人,御主很苦恼,他似乎不太擅长应付那些官员。”
恩奇都看向赤松流:“你最近要是闲的话,不如和御主聊一聊?”
赤松流听后若有所思:“……对哦,您和敦有契约。这样好啦,等敦再和那些难缠的官员同僚们说话时,您直接帮他连线,同步传达他听到的话,我正好有空,可以手把手教他怎么应付那些烦人的苍蝇。”
恩奇都听后微微一笑:“好,我会和御主说的。”
绿发青年知道自己的小老虎御主一直想和兄长多亲近一些,只可惜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事情和人,现在显然有个好机会,恩奇都当然不会放过。
赤松流的生活总算再一次充实起来。
虽然哈桑断了赤松流的情报来源,但很遗憾,中岛敦那边通过特务科疯狂泄题,赤松流很快就知道太宰治在欧洲的行踪,以及目前的世界局势。
不列颠那边的确开始混乱起来,不过在时钟塔的各大家族要将钟塔彻底吞噬之前,国家机器终于运作起来。
魔道一向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神秘始终是神秘之物时,魔术才具备强悍力量。
如果国家机器开始探究被掩盖的神秘,神秘被曝光于世人眼中,那么无数魔术师都将失去力量。
好在时钟塔的十二大家族不管在里侧还是外侧都是名门,不列颠崇尚古老的贵族制度,所以目前外界还没有关于魔术的传言。
而政府部门也是第一次发现,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并不只是好看的花瓶,他们在暗地里有另一个身份和面孔。
就和港黑的扩张引起了政府部门的警惕一样,不列颠的政府人士也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并开始给与钟塔彻底的、全方位的支持。
钟塔方面依靠国家的强大力量总算顽强地苟住了,他们开始广泛招揽人才,比如被时钟塔追捕通缉的一些封印指定。
赤松流让中岛敦扒了特务科的内部报告,才满头黑线的得知,钟塔之所以能苟住,完全是因为太宰治和兰堂的暗中支援。
太宰治居然和钟塔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合作,摇身一变,成了特务科派遣在钟塔的合作顾问,还拿了一个钟塔编制。
当然,有白兰牵线,太宰治和斯佩多成功汇合。
两个心黑手黑的家伙,配合白兰的技术支援和兰堂的武力支援,扯着钟塔的大旗不断试探并刺激时钟塔。
反正就特务科内部的文件来看,赤松流推测太宰治已经成功深入到时钟塔的十二君主家族中,开始搅浑水了。
时钟塔的十二君主家族主要分为三个阵营,分别是贵族主义、民用主义以及中立主义。
这三大阵营各有矛盾,在互相撕逼的同时内部也在不断勾心斗角,太宰治太适合这样的环境了,他几乎毫无阻碍的融入到了这个环境之中。
作为将太宰治带入这个环境中的韦伯忍不住心怀愧疚——对同僚的。
他还给赤松流发消息吐槽太宰治的手段太卑鄙,但很可惜,韦伯的通讯被哈桑截断了,赤松流没接到。
赤松流看着一锅粥的不列颠局势,心里默默给过去的老朋友们点蜡,然后就放开不管了——他相信太宰治搞事的能力。
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因为世界重合引发的局势动荡,欧洲各国隐蔽势力都开始动了起来,为了应对当前局势,彭格列方面居然重新启用了被冰封八年的XanXus。
可是伴随着XanXus的复出,彭格列似乎也开始了下一代继承人的选择和培养。
港黑目前还未侦查到这方面的情况。
可能是因为赤松流在休假,政府部门有意掩盖,彭格列为了保护自己的下一代继承人,行动也颇为隐蔽,多方面因素综合起来,中原中也恐怕并不知道彭格列开始加强和岛国政府合作了。
但世界最强杀手里包恩入境并在并盛居住了好几个月的消息,还是被赤松流指使中岛敦扒了出来——特务科内部有备案。
赤松流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XanXus出来后绝不会乖巧地给彭格列当刀,他肯定会报复八年前被冰封的事,彭格列内乱近在咫尺。
赤松流思考许久,利用侦探社内部的公共电话,打给了自己的手机。
……目前这手机归哈桑,哈桑爸爸操控那个工具人假装赤松流在港黑上班打卡。
赤松流:“注意一下来自意大利的消息,斯夸罗可能会联系我。”
哈桑接了电话后忍不住怀疑人生。
赤松流身边没人手没实力还被24小时盯梢,为什么他还能将手伸出去?!
织田作之助这个保镖是假的吗?他怎么看人的!?
哈桑深刻感受到被后浪拍在脸上的痛,他问赤松流:【他联系你干什么?】
“找我要人情吧。”赤松流叹了口气:“我最近可能要出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