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朝老家在临台市, 距离魝城有五百多公里,邓妈妈说来魝城,就要立马挂了电话去买票, 邓朝在祁禹秋的示意下赶紧拦住了她。
邓妈妈抽泣着道:“儿子,妈不亲眼看看你不放心啊, 你说吧,怎么才能救你?等那老东西再敢出来, 妈立马就把他的摊子给砸了!”
“妈,那个会祈福的大师叫什么?怎么会到咱们小区搞这些东西,赵奶奶他们不是成天喊着不搞迷信吗?”邓朝虽然有些气他妈妈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
“别提你赵奶奶了, 那老神棍就是她带进来的!”说起这个邓妈妈就来了气,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是以前的老单元房, 住在这里的全都是老头老太太。
为了防止这些老头老太太们被卖保健品或者什么□□骗了,赵奶奶几个人就组成了志愿小组, 成天没事儿就在小区里转悠,时不时搞些科普小册子发放,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但是前段时间赵奶奶的小孙子突然得了癔症,成天哭个不停,到了晚上更是鬼哭狼嚎弄得一家子不得安生。他们家里人带着小孩儿跑了不少医院, 都没查出是什么原因,眼见着小孙子一天天消瘦,也没了往日里的聪明活泼,变得木木呆呆,可把赵奶奶给急坏了。
这时候就有人传,她家小孩儿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 赵奶奶起初还冷着脸把说这话的人给批了一顿,但听得多了她自己也开始怀疑小孙子是不是真的中邪了。
于是当她出去买菜被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拦住,说她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时,赵奶奶为了小孙子,只能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把老道士带回了家。
小区里的人不知道当天赵奶奶家发生了什么,反正第二天赵家那个小娃娃就恢复正常了,活蹦乱跳的和没得病前一样。
从那天起赵奶奶就退出了志愿小组,还竭力在别人面前夸那个姓齐的老道士是个真有本事的,在她的介绍下,不少老太太都开始找老道士算卦看家里摆设风水,老道士的名声也渐渐传开。
后来有一天,赵奶奶的儿子突然中了彩票,五百万啊!当时整个小区都震惊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问赵奶奶她儿子怎么这么好的运气,赵奶奶丝毫不藏私,直接跟大家说,是齐道长做法给她儿子祈了福。
这下子齐道长更是成了香饽饽,大家争着要他给自家祈福,齐道长干脆发话,一家最多只能给一个人祈福,不然这种术法用多了有损命格,邓妈妈和邓爸爸自然就将这个机会留给了在外拼搏的儿子。
齐道长说做法需要时间,所以让大家把东西收集齐后交给他,他会慢慢给大家全部办好,但肯定没那么快,让众人不要着急。
邓妈妈本来以为要排很久的队,所以就没和邓朝说,哪成想这福气没增加,倒成了邓朝的催命符了。
祁禹秋和常先见对视一眼,这种情况倒不像是特地针对邓朝,而是在广撒网,只是这样做对那个什么齐道士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术法并不能借运,唯一的作用就是害人,难道那个齐道士是个反人类的神经病?
“那个老家伙在咱家附近租了房子,但是最近好像又游逛到别处去了,我这就去报警,让警察把他抓了!”邓妈妈愤恨道。
祁禹秋对邓朝微微摇头,邓朝立马劝她:“妈,这件事儿你别管了,我怕老道士急了会对你们动手,我这边有朋友是干这一行的,会有专门的人去处理这件事。”
“那、那不找到老道士还能救你吗?”邓妈妈小心翼翼问道。
邓朝叹了口气:“我没事儿,以后你和我爸千万别再理这种人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自己能好好工作,不需要什么好运气。咱家也不缺吃不缺穿,你和我爸就在家好好享福行了,别操着么多心。”
邓妈妈被儿子的一番话说得愧疚不已,哭着应下,赌咒发誓保证不再犯错,才挂了电话。
“不是你父母动的手,那就好办了。”祁禹秋示意邓朝跟着自己,走进了那间堆满各种东西的办公室,常先见也跟了进来,而李琦则被拦在了门外。
“这种事儿李哥你还是少看,不然晚上容易做噩梦。”祁禹秋压低声音,眼神莫测的朝李琦道。
李琦看着他的眼神身上就开始发毛,虽然满心好奇,但还是没敢进去。
常先见在祁禹秋的指挥下将要用到的东西各取一份放在桌子上,邓朝则坐在桌子前,满脸紧张。
“祁哥,那些被老道士坑了的人怎么办?”邓朝忧心忡忡道,这么多天,不知道多少人遭了老东西的毒手。
祁禹秋瞥了邓朝一眼,轻笑道:“临台市自然也有玄学协会的分部,让他们去处理就行了,只可惜这术法个蛊不一样,不然直接将老道士弄死,术法解了就方便多了。”
这下玄学协会临台市分部的人可有的忙了。
说完后他拿起刚刚的刻刀,让常先见按住邓朝。
邓朝愣愣的看着祁禹秋带着满脸亲切的笑意靠近自己,惶恐道:“祁哥,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别害怕,祁哥不会害你的,你头上这东西得赶紧割下来,忍一忍啊。”说着手按在邓朝额头上,利索的划开了他的皮肤。
“啊!!”邓朝这才明白过来,这是生生要把他头上的肉疙瘩给割下来啊!
他惨叫一声,眼泪哗哗的和着头上的鲜血流下来,祁哥这一下子可真是让他措不及防。
“我手很快的,放心。”祁禹秋听着邓朝的哭叫,手下却丝毫不留情,很快就从他额头上的肉瘤里扒出来一块硬邦邦的黑色肉块。
他用刀尖将肉块挑进水盆里,往邓朝的伤口贴了一张符,道:“成了,你看一点事儿都没有,这小小的伤口怎么可能出事嘛。”
邓朝哭唧唧的起身,缩到一旁的沙发上,出事是不可能出事,就是疼的让他想直接晕过去,他祁哥难道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麻醉药吗?
他摸摸额头,发现那张符贴上去血立马止住了,常先见站在一旁,羡慕道:“止血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
如今虽然也有所谓的止血符在市面上出现,但基本没啥用,祁禹秋画出的这张才是真正的止血符啊。
邓朝紧紧捂着伤口,警惕的看着常先见,这小子激动之下万一失了智,很有可能直接把他头上的符给抢过去。
常先见还没动手,祁禹秋倒是又把人拉到桌子旁,将他的手指扎破,混入朱砂中,画了两道符,点燃后扔进清水盆里,但水除了被染黑,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紧接着他剪了五个小纸人,纸人剪好之后,祁禹秋将它们放在水盆旁,再次摊开黄表纸开始画符。
一旁的常先见看着这些纸人心里却有些发毛,这几个纸人看着是人形,但身材比例却十分怪异,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样,有的脖子细长,几乎占了整个身体一半的长度,有的则挺着大肚子,手脚都只有一点点。
他小声问道:“祁哥,这是什么东西?”
祁禹秋看了他一眼,挑眉笑道:“知道五鬼搬运术吗?”
“这是五鬼?”常先见看着小纸人愣了,五鬼搬运术他自然听说过……
但这不是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祁禹秋没有多解释,符画好之后便让常先见贴在门窗上,然后用毛笔从邓朝脸上沾了几滴血,点在五个纸人的额间,点完之后,便把纸人扔在了水盆里。
盆子里的水刚刚被邓朝脸上的血染上了淡淡的红色,五个纸人被扔进去后,起先就像普通的纸一样,慢慢被沾湿沉底。然而随着祁禹秋嘴里默念着口诀,水盆里的水就像是被煮沸了一样,竟然慢慢翻滚起来,越来越“沸腾”,甚至溅到了盆外面,水里的东西也跟着上浮下沉,看不清踪影。
等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常先见惊讶的发现,五个纸人竟然消失了!
就在此时,水中黑红交错,盆底慢慢出现了画面。
常先见已经彻底蒙了,怎么会这样,水里怎么会出现画面?他抬头四处看,这办公室里从来没装过投影设备啊?
画面渐渐清晰,是一间十分昏暗的小房间,房间里靠墙的地方一个穿深蓝色道袍的老道士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个罐子。
他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手势不断变换,随着他的动作,摆在地上的罐子开始晃动,似乎有东西在里面挣扎。
常先见极力压低了声音,凑到祁禹秋耳边道:“这就是那个齐道长?”
祁禹秋把他推开:“正是此人,看来他不打算收手啊。”
说着摘下腰间的铃铛,轻轻晃动了一下,铃声响起,水里的画面也渐渐动了,像是镜头推进了一样,老道士身影在水里越来越大,罐子晃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然后一道半透明的影子出现在“镜头”里,常先见看出来,这影子便是五鬼中的一个。
它轻巧的跳到罐子上,细长的四肢扣在盖子边缘,紧接着其他几个身影也和它一样,围在了罐子周围。
祁禹秋手里的铃声渐渐急促,那几道身影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当铃铛发出的声音戛然而止,水盆里的画面晃动几下,渐渐散开了。
在画面消失的前一刻,常先见眼尖的看到瓷罐盖子凭空不见,而一坨黑色的、黏糊的半液体状东西从罐子里钻了出来,而老道士则是满脸惊惧的扑倒在地上,似乎想要往门口的方向爬。
“哐当~”
随着轻响,一个盖子出现在水盆里,正是画面里罐子上那只。
“行了,这老道士也算是自作自受,还想养厉鬼,这下子让那厉鬼与他同归于尽,也算是一举两得了。”祁禹秋收起铃铛,“让莫军通知临台市那边的人,趁老道士还有气儿,赶紧拉回去好好审审。”
常先见点点头,一脸恍惚的开始收拾东西。
五鬼搬运术啊,祁哥会五鬼搬运术,那他以后岂不是也能学了?
玄学协会,上午会议已经到了尾声,一向嚣张的三阳观此次只派了个年轻弟子来参加会议,从头安静到尾,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处处挑刺处处质疑,这场会议倒是顺利不少。
就在吴广峰讲话的时候,坐在玄清下首的陈经国却突然站起来,悄声和玄清打了声招呼,走出了会议室。
玄清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
陈经国出来后,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四处看了看才从兜里拿出一直在振动的手机。
“什么事?”
“叔祖,临台那边线断了。”有些苍老的声音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