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宰治的怀疑, 赤松流哭笑不得。
“你想什么呢,森先生应该不是,但他必然和那边有特殊的关系。”不过想到自己的遭遇, 赤松流提醒太宰治:“森先生不行动,不代表他不会突然出手, 他毕竟是港黑的主人。”
太宰治没说话, 黑色的刘海儿落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黑发青年以前从不在意森鸥外的想法, 因为他渴求死亡, 喜欢自杀, 森鸥外做什么都无所谓。
但在这个瞬间,太宰治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可以不在意森鸥外的想法和态度,但赤松流不行。
只要森鸥外在一天, 赤松流都必须谨慎小心。
就在此时赤松流的电话响了,尾崎红叶得知了干部的事来联系他了。
赤松流接听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尾崎红叶就直接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赤松流的表情变得狼狈起来, 太宰治的眼神略有变化。
赤松流苦兮兮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你是我的直属部下,即便要升职, 森先生也会先和我打招呼的。”
尾崎红叶再不清楚赤松流的脾气?
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搭档, 又是少年相识,接到任命的瞬间, 尾崎红叶就明白一定是赤松流干了什么让老板生气的事,老板没法惩罚赤松流, 索性强行提拔为干部恶心赤松流。
“上次我怎么叮嘱你的?别擅自行动!他是首领!”
尾崎红叶恨不得现在长翅膀飞到赤松流身前去掐他的耳朵。
“大姐, 我们在军方实验室里发现了兰堂的试验体。”
太宰治冷不丁插口:“这种事,赤松先生要是能忍,就不是他了。”
尾崎红叶突然噤声, 她没想到对面太宰治居然也在。
或者说赤松流居然毫不避讳太宰治接听她的电话?
“……怎么又和那家伙牵扯上了?”
尾崎红叶的语气有些冷峻。
“中也拍了照片,您要是想看可以传您一份。”
太宰治如此说:“您不了解实情经过,直接训斥赤松先生,他很伤心哩。”
尾崎红叶:“…………”
赤松流:“…………”
尾崎红叶:我怀疑这小子在挑拨离间,但我没证据。
赤松流:我怀疑太宰在偏袒我,但我担心是错觉。
尾崎红叶其实很忌惮太宰治。
在赤松流认识太宰治之前,尾崎红叶就和这个少年有接触了,甚至还是她向赤松流介绍的太宰治。
后来太宰治加入港黑,恰逢赤松流去北美,尾崎红叶亲眼看着太宰治一步步从一个有些恹恹的少年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刚开始尾崎红叶听了赤松流的话,还曾想稍微照顾一下太宰治。
然而没多久,太宰治就展现出了他那杰出而可怕的天赋,让所有跟着他一起行动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太宰治是个天生混黑的好料子。
尾崎红叶立刻谨慎地保持了距离。
不过可能是因为赤松流的关系,太宰治对尾崎红叶的态度比较温和,言谈也比较尊重。
尾崎红叶手下有一个专门拷问的小组。
有时候尾崎红叶会请太宰治过来帮忙,她看着太宰治将人逼迫至极限,恶劣地玩弄人性,并将敌人搞崩溃。
尾崎红叶内心升起了深深的警惕和戒备。
甚至太宰治在拷问时散发出的气质和展现的态度太过可怕,围观的拷问小组成员都会受到影响。
太宰治有时还会为了一些重要线索和情报,恣意消耗港黑底层人员。
只要没有利用价值的人,都在太宰治可舍弃的范围之内,在他看来,生死是同一侧的,一个人能迎接死亡,那是多么令人歆羡的事啊。
港黑内部闻太宰色变,可不是一句玩笑话,而太宰治在港黑的威名也的确是用鲜血和杀戮堆砌而成。
每次太宰治去赤松流办公室,赤松流手下的几个情报组长都会绷紧精神,生怕一不注意被这位阎王爷盯上。
更重要的是太宰治被称为森鸥外的怀刀。
太宰治最早是森鸥外的学生,后来跟着森鸥外加入港黑,再加上这个称呼,这意味着太宰治在很多人眼中是铁杆的森派。
尾崎红叶也不例外,她的确早早投靠了森鸥外,但比起她,太宰治才是森鸥外一手带出来的嫡系。
太宰治加入港黑后并不是从新人做起,而是直接带着部下出任务,这明显是朝着干部甚至接班人的方向培养的。
此刻尾崎红叶给赤松流打电话询问事情经过,其实是打算和赤松流唱双簧。
尾崎红叶说赤松流几句,赤松流悔过,然后她再找森老板说情,赤松流认错,一来一去给首领一个台阶,也许这事就过去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太宰治居然在听电话,赤松流没有阻拦不说,太宰治甚至还怼了回来,控诉尾崎红叶不明事实就乱指责赤松流。
这让尾崎红叶剩下的话卡在半中腰,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少年,咱们俩立场是不是反了?
好在赤松流反应极快,他立刻打圆场:“红叶姐是关心我,当然太宰也是如此,多谢你们的关心,当干部就当干部吧,反正港黑现在干部太少了,的确需要提人上来。”
赤松流对尾崎红叶说:“红叶姐,你可以向森先生表达一下不满,对我的,对他的,都行。”
尾崎红叶惊讶地看着电话,这种话在太宰治面前说也没关系吗?
还是说……还是说赤松流已经将太宰治拉拢到他那边了?
尾崎红叶沉默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
随即她挂了电话。
看着手上的电话,尾崎红叶无端产生一种错觉。
她怎么觉得自己被排斥了?
挂了电话,赤松流将手机直接静音。
他看向站在身侧的太宰治,眼睛亮极了。
“你在生气吗?”
太宰治动了动唇,他看着赤松流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仿佛在发光一样。
啊,在赤松流的眼中,自己是这个样子吗?
太宰治轻声说:“……那你呢?赤松先生?你看起来很高兴。”
赤松流坦然点头:“是啊,你在关心我,我当然高兴啦。”
太宰治微微侧头,他注视着赤松流,冷不丁说:“赤松先生,我有点好奇。”
赤松流一愣:“什么?”
太宰治慢慢说:“赤松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就我所见的情况,你被很多人伤害过吧?”
“这次森先生对你的警告,费奥多尔对你的执着,钟塔侍从的抓捕,甚至柯瑞派因的利用……但你并不在意。”
黑发青年想起之前自己探究赤松流的过去,反被赤松流安慰的事情。
“人被伤害后生出愤恨和怨怼的情绪是很正常的事,但赤松先生是相反的,你被伤害了也不会生气,反而会通过【被伤害】这个行为,来确定着什么。”
“森先生惩罚你,你依旧可以当着森先生的部下,你憎恨费奥多尔,但费奥多尔还说要与你合作,钟塔侍从虽然在抓你,但也没见你报复害你如此的柯瑞派因,甚至你还和柯瑞派因合作,让他帮你干掉魏尔伦。”
说到这里,太宰治是真的有些迷惑不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难不成费奥多尔就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追着你吗?”
他看着赤松流:“你在通过苦难,见证人的卑劣和伟大。”
赤松流听后失笑:“怎么可能?你将我想的太伟大啦。”
不过太宰治的确发现了他的特质。
“……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只是在面对现实和苦难时,坦然地去接受罢了。”
“我也曾仇恨过,也曾愤怒过,但那种情绪对我来说太危险了,也太无用了。”
赤松流低头,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或者说,我根本没时间去品味仇恨的滋味,努力挣扎下来就很不容易了。”
“后来我发现,与其让自己沉浸在仇恨这样无用的情绪里,不如苦中作乐想点开心的。”
“森先生是首领,我这次做的有点过,他生气很正常嘛。”
“费佳要找我合作?说实话,如果目标是钟塔侍从,估计还真能和他谈一谈合作。”
“至于柯瑞派因,那家伙其实也挺惨的,幸福之人的生活大抵类似,不幸之人的不幸却各自不同,我和他都有自己的坚持。”
赤松流在追寻着可能永生都找不到的另一个世界,而斯佩多追寻的却是遥不可及的过去。
很难说他们谁能成功,当然更大可能是两人都失败。
“至于见证人的卑劣和伟大……唔,我不反对这一点。”
赤松流斟酌着字句:“在某种程度上,我的确需要看着这一切,人有善恶,甚至这善恶还是会不断变化的,好人也许会变坏,坏人也许会变好,这就是人类。”
“人类的可能性是无限。”
“你……”太宰治猛地反应过来。
他想起来了,赤松流曾说过,他最喜欢人类了。
这个句式有点奇怪,这种说法仿佛将他和人类隔开成两类一样。
太宰治的神色怔怔的,曾经赤松流说,中原中也算是他的弟弟,难不成这个弟弟并不是指兰堂的关系,而是……
“你和中也是一样的存在?人工异能合成?”
赤松流痛快地反对:“不是。”
“哦,那就是异能载体了。”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盯着赤松流。
赤松流卡了一下,他思考了几秒钟,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我的确是人类。”
“以人类之身封印异能合成物?所以你不能有太过激烈的情绪吗?”太宰治的反应依旧极快,“情绪太激烈会导致异能失控?”
赤松流哑然,太宰治这是将他底裤都扒光啦!
有点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