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谷, 你……”商容与连忙拉住冉清谷,呵斥道,“你别说胡话, 回去!”
他眺望高台下,喊王妃:“母妃,毓儿因失去孩子, 后又在钟鸣寺受到惊吓,多日来精神恍惚, 几近疯癫, 您把她带回去,请个御医好生照看。”
说完,他对着皇帝跪了下去,求情道:“皇上,毓儿产后抑郁,又在钟鸣寺惊吓过度,多日来精神恍惚, 经常在王府扮演着各类角色,时而学话本, 时而学酒肆戏曲, 终日不可惶惶……如今惊扰了皇上,实属不该,但情有可原, 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帝摆明了是想拿下他, 牵制他父王。
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没拿到他父王兵权前,他暂时都不会有事,倘若是冉清谷, 必死无疑。
冉清谷想用自己来换整个成王府的安危,他不想整个成王府被迫受制于皇上。
简醉欢整个人已经懵了,须臾之间,发生太多事情料想不到。
她很快镇定下来,理清事情轻重缓急,温和道:“毓儿,你怎么乱跑,快跟母妃回去。”
冉清谷大笑起来,笑声夹杂着讥讽揶揄:“哈哈哈,世子,你有眼无珠,竟然错将儿郎认女子?怎么不敢相信吗?”
他扒掉自己的上衣,将胸膛露出。
那里平坦光滑,被寒风剐蹭着,几粒雪花飘在上面,很快就被融化,化为水珠,从冷白的皮肤上滑进胸膛。
“现在该相信了吧,我是男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一步步筹谋太子谋反,在钟鸣寺内利用电母手中的铜镜逼疯太子,之后我又跟那当差的……也就是他……”
他指着地上那瑟瑟发抖当差的:“同他说出太子的心病,利诱他利用太子的心病杀了太子,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想不到吧,夜夜同你躺在一处的是男子……我欺你瞒你骗你利用你,你却将我视为掌心宝,如今是不是很愤怒?我告诉你,我的身份是假的,我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今天,看这个昏君痛不欲生。”
他怒指着商千咸:“这个昏君,当年为了夺位,撺掇着五皇子构陷先太子谋反,后来又利用五皇子杀害先太子,之后又将五皇子杀害,美其名曰为先太子平反,当日我父亲得知真相,入宫质问他,却不想没过几日,我父亲被查出通敌叛国,我卿家世世代代满门忠烈,何来通敌之说,世子,您说我该不该恨,这个昏君该不该死?我本不想骗你,但谁让你生在帝王家?”
商容与呵斥道:“闭嘴,别再说了。”
他以前就很佩服冉清谷,演什么像什么,现今为了将所有的罪揽到自己身上,演一个欺骗他欺骗王府的人,演得如此像。
就好像他商容与真的是个傻子,被一个男子欺骗利用,还为他痴心不移。
但凡他演得不那么像,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冉清谷挑眉笑了:“怎么?你不爱听?你们皇室有谁的手是干净的?要怪只能怪你生在皇室,我恨你们皇室的所有人。”
商执质问道:“你说你是男子,商容与对此毫不知情,那你们新婚之夜是如何圆房的?世子再怎么昏聩无能,也分辨得出男子与女子的不同吧?本殿不相信你的身份能瞒这么久?这一年多,你竟然没露馅?更何况,你曾怀过子嗣,也流过产……我不信王府的人连这都分辨不出来。”
他完全不信商容与不知情,所以他得想办法把商容与拉下水,今日就是为了设计商容与而来,如今却被冉清谷给搅黄了。
所以他必须给商容与扣上一顶欺君造反的帽子,如此才能在百官面前拿人。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纷纷交谈着,男子是如何行周公之礼的?世子与世子妃朝夕相处一两年,竟然没发现自己枕边人是男子?
质疑声此起彼伏。
冉清谷嘲讽微笑:“世子曾私下跟我说,二皇子技术不行,所以皇家子嗣难以怀上,我那时还不信,如今看来……”
他望着商执下半身,摇摇头道:“不过尔尔。”
商执恼羞成怒:“逆贼,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还不从实招来?”
冉清谷嗤笑:“房事房事,当然要在房间里做,关上门,拉上灯,放下帘幔,再喝点酒,酒里掺点药物,届时是男是女重要吗?反正不都进进出出几下子,进入什么地方事后谁又能真的记得?二皇子你还能记得你每个侍妾那里的感觉吗?”
冉清谷这么几句话,让在场大部分人面红耳赤。
以前他们见到的冉清谷,都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端庄秀雅的世子妃,何时满口如此污秽腌臜之言?
上一次见得那个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房事的,是商容与。
现今又有一个,冒牌世子妃。
这两人还阴差阳错凑了一对。
商执也听得面红耳赤,他没想到自己问了这么个无趣的问题,还被冉清谷当众嘲讽。
上一个如此嘲讽他如此不要脸的人,是商容与。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冉清谷面色如常,从容不迫道:“至于怀孕流产?哈哈哈……我当时身份快要败露,我故意用来骗大家的,我当时去了刘府后院,隐约听到那秀才在说我,那声音似曾相识,我知道肯定有人知晓了我的身份,所以我偷偷告诉世子我怀孕了。我万万没想到,世子会那样爱我,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商执怒道:“明明那日找了御医把脉,难道……”
冉清谷啧啧了声:“御医?你也是深宫重宅里长出来的,怎会如此的……蠢?”
商执怒指冉清谷:“你……”
冉清谷微笑:“这年头,哪个后宅里的女人没几个心腹御医傍身……更何况……”
咸元帝冷幽幽开口:“那王太易是民间找来的,而那个余御医本来就承受过先太子妃的恩惠。”
民间找来的是他的疏忽。
而余御医,完全应该在意料之中。
他之所以留着余御医,一来他德高望重,二来曾在广袤的深宫里,他为他上过药,教他冬季如果被宫人克扣炭火了,就多喝药酒取暖。
所有人都以为先太子是五皇子杀害的,没有人知道其实是他暗害的,所以他不想节外生枝,也就留着余御医。
如今,终成祸患。
他这一番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冉清谷听懂了。
民间找来的御医,也许事先被冉清谷收买了,而余御医,受过先太子妃的恩惠,他的父亲卿逸与先太子情同手足,那么余御医记挂着那点情分,帮他情有可原。
只怕今日过后,这两位御医会被诛灭。
不过,王太易是三皇子的人,自有三皇子护着。
余御医现今云游,人已经不知去向。
这些人帮过他,他记着这些人的好,但事已至此,他无暇顾及那么多人的性命。
他不是神,他连自己的后路都不留,更别说别人的路。
如今舍弃他,为商容与与成王府铺路,也算是赚了。
他这条命,五六年前本该死在那场大雪里,偷来这么多年的时光,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刻。
其实仔细想想,上天对他不薄,至少在他生命最后一段时间,让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滋味。
至于相不相守已经无所谓了。
至少有个人永远记得他。
商执怒道:“所以你后来假流产,是为了嫁祸我?”
冉清谷:“太子那个废物要除掉很容易,但除掉你,不容易,所以呀,我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与世子反目,之后我日日夜夜在世子耳边吹枕边风,我告诉他我失去了孩子我不想活了,我说如果不能把二皇子杀了给我们孩子偿命,我就去死……他越是心疼我,就越对你恨之入骨,世子可真是痴情,每天像个傻子一样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都不知情……哦,对了,海长青也是我所杀,我恨他当日虐杀我卿家子弟,我恨他打断我哥的脊梁,我恨他废掉我双手双足,所以在那日世子审理案件时,我去了宗正寺,我利用世子对我的爱,活活虐杀了他……不,我记起来了,还有,那个尹平也是我下油锅的……你们所有的人都被我操纵在股掌之间,是我盘上的棋子……”
商执点点头:“是了,如此残忍手段,除了卿家余孽,根本没有人做得出来。”
商翩风连连摇头,慌慌张张喊着:“不是的,皇上,您不要信这个人一面之词,他就是想替商容与顶罪,不然他本来可以隐藏的很好,如今为何承认?商容与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替他隐瞒,他们两个一起弄死了太子。”
如果商容与平安回到王府,那么以商容与的个性,他以后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商容与的手段他见过,又狠又无情,就算父王也救不了他。
冉清谷满怀歉意:“二哥,我对不起你。”
商翩风怔楞:“你胡说什么?”
冉清谷目光期期艾艾看着商翩风:“二哥,我曾欺骗过你说我倾心于你,我两联手,我帮你害死世子,扶你登上世子之位,你娶我做正妻。那都是骗你的,我们两的誓约就此作罢,如今算是我良心发现吧,我九死一生活下来,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不想利用世子了。我让你买通海长青的夫人,还让你站出来揭发世子,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嫁祸世子,逼迫成王府造反,就在刚刚,我后悔了,其实你早就发现我男子身份了吧,刘侧妃去年年初去北城调查过我,你不可能不知道,谢谢你帮我隐瞒这么久,你的一腔痴心,终究是错付了。”
商翩风惊慌失措解释:“不,不是的……”
冉清谷这个贱人竟然拖他下水,他空口白话就将他钉在了反贼的耻辱柱上。
如今不是商容与放不放过他,而是他有无命回成王府。
在皇上眼里,他怕是与乱臣贼子无异,就算父王能保下他,那他余生也只能沦落个发配充军的命。
对,还有二皇子。
商翩风连忙爬到二皇子脚边,恳求道:“二皇子,救我,我跟那贱人没有关系,明明是我们串通好……”
商执怕商翩风当众供出他诬陷商容与,毕竟现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不能动摇朝野上下的人心。
他如今是唯一的皇储人选,他绝不能出差池。
他一脚踹在了商翩风的腿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商翩风被踹得飞了出去,裆部传来一阵疼痛,他痛苦哀嚎着:“二皇子,你……”
商执冷厉道:“将这些乱臣贼子拿下,如若反抗,格杀勿论。”
冉清谷目光异常柔和落在了商容与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看他多久,现如今看一眼少一眼。
两个龙鳞军上前,正要拿下冉清谷,却不想商容与突然冲了过来,抽出龙鳞军的刀,将两人抹了脖子,雪花与血沫共飞,寒风刮过剑刃,剑刃上很快结了一层冰碴子,将那血渍凝固住。
冉清谷难以置信:“世子?”
他瞬间反应过来,尚且在戏中,冷嘲热讽:“怎么?世子你就这么爱我?如今知道我是男子身份,也舍不得我死?放手吧,一切回到最初。”
他推开商容与,却不想商容与紧紧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至自己的身后,厉声道:“我说过,我会护着你,那就一直算数。”
冉清谷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似的,“玩笑话而已,我不会当真,世子你别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这人为了给他脱罪,还在演。
商容与无比坚定:“我一生说过太多玩笑话,这句从来不是。我说过我会护着你,就会一直护着你。”
商千咸厉声呵斥道:“商容与,你想造反吗?还不将卿家余孽拿下!”
商容与剑指涌上来的龙鳞军:“我看谁敢上来,谁上来谁死。”
龙鳞军一时之间害怕,不敢上前。
商执怒道:“拿下,全都拿下,乱臣贼子,死有余辜。”
侍卫们这才一拥而上,商容与提剑阻挡,神挡杀人,佛挡杀佛。
没过一会儿,皇陵外死了很多人,商容与像杀红了眼的恶魔,紧紧抓住冉清谷的手,杀出了一条血路。
因冉清谷手脚受过重伤,行动不便,为了护住冉清谷,他与冉清谷身上都挂了彩,被无眼的刀剑割了几道口子。
温热鲜血流过长阶,融化了长阶上的薄雪。
商容与紧紧牵着冉清谷的手,就算是尸山血海,他也不会放开。
“商容与,如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杀了那个乱臣贼子,要么你母妃死。”司徒枫提着王妃一步步走上台阶,与商容与一上一下对峙着。
王妃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利刃已经刺破她脖子上的皮肤,在雪白的颈项间滑落一道血迹。
商容与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喊道:“母妃。”
冉清谷握着商容与的手,温和笑了:“世子,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透支了那么多,该还给老天了。这五六年,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代嫁,遇见你,耗费了我一生的幸运,十丈软红,百转千回,何其有幸!”
他这一生,失去了许多,又得到了许多。
何其有幸,让他在茫茫人海间,遇到了他,又何其有幸,百转千回又让他喜欢上了他。
商容与握紧冉清谷的手,冲着他说道:“清谷,我不会放开你的。”
冉清谷点点头,微笑:“也好,不放开,就这么给我一刀吧,我不怕疼。”
他不怕疼,只希望死的慢一点。
这个世界纵然他再不喜欢,纵然有千般不好,但这个世界里有他,还是有那么点值得再看看的。
商容与茫然无措、害怕惶恐。
他就像一个站在茫茫街道中央的孩子,一个街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一个是刀山火海……
他不得不选择。
可这两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他谁也不想失去,谁也不能失去。
简醉欢噗嗤一声笑了,眼泪笑着笑着就滑落了,她轻声道:“我的容与长大了,离开母妃也能过得很好。从小到大,你从没让母妃失望过,做你的娘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以后替娘亲照顾好你父王,他有痛风,靴子一定要晾干了才能穿,他晚上浅眠,所以安神香一定要浓……我的儿子潇洒恣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呀,是天之骄子……因此,娘亲不要成为那根牵制你的绳线,娘只希望你有你的海阔天空……”
说着,她就撞向司徒枫的刀口。
商容与失声喊道:“母妃!”
唰——
血液喷涌而出。
司徒枫难以置信的转动着脖子,他脖子处传来一阵疼痛,他的头突然歪了,旋转了几个度,滚在了冰冷的地上,天与地是旋转着的,那整齐断裂的脖子喷薄着血。
王妃被溅了一身的血,那把架在她颈项间的利刀哒的一声与司徒枫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商玉州扶着王妃,将王妃扔给商容与,大声喊道:“带清谷走,快。”
话音刚落,他就迎上龙鳞军,砍下几个人的头颅。
他可以拿任何人的命来赌,但他不能拿冉清谷的命来赌。
如果说这样的大雪是他的宿命的话,他要同他的宿命抗争到底。
商容与提剑,杀了就近几个侍卫,护着王妃与冉清谷朝着城门的方向逃去。
商千咸呵斥挡住龙鳞军的商玉州:“逆子,你也想反朕吗?”
商玉州踹开两三个侍卫,冷笑道:“父皇,我不想连这一个也失去,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你看我双手之间,空空如也,没有人爱我,也没有人关心我,爱我的关心我的,冻死在雨花池旁,而这一个,是我向苍天求了这么多年,老天大概是觉得我过得太寂寞太苦了,就让他来陪我。他活下来的那一刻,我就暗暗发誓,这一次,我一定要守好。”
他的语气很悲哀,商千咸一愣:“你什么意思?”
商玉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我这人从来知道自己拥有什么,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珍惜我所拥有的东西,而清谷,他的命是我救的,没有人可以拿走。”
商千咸剧烈咳嗽起来,怒道:“拿下,全都拿下,乱臣贼子,贼子!”
商容与带着冉清谷与简醉欢逃出皇陵,迎面就来一支军队将他们围住。
商容与狠狠咬着牙:“今日就算是死,我们娘儿三也绝不做阶下囚,我商容与天生贵子,尔等鼠辈也配拦我?”
说着,他拿着双刃薄剑杀了就近几个来攻击他的人。
如此杀了几波之后,龙鳞军找到他的软肋,冉清谷手脚都不便,就算拿得起刀,懂一点拳脚功夫,却依然杀不了几个人。王妃根本不会武功。
因此龙鳞军只用小部分人牵制住商容与,更多的人对付冉清谷与简醉欢,如此商容与分身乏术,再厉害的人也顶不过这些人的车轮战与分身乏术。
商执站在龙鳞军中,拿过弓箭,对着千军万马中央的冉清谷与简醉欢。
射哪个呢?
他的箭头转了又转,最后瞄准简醉欢。
冉清谷手段恶毒杀了那么多人,那么他也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耳边利剑横空破风而来,冉清谷拿着短小匕首格挡开。却不想这时,一枚弓|箭射了过来,直朝着简醉欢,那角度一看就是想置简醉欢于死地。
冉清谷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真敢杀了王妃,他阻挡不及,只得拉过王妃,自己撞了上去。
那弓|箭穿胸而过,他嘴里鲜血喷了简醉欢一脸。
简醉欢吓坏了,失声喊道:“毓儿!”
刚刚那一瞬间发生太快,她以为自己定会没命,没想到被白毓挡住了。
商容与一脚踹倒一个追兵,那追兵飞了出去,撞倒三四个人。
他回到冉清谷身边,单臂搀扶着冉清谷:“清谷,你撑住,只要出了城门,我们就安全了。”
冉清谷搭着商容与的手,咬牙将那枚弓|箭拔了出来,就近戳进一个追兵的眼睛里:“我都说了……”
他吐出一口血,那血像是流不尽似的,从他胸腔与嘴巴里流出来:“我不怕疼!”
“安全,商容与,你还真是乐观。”商执阴冷站在龙鳞军中睥睨着他们母子三人,“今日若是没有准备,怎敢请君入瓮?刚刚让你选,你不选,现在倒好,直接死三个,这样也好,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他一挥手:“弓箭手准备。”
商容与、冉清谷和简醉欢站在皇陵外,龙鳞军黑压压的拿着樱枪举着盾甲,将他们团团围住。
弓箭手绷紧了弦,全神贯注,只要二皇子一声令下,定然将这三人射成窟窿。
简醉欢劝道:“容与,你走吧,去找你父王。”
倘若是她儿子一人,绝对能杀出重围。
商容与一抹嘴角的血:“丢了老娘,扔了媳妇,这种窝囊事,老子生来就不会做。有种就来,今日杀不死我,来日必然拿尔等头颅打马球。”
商执扬手:“准备——”
咚咚咚——
一阵地动山摇,铁蹄声践踏着轻石板声传来,那力量重若千钧,颇有山塌城陷之势。
只见街道苍茫雾色漫天飞雪间,成王骑着铁甲马,举着一柄百斤重的刀,驰骋而来。
他声若洪钟,厉声喝道:“谁敢动我儿子!”
在他身后,一支铁甲军慢慢从雾色中地崩山裂般走了出来,像修罗恶灵,又像魔兵鬼将,光是听着铁蹄声就能令人害怕到丢兵弃甲,更何况这么一支军队举着红缨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