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的世子妃真磨人

寿诞的前几日,冉裳就借口家中变故向王爷王妃辞行。

王爷王妃很体恤她,给她备了两份厚礼,准备更加宽敞的马车,让她带着白国公回去。

冉清谷一路送到京都汜水关外,冉裳依依不舍,想劝冉清谷不要做傻事,但她知道,以冉清谷的脾性,决定的事再无反悔余地。

嘱托了几句,她就带着人马回去了。

寿诞当天,王府歌舞升平,皇上摆驾成王府,祝贺最喜欢的弟弟的五十岁生辰。

京都的文武百官能上的了台面的,几乎全到。

听闻白国公家噩耗,圣上怜悯,安抚了冉清谷几句,冉清谷叩谢了圣恩。

这场盛宴从午时一直到晚间。

午间餐宴一改昔日吃吃喝喝看戏听曲,而是流觞曲水世外神仙宴。

冉清谷命人打造了一个回环可同时供应三四个浮木托盘通过的小池。

池子弯弯绕绕,注满水,饭菜酒水飘在上面,从上头注水,下头放水,形成了永久的回环流水席。

池子遍布整个花园,弯弯绕绕,可同时容纳文武百官。

而在池子中央,歌女舞姬身姿婀娜,翩翩起舞。

皇上端坐最上方,既能展现天子之威,又能与民同乐,还能如文人雅客般行酒赋诗。再结合王府院落的雅致高贵,颇有一番韵味。

宴席开,丫鬟小厮们上菜注水,倒满水酒,歌舞升平,宛若世外神仙。

今日宴会所有的餐碟水酒皆选用白玉、琉璃、翡翠制成,投映在水中,流光溢彩,贵气天成。

鸿胪寺仆射啧啧感叹:“少时就慕晋时文人墨客流觞曲水会友人,竹林比诗结知己,一直都想去瞧一瞧,却不想这么多年,却老来在王府得偿夙愿,今儿我也风雅了一回。”

吏部侍郎抿了口果酒,手执白玉杯,称奇:“王爷这宴,真是又贵又雅。这些菜色碟盏,相得益彰,相辅相成,操办此宴之人怕是对玉器、色彩、水利研究极深。”

军器监一官员嗤笑:“吏部侍郎别卖弄了,你说对玉器色彩研究极深,老夫能明白,怎么跟水利扯上关系了?”

漕运中丞拿起水中托盘的一杯酒,摇晃着酒杯,微笑:“这玉器都是贵重玉石,比水重,且密度各不相同。放在水面很容易沉底,要用多大的浮力与注水力度能让玉器不沉底,亦能如此美观,漂流如浮木,这都是极其费脑筋的,这宴会的曲水设计,堪比汜水护城河堤坝。饶是在漕运水利监,也找不出能精确到如此计量之人。王爷,在下不才,想问问此人是何方神圣?”

此言一出,满座唏嘘。

汜水河是大溯最大最长的一条河流,贯穿整个大溯,汜水河护城河堤坝更是工序繁杂,前后花费十多年才建成。

这一条大坝解决了大溯三十多年来梅雨汛期中下流的涝灾。

也正因此,汜水河中下游成为重要的粮食丰收基地,是大溯的粮仓。

更何况漕运中丞那老顽固一向不轻易夸人,现在能让他说“神圣”,那人必定是神圣。

左旗上将军笑:“末将一个粗人不懂各位大人的风雅,但这流水宴席,真的是耳目一新,王爷,可否将工匠借末将一用,回到府邸,末将也开一个这样的。”

成王笑笑:“上将军有所不知,我公务繁忙,哪有时间琢磨这些,这次寿诞都是世子妃操办的,她也不如各位大人说得那么神,就是有点小聪明。”

此话一出,无不感叹稀奇。

若非女眷在西园用餐,王妃与世子妃皆在那边,桌上人怕是要敬冉清谷一杯。

咸元帝饶有兴趣看着那流水线,脸色沉凝:“小聪明可是大智慧。”

商容与拿起酒杯,笑笑:“都是皇伯伯眼光好,不然我成王府也得不到这蕙质兰心的世子妃。”

咸元帝冷嗤:“你小子当日可是百般不愿意的?记恨朕好长时间呢。”

商容与卖乖:“皇伯伯,这种事就不要提了,侄儿也是要脸面的。”

他话音刚落,满座哄堂,席间气氛轻松怡然。

午间宴席过罢,便是游园,游园之后,就是晚间的画舫之行。

画舫摆宴,在汜水河上缓缓随水流动,江边两岸,摆满了各式花盏,灯火通明,倒影在水里,美不胜收。

砰的一声响,一朵烟花在天边炸开,接着,漫天火光,各式各样徇烂多彩的烟花盛放。

百姓在江边两岸高声祝贺,感念皇恩浩荡。

皇上与百官坐在画舫之内,看万家灯火,吃美味珍馐,饮琼浆玉露,赏盛世烟火。

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为此,众人又把世子妃夸了一通。

“世子妃可真是聪明无双,今日的设计,真是让本殿大饱眼福。”三皇子走出画舫,走向围栏,微笑着。

他出了画舫,一眼便看到了躲清静的冉清谷。

他一个人孤零零靠在画舫栏杆处,江风吹得他衣袂飘飘。

他自从救起冉清谷后,所见到的冉清谷都是穿着白衣一根发带束发,极其清淡素朴。

他所见过的他,仿佛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白。

现在……

他发髻高盘,珠钗簪花步摇斜插在发间,耳边缀着两颗梅花耳珰,一袭碧水色罗裙宫装随风飒飒,因饮了酒,面色微红,两岸灯火灿烂烟花均成了陪衬……

商玉州有点恍惚,这人看着好像随时都会消散在这场盛世烟火里。

冉清谷晚间被几位大官敬了酒,皇上也赏了他几杯,宴后人已微醺,在画舫里浑身燥热,不得不来江边吹吹风醒醒酒。

然而,他现在不仅没清醒,反而愈加醉了。

他看了看高冠润玉束发、风姿卓越的三皇子,端庄有礼回问:“三皇子也来醒酒?”

三皇子商玉州靠着栏杆:“是啊,世子妃今日可真是大出风头。”

冉清谷笑:“三皇子谬赞。”

商玉州看着绚烂烟花:“清谷,我完全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进京都?”

他上下扫了冉清谷一眼。

冉清谷吹着风,微笑:“这种方式进京不正好,背靠成王府好办事,还能隐藏身份。殿下,您难道真没算到毓儿会逃婚?以毓儿的能力,怎么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放了毓儿自由。”

他身份特殊,入京被人知晓身份便是死路一条。

而他欠三皇子一条命,却总也找不到机会还他。

想来,三皇子等不及了。

帮助白毓逃婚,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以世子妃身份入京虽危险,却是绝佳伪装身份的途径。

毕竟谁也想不到世子妃竟然是男的。

而成王权势滔天,能方便他做很多事情。

商玉州怔然,一朵烟花刹那升空,将他错愕疑惑的神色照得不甚清晰。“不是我,是长弓帮助白毓逃婚的,他觉得现在时机成熟,需要你入京共谋大事,所以就想了这出,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时,你已经入了王府,想阻拦来不及了。”

方长弓是商玉州的心腹,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冉清谷:“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商玉州自嘲般笑了:“也是,不重要。你在王府……还好吧?”

冉清谷点点头:“还好,对付几颗蒜而已。”

商玉州:“我说的是商容与。”

冉清谷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商玉州:“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世子妃,他没逼你圆房?若是让他知晓你的身份,你会死得很痛苦。”

冉清谷:“他不曾逼我圆房,也不如外面传说那般不堪。你放心,在死之前,欠你的那条命,我一定还上。”

两人在画舫围栏处说话间,商容与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来到两人面前,他问:“三皇子,你找我的世子妃有什么事儿?”

冉清谷对商容与行了一礼,温柔说:“我在外面醒酒,恰好碰到三皇子,就闲聊了几句。三皇子与我说起了京都人土风貌,可谓让毓儿大开眼界,世子也出来醒酒吗?”

商容与微笑:“饮酒没醉,看到你就醉了。”

冉清谷:“……”

他感觉这人今晚不太正常。

商容与脱下外衣给冉清谷披上:“别冻坏了,晚上回去我们可有大事要办。”

冉清谷皱眉:“什么大事?”

商容与笑笑:“传宗接代的大事。世子妃不觉得燥|热吗?母妃刚托人来告与我,世子妃饮的保胎药里加了点成分……”

冉清谷惊诧:“什么成分?”

他就是因为浑身燥|热才跑出来吹风,想醒醒酒,没想到吹了风,那股子劲儿不仅没散去,反而越来越热。

商容与搂着冉清谷的腰:“晚上到床上再悄悄说给你一个人听。”

说着,他看向脸色煞白的商玉州一眼:“三皇子,我先带我的世子妃回去了。”

商玉州心头大震。

这叫没逼洞房?

连这种下作手段都用上了。

商容与见商玉州脸色难看,得意笑了笑,当着商玉州的面,在冉清谷嘴角啄了一口:“我的世子妃真是磨人。”

商玉州眼神如利刃瞪着商容与,却拿他毫无办法,只得目送着他将冉清谷带走。

商容与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三皇子,您也该成家了吧,去向皇上讨个老婆吧,不然,总会把眼睛瞄着别人的老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