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两米……
杜鸩和安阎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两米,一旦超过两米,杜鸩就会消失或者被迫出现在安阎身边。
可此时安阎与红色墙壁之间的距离已超过了两米,杜鸩却还没有现身。
安阎转头看了一眼,只见红色墙壁静静的和整块墙壁融为一体,毫无动静。
安阎又向前走了几步,离红色墙壁更远了一点,但红色墙壁依旧没有变化,杜鸩也没有出现。
安阎不禁有点紧张,抱着杜鸩有可能就在这里,只是他看不到的想法轻声喊了一声,“杜鸩?”
十秒后,安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安阎被吓着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他距离红色墙壁超过两米,杜鸩就能从里面出来。安阎从来没想过,红色墙壁竟然能克制他和杜鸩之间的距离限制。
白色西装男人被安阎的行为逗笑了,说道:“要是你喊一声他就能出来,那成为第九个怪谈也太容易了!”
安阎绷着脸环视四周,寻找可以用来打破墙壁的工具,只可惜这附近除了书和书架之外,什么都没有。
安阎找不到工具,干脆走近了用手敲墙,脸贴着墙壁说话,“杜鸩,你在里面吗?有没有遇到危险?”
白色西装男人猛地冲到安阎身后,侧头对着安阎的耳朵说道:“放弃吧!他自身难保,没空回应你。”
安阎一肘子顶开他,肃着一张脸说道:“我也没空理你谢谢。”
“没有吗?”白西装男人弯着腰,仰着头,一张贴了几层白麻纸似的脸拼命往安阎眼前凑,“不理我,你怎么成为第十个怪谈?”
安阎顾不上在意对方可怖的脸,仔细听着红色墙壁内的动静,“最后说一遍,我不愿意当第十个怪谈。”
“是吗?”
白色男人说完抬起胳膊,枯爪似的手搭在安阎的肩膀上,用力之大,几乎要嵌入安阎的皮肉里。
再次抬头时,他遮挡眉眼部分的白色消失了,露出的是两个黑色的大窟窿,窟窿黑中带红,看着像是被火烧出来的,散发着难闻的焦味。
白西装男人厉声道:“不当第十个怪谈,你就去死吧!”
白西装男人松开安阎的肩膀,摆手向安阎的脖子攻来。
安阎侧身躲开,白西装男人双手齐上,再次向他攻来。
安阎移动的速度再快也没鬼移动的速度快,全凭眼力好,才能在最后关头躲开白西装男人的攻击。
连着躲了十几次后,安阎有点吃不消了,“不是我不愿意,是我不能当第十个怪谈。”
白西装男人停下了几乎掐上安阎脖子的手,“为什么?”
安阎一边说话一边远离白西装男人,“玉安高中目前有八个怪谈,你是其中最厉害的,其他鬼都躲着你,对不对?”
白西装男人:“那当然。”
安阎猜测道:“怪谈的实力是不是和排列的顺序有关?”
白西装男人:“对。”
安阎摆出一副为白西装男人考虑的姿态,“要是我成为玉安高中的第十个怪谈,就意味着我比你更厉害,到时候,这里就没有鬼怕你了。”
白西装男人歪着头陷入思考。
“只有我一个就算了,可偏偏我朋友是第九个怪谈。”安阎再接再厉,“等我们联手,你一定会被我们俩欺负的很惨。到时候别的鬼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就更惨了。你要是想保住现在的地位,就该阻止我们成为怪谈。”
“我是想阻止你们啊,可你们不听我的!”白西装男人听完安阎的话更气了,“你朋友死的不能再死了,他肯定会成为第九个怪谈。玉安高中的怪谈只能是双数,如果你不补上,就得让其他人补位……”
白西装男人痛苦地摆着头,“我……我不能看着这所学校的人去死!”
那些被西装男人抓走的学生果然没事!
安阎拿出他的临时工作证,“不好意思,我也是玉安高中的老师。”
白西装男人伸手打掉安阎的工作证,“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当他们的老师,你是冲着我们来的!”
安阎捡起工作证,一本正经道:“哦,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你让我死成为怪谈,就是在伤害玉安高中的老师,还是受学生喜欢的那种。”
白西装男人:“……”
安阎把工作证举给他看,“你确定要我当第十个怪谈?”
白西装男人沉默了许久,说道:“你只有这一个选择。怪就怪你们倒霉,还不听我的话。”
“男厕所、生物实验室、化学实验室……你更喜欢哪一个?”白西装男人身上忽然烧起红色的火焰,眨眼间,脸上的“白麻纸”和身上的衣服都烧的没影了,变成了具冒着火的、行走的干尸,“整栋旧教学楼随你挑,你想成为什么怪谈,我都成全你……”
“抱歉,你说的我一个都不喜欢。”安阎面色紧绷,皱眉思考着该向哪里移动,才能躲开对方的攻击。
白西装男人继续提意见,“医务室你觉得怎么样?体育器材室呢?”
安阎:“也不行,你说的这些和十块钱都不搭。”
白西装男人的耐性快被安阎磨光了,咬着牙说道:“如果你想当粉笔、投影仪或者黑板擦,我也可以成全你,可那会影响学生们上课……”
安阎快被男人锲而不舍的精神逗乐了,“……这你就不能先杀死我再决定我是什么怪谈吗?”
白西装男人:“……”
安阎继续挑战白西装男人的底线,“要是你愿意腾出位置,让我找人捉迷藏,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白西装男人气得快散架了,“……不能有重复的儿歌,你换一个。我觉得找人玩别的游戏也不错,你觉得一二三木头人怎么样?丢手绢呢?”
安阎:“都不怎么样。”
“是你不愿意选个喜欢的,就不能怪我了!”白西装男人怒吼着向安阎冲过来,“十块钱的骷髅头会发光!你没资格选了!”
安阎:“……”什么鬼,骷髅头也太丑了吧!
安阎想要躲开,却发现他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白西装男人的手袭向自己的脖子。
“呼——”
一阵强烈的阴风倏地刮来,把白西装男人的身体都吹歪了。
身着黑色西装的杜鸩身姿笔挺地挡在安阎面前,垂眸看着半米之外的白西装男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白西装男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模样有点滑稽,“不可能!你为什么不是第九个怪谈!你……你是……”
“啪啪啪——”
红色墙壁裂开了,之前和杜鸩一起被封在墙里的女学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抬手拨开了挡在额前的刘海,露出的是清秀又陌生的一张脸,气质清秀。
陈校长回过头看着她,愣在了原地。
女学生深深地鞠了一躬,“陈校长,对不起,让你找了我那么久。”
安阎:“……”原来他就是写信的陈向东校长。
“呲呲呲——”
红色的火焰消失了,腾起一团白色的雾。
原本面目可怖的陈校长变了模样,成了一个身着白色西装,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你……你不是都忘了吗?”
女学生抬头望了眼杜鸩,对着陈校长说道:“是他让我想起来的。”
陈校长震惊道:“这怎么可能!那支笔威力那么强……”
女学生解释道:“他把那支笔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陈校长失神道:“这样的话,那支笔写的儿歌,是不是也要消失了?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留在这里了?”
杜鸩冷声道:“暂时还不会,至少在旧教学楼被拆之前,你们得留在这里。”
陈校长转身望着杜鸩,“旧教学楼被拆以后呢?”
杜鸩斟酌道:“如果你们愿意遵守我制定的规则,我允许你们留在某栋新教学楼。”
陈校长想了想说道:“等校庆结束,就让我们消失吧。”
安阎奇怪道:“为什么?”
旧教学楼包括陈校长在内的鬼都不会真的伤害玉安高中的师生,甚至有一些鬼从始至终都对学生保持着善意,如果他们愿意遵守杜鸩的规则,还是可以留在玉安高中的。
“我们八个曾经只是残存在旧教学楼的执念,因为那支特殊的笔写的儿歌,才成了今天这副模样。”陈校长缓声说道,“在那首儿歌的催化之下,我们勉强能守住本心,不去杀害玉安高中的人,却还是让他们受到了惊吓,受到了或轻或重的伤害。万一以后出现更强、更负面的催化,我怕到时候,我们无法守住本心,会搅得玉安高中不得安宁。”
安阎劝陈校长,“杜鸩制定的新规则不会诱导或者催化你们去伤害这里的人,只会约束你们去守护他们。如果这样的规则你也无法接受,我们会好好送你们离开的。”
陈校长有些激动,“你的意思是,我能安稳地留在这里继续看着这里的学生,而不用担心我的出现会吓着他们?”
安阎看向杜鸩,“可以吗?”
杜鸩点了点头。
陈校长欣喜道:“那真的太好了,以后我想看他们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会吓着他们,往脸上蒙那么多张卫生纸了。”
安阎回忆了下陈校长脸上贴纸的样子和干尸时的模样,“……”
原来陈校长贴在脸上的是卫生纸?
安阎更加理解为什么两块钱的卫生纸不能断了。
那不是一个鬼的事,是两个鬼的事。
还有,陈校长难道不知道,他脸上蒙纸的样子更吓人吗!?
安阎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对准陈校长,“陈校长,友情提醒一下。其实你的脸已经不是之前的样子了,除了气色十分苍白以外,和普通人差不多。”
陈校长匆匆瞥了一眼,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安阎把手机收了回去。
安阎:“陈校长,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吧?”
陈校长不好意思道:“当然可以。你们闭上眼睛,我送你们出去。”
杜鸩拒绝道:“不用了,谢谢。我们自己走。”
“安阎,我们走。”杜鸩说完转过身,经过安阎身边的时候,胳膊擦过了安阎的胳膊。
安阎僵硬地伸手摸了下被杜鸩碰过的位置,“杜鸩,是我的错觉吗?你刚才,好像碰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