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死了?”几人在看到林陶倒下时, 便急急忙忙从会议室出来,走到了大门口。
林正初几乎站都站不稳,还是吴广峰搀扶着他走了过来。
看着地上完全没有声息的林陶, 吴广峰第一反应就是人八成是没了, 祁禹秋下手可从来不留情的,惹到他家那位,死都是轻的,更严重的就像木先一样,弄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林正初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踉跄着扑到地上,难以置信的抱着林陶, 满脸茫然。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 怎么、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呢?
祁禹秋蹲下, 朝林陶的身体伸手, 却被林正初一巴掌挥开。他双眼通红的瞪着祁禹秋,眼神里是溢出来的仇恨,简直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弄死这个杀了自己侄子的仇人。
祁禹秋斜倪了他一眼:“你不让我动他,是生怕他死的慢?”
“他、他还没死?”林正初听到这话顿时表情一松,声音都带上了颤意,赶紧让开位置。
祁禹秋这才从林陶的兜里掏出一块几乎和纸一样薄的玉髓片,上面刻着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纹路。
“就是暂时断了气, 还没死透, 现在抢救还来得及。”他将玉髓片收起,起身俯视着二人道,“他心脏中有东西,藏得还挺深, 若是不能赶紧取出来,肯定必死无疑。”
此时才颤颤悠悠走过来的干婆婆听得此话也凑上来,伸手搭在林陶的脖颈处,林正初满怀希望的看着她,却只见她慢慢摇了摇头。
她抬眼看着祁禹秋:“心跳呼吸停止,我并未发现他身体里有蛊。”
林正初眼中闪过失望和焦急,他蛊术虽不入流,但也和干婆婆一样,根本没在林陶身上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祁禹秋摇摇头:“他没有了心跳,那东西自然也蛰伏下来,你们找不到正常。赶紧把人送医院抢救吧,能不能活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死了倒是便宜他了,对林陶这样的人来说,一朝从天堂落到地狱,半死不活的苟延残喘才是最大的惩罚。
玄学协会距离中心医院距离很近,林陶很快就被救护车拉走了,林正初作为他的家属,自然也跟了过去。
吴广峰怕林陶醒来后再耍什么手段,便派了莫军跟过去,让他通知医院附近守着的同事一起盯着,有什么异常随时策应。
等人走后,干婆婆看向祁禹秋,似乎等他解释。
吴广峰也满脸疑惑,祁禹秋一个玄术大师,蛊术也如此精通,竟然能当着干婆婆和林正初的面,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林陶下了蛊?
而且,林陶本身也是蛊师啊!
祁禹秋哎了一声,举着双手道:“两位,我可没说林陶身上的蛊是我下的,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我只是恰好在老友那里见过此种蛊,察觉到他身上有蛊虫的气息,便顺手把它给弄醒了而已。”
“那这是什么蛊?林陶作为林家的下一代领军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蛊,这蛊应该是他自己或者是林老五往他身上种的。”吴广峰皱眉,看刚才的情况,此种蛊具备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对林陶的帮助应该很大,大到他宁愿冒这么大的险也愿意把它留在身体里。
祁禹秋道:“这应该就是他手里能有五色绝命蛊的秘密,他本身也许无法养出五色绝命蛊,但是可以控制蛊虫自己‘养’自己,蛊虫本身便是朝着更高级进化,若是用无数的成蛊来喂养一只蛊虫,倒也不是不可能让它自己长成五色。”
干婆婆拐杖敲了敲地板,沉吟道:“我们村里有个传说,陵水村的老祖宗曾经得到过一种蛊,可以号令天下蛊虫,被当时的村民成为蛊王。”
“蛊王可与宿主融为一体,自此宿主便能够通过蛊王控制周围的蛊虫。只是这终究是一个传说,蛊本身就具有凶性,若无契约束缚,怎么可能听令于同类。”
就算是子母蛊中,母蛊能控制的子蛊也是有数量限制,不然契约多了,母蛊很容易遭到反噬。
祁禹秋笑了:“婆婆你说的很对,蛊凶性很大,同类放在一起,最终结果便是互相厮杀至同归于尽或者只剩一个。但是能压制其他蛊虫的‘蛊王’也不是不可能出现,我曾经在我朋友那里见过一只,只不过他手里那只付出了巨大代价,也只能勉强控制四五十只蛊罢了。”
“竟真有这种蛊?”干婆婆十分惊讶,她与蛊打了一辈子交道,深知蛊虫的本性,所以才觉得所谓的蛊王也只能存在于传说了。
祁禹秋点点头:“可惜了,供养这种蛊虫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我那朋友养了不过几天,就差点没命,无奈之下便让它自生自灭了。我想,林家盯上魝城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物,大约也是为了这只蛊吧。”
吴广峰皱眉:“但是最近并未听说林家生意上出现过什么问题,他们家也算是湘南最有钱的那批人了。”
有钱没用啊,祁禹秋叹了口气:“养这玩意儿,钱有什么用,它吃的是天材地宝,吸的是天地气运,吴老,您还是赶紧派人去林老五住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汲取气运的大阵。”
天地气运这东西,不可捉摸,有人一生顺遂,出门就能捡钱,这便是气运之子,天地的宠儿。有人则喝口凉水都能呛死,这种人就是老天不眷顾的那一类。
有的地方连年灾害,有的地方则常年五谷丰登,这也是与天地气运有关。
而所谓的天地气运,除了牵在大地与山川河流,最多的便是落在了万物之灵的人类身上。想要汲取天地气运,自然是直接找人类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
吴广峰神情严肃,点点头:“我这就联系玄清道长,让他往湘南跑一趟。”
想来那个林老五如今也不是什么善茬,一般人去了怕是要把自己赔进去。
没多久,乌落三人被带了回来。
乌落还好,体内的绝命蛊被祁禹秋取出来,现在还是活蹦乱跳,他的两个朋友可就惨了,绝命蛊未取出,一路上两人心绪不平,受了不少罪。
干婆婆一见三人,脸色便冷下来,然后提着拐杖就狠狠敲在乌落的腿上。
乌落被打的嗷嗷惨叫,却一动不敢动,硬是咬着牙趴在原地让干婆婆打,最后被打的裤子都洇出血迹来。
“断了。”祁禹秋看着他腿渐渐扭成奇怪的姿势,提醒了一句。
干婆婆可是从刚刚几人的谈话中听出,祁禹秋向来不会绕过对他们家先生动手的人,她侄子还亲自跑过去,这不是找死呢吗!
别说是一条腿了,就算是把他一双腿全都打断了,能留下这条小命也算是值了。
如此想着,她手下毫不留情,拐杖仍然狠狠落在乌落的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眼见着乌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吴广峰开口道:“干婆婆,乌落犯的错,玄学协会自然会予以惩戒,您还是停手吧,人快不行了。”
祁禹秋看着干婆婆的表情,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倒是对吴广峰的话没什么意见。
乌落虽然是对闵煜下手的人,但脑子是真有包,中午他也算是给了这小子一点教训,如今眼看他又被打断了双腿,后续玄学协会也饶不了他,也差不多了。
他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动不动就要人家的命,上次那个被木先雇佣的小混混,也是按玄学协会的规定关监狱里去了嘛。
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干婆婆这个小老太太看着路都快走不稳了,动起手来真是老当益壮啊!
“行了,把人送医院吧,毕竟他们也是受人胁迫。”祁禹秋见他不开口,干婆婆就没有停手的意思,有些无奈道。
干婆婆这才放下拐杖,气喘吁吁道:“这小子脑子不好使,我说过不能出村,不然肯定会惹出乱子,他就是不听。这样也好,打断了腿以后就不用出去了。”
乌落也被拉医院去了,陵向容和乌钳则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还遭受着绝命蛊的摧残。
干婆婆站在二人眼前,拐杖狠狠在他们二人背上敲了一棍,慢声道:“知错了吗?”
“婆婆,婆婆我们知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救我们啊!”长相白净一些的青年浑浑噩噩中抓住干婆婆的裤脚,惨叫道。
另一个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身体只剩下本能的反应,缩成一团不停颤抖。
绝命蛊发作起来,是真正的钻心之痛,就算是把蛊虫取出,此人身体也要留下终生的后遗症。
两个发作一路,内脏恐怕已经受了不小的伤。
干婆婆终是不忍心看着二人后半辈子拖着残躯苟延残喘,招手示意站在身后的女人上前来给他们解蛊。
等二人身上的蛊被取出来,吴广峰便让莫军将人带进审问室做笔录。
陵向容是三人中比较靠谱的,林陶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办了。根据陵向容交代,如今被林陶控制的人几乎遍布整个魝城,从富豪的保姆司机,到各种高级餐厅的服务员,甚至酒吧的侍者、会所的服务员。
他几乎找遍了所有能够接触到魝城顶层人物的职业,精挑细选,布下了一张大网。
吴广峰拿着两人交代出来的名单,敲敲脑袋道:“把任务发下去,开始行动吧。”
不仅要把名单上的人一一找出来,还要询问他们已经对哪些人动了手,再把那些人带到玄学协会。
这个林陶,是真能作啊!
祁禹秋看着那些名单都替吴广峰头大,这些人就算平均每个只对两个人动了手,那人数就要翻上两番。
这事情闹得,莫军怕是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回工作室跟他学画符了。
而玄清那边接到吴广峰的通知,立刻动身赶往湘南,临走前他特地见了祁禹秋一面,又拿了三张五雷符才安心了点。
“我对那些虫子也是头疼的很,小友啊,你既然对蛊术这么熟悉,不如跟我一起去?到时候协会的酬劳全都给你!”玄清愁眉苦脸道,他最是不愿意和湘南那群古里古怪的蛊师打交道了。
祁禹秋连连摆手:“那可不成,我跟你不一样,我是有家室的人,怎么能跑那么老远的地方。”
这刚睡过一张床,他现在要是走了,岂不是成了睡完就跑的渣男了嘛。