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杜鸩在那边盯着周明荃和鬼小孩,安阎不用分神留意他们的动静,专注地放飞自我,给直播间的观众讲他原创的,比鬼故事更恐怖的童话故事。
第一个童话故事讲完了,直播间的观众嚎成一片。
“过度吓人引起不适。”
“求一对没听过的耳朵。”
“球球主播还是讲鬼故事吧。”
“不愧是吓人主播,我以为我以前听过的暗黑童话已经够恐怖够刺激了,没想到主播讲得比我以前听到的加起来都恐怖。”
……
安阎:“不行,我说过要给你们讲几个童话故事。一个太少了,怎么也得讲够七、八个。”
直播间的观众不干了。
“一个童话故事就把我吓得半死,听七八个我还怎么活?”
“七八个!?退直播间保平安吧【微笑】”
“我这是在用命看直播啊,求主播做个人!”
……
安阎:“……我记得你们胆子挺大的。”
直播间的观众发弹幕表态。
“你记错了。”
“那是因为主播以前讲的故事没今天的吓人。”
“以前天天看主播直播,抗恐怖能力强,最近十天没怎么看,退步了。”
……
安阎:“刚才那个故事真的很恐怖?”
一片“嗯”、“是”、“对”从手机屏幕上划过。
安阎吓直播间观众的时候向来很有分寸,不过度吓人,看到整个直播间没几个人受得了他的童话故事,便决定稍微妥协一下,“我讲下一个童话的时候会把控好尺度,恐怖程度大概和第一个童话差不多,不会比第一个更恐怖。”
“就不能不讲童话故事,讲鬼故事吗?”
“不行,同样恐怖程度的我短时间内真的听不了第二个了。”
“除非主播保证恐怖程度最多只有上个故事的百分之八十。”
……
“再降低恐怖程度就没意思了,我只能接受百分之八十五。”安阎笑着看向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你们应该不会连百分之八十五的都接受不了吧?”
相较上次直播,安阎的面瘫已经好转了很多,他笑的时候,两边嘴角的上扬程度几乎一样。
就算如此,直播间的观众还是从安阎脸上的表情里过度解读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被激起了胜负欲。
“怎么可能!百分之百我都能接受!”
“我能接受百分之一百二!”
“我百分之二百!”
……
安阎淡笑道:“好,你们有人说百分之一百二,有人说百分之二百,我取个中间数,就百分之一百五吧。”
霎时间,手机屏幕上滚过一片又一片的省略号。
有人发弹幕,“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安阎故意吓人,“来不及了。”
直播间的观众顿时更慌了。
安阎没有把直播间观众的口嗨放在心上,嘴上说百分之一百五,讲故事的时候却把恐怖程度控制在他最早提出的百分之八十五左右。
听完第二个童话故事,直播间的观众照旧被吓坏了。
“主播终于做人了,好感动。”
“我就知道主播不会真的讲比第一个童话故事更恐怖的故事吓我们。”
“主播的恐怖童话简直在我接受范围的临界值上蹦迪。”
“啊,好刺激!求再来一个!”
……
安阎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开始给他们讲第三个童话故事。等安阎讲完第三个故事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三十分了。
坐在周明荃床边的鬼小孩出声道:“安哥哥,都快零点了,杜哥哥怎么还不回来?”
安阎抬头看向站在鬼小孩背后的杜鸩,对鬼小孩说道:“应该快回来了吧,我出去看看。”
安阎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声招呼,结束了今晚的直播,站起来的时候给杜鸩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往门口走。
走廊上风有点大,安阎戴好口罩和外套的帽子,拉开门和杜鸩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风用力一吹,门啪的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这个时间点,四楼的大部分病人都睡了,安阎和杜鸩怕吵醒他们,安静地从404病房门口走到四楼电梯口,站在电梯前交换信息。
安阎本就不怕被人看到他和杜鸩互动,这会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他干脆黏着杜鸩站着,把下巴搭在杜鸩的肩膀上说话,“你在那里站了那么久,有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安阎外套的帽子有点大,不够服帖,一阵风过来,把他脸周围的头发全吹了起来。
杜鸩伸手把安阎拉到了胸前,抬起胳膊把安阎从头顶到脖子护得严严实实,“周明荃在跟鬼小孩交代后事。”
安阎诧异道:“活人跟鬼交代自己的后事?”
杜鸩点头道:“嗯。”
杜鸩抱得太紧,安阎的手夹在两个人之间,实在不怎么舒服。安阎动了动,调整姿势,把手按在了杜鸩的腰上,“他们俩有没有聊以前的事?”
杜鸩:“没有,鬼小孩试探了几次,全被周明荃绕开了。”
“一般长辈见到晚辈,都挺喜欢聊以前的旧事。周明荃非但不提,还想办法绕开,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安阎抬眼看着杜鸩的眼睛,“我们今晚搞点事,探一下口风?”
“不对,也有这个可能。”安阎突然有了新想法,“说不定周明荃不是不想提他们以前的事,只是不想在我们面前聊……”
杜鸩:“确实有这种可能。”
安阎:“那我们赶快回去……”
安阎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没闹出多大动静,回去的时候不想被鬼小孩他们听到他们的动静,连脚步声都很轻。
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安阎和杜鸩站在404病房门口,屏住呼吸听里面的人说话。
很可惜,除了人来回走动的脚步声和水流的声音之外,他们没有听到任何其它声音。
安阎打开门,和杜鸩一起走了进去。
鬼小孩端着一杯热水从饮水机前走过来,“安哥哥,我给你接了一杯热水,你一会别忘了吃药。”
安阎看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水杯,微笑道:“谢谢。”
“不用谢。”鬼小孩把手里的水杯放到周明荃床旁边的桌子上,端正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杜鸩从行李里拿出安阎的洗漱用具,全部塞到安阎手里,“时间不早了,你先去卫生间洗漱。”
“好。”安阎端着东西去了卫生间。
半夜零点十分,安阎坐在床上用干毛巾擦头发,周明荃睡在旁边的床上打呼噜,睡得特别沉。
安阎:“……早知道就等套完话再洗澡了。”
杜鸩摸了摸安阎的发梢,拿起一块全干的毛巾,帮他擦了起来,“没事,白天再问一样。”
鬼小孩悄悄从周明荃那边走过来,轻声问道:“杜哥哥,谢谢你让我陪我爷爷陪了那么久。现在我他已经睡着了,我们可以把身体换回来了。”
杜鸩:“嗯。”
安阎下了床,准备和杜鸩一起把杜鸩的身体从床底下拖出来。
“吱呀吱呀吱呀——”
熟悉的轮子滚动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鬼小孩转头看向门口,“……不会是鬼医生又来了吧?”
安阎停下弯腰的动作,站直了说道:“零点之后一般没人打点滴,多半不是他,可能是值班大夫来查房了。”
“吱呀吱呀吱呀——”
轮子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毫无停顿,笔直地滚向404所在的方向。
鬼小孩竖起耳朵听了一会,“不对啊,我记得值班大夫查房的时候都是走走停停的,他一次都没有停,直奔着我们过来了……”
安阎:“我们病房又没有人打点滴,他过来干什么?”
鬼小孩低头看向安阎的床底下,“难道是冲着杜哥哥的身体来的?”
“吱——”
轮子在404病房外停下了。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不等安阎他们回应,戴着口罩的大夫就从外面把门打开了,一张熟悉的、戴着口罩的鬼脸从外面探了进来,只有眼白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安阎他们。
鬼小孩明白了,“看他这样子,又是冲着杜哥哥来的吧?”
安阎拦在他的病床前,绷着脸看着鬼医生,“别想了,这一次我们也不会让你得逞。”
没想到的是,鬼医生只看了安阎的床底下一眼,就拐个弯冲着周明荃的病床去了。
鬼医生梦游似的走到周明荃的床边,双手抓着被子,盖在了周明荃的脸上。
鬼小孩慌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爷爷刚刚还好好的啊……”
杜鸩大步走到周明荃的床边,掀开被子,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周明荃还活着。”
鬼小孩:“……那他为什么这样做?”
安阎看着鬼医生再次抓着被角往周明荃的脸上盖,“大概是想推你爷爷去停尸房吧。”
鬼小孩急切道:“不行,不能让他推我爷爷去停尸房!安哥哥,你帮帮我!”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安阎一回头,就看到门从外面打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董大夫黑着脸走进来,“安先生,你是不是又偷偷打点滴了?”
安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